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地派出所管片民警聞訊後急忙趕來。據他介紹:那個黑暗低矮不易被發現的小房子此前確實住着一個窮兇極惡的跑腿子(單身漢),叫魏學才,人稱“假小夥”,43歲,此人幾年前涉嫌犯有強『奸』罪、猥褻幼女和流氓盜竊等多項罪名被公安機關多次打處過,判過刑,今年3月剛剛從裡邊放出來,仍然是派出所重點監控對象。
隨後,魏學才和徐玉和(張二林化名)被送入第一看守所暫時羈押。
聽過案情彙報,專案組負責人命令:
立即分別提審重大嫌疑人魏學才、徐玉和!
自知罪孽深重的張二林,從被投進看守所後,開始時一直惶惶不可終日,每當聽到有人被提出去接受審訊時,他都嚇得渾身發抖,感到自己的末日即將來臨。
然而,整整一天過去了,除了吃飯、睡覺外,再也沒有人理他,彷彿把他忘了一樣。
被抓那天,他和一些犯罪嫌疑人曾被帶到一間大屋子,命令他們面對一塊大玻璃牆站成一排,玻璃對面什麼也看不見,只有他們的身影從裡面反『射』出來。開始張二林並不知道這是幹什麼,可站了老半天,腿都站麻了還不讓走,他忽然意識到對面可能有什麼人在暗中辨認他們!
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考,該不會是小旅店那個b國族娘們在辨認他吧?然而後來啥事也沒發生,他的心又放回肚裡去了。轉眼,一夜也過去了,張二林漸漸由驚悸不安的精神狀態下恢復了原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老樣子。他內心裡一次次僥倖地想:看來自己又逃過了一劫哈!?? 紅官印281
看守所裡的罪雖然也不好受,但只要掉不了腦袋就行!
他又開始暗暗祈禱:老天爺保佑,老天爺保佑呵。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這天午夜前23點45分,就在張二林暗自慶幸又混過了一天的時候,剛剛鬆馳了一下緊張的神經,準備進入夢鄉的他突然聽到號子的走廊外面響起一陣沉重雜踏的腳步聲!
張二林心裡一驚,本能地在黑暗的被窩裡豎起耳朵。
腳步聲走到他所在的這個號子前停住了。
有人說話。
鐵門打開了,隨後“叭”地一聲,號子裡的燈亮了,燈光剌得張二林睜不開眼,心一陣突突『亂』跳。
所有的犯罪嫌疑人都驚醒了。經驗告訴這些人渣們,這種時候有人來,十有八九又有了新的大案找到了被關在這裡的哪一個人頭上,隨之而來的就是被提出去進行攻勢凌厲的突審了!
會是自己嗎?還沒來得及多想,門口的人一聲斷喝:
“徐玉和!”
“到!”
張二林怔了一下,差點忘了自己的假名,下意識地應聲從他的牀鋪上跳起身來,眼睛驚恐地朝門口望去。號子門打開的同時,他看到有幾個面容嚴峻的生面孔便衣走了進來,對他嚴厲地說道:
“徐玉和,趕快穿上你的衣服,跟我們走!”
“我、我……”
“快點!”?? 紅官印281
“是……”
現在,看到押他的人都是市局刑警大隊的人,並且連夜將他帶回來提審,張二林立刻明白了一切。這次,應該是凶多吉少啊……但他仍揣着明白裝糊塗,決心裝傻充愣,像以前一樣,只要公安機關不掌握他的足夠犯罪證據,尤其是他們這些人是爲查強『奸』犯來的,不可能知道懸圃縣二十八道溝鄉那邊的殺人案子,到時就咬緊牙關死不承認。
然而,爲了提審他,儘快弄清楚他的真實身份和背景,拿下他的口供,偵查員們這兩天也沒閒着,專案組是做了充分準備的。此前,專案指揮部經過縝密研究,認爲像張二林這樣來歷不明又不肯說清家住何方的傢伙,十有八九與犯罪和公安機關打了大半輩子交道,不充分掌握他的證據,不抓着他的“骨頭”,他是輕易不會如實講出事實真相的。
因此,在制定了幾套周密的審訊方案後,決定這次由剛剛獲得全國公安戰線“預審專家”稱號的處級偵查員郭振興親自擔任主審。
張二林已經是第三次走進刑警大隊這個狹小的提審室。
他很明白這裡面屬於自己的那個位置。
進門後,他徑直走向審訊桌對面那隻孤伶伶的座椅。
坐好後,座椅面前的擋板被扣死了。
他那雙賊溜溜的小眼睛飛快地瞟了一眼今天前來提審他的人,是兩張陌生的面孔。
郭振興銳利的目光注視了張二林好一會兒,把張二林盯得心裡直髮虛。
我考……
呵呵……
郭振興打開面前厚厚的卷宗,緩緩地開口問道:
“你的真實姓名、年齡、家庭住址?”
“噢。”
張二林飛快地朝上翻了翻狡詐的小眼睛,一旦有了自由說話的權力,他忽而振作了許多。由於長期逃亡生涯歷經歲月磨難和半野人似的生活習『性』,風吹雨打中已把張二林的膚『色』變成黝黑,加上滿臉絡腮鬍子,纔不到五十歲的人,面相看上去要比實際年齡老至少十幾歲,這個……好,他也屢屢因此而化險爲夷。
每次一旦被公安機關抓住,他都利用這一點沒有讓人把他與通緝令上那個“張二林”聯繫在一起,居然每次都就事論事,處理了之。到了這時,他當然還想企圖矇混過關。
“我叫徐玉和,62歲,家在五大連池八里堡子住。”
“胡說!我們已經調查了,五大連池市根本就沒有你這麼個人兒!”有人喝道。
“你到底是哪兒的,叫什麼?老實說!”
“真的,我沒有騙『政府』,我以前跟你們交待的都是真話,我家真是五大連池的,兒子媳『婦』不孝順,我離開家已經十多年了,我就是把身份證弄丟了這點事兒,不信,你們可以查呀……再也沒有什麼事兒了。”張二林表現得一臉無奈和無辜。
“你到底還有沒有別的事,不是你自己說了算的,”郭振興不怒而威,神不外『露』地盯視着他說,“你想想,我們不掌握你的老底兒,沒有新的證據,會深更半夜把你弄這來跟你逗咳嗽麼?嗯?講與不講,什麼時候講,你自己先琢磨琢磨。”
“我點你一句話,你不是個普通人,明白啥意思吧?你乾的這一行,我乾的這一行,都明白咋回事,是再挺挺,還是讓我們陪你幾天幾宿?不過我提醒你,你自己講,現在講出來還不晚,算你坦白;你要是仍然抱着僥倖心理,我實話告訴你,那隻能是死路一條。你明白嗎?”
張二林心裡緊張地盤算着。
靠,真的假的啊,又拿大『奶』子嚇唬小孩子吧???不過這個陌生審訊員的話顯然在他心裡起了作用,一看就是個當官的,使他不能不感到一種從未有過的精神壓力,感到遇到了真正的對手。這樣的人是輕易不會被自己的瞎話騙過的。但他還是不想講,他不能講。他知道,講出來是死,不講出來也是死,該死該活吊朝上,愛咋咋地吧,說不定不講還能死裡逃生呢!
郭振興:“講?還是不講?”
張二林:“『政府』,我講,我講。那個女的吧……”
他決定還是使用以前的老辦法,隨機應變,說點被處理過的事情探探口風,看警方到底掌握了什麼,實在不行再說出“山裡紅”小旅店的事不遲。不料,他一張口,馬上被對方識破。
郭振興:“講新的!”
這突然聲高八度的喝令,嚇得張二林一哆嗦!
“我沒有……沒有新的呀?”
郭振興:“好,看來給你臉你不要臉,張二林,是不是?”他面『色』一凜,聲音步步緊『逼』:“那我問你,‘山裡紅’旅店強『奸』搶劫的事是不是你乾的?”
張二林:“沒、沒有啊!”
他已經明白了審訊者肯定已經掌握了有關他的罪行證據,但他仍是信口抵賴着,本能的否認顯得蒼白無力。頭上的汗水已經出來了。
郭振興:“胡說!被害人和老闆娘已經指認就是你!你還有別的事!你還有什麼可說的?”
張二林:“別的事?”
完了!
不過張二林怎麼着也算是一把犯罪老手,心裡想什麼面子上不『露』,在郭振興氣勢嚴厲、步步緊『逼』的態勢下,張二林自知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一個個“說法”至此也無法自圓。他被『逼』進了死角,真正到了走頭無路,精神徹底崩潰的邊緣了……
郭振興緊接着一一列舉出了在山裡紅旅店內勘查、檢驗、搜查後取得的一系列有力證據。“法律相信事實、證據。還要我繼續給你往外抖落麼?你能不能說?”
到了這時,張二林這個兇殘之極、犯下彌天大罪的惡魔被問得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了,剩下的路只有一條。
那就是:招供。
其實不然,張二林這老油條開口交待人家已經掌握到證據確鑿的事實,那是一種更深的隱藏,叫丟卒保軍也行,反正在老家和懸圃縣那邊殺人的事實看來這些人根本一點不懷疑,恩,這就好,那就“老老實實”交待強『奸』案好了,反正也就那點事,而且只能是那點事,把它誆在這個範圍內說話……
“我吧……平時就是好點『色』,看見女人就那啥……”張二林試探『性』地開始招認不久前自己在山裡紅小旅店裡的所作所爲,面子上一看就相當老實巴交,對所犯罪行供認不諱,最後並在審訊筆錄上簽字畫押,按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手指頭印。
但他堅持說自己不是強『奸』,是那個b國族女人『騷』『性』,是她主動勾引他的,“後來因沒給錢她才反咬我一口的,不信你們調查!”
而對半個月前發生在橫道河子鄉那起入室強『奸』搶劫案張二林則堅不吐實,打死也不說,一口咬定不是他乾的!呵呵,這個……還真沒轍,由於那個女人不敢肯定就是張二林,缺乏足夠有力的證據,這次張二林又僥倖逃過死亡之劫,後按有關治安條例被罰款放人處理了……
而這時候,肖子鑫已經帶人從懸圃縣出發,開始新的追捕之旅。
可惜,到了丹江,張二林早已不知去向……
當然,當地警察介紹情況時說的是徐玉和,62歲,家在五大連池八里堡子住,而非45歲在老家巴縣和懸圃縣二十八道溝鄉聯辦參場製造血腥殺人案的劉子義——張二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