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秒記住,
“給我點上煙吧,嘿嘿,求你了大人……”肖子鑫轉過臉,詼諧地眼對眼瞅着柏心鈺,問:“你回去怎麼跟老爸老媽說呀?”
“你說呢?”柏心鈺眨着好看的大眼睛明知故問。
“呵呵,我哪知道哇?”肖子鑫也瞅着她,欲言又止。
“哼,纔想起害怕呀?怎麼說,你不是說女人要騙人遍地是辦法嗎?”柏心鈺嘻嘻笑着,滿臉幸福,後來忽然又不說話了,肖子鑫又把腦袋轉過去,鼻孔朝天無力地抽着那支菸,吧嗒吧嗒一口氣抽去大半截。他也不再詢問,反正她有辦法。
柏心鈺心裡想的啥無從查考,但光看臉色就知道她心裡很美麗。這剛剛過了少女時代的小女人儘管臉上到了黃金時代,身子又白又胖(並非特胖那種,應該說很好很美妙),正和男人口胃,雖說有小脾氣,但配農村來的肖子鑫綽綽有餘,這一點肖子鑫自然明白,何況牀上功夫也算了得,滋味真不賴。
“你咋不說話,是不是累壞了呀?”
肖子鑫發出了呼嚕聲。他在天明之前居然放心大膽地睡了個回籠覺……
早間新聞的時候,肖子鑫準時睜開眼睛。牀上空着,只他一人,不知道柏心鈺是去了衛生間,還是趁人不注意悄悄地走了。他輕輕叫了幾聲,沒有迴音,又在牀上懶了一會兒,披件衣服起身偷偷去廁所,沒人,不過裡邊留下了柏心鈺的香氣……一閃之間,心裡突然覺得有了一種感動的溫暖。
這樣一個女人,爲了他的存在,可以放下大小姐的架子,什麼時候想她了,她就什麼時候來,真可謂算得上是召之即來,來之能戰,戰之必勝了。
肖子鑫就拖着拖鞋一路沓沓沓乖乖地回大牀上又躺下了。他忽然有一種被母親疼愛的感覺,溫暖,愜意,但這種念頭只一閃,很快就消失了。
記憶中,母親的疼愛清晰如昨,那種疼愛是刻骨銘心的,無人可以替代,眼前的情景只是相似,有人說,妻子是多種角色,有時是老婆,有時是母親,而有時又必須是情人和朋友,從記事時,他的背景就是灰暗貧困的,從來沒有想過會上大學,更沒想到會進政府工作,會有這麼可心的小戀人……
這裡不僅富麗堂皇,窗外的天空似乎也異常明亮晴朗。天,亮了……
沒人管他,他的頭又大了,這兩天因爲種種原因和高縣長的事情,這個問題都困擾着他,再苦再累再懶散,該睜眼還得睜開眼睛。工作還得繼續努力幹,爭取早日在官場上更上一層樓,又不能讓同事看出任何破綻,或引起一些人民忌妒,呵呵,真得頗費一番腦筋才成。
肖子鑫點上煙,看到牀頭櫃上柏心鈺微笑的漂亮照片,纔想起勞累過度的根本原因。一個細節,讓他“撲哧”一下笑出聲來。天還黑着的時候,他推她沒動,再推,柏心鈺睜眼瞅瞅,扭身又睡了。
肖子鑫躍躍欲試,想想又算了,反正好飯不怕晚,只要他想,她會配合,晚上再上不遲,太累了,但他的那隻手卻在被窩裡沿着她的肥臀從下而上自摸了一把。既然如此,就快樂無比地墮落吧。
朦朧天光映照着一張心滿意足的臉和下巴上帶着得意的陰影。
上班後,肖子鑫精神煥發,昨晚的辛苦和過度疲勞一走進辦公室便煙消雲散了。畢竟年青,畢竟是個有頭腦且一心一意向上進步的人,張主任過來說,一會兒他們一起跟高縣長陪同日本人去考察,然後回來商談有關項目的可行性和具體條件。肖子鑫答應一聲,回頭看看小陳交給他的《懸圃動態》小樣,坐下匆匆忙忙審閱了一遍,心裡不太滿意,但總體上還可以,就簽字,讓發了。
《懸圃動態》已經出了200多期,爲縣裡的大事和交流做出了不小的貢獻。
但是現在肖子鑫忙得腳不沾地,只好讓小陳小孫他們代辦。
然後,他交待了一下,便夾上小包出去了……
綠色食品——山野菜精加工項目,要跑南岔、東北岔那一帶,距離縣城中遠了些,不過交通還算方便,香港投資者的工廠已經建設得差不多了,這段時間農業和經委、計委的人幾乎長在了那時,辦事效率的確有了很大的提高,香港人非常滿意,高縣長陪同山田等人在路過那些綠樹叢中已經初具規模的藍色漂亮廠房時,讓大藍子停車,還特地讓山田他們下去看了看。
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哈,山田眯縫着眼睛,認真地看了很多地方,詢問了香港商人一些問題,看樣子是更加堅信了投資大筆資金的決心。
一上午,跑了兩個鄉鎮,下午據說要去肖子鑫的老家娘娘寨,肖子鑫一聽,樂了!
“呵呵,真的啊,要是能把企業項目立在俺們家那邊,那可太好了,我就可以一舉兩得,經常公私兼顧了……”
“哈哈,又想家了啊,小肖?”張主任開玩笑。
“想倒不是太想,前些日子我還回去過,不過,要是山田真的把廠址選在我們那,對老百姓有好處啊!”
看完了南岔,又看東北岔,看完了之後,崔書記和劉鄉長又要盡地主之誼,熱情洋溢地款待日本客人,高縣長想想,便點頭同意了,中午就在東北岔安排的。
上次來這裡吃的狍子宴,肖子鑫雖然自己本身就是農村人山裡人,但是依然印象深刻,因爲如今狍子價格據說又翻了一番,而且更加有行無市了。普通人別說吃,平時就連個狍子毛也很難見到了,這一點,肖子鑫是絕對相信的。由於林區採伐、大開發、毀林種地或者後來幾乎家家戶戶都有的人蔘棚子,山裡的獐狍野鹿等再也不是過去那麼多了。
所謂的“棒打狍子瓢舀魚”早已變成了遙遠的傳說。
呵呵,儘管這樣,鄉里仍然全民動員,早在幾天前聽說高縣長和日本人要來就發動鄉上所有的老獵人上山下溝,青年人則多數下河和穿林子,目的就是儘量地捕捉到三五隻狍子,這次人多,少了怕是難看,按照崔書記的指示,實在不行,即使是弄個一兩條,鄉政府的人不吃呢,也得把山田他們一行答對好了——感情投資嘛!哈哈!
“小鬼子要是吃美了,一高興,項目不就落戶咱們這了,錢不就砸咱頭上了?”
“盡力啊!”劉鄉長也吆喝鄉親們,“誰整着,我給他記功發獎!”
是哈,這年頭兒都奔錢使勁了,鄉領導是爲錢,鄉親們也同樣,你要光說打到了狍子再給發個獎狀啥滴,肯定不好使了。老鄉們一聽有錢,還給發獎,什麼獎狀不獎狀的,直接給獎勵給錢就完事!頭拱地也得幽會你整來……
山田是頭一次進這種老山溝,看着懸圃縣的這些所謂“溝溝岔岔”,一條一條溝和岔相交夾在大山皺褶裡的崇山峻嶺,十分興奮,問這問那的,一看到地形複雜的地方,就詢問這裡是不是就是過去抗聯的地方,有沒有楊靖宇在這裡打過日本人……
“有啊!”高縣長哈哈大笑,肖子鑫也給他繪聲繪色地講解,其實肖子鑫雖然也看了一些有關資料和電影,但是那天純粹是開玩笑,胡弄日本人,也不時地撒了一些可笑的彌天大謊,說得那些日本客商們吃驚連連,“要西,要西”地點頭哈腰,認爲中國人——尤其是過去戰爭年代的中國人太厲害鳥……
等到上了酒席,一進門嗅到那股極其特殊的香味時,肖子鑫知道,呵呵,狍子宴還真就擺上了!
千辛萬苦,農民兄弟們終於積極響應領導們的英明偉大的號召,在最後的關鍵時刻,將藏匿在無人可知地帶的狍子們死的活的弄到了咱們可愛的鄉政府……
“呃!”一落座,山田便驚呆了,“要西,這是什麼?”
“中國人叫狍子,你們日本國呢,叫什麼?”高縣長詢問,“懂?就是山上跑得飛快,卻比較傻的一種野生動物?”
“哼,很香的東西,要西!”山田連連點頭哈腰,這邊狍子宴馬上就要開始了,那邊外頭,大藍子看見打這些山貨的老農民還眼巴巴等着拿錢拿獎勵呢。大藍子進來叫劉鄉長,在他耳邊說了幾句什麼,劉鄉長就出去了。肖子鑫也起身跟出去。
“要什麼要,要什麼錢?”劉鄉長一出去就不樂意了,“鄉政府能欠黃你們這點錢啊?沒看日本人來了嘛!下午吧!你們先回去!”
肖子鑫探頭看了看,覺得心裡不落忍,這些老鄉餓着肚子,大概飯還沒吃上呢,不給錢怎麼行?
“劉鄉長,他們也不易,我看,你打發人把財務叫來,把錢先會了吧,要不一會兒叫高縣長聽見,你肯定得挨崩……呵呵。”
一聽肖子鑫這話,劉鄉長臉色有點兒緩和,人家這是縣政府大秘書,這是對他好啊,想想也是,就又喊住那幾個人,打發人小跑着叫人去了。
這頓豪華型的英雄狍子宴,一直從中午喝到日頭歪,這種名堂就跟這一帶的地名差不多,在懸圃一帶就這風氣,南岔和東北岔雖然方向不同,包括跟肖子鑫的老家娘娘寨,儘管正好是兩個完全相反的位置。不過在對付老百姓這個問題上,這些年來是越來越沒有信譽了,這是肖子鑫第二次跟高縣長來這裡,自然對於這些民間的事情有所耳聞目睹。
現在,哈哈,當地老百姓管鄉政府叫什麼?老百姓又叫什麼?叫老不信!
出門,心裡既緊張又新奇,本來日本人不太習慣中國人尤其是懸圃縣政府這些官員們的大吃大喝,可是到了人家地盤,地方長官陪同着,只好也就入鄉隨俗,客隨主便了……
“來來來,朋友們,大家都舉杯,爲日本朋友,爲中日友誼,爲我們縣的經驗大發展,一起幹一杯!”
高縣長今天是紅光滿面,倒不是吃狍子宴吃出汗流浹背,而是心裡比較興奮,政績看樣子又多了一筆,他不同於在家裝老太爺的王國清書記,作爲一縣之長,他得有能耐狠狠地把日本人口袋裡的錢掏出來,掏空,那才叫本事,纔對不起四十多萬懸圃縣的老百姓,才配得上老百姓喊他一聲“高縣長”!
大家紛紛響應,“乾杯乾杯乾杯”的叫聲一片,不說是響徹雲霄,不過說氣勢磅礴倒也不爲過了。
高縣長的意思,抓緊,下午還要去肖子鑫的老家娘娘寨那邊,要照這個喝法,按照崔書記和劉鄉長的套路來,黃瓜菜也涼了,什麼事也辦不成了。
兩點多,高縣長看看差不多了,提議結束,他們的車隊開出了東北岔鄉政府大院。
即使是跟隨了高縣長這麼久,肖子鑫仍然跟最初下鄉的慣例一樣,搶先一步,這次他記住了,搶先趕緊把領導的車門打開,回頭又將山田先生的車門也順手拉開,一隻手伸出去給高縣長遮擋門框。
這套動作,北京大學生、如今的懸圃縣政府的綜合科長肖子鑫同學無師自通,而且早已從最初的有點兒笨拙,變成了現在的手法老練。
等到一路顛簸到了肖子鑫的家鄉娘娘寨鄉政府的地界,距離還很遠呢,呵呵,肖子鑫已經有點兒按捺不住地雞凍了……
娘娘寨鄉領導,幾大班子成員早就候在那裡了,一見到車隊進院,嘿嘿笑着,喜笑顏開,紛紛迎上來。就跟上次肖子鑫陪同高縣長來時一樣,他們早就接到通知,車隊行進途中又不斷與車上的人聯繫着,就像人工定位系統一樣,隨時隨地定位掌握着高縣長的車到了什麼位置,表現出色,討好領導,不用任何人教,這年頭一個比一個精明強幹。
一到地方,已近四點,自然而然還是先進書記辦公室,喝口茶水,寒喧一陣,然後肖子鑫家鄉的書記鄉長們就要提議進食堂小餐廳了。
“不吃了,不吃了,”高縣長心裡十分不滿,不象話!但當着日本人的面又不便發火,怎麼下面——中國基層領導都這個德性總是忘不了吃啊?這個娘娘寨鄉很怪,一條街上飯店很多,掛四個紅幌的也不少,跟南岔一樣,可是他們這麼窮的鄉政府卻也有一個自己的食堂。
窮奢極欲!在他們想把高縣長等領導和日本人往餐廳請時,高縣長終於發話了:“你們的地盤我作主,飯不吃了,酒不喝了,看地!”
跟在後面亦步亦趨的肖子鑫心裡還納悶兒,真是打鐵烤焦卵子,也tm不看什麼火候?
怎麼不往飯店安排,沒見領導和日本人不高興啊?我靠!沒搞錯吧!
“呵呵,肖秘書,肖科長!”家鄉的書記、鄉長髮現了肖子鑫,急忙招呼,肖子鑫如今在家鄉一帶很有名,鄉親們最大的驕尿哈……
“你好,安書記,牛鄉長,”他哪裡知道,自己在這裡邊的名堂可大了去了。
高縣長自己開門上了車,肖子鑫上前陪同山田他們也上了車,一出門,鄉領導們好象回過味兒來了,春風撲面,香味撲鼻呀,不如趕緊按照高縣長和日本客人的意願領着大家去看有關選地址的那些地方更重要!幾個花枝招展的小女服務員遠遠看見領導們來了又走了,嘰嘰喳喳指點議論着那些日本人,“呵呵,小日本人,跟咱們中國人也差不多呀,長的?”
後邊的格局神馬也象一些高規格飯店酒店一樣,分成幾個廳的神馬“貴賓廳”、“迎客廳”、“美人鬆廳”……
統統無人理會了。
別的不說,雖然肖子鑫一嗅那些香味便知道自己老家的公僕們沒有別出心裁地大搞狍子宴,不過撲進肖子鑫鼻子的那種奇異香味,向毛主席保證,那也是他頭一次聞到,真的是一種奇異的異常香味。莫不是又搞出一大桌子前所未有、價值連城、傳說中的山珍海味?
小車隊遠去,直奔深山裡面去了。
不管是什麼肉,什麼心思和精心安排,或者什麼好吃的東東。高縣長一律不欣賞,陪同的人又不敢貿然問,只能跟隨領導們奔向目的地,去考察那些能給日本人也給懸圃縣政府帶來快感和利益的綠色食品基地到底在哪裡……這纔是正事嘛!我考!
家鄉人的地盤,果然出手不凡,書記鄉長們事先和農業局、計委、經委們所商定選擇的地方,四處綠色充滿活力,生機盎然,下車後高縣長陪同山田一行這裡那裡邊走邊看,一行人在旁邊討好地解釋着,比劃着……
在這裡,肖子鑫更加深刻地體驗到了一次被人——尤其是被家鄉領導恭敬的美好滋味,應該說,是找到了一種有生以來也是他平生第一次找到的感覺:做人的感!
尼瑪,說謊是兒子,做一回人,在這個體制下,你要不當官,白活了。
這也更讓肖子鑫從內心深處體會到,無論如何,先做孫子是應該的,在中國,只有先當三孫子,然後纔有可能充當牛叉的大爺。他剛調到縣政府辦時還懵懂,到下面鄉鎮看見領導有的還不知道怎麼辦呢,如今,tnnd,看着有點兒面生的人,可人家卻並不以爲他就是生人,不管是隨行的張主任也好,楊主任也罷,尤其是肖子鑫人家居然也是拿他當個主任或者副主任一類的角色看待。
見他起身倒水送茶,黨委書記和鄉長急忙吩咐女服務員上去接管了他的工作,拉他坐下。
“您坐您坐,哪裡能讓領導親自下手呢!”
“呵呵,沒關係,我可不是領導,”肖子鑫嘴裡笑容可掬地應付自如,心裡卻罵:“呵呵,老子上廁所肯定得親自去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