擠兌風潮

擠兌風潮

“本常,”胡雪巖指着邵友濂復他的信說,“你看了這封信就曉得了,人家說得很明白,各省的款子收齊了,馬上送過來,限期以前,一定辦妥當,誤了限期,一切責任由他來負。他到底是上海道,說話算話,不要緊的。”

宓本常看完了信問:“洋人的限期是哪一天?”

“放寬十天,只要十一月初十以前付款,就不算違限。”

“呃,”宓本常說,“大先生預備啥辰光回杭州?”

這句話問得胡雪巖大爲不悅,“十一月初五的好日子。”他說,“今天是十月二十九,你說我應該啥辰光動身回杭州?”

由水路回杭州,用小火輪拖帶,至少也要三天。喜期以前,有許多繁文縟節,即便不必由他來料理主持,但必須由他出面來擺個樣子,所以無論如何,第二天——十月底一定要動身。

宓本常碰了個釘子,不敢再多說一句,心裡卻七上八下,意亂如麻,但胡雪巖不知道他的心事,只着重在洋債的限期上。

“這件事我當然要預備好。”他說,“限期是十一月初十,我們現在亦不必催邵小村,到了初五六,你去一趟,看有多少銀子先領了回來,照我估計,沒有九成,也有八成,自己最多墊個十萬兩銀子,事情就可以擺平了。”

“是的。”

“現在現款還有多少?”

問到這話,宓本常心裡又是一跳。胡雪巖已經查過賬了,現款還有多少,他心裡應該有數,如今提出來,不是明知故問?

這樣想着,便忘了回答,胡雪巖便再催問一句:“多少?”

“呃!”宓本常說,“大先生不是看過賬了?總有四十萬上下。”

全上海的存銀不過一百萬兩,阜康獨家就有四十萬,豈能算少?不過胡雪巖也知道他挪用了一部分,心想,四十萬雖不足,三十萬應該是有的,墊上十萬兩銀子還不足爲憂。

話雖如此,也不妨再問一句:“如果調度不過來,你有什麼打算?”

這話就問得怪了!宓本常心想,現銀不足,自然是向“聯號”調動,無所謂“打算”。他問這話,是否有言外之意?

一時不暇細想,只有先大包大攬敷衍了眼前再說,“不會調度不過來的。上海、漢口、杭州三十三處的收支情形,我都很清楚,墊十萬銀子,不算回事。”他又加了一句,“寧波兩個號子,經常有十幾萬銀子在那裡。”

這是爲了掩飾他利用客戶的名義,挪用存款,“光棍一點就透”,胡雪巖認爲他是在暗示,承認他挪用了十幾萬銀子,必要時他會想法子補足。這樣就更放心了。

但他不知道,市面上的謠言已很盛了,說胡雪巖搖搖欲墜,一說他跟洋人在絲繭上鬥法,已經落了下風,上海雖無動靜,但存在天津堆棧裡的絲,賤價出售,尚無買主。

又一說便是應付洋債,到期無法清償。這個傳說,又分兩種,一種是說,胡雪巖雖好面子,但週轉不靈,無法如期交付,已請求洋人展限,尚在交涉之中;又一種說法是,上海道衙門已陸陸續續將各省協餉交付阜康,卻爲阜康的檔手宓本常私下彌補了自己的虧空。

謠言必須有佐證才能取信於人,這佐證是個疑問:胡雪巖十一月初五嫁女兒,而他本人卻一直逗留在上海,爲什麼?

爲的是他的“頭寸”擺不平。否則以胡雪巖的作風,老早就該回杭州去辦喜事了。

這個說法,非常有力,因爲人人都能看出這是件大出情理之外的事。但胡雪巖是“財神”,遠近皆知,所以大家疑憂雖深,總還有一種想法,既名“財神”,自有他莫測的高深,且等着看一看再說。

看到什麼時候呢?十月底,看胡雪巖過得了關過不了關。

這些消息——一半假、一半真,似謠言非謠言的傳言,大半是盛宣懷與邵友濂透過匯豐銀行傳出來的。因此衆所矚目的十月三十那天,有許多人到匯豐銀行去打聽消息,但更多的人是到阜康錢莊去看動靜。

“胡大先生在不在?”有個衣冠楚楚的中年人跟阜康的夥計說,“我來看胡大先生。”

“胡大先生回杭州了。”

“回杭州了?”

“是啊!胡府上十一月初辦喜事,胡大先生當然要趕回去。”

“喔,既然如此,應該早就動身了啊!爲啥?”

爲啥?這一問誰也無法回答。那衣冠楚楚的中年人,便是盛宣懷所遣派的,散播謠言的使者,他向別人說,胡雪巖看看事情不妙,遁回杭州了。

於是當天下午就有人持着阜康的銀票來兌現,第一個來的“憑票付銀”五百兩,說是要行聘禮,不但要現銀,而且最好是剛出爐的“官寶”。阜康的夥計,一向對顧客很巴結,特爲到庫房裡去要了十個簇新的大元寶,其中有幾個還貼着紅紙剪成的雙喜,正就是喜事人家的存款。

第二個來兌現八百兩,沒有說理由,夥計也不能問理由,這也是常有的事,無足爲奇,但第三個就不對了。

這個人是帶了一輛板車兩個腳伕來的,交到櫃上一共七張銀票,總數兩萬一千四百兩,像這樣大筆兌現銀,除非軍營發餉,但都是事先有關照的。夥計看苗頭不對,賠着笑臉說:“請裡面坐,吃杯茶、歇一歇。”

“好、好,費你的心。”說完,那人徐步走到客座,接受款待。

這時宓本常已接到報告,覺得事有蹊蹺,便趕出來親自接待,很客氣地請教:“貴姓?”

“敝姓朱。請教!”

“我姓宓,寶蓋下面一個必字。”宓本常說,“聽說朱先生要兌現銀?”

“是的。”

“兩萬多現銀,就是一千兩百多斤,大元寶四百多個,搬起來

很不方便。”宓本常又說,“阜康做生意,一向要爲主顧打算妥當,不曉得朱先生要這筆現銀啥用場,看看能不能匯到哪裡?或者照朱先生指定的數目,分開來換票,豈不是省事得多?”

“多謝關照。”姓朱的說,“這筆款子,有個無可奈何的用場,我不便奉告。總而言之,人家指定要現銀,我就不能不照辦。我也知道搬起來很笨重,所以帶了車子帶了人來的。”

話說到這樣,至矣盡矣,宓本常如果再饒一句舌,就等於自己在金字招牌砍了一刀,所以喏喏連聲,馬上關照開庫付銀。

銀子的式樣很多,二萬多兩不是個小數目,也無法全付五十兩一個的大元寶,大小拼湊,還要算成色,頗爲費事。

銀子是裝了木箱的,開一箱、驗一箱、算一箱、搬一箱,於是聚集了許多看熱鬧的人,議論紛紛,到最後自然而然地形成一個疑問:莫非阜康的票子都靠不住,所以人家纔要提現?

等姓朱的一走,阜康則到了打烊的時候,上了排門吃夜飯,宓本常神情沮喪,食不下咽,勉強吃了半碗飯,站起身來,向幾個重要的夥計招招手,到後面樓上他臥室中去密談。

“我看要出鬼!”他問,“現銀還有多少?”

“一萬八千多。”管庫的說。

“只有一萬八千多?”宓本常又問,“應收應解的一共多少?”

於是拿總賬跟流水賬來看,應收的是外國銀行的存款及各錢莊的票據,總共十五萬六千多兩,應付的只能算各聯號通知的匯款,一共七萬兩左右,開出的銀票,就無法計算了。

“這樣子,今天要連夜去接頭。都是大先生的事業,急難相扶,他們有多少現銀,開個數目給我,要緊要慢的時候,請他們撐一撐腰。”

所謂“他們”是指胡雪巖在上海所設的典當、絲行、繭行。阜康四個重要夥計,奔走半夜情況大致都清楚了,能夠集中的現銀,不過十二萬兩。宓本常將應收應付的賬目,重新仔細覈算了一下,能夠動用的現銀,總數是二十三萬兩左右。

“應該是夠了。”宓本常說,“只要不出鬼,就不要緊。”他突然想起大聲喊道,“阿章、阿章!”

阿章是學徒中的首腦,快要出師了,一向經管阜康的雜務,已經上牀了,復又被喊了起來說話。

“你‘大仙’供了沒有?”

“供大仙是初二、十六,今天是月底。”

“提前供、提前供!現在就供。”

所謂“大仙”就是狐仙,初二、十六上供,一碗燒酒,十個白灼蛋,酒是現成,蛋要上街去買。時已午夜,敲排門買了蛋來,煮好上供,阿章上牀已經兩點鐘了。

第二天在牀上被人叫醒,來叫他的是他的師兄弟小毛,“阿章、阿章!”他氣急敗壞地說,“真的出鬼了!”

“你說啥?”

“你聽!”

阿章側耳靜聽了一下,除了市聲以外,別無他異,不由得詫異地問:“你叫我聽啥?”

“你聽人聲!”

說破了,果然,人聲似乎比往日要嘈雜,但“人聲”與“鬼”又何干?

“你們去看看,排門還沒有卸,主顧已經在排長龍了。”

阿章一聽,殘餘的睡意都嚇得無影無蹤了,急忙起來,匆匆洗把臉趕到店堂裡,只見宓本常仰臉看着高懸在壁的自鳴鐘。

鐘上指着八點五十分,再有十分鐘就要卸排門了,就這時只聽宓本常頓一頓足說:“遲開不如早開。開!”

於是剛剛起牀的阿章,即時參加工作,排門剛卸下一扇,人羣如潮水般涌來,將他擠倒在地,阿章大叫:“要出人命了!要出人命了!”

幸而巡捕已經趕到,頭裹紅布的“印度阿三”,上海人雖說司空見慣,但警棍一揚,還是有相當的彈壓作用,數百顧客,總算仍舊排好長龍。巡捕中的小頭目,上海人稱之爲“三道頭”,進入阜康,操着山東腔的中國話問道:“誰是掌櫃?”

“是我!”宓本常挺身而出。

“你開錢莊?”

“錢莊不是阿拉開的,不過歸阿拉管。”

“只要是你管就好。快把銀子搬出來,打發人家走路,免得把市面弄壞。”

“銀子有的是。三道頭,拜託你維持維持秩序,一個一個來。”

三道頭點點頭,朝櫃檯外面大聲說道:“銀子有的是,統通有,一個一個來!”

這一聲喊,顧客又安靜了些,夥計們都是預先受過叮囑的,動作儘量放慢,有的拿存摺來提存,需要結算利息,那一來就更慢了,站櫃檯的六個人,一個鐘頭只料理了四五十個客戶,被提走的銀子,不到一萬,看樣子局面可以穩住了。

到了近午時分,來了一個瘦小老者,打開手巾包,將一扣存摺遞進櫃檯,口中說道:“提十萬。”

聲音雖不高,但宓本常聽來,恰如焦雷轟頂,急忙親自趕上來應付,先看摺子戶名,上寫“馥記”二字,暗暗叫一聲:“不妙!”

“請問貴姓?”

“敝姓毛。”

“毛先生跟兆馥先生怎麼稱呼?”

“朋友。”

“喔,毛先生請裡面坐。”

“也好。”

姓毛的徐步踏入客座,小徒弟茶煙伺候,等坐定了,宓本常問道:“毛先生是代兆馥先生來提十萬銀子?”

“是的。”

“不曉得在什麼地方用,請朱先生吩咐下來,好打票子。”

“在本地用。”

“票子打幾張?”

姓毛的擡眼看了一下,慢吞吞地問道:“你是打哪裡的票子?”

宓本常一愣,心想自然是打阜康的銀票,他這樣明知故問,

必有緣故在內,因而便探問地說:“毛先生要打哪裡的票子?”

“匯豐。”

宓本常心裡又是一跳,匯豐的存款只有六萬多,開十萬的支票,要用別家的莊票去補足,按規定當天不能抵用,雖可情商通融,但苦於無法抽空,而且當此要緊關頭,去向匯豐討情面,風聲一傳,有損信用。

轉念到此,心想與其向匯豐情商,何不捨遠就近向姓毛的情商,“毛先生,”他說,“可不可以分開來開?”

“怎麼分法?”

“一半匯豐、一半開本號的票子?”

姓毛的微微一笑,“不必了。”他說,“請你把存摺還給我。”

宓本常心想,果不其然,是張兆馥耍花樣,原來“馥記”便是張兆馥,此人做紗花生意,跟胡雪巖是朋友,宓本常也認識,有一回吃花酒,彼此都有了酒意,爲了一個姑娘轉局,席面上鬧得不大愉快。第二天宓本常酒醒以後,想起來大爲不安,特意登門去陪不是,哪知張兆馥淡淡地答了一句:“我是你們東家的朋友,不必如此。”意思是不認他作朋友,如今派人上門來提存,自是不懷好意,不過何以要提又不提了,其中是何蹊蹺,費人猜疑。

等將存摺接到手,姓毛的說道:“你害我輸了東道!”

“輸了東道?”宓本常問道,“毛先生你同哪位賭東道?賭點啥?”

“自然是同張兆馥——”

姓毛的說,這天上午他與張兆馥在城隍廟西園吃茶,聽說阜康擠兌,張兆馥說情勢可危,姓毛的認爲阜康是金字招牌,可保無虞。張兆馥便說阜康在匯豐銀行的存款,只怕不足十萬,不信的話,可以去試一試,如果阜康能開出匯豐銀行十萬兩的支票,他在長三堂子輸一桌花酒,否則便是姓毛的作東。

糟糕到極點了!宓本常心想,晚上這一桌花酒吃下來,明天十里夷場上就不知道有多少人會傳說,阜康在匯豐銀行的存款,只得五萬銀子。

果然出現這樣的情況,後果不堪設想,非力挽狂瀾不可。宓本常左思右想,反覆盤算,終於想到了一條路子,將上海道衙門應繳的協餉先去提了來,存在匯豐,作爲阜康的頭寸,明天有人來兌現提存,一律開匯豐的支票。

宓本常每回到上海道衙門去催款或打聽消息,都找他的一個姓朱的同鄉,一見面便問:“你怎麼有工夫到這裡來?”

宓本常愕然,“爲什麼我沒有工夫?”他反問一句。

“聽說阜康擠兌。”姓朱的說,“你不應該在店裡照料嗎?”

宓本常一驚,擠兌的消息已傳到上海道衙門,催款的話就難說,但他的機變很快,心想正好用這件事來作藉口,“擠兌是說得過分了,不過提存的人比平常多,是真的,這都是十月二十一日的一道上諭,沿江戒嚴,大家要逃難的緣故。阜康的頭寸充足,儘管來提,不要緊。”他緊接着又說,“不過,胡大先生臨走交代,要預備一筆款子,墊還洋款,如今這筆款子沒有辦法如數預備了,要請你老兄同邵大人說一說,收到多少先撥過來,看差多少,我好籌劃。”

“好!”姓朱的毫不遲疑地說,“你來得巧,我們東家剛到,我先替你去說。”

宓本常滿心歡喜,而且不免得意,自覺想出來的這一招很高明,哪知姓朱的很快地就回來了,臉上卻有狐疑的神氣。

“你請放心回去好了。這筆洋款初十到期,由這裡直接撥付,阜康一文錢都不必墊。”

宓本常一聽變色,雖只是一瞬間的事,姓朱的已看在眼裡,越加重了他的疑心,“老宓,我倒問你句話,我們東家怪我,怎麼不想一想,阜康現在擠兌,官款撥了過去,替你們填餡子,將來怎麼交公賬?”他問,“你是不是有這樣的打算?”

宓本常哪裡肯承認,連連搖手:“沒有這話,沒有這話!”

“真的?”

“當然真的,我怎麼會騙你。”

“我想想你也不會騙我,不然,你等於叫我來‘掮木梢’,就不像朋友了。”

這話在宓本常是刺心的,唯有賠笑道謝,告辭出來,腳步都軟了,彷彿阜康是油鍋火山等着他去跳似的。

回到阜康,他是從“竈披間”的後面進去的,大門外人聲鼎沸,聞之心驚,進門未幾,有個姓杜的夥計攔住他說:“宓先生,你不要到前面去!”

“爲啥?”

“剛纔來了兩個大戶,一個要提二十五萬、一個要提十八萬,我說上海的頭寸,這年把沒有鬆過,我們檔手調頭寸去了,他說明天再來。你一露面,我這話就不靈了。”

山窮水盡的宓本常真有柳暗花明之樂,心想說老實話也是個搪塞法子,這姓杜的人很能幹,站櫃檯的夥計,以他爲首,千斤重擔他挑得動,不如就讓他來挑一挑。

於是他想了一下說:“不錯!你就用這話來應付,你說請他們放心,我們光是絲就值幾百萬銀子,大家犯不着來擠兌。”

“我懂。”杜夥計說,“不過今天過去了,明天要有交代。”

“那兩個大戶明天再來,你說我親自到寧波去提現款,要五天工夫。”宓本常又說,“我真的要到寧波去一趟,現在就動身。”

“要吃中飯了,吃了飯再走。”

“哪裡還吃得下飯。”宓本常拍拍他的肩,“這裡重重託你。等這個風潮過去了,我要在大先生面前好好保薦你。”

哪知道午後上門的客戶更多了,大戶也不比上午的兩個好說話,人潮洶涌、羣情憤慨,眼看要出事故,巡捕房派來的那個“三道頭”追問宓本常何在,姓杜的只好說實話:“到寧波去了。”

“這裡怎麼辦?”

誰也不知道怎麼辦,只有阿章說了句:“只好上排門。”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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