抓住了張二林,懸圃縣老不信們鬆了一口氣,感覺到公安局這幫人還真行,不是糧食局。也因此,肖子鑫這位新任公安局長榮獲了他從警之後的第一個二等功,新任副局長兼刑警大隊長安心等七人同時榮獲了個人二、三等功。不提。
當然了,縣委書記高文泰和縣長程凡對於肖子鑫到縣公安局之後的工作是十分滿意的,又在高書記即將調走的前夕,情況有點兒複雜……
原縣委常委、政法委書記兼公安局長孫偉不久前已經正式調回市公安局任市局黨級成員、刑警支隊長了,走前,肖子鑫特意準備了十幾桌,歡送老朋友,全局副科以上科所隊中層領導全部參加,還有一些其他單位的主要頭頭腦腦也紛紛過來爲孫偉送行,氣氛一度非常熱烈和感人肺腑。畢竟,大家心裡都清楚,再怎麼樣,大家日後仍然還是在一個市裡工作和生活,大事小事也都離不開這些人,關係還是要繼續維持和堅挺的。
說話,就在肖子鑫在懸圃縣公安局幹得有聲有色、風生水起的時候,他那個幾乎有點兒一夜情性質(其實不然)的小情人原縣委賓館服務員小姜卻在他鄉過的十分艱難曲折……
也算是本故事的一個小小的插曲吧!
轉眼兩年多了。
兩年多來,要說肖子鑫完全忘記了這個當初十分火勢熱烈的小情人那是瞎話,其實肖子鑫心裡從來沒有忘記她,奈何賓館服務員小姜自從偷偷離開懸圃縣不告而辭之後,跟任何人也失去了聯繫,就是跟她的父母也同樣,只是在他父母獲得水電站照顧分了一套新房搬家時匆匆忙忙回來過一次,還帶着一對剛剛出生的龍鳳胎,然後又匆匆忙忙了——
期間,因爲當時肖子鑫在省裡參加省委黨校青年幹部培訓班沒在家,還是回來之後聽說的,所以兩個人一直沒有見面。
這就造成了不大不小的內心遺憾,肖子鑫到縣公安局當政委之後曾經想方設法打聽過她,尤其是當了公安局長之後,心裡對她的愧疚之情與日俱增。
他始終不知道她那兩個可疑的龍鳳胎嬰兒究竟是不是自己的??
又沒有辦法搞掂。
公安局長的權力雖說不小,尤其是在抓人找人這種問題上更是如此,然而賓館服務員小姜畢竟只是他的小情人而非名正言順的女友或犯罪嫌疑人,因此肖子鑫即使是想死了她,一心一意希望得到她現在的住址幫助她或瞭解一些有關她的情況,也是枉然。畢竟,他不能通過鄰縣的公安局戶籍方面進行了解,也不能派偵查員去鄰縣暗中摸排走訪,而只能是一個人無事之時心裡暗暗想想而已。
偏偏,賓館服務員小姜從愛上肖子鑫那天起就沒有打算讓他負責,當然也知道他有女友柏心鈺,因此也沒想跟他最後怎麼樣,只是心裡愛他,愛這個高大英俊、當時還在縣政府辦上班的肖子鑫而已。
就這麼簡單,15歲的姜蘭花心裡真的很純潔乾淨。也很要強的小姑娘!
她不想連累肖子鑫,因爲她知道,一旦懸圃縣的人尤其是政府機關的那些人知道了肖子鑫這些事,不管是不是他會受到人的指責和謾罵,她心裡最最擔心的其實是怕他受到處分或開除工職,要是那樣的話,可就毀了,一個好好的大學生,一個她心中那麼有才華那麼叫她喜歡的年青人如果真的因爲自己而打了飯碗子,那就是自己的罪過了!!
因此,她寧可自己受苦受累,也決不讓任何人——包括自己最愛的肖子鑫知道自己究竟在哪……
愛,就是愛了,雖然或許當時她還根本不明白愛情到底是什麼,但當她忽然發現懷上了他的孩子時,也只是偷偷摸摸一個人哭了幾回,然後就堅決地徹底改變了最初答應肖子鑫隨他一起去省城找他同學做人流的決定,一個人跑到了鄰縣“結婚”產下了孩子——還是個令人難以置信的雙胞胎:龍鳳胎!
她是愛這一對孩子的,非常疼愛……
每當看到她們,她就想起肖子鑫,想起跟肖子鑫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還有自己天真活潑在縣委賓館當服務員的那些日子!
唉,可惜,那樣快樂無比的日子太短暫了,轉眼自己已經是兩個孩子的媽媽,一個人帶着她們在異鄉生活……
雖然有“丈夫”遲洪凱,然而她的心完全不在這個人身上,只是爲了棲身,不得不讓他靠近自己的身體而已。
有什麼辦法呢???
人——尤其是女人,又有了兩個孩子的女人——其實還是個女孩子呀,總要生活下去,不死就要千方百計生活下去,還要慢慢供養她們長大成人,這對於僅僅只要15歲的她可想而知……
轉眼就是兩年多了,如今已經快要十八歲的姜蘭花,身邊的兩個孩子也快三歲了,兩年來,日子過得緊迫,姜蘭花也悄悄積攢了一千多元。兩個孩子快三歲了,要考慮上幼兒園了,還有遲洪凱的那個兒子也**歲了,上小學了,哪兒都需要錢……
自己的兩個孩子一個叫遲念鑫,一個叫遲念花,她給起的,雖然姓遲,但是隻有她自己知道,這兩個孩子的名字到底是什麼意思。
雖然她恨他,時間越久真是這樣。
他不是男人,她總是這麼想。
可是心裡一旦這麼想他時,又恨自己。人,尤其是女人,尤其是不到十八歲的小女人真是怪呀,唉——爲了生活,這兩年,姜蘭花除了春秋兩季山裡蛤蟆多和肥的季節抓蛤蟆賣之外,她還採過山菜,挖過草藥、打過短工、甚至裝過車皮(一種小火車裝木頭)。男人感激她,現在對她百依百順。除了那一次匆匆忙忙回家幫忙父母搬新家,姜蘭花從未回過家了。
她現在也不再象剛剛離開懸圃縣老家時那麼強烈地想念肖子鑫。心已經死了……
兒子走進來。
姜蘭花正在洗頭,好不容易一個休息天,忙完了一切,兒子放學了。她分開溼頭髮望着兒子把書包放下,問:
“餓了嗎?鍋裡有飯。一會兒媽就做菜。”
兒子叫鐵成,是遲洪凱跟前妻生的,姜蘭花一直待他很好,當親兒子看待。鐵成嘟着嘴。
“給媽把水倒了。”姜蘭花又說。
“你不是我媽!”
這些日子擔心的事終於發生了,姜蘭花愣了愣神,忙把頭擦乾,問:
“誰說的?誰說媽不是……”
“都這麼說,人家!”
鐵成哭了,小嘴一咧,抹着鼻涕拿塊饅頭走了,直到天黑,仍沒回來……
晚上,姜蘭花和男人在柴禾垛找到他。
“我要親媽!”
“叭!”男人瞟瞟姜蘭花,下意識狠狠地給了兒子一個大嘴巴,眼裡含着淚。兒子卻捂着嘴巴,不哭。
“他媽到底在哪兒呀?”
上牀後,姜蘭花忍不住問。不知什麼時候開始,她有些討厭這個兒子了,鴨子抱窩白忙活,又不好明說。一旦找到那個女人,她希望把兒子送回去。
男人不語。死抽菸。
“抽抽抽!我叫你抽——”
姜蘭花一氣之下,一把奪過他嘴上的煙往地上一丟,啐了一口罵道。
“不抽你會死呀???”
“你咋不說話?”
“我也不知道。”逼急了,男人說。
翻身又想做那事,姜蘭花一甩手:
“遠點!”
男人不再勉強,倆人分別睡下,現在他們連話都很少。遲洪凱在貯木場裝車,繁重的勞動使他的心勁兒越來越差。好象應付差事一樣,一週只做一次那種事。姜蘭花則不同,雖然她拒絕了他,血性和雌激素卻是正旺盛。見男人真的不再動她,慵懶地拉滅了燈,忍不住抽泣了起來……
第二天,是個晴朗的日子。
姜蘭花早早把揹簍裡放了乾糧,伺候一家人吃完早飯,安頓好孩子之後向山裡走去。初秋的天氣,採山貨的人多得很,山裡這兒那兒到處都有可以弄來換錢的東西……
女人後面有眼,她看見後面有人。
她沒在意,山裡的女人男人就這樣,認識回頭打個招呼或笑笑,不認識就不理,男人女人也沒去瞅,反正知道有個人在身後遠遠地跟着。採山貨的人很多,姜蘭花的心思只在怎樣超過別人多弄點山利落,不枉跑這一天路程上。
天近中午,她打開乾糧袋。
夠苦的了,連鹹菜也沒有。吃完,姜蘭花下溝底咕咚咕咚喝了一肚子泉水,上來時忽然覺得要小解。扒開茅草,找個平坦地方,起身時驀地愣住了——
一雙眼睛!
一個男人賊麼溜星地盯住她,藏匿在灌木後。姜蘭花一驚嚇,剛要喊叫,那男人倏忽間已經紅着臉撲了過來。
“你要幹什麼……”
開始,姜蘭花還企圖掙扎,但對方的手非常有力,已經迅速地捂緊了她的嘴!姜蘭花知道,即或是這樣,她要反抗也會有人搭救的——呵呵,那時候的人可不象現在這麼冷血淡定沒人性,尤其是那時候的山裡人至少不是如今的城裡人這樣人人自危只管自己不受到任何傷害就好。可不知爲什麼,她突然改變了主意,只把眼睛大膽地盯着那人。
意外的是,那人也鬆開了手。他看着姜蘭花一笑:
“你不認識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