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人三騎, 天黑之前總算是走出了殷離的機關,雖然還在樹林裡但好歹算是踏實一點。
“這樣的五行陣,真不知道你是什麼運氣, 能進進出出兩次, ”白玉堂走在最後, 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 “小小, 這是不是,就是你說的‘天意’?”
天意?蘇小小直咽口水,她什麼時候說過天意啊!
“別說那麼多了, 冷月和小侯爺還在祠堂,”展昭看了眼衆人, “兩人一騎, 我們還是先回去再說吧。”
“兩人一騎!”白澤怪叫, 他不會騎馬是真的,“走行不行啊, 我和小小也沒走多久,最多就是幾天嘛。”
白澤抗議無效,不過六個人三匹馬還是糾結了很久,最後他被龐統拎上了火影的馬背。
拎,真的是拎, 蘇小小看着龐統很不情願的置於身後, 一臉厭棄, 而白澤臉上的表情遠比剛纔追命要殺他時豐富的多。
蘇小小差點沒笑出聲來, 這個白澤, 不怕死卻怕騎馬,他不是恐高吧?
小紅原地長嘶了一聲, 展昭將勒緊的繮繩一揮,於是很有那麼一點絕塵而去的意思。
只可惜還是在樹林裡,幾匹馬也沒辦法怕快,一行人用最快的速度往回走。
此刻已經是從懸崖往回走,森林裡又沒路,剛開始的時候幾個人還走走停停,白玉堂按照殷離的指點帶着路,一直到走了將近一天有餘,森林裡的景緻才略略有了些熟悉的感覺。
從蘇小小和白澤離開,現在已經過去了有七八天,展昭心裡實在是不放心冷月和龐煜。
果然,只是遠遠的可以看見破廟的時候,展昭等人就覺得周圍安靜的一次,空氣裡不可言喻的帶着殺機。
幾人將馬勒住,漸漸放慢了腳步,展昭用只有倆人能聽見的聲音對蘇小小道,“一會若是有什麼變故,你就先走知道嘛,朝官道走,我們隨後定能趕上。”
熟悉的氣息就在身側,展昭溫熱的氣息讓蘇小小耳朵癢癢的,心裡也是一陣悸動,其實展昭並未想的那麼深遠,他一心只惦記着小小的安危。
破廟已經就在眼前,別說是展昭等人,就連蘇小小這個什麼都不懂的人也已經看出了不對。
破廟雖然還是原先的那個破廟,但破廟前的草已經有了被人爲壓碾過的痕跡,那扇搖搖晃晃的大門,這會兒就支離破碎的散了一地。
總不見的是龐煜和冷月打起來了吧,所有人的神經都緊繃起來,幾匹馬的腳步也放輕放緩了,空氣裡彌散着緊張的氣氛。
空氣被帶動的聲音,竟然還有人埋伏,展昭將小紅的繮繩勒住,全力護着小小。
一旁的一棵大樹上,一個黑影朝着幾人而來,寒光閃過,是凌冽的殺氣。
“嗆!”的一聲,龐統的寶劍已經握在了手上,展昭和追命的寶劍亦也出鞘。
一擊未中,那人又順勢飛身落在了不遠的地上,手中的寶劍爲脫,卻是被震的虎口發麻。
“冷月!”就在龐統越身而去,想要置那人於死地的時候,追命卻在這個時候看清了落在地上那人的樣貌。
龐統硬生生在半空中轉了招式,手中必殺的劍氣在冷月不遠的空地上劃出一道長長的痕跡,深可見土。
“追命少爺,”一口氣提在胸口,這會兒總算可以放鬆下來。後背上的傷痛的她差點摔在地上,好在及時的用寶劍支撐了一下,纔不至於讓她在衆人面前難堪。
“月姐姐!”蘇小小也嚇了一跳,剛纔原本還是驚嚇,現在她直接從馬上掙扎着爬了下來直接朝冷月跑過去,“月姐姐,你怎麼了?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我……”冷月額頭上滲着汗珠,已經三天了,傷口沒處理沒上藥,只簡單的包紮了一下,臉色會好才奇怪。
“月姐姐……”蘇小小一手扶住冷月,一手卻粘稠的摸到一手的血,“這麼多血!月姐姐,你沒事吧?!怎麼會這樣!”
“是啊,冷月,怎麼回事?”追命也已經走到她們身邊,傾身才發現冷月背上的衣服已經被血跡染了大半,“龐煜吶?”
“先別問了,先幫月姐姐止血再說,”蘇小小扶住冷月往破廟裡走,身後衆人也紛紛下了馬,只是冷月是女子,所以,除了白玉堂誰也沒有再跟進去的意思。
白玉堂也只在裡面待了一會兒,隨後他就又出來了,還很細心的將只剩下一半的門給帶上了。
“冷月怎麼樣?”追命上前向門裡探了探頭,不過他也真想去看什麼,冷月再怎麼樣也是個姑娘家。
“放心吧,一時半刻不會死。”白玉堂沒看追命,只是陳述事實。剛纔他給冷月把過脈,除了氣血若些之外沒什麼大礙。
“哦,”對於白玉堂說話的神情追命很是不爽,不過現在也不是矯情這些事的時候,冷月沒事就好,不然他回去也不好交代。
“你們這些人真是奇怪,”白澤站在幾步開外的地方,看着一處暗紅色已經風乾了的血跡喃喃自語,不過聲音挺大,每個人都聽見了,“爲了別人家的江山,不是愚忠就是謀逆,保住瞭如何,謀得了又如何?值得這樣用命去換嘛?”
保住和謀得,這裡自然誰都能聽的明白白澤在說什麼,只是對於白澤的身份,幾人都心有所慮,所以,白澤這麼說,一時間到也沒人去反駁他的話。
破廟裡,蘇小小使勁的讓自己手別抖,手別抖,可是冷月後背上那道長長的血痕還是觸目驚心,一個女孩子,怎麼能忍的住這樣的痛。
冷月是個殺手沒錯,但她先是個女子纔是個殺手啊,再說,要是有機會誰願意幹這麼危險又沒前途的行當,蘇小小的心裡將無情罵了千遍萬遍,這個混蛋,怎麼能眼看着冷月這麼好的一個姑娘就這麼走上這樣的不歸路!
“月姐姐,要是痛你就哭一聲吧,要不是喊一聲也行啊,”蘇小小探頭往前看了眼,只看見冷月肩頭在微微的抖。要問痛不痛那就是一句廢話,可現在冷月就這麼一聲不吭的讓她上藥,她還真怕冷月痛的暈過去,或者再做出點什麼自殘的事來。
“沒事,”好一會,冷月纔將氣息調勻,“這點傷不算什麼的,以前少主的藥比這更痛,我也受過吶。”
“月姐姐……”蘇小小心裡難受,聲音也跟着帶了哭腔,“我們哪也不去了,我陪你回開封府吧!那個傷了你的混蛋,我咒他下輩子變豬變驢,變王~八!”
“撲哧,”冷月聽到最後笑出聲來,“變那個做什麼,不用下輩子,等我什麼時候再遇上他,姑娘一定讓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嗯,果然是狠角色,蘇小小無聲點頭,一邊小心翼翼的給冷月往身上纏布條,“他們爲什麼要傷你啊?還是之前追殺我們的那些黑衣人?”
“應該是,”冷月點頭,隨即道,“不過他們這次倒是沒想要我們的命,只是想抓龐煜,我急了,所以才……”
“想抓龐煜……”蘇小小有些猶豫,第一個就想到,這會不會又是白澤算計好的事?引開他們,然後從龐煜下手,這樣一來他們不管誰都只能乖乖就範。
“嗯。”
冷月一件一件穿回自己的衣服,白玉堂的藥果然不錯,現在她已經能感覺到傷口沒剛纔那麼的痛了,“他們說,讓龐統用龍骨和白澤去換,兩者少一,就讓他給龐煜準備棺材後事吧。”
“他們還說什麼了?”蘇小小扶住冷月在一旁坐好,又找了些稻草破布什麼的墊在她身後,“他們有沒有說在哪裡就換啊?難道,他們還在附近。”
“走了,全走了,”冷月搖頭,“這已經是三、四天前的事,你們一走,他們沒過多久就出現了,這幾天我將這附近周圍都轉了一遍,他們所有人都撤了,連死人都一併帶走了。他們說在成都府等我們,到時,自會有人聯絡龐統。”
傷口處理好,蘇小小挨着冷月也坐下了,現在她實現是心裡沒底,雖然她願意相信白澤,但現在龐煜在他們手裡,誰知道白澤的貪心到底有多少,所謂的人心難測,她總不能用別人的命去賭吧。
“小小,你爲什麼要跟白澤走?”冷月緩和下來,纔想起問了不着邊的話,“追命少爺回來只說了句,你和白澤走了,他們去追你們回來,讓我留下保護龐煜的安全。可,你爲什麼要跟白澤走?”
“其實,”蘇小小咬着嘴脣半天不說話,最後她把心一橫還是將她和白澤的來歷又說了一遍,“月姐姐,你……你不會嫌棄我,以後都不理我了吧?”
“爲什麼不理你啊?”冷月聽的不是很明白,不過貌似應該是白澤和小小是老鄉什麼的,“你都沒有不理我,我爲什麼要不理你呀。”
“可我不是柳婉兒,我,用你們的話說,我就是孤魂野鬼,我佔了她的身體,還騙了你們這麼久。”
“我又不認識柳婉兒,從一開始我認識的就是蘇小小呀,”冷月抓起小小的一隻手放在自己的腿上,“說什麼孤魂野鬼,你是人,活生生的人。再說,我憑什麼嫌棄你呀,我還是冷血的殺手吶,我殺人不眨呀,從來都沒人敢跟我做朋友,難道你也不想和我做朋友了不成?”
“沒有!”蘇小小急着否認,一擡頭纔看見冷月眼裡的笑意,總算,心裡那一點點的不安也沒了。
說了半天閒話,蘇小小纔想起來,外面還站着一羣人吶,現在怎麼辦?
不能不救龐煜,可是那些龍骨若真的給了襄陽王,他們就再無一點勝算可言,到時候……
蘇小小把龐統展昭他們都叫了進來,卻還是悄悄把白澤給拉走,想來想起她終究還是不願放棄,白澤有句話說對了,這裡除了他,沒人再明白她的感受。
他們從相同的地方來,他們有着相同的感受,他們此刻已經是最親近的人,她實在是不願和白澤變成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