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子鑫和王子龍他們這個獲獎旅遊團所有人的行李,全放下後寬敞的車尾仍顯得空蕩蕩。??車的前端有電視,車的後面是空調,椅子可以自動調高調低,車窗上還安裝着可遮陽光的深色紗簾。
說白了,這是福特公司最新設計的,適合長途旅行用的高檔旅遊車。
十名獲獎者,加上雜誌社三個人,還有文聯主席夫婦和小蔣,座位不多不少,正好。
最前面的當然是文聯主席夫婦的座位。王子龍、江乎斌和肖子鑫原來都是一位老編輯——也是老右派的作者,由於熟悉,在一起基本是三句話不離本行,都跟女人有關,好象不是三個來自全國各地不同工作崗位和職務的作者而是三個專職淫棍。
前年老右派去世後,稿子轉由呂曉婭經營。肖子鑫雖然這些年來工作繁忙幾乎沒怎麼寫,但幾年下來成了呂曉婭的作者,雜誌社稱爲“三劍客”。
上了車,自然他們三人就湊在一起坐。開車不久,江乎斌的話題從俄羅斯女人,轉到了前面的呂曉婭身上。王子龍悄悄說,呂曉婭臉蛋算不上漂亮,但絕對腚大胸高,該凸的地方凸得扎眼,該凹的地方凹得十分耐看,女人味兒十足,一直在人們心中屬於知識女性中的佼佼者,說話口氣都有股誘人的香味兒。
江乎斌連連點頭,“對,對。”
他們都在打着她的主意。
肖子鑫不說話,心裡卻說:狗屁
他如今是徹底改變了對於面前這個漂亮女人的看法,但這話他不能說,只能裝糊塗,跟她一親密接觸,肖子鑫才明白,聽他們兩個高深莫測地胡說八道,感到特別扭。
別看這個小小旅遊團只有十幾個人,關係卻十分複雜鬧心,這是出發前萬萬沒有想到的。
開始兩天,呂曉婭帶隊從哈爾濱出發到北安市,再到五大連池和黑河,一路上大家都浸泡在王子龍的黃段子裡,其樂融融,笑聲基本就沒斷過,也沒看出有什麼矛盾的苗頭。
王子龍的黃段子特別多,無論在招待所飯廳還是旅遊麪包車上,所有人都願意聽王子龍一段一段地白話。在五大連池,他還主動跟肖子鑫住過一個房間。
可到了黑河,領隊說還按老規矩自願組合,兩人一間時,在電梯裡肖子鑫對昨晚同住一室的老王說:“還咱倆住一屋吧。”
不料王子龍一笑:“不行,我今晚有人了。”
肖子鑫有點下不來臺,靠,他這樣的人,在家鄉多麼牛逼啊,如今卻讓王子龍耍了一把,不由得脫口而出說:“你怎麼跟似的,今晚這個,明晚那個?”
這話夠惡毒,呵呵,實話說也不是一個地級新科市委秘書長應該有的水準,可是讓王子龍象游泳突然嗆了口水一樣,一時嗆得他沒緩過神來,人都有脾氣,何況事業有成,人人敬重的肖子鑫呢。不過肖子鑫對天發誓,當時那話也是玩笑,幾乎想都沒想就脫口而出了,可矛盾就從那時開始了。
在這個小小的由雜誌社組織的旅遊團隊裡,肖子鑫既不是公安局長,也不是市委秘書長,他只是一個普通跟大家一樣的獲獎者而已,因此反擊和報復第二天顯露出來,王子龍不搭理肖子鑫了。
不僅不搭理,還暗中聯合了一些臨時勢力形成了對肖子鑫非常不利的局面。
比如吃飯,比如出門參觀,比如……
人是善變的,友情也隨之變得很微妙,江乎斌自然堅定不移地站在老王一方,並感覺到他藉助一切可能幫忙拉攏這個臨時集體裡的其他人。
獲獎作者來自天南地北,最遠的是廣東和雲南,各有色彩與性格,混在一起很不容易。賓館的早餐是自助形式的,大家過早地來到了餐廳,談論着一路帶來的樂趣,圍坐在兩張桌上,呂曉婭還把一個陌生人介紹給大家,是專門起早過來陪吃的當地宣傳部領導,可沒人動筷子。
因爲文聯主席和夫人還沒下來。
“不用客氣,反正一樣飯菜,大家吃吧。”
陳雷招呼着大家先吃,呂曉婭說:“還是等等吧。”
看看大家,沒人好意思動手。
肖子鑫面對這種情況下的許多場面的時候太多了,之前,他往往是這個場面上的主角,至少之一。然而現在,肖子鑫也只好客隨主便,一切聽者的安排的建議。如果王子龍來了,他不管那一套,一動手別人也就跟着吃了,可他也沒下樓,後來領導和夫人來了,王子龍和江乎斌兩人仍然沒來。
肖子鑫斜着眼睛瞪着小蔣,運着氣嘟囔說:“真不懂規矩。”
不料這話引起了呂曉婭不滿,但她什麼也沒說,只是那樣看了他一眼,別人不明白,可肖子鑫知道那眼神的意思。
陳雷看看錶,站起身來說:“要不,我去叫他們下來,你們先……”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被坐在他身邊的當當踹了一腳:“別慣這毛病。”
說着把陳雷按回到椅子上。
時間不長,王子龍和江乎斌談笑着走出電梯向大家走來。
看見大家都在眼巴巴地等着他們,兩個人沒有任何歉意的表示,特別是跛着一條腿的江乎斌,反倒顯得格外的容光煥發。
“哈哈,對不起諸位,起來晚了……”
“吃吧,吃吧,我們還要抓緊時間。當地市政fu和宣傳部領導給咱們安排得很周到,吃完了早餐就去參觀。”王子龍和江乎斌坐下了之後,陳雷對大家宣佈。
大家對陪同的當地官員說了一些感謝的話後,就安安靜靜地吃起了早餐,只有女作者噹噹一邊吃,一邊東張西望,不時地說幾句叫人摸不着頭腦的話:“嘁走沒走相,吃沒吃相,瞧瞧,就跟幾百年沒出過門兒似的,窮酸德性,煩不煩啊。”
呂曉婭推她一下,剛扒皮的雞蛋掉地上了。
對於噹噹,大家都不熟悉,但從她的打扮和語言上,屬於前衛派無疑,挑剔,且無所顧忌。
她的小說基本也是這個路數和風格。
大夥兒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猜不出噹噹的這些話指的是誰,氣氛有點兒緊張。
因爲早飯後天氣漸漸轉熱,飯後噹噹回房間打開行李箱,調換了一身旗袍。
再集合時,換上了性感旗袍的當當,精神煥發地從電梯走了出來,吸引住了大家的目光,也使得等電梯的外國人駐足觀看。她戴了一副鏡框怪異的墨鏡,脣膏異常的鮮紅,手裡端着大盒開蓋的冰激凌邊走邊吃,與季節恰到好處的綢旗袍,上面刺着飛舞的龍鳳,下面鑲着金絲的高跟鞋又細又長,把酒店的大理石地面都踩得登登響。
大家說笑着上了門口的旅遊車,噹噹慢條斯理兒地吃着冰激凌,遲遲不肯上車。呂曉婭叫她快上車,她說車上太悶,她得多透會兒風。大夥兒耐心地等着她,等了好長一會兒,她才慢慢騰騰地向麪包車走來,那一大罐子冰激凌也被她吃了個淨光。因車上有當地政fu接待人員,陳雷下去招呼她三次。
“德性”不知誰嘟囔了一句,聽得出是一種壓抑的氣憤。
大家相互瞅瞅,沒人接茬。
看着噹噹扭着走過來,小包一悠一悠地敲打着屁股,不知誰又說了聲:“妖精。”
大家哈哈笑,噹噹一腳門裡,另一隻腳停在車下,愣了:“笑什麼嘛?”
王子龍把肥厚的屁股往裡挪挪,一拍座位:“笑你好看,漂亮,性感,來來來坐我這,美眉。”
噹噹一扭坐過去。
陳雷和呂曉婭心裡不高興,這幫人啊,但嘴上沒說什麼,陳雷拍拍司機:“師傅開車。”
肖子鑫突然哈哈大笑……
靠。
這幫小子
……
蘇武在誰的土地上牧羊,烏拉爾山那邊來了什麼人,103萬平方公里國土哪裡去了,中華民族有多少血流進了黑龍江,璦琿你向人類文明在述說什麼?
汽車拉着大家,一路向北,這是當地市政fu和宣傳部爲獲獎旅遊團安排的一個節目,參觀《璦琿條約》簽約地和著名的璦琿歷史陳列館。參觀陳列館之前,先停車在黑河俄羅斯商品一條街逛了一圈。
今天天剛亮,就有許多人早早起來跑到江邊去。此次出境旅遊的目的地俄羅斯布拉戈維申斯克市,其實就在眼前。
隔着一條大江,看得清清楚楚,黑河人習慣成自然地稱之爲“布市”。
現在,坐在車裡沒事,議論起來,一些人表示很失望。他們認爲雜誌社看着很大方,事實上很小氣,名義說是請獲獎者免費到俄羅斯旅遊,但大家看到了,乘船用不了幾分鐘,就過去了,整個境外遊其實花不了幾個錢,有種被愚弄的感覺。
甚至有人提議,所有獲獎者對到底還需不需要過江去“布市”,在車上進行“表決”。
肖子鑫也覺得,這樣的安排,實在是意思不大。
這一舉動,來得突然,大家誰也沒有想到,弄得帶隊的雜誌社策劃部主任陳雷和編輯部主任呂曉婭很尷尬,也很爲難。其實,到哪兒旅遊,他們也說了不算,一切聽從雜誌社老總安排。
大夥兒的意見不統一,汽車一離開商品一條街就展開了新一輪爭論。因爲汽車外不時能看到寬闊的黑龍江,陪同的旅遊局同志聽着大家七嘴八舌地說着,只笑,不表態。有人問他這樣的旅遊在當地需要花多少錢?旅遊局同志搖搖頭,一兩千,兩三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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