魅兒步履輕盈,如薄紗之姿不停舞弄。絲竹之聲繞樑,幾人一時竟忘了那些煩惱。
武緞看的目不轉睛,不停喝着酒。
“天離……”桃邀向坐在一起的天離道,音弦相隔,旁人自然無法聽到,“我知道你是誰。”
天離手中酒杯一停,慢慢放下:“你和我坐一起,就是爲了說這些話?”
桃邀臉色嚴肅:“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我也不多廢話。”轉頭看着他,“魔君在哪兒?”
“魔君自然在魔界。”
“魔君無殤。”
桃邀說出後兩個字時,天離不禁一怔,也看向她。他早已察覺到桃邀身上的仙氣,但沒想到,她竟也知道無殤的事。莫非……是天界有了動靜?
“說什麼無殤?魔君就是魔君而已。”天離假若淡然。
“我知道你不肯開口,以爲我不知道那件事。你可知,至今時我已在天界修行了一千五百年,天界修爲高人甚多,修行更是艱難,不像地上鬼妖,五百年便可化而爲人,爲亂人間。”桃邀向他解釋着,心知不說清楚,天離必不會開口,“就在一千年前,我尚未成人形時,在瓊瑤羽林見過你。你是他最好的朋友,如果你都不知道那還有誰會清楚?”他言之有力,卻又音之甚輕,不讓他人聽去。
天離的眼中有了詫異:“你知道那場……”停住不言,見桃邀點了點頭,又道,“那你應該知道,他已被囚。”
“可我想知道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桃邀追問道,“還有……他被囚在哪兒?有沒有什麼辦法可以……”後面的話他說的很輕,輕到幾聽不到。
“發生了什麼?還不是天帝做的好事,否則,以無殤的個性,會輕易束手就擒嗎?”天離想到從前,便有無數火生,“你在瓊瑤羽林,應屬羽玄女所管,有什麼事不妨去問她好了。千年前的事,她知道的可不比我少。”他心中雖氣,但畢竟在衆人眼前,還是極力壓低了聲音。
“羽玄女……”桃邀喃喃,心中不解之處未少反增。
歌舞未止,天離面上卻漸漸平靜。
桃邀也安靜下來,不再說話,深深思考着自己的事,不知道他有沒有機會在離開之前再見他一眼,再見一眼他的笑,就像千年前一樣,桃林含笑,醉了春風。
魅兒舞姿精美,在席間踩步旋轉。驟然間,人卻轉到流裳身邊倒了下去。是那種整個身子酥軟在流裳懷裡的倒法,將半個身子偎在他腿上。
瑤玉見之心中便是一驚,不自覺皺眉噘起嘴來。魅兒眼神迷離看着流裳,手指放到他的脣間,再緩緩劃下,劃過他淺淺的喉節和明顯的鎖骨。依次而下,從胸前落到腹臍。
“喂,你做什麼!”流裳一把拿開她的手。
瑤玉早就氣的不輕,無奈不好發作。此時流裳既以開口,她便借勢站了起來,瞪着魅兒:“你……你不好好跳舞,跑人家懷裡做什麼!”
瑤玉以爲她必會稍顯羞澀,紅臉離開。誰知魅兒柔柔站起,眼波流轉:“奴家是在跳舞啊……剛剛這支,叫流水不解落花情~”她拖着尾音,又朝流裳眨了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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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玉已氣到不知該說些什麼,她還是個小姑娘,對這種事,哪有半分言語優勢。
“罷了罷了,這位姑娘,是魅兒的不對,莫要再氣了,還是坐下來靜靜看舞吧!”武緞和顏悅色,出言調解。
“大人還是換個人吧!”瑤玉側臉,不再顧流裳。
武緞望着瑤玉泛紅的雙頰,竟也是眉目如畫,顏如春花,當下說到:“換,換。”又朝魅兒道,“你先退下吧。”
魅兒施施一禮離了去,接她而來的舞姬即刻擺出新的姿勢。
“武大人。”席間有人突然道,只見天離走到堂中,“在下稍有急事,不知可否離開片刻。”
武緞略一思忖,笑道:“大俠請便。可惜待會的舞蹈更精彩,大俠可就無緣得見嘍!”打趣道。
天離輕輕一笑:“多謝。”便從門口走出。
幾人看着他離去的背影,心中都暗暗奇怪,有什麼事,能讓他走那麼急?天離順着魅兒離開的路追去。
“你是在找我嗎?”天離行到一半,發現魅兒正在院中樹下等着他。
天離匆匆走到她旁邊,一把拉起她的手,只說了個走字,便拉着她穿過院子,一路離開。魅兒也沒有掙扎,反倒很樂意的與他離開。
“這麼久不見,你還是那麼俊俏。”魅兒與他笑道。天離直至離開了武府才放手。
“你剛剛是在做什麼?”天離對她正色道。
“你不是看見了嗎?”她撫弄着自己的衣袖。
“你想奪他的玉佩?”
“怎麼是他的?我只是要拿回屬於無殤的東西。”魅兒也不再嘻鬧,也一臉嚴肅的看着天離。
天離輕輕嘆了口氣:“我知道你想用幽冥玉去救無殤,我也想,但你知爲何我到現在都沒有動手?”
“我也很奇怪,你現在與他們走這麼近,怎麼可能拿不到幽冥玉?”魅兒道。
“不止我拿不到,任何人都拿不到。”天離道,“因爲不論在誰手上,過了一定時間,一定路程,都會重新回到陳流裳那裡……”
“那我們就什麼都不做,任憑無殤在那兒受苦嗎?”魅兒花容露憂,難掩心痛。
“誰說什麼都不能做……如果能把陳流裳帶到無殤面前,那幽冥玉不就也在了。”天離對她一彎嘴角。
“原來你早就想到了。”魅兒又媚而一笑。
“噷~”天離只笑不言,轉念一想又道,“這一路,是你一直在追陳流裳?”
“這些事,何需我親自動手。”魅兒道,“是地尊,我只不過賜了他們鬼丸。”
“你與兮夜聯手?”天離不信。
“我怎麼可能與他一起,天離,你這話說的我可不愛聽,我們自幼相識,我是如何,你還不清楚?兮夜如此對無殤,我若修爲高於他,早就殺了他了!”她的眼神已變的狠辣,不再是剛纔那個魅惑衆生的魅兒,“莫非……兮夜也找到了地尊?”
“如今看來,應是吧。”天離淡淡道。
廳堂之上,酒菜歌舞,正一幅昇平畫卷。武緞突然站起,手一舉,停了歌舞。幾人奇怪,轉頭望着武緞。只見他走出席從後堂迎出一個人來。此人由兩人扶着,慢慢走出。
“香兒,你怎麼出來了,剛纔丫環不是說你身子抱恙嗎?”武緞笑着輕聲責備。
“人家也想見柳大俠一面嘛~”香兒嬌道,走到武緞位上,朝衆人微微一笑。他們自然也站起,流裳瑤玉也對她回禮一笑。
子歌和張苗見她,驀地一怔。她的容顏……
他們還記得,那對手拿兄妹鞭的姐妹花。頓時,兩人隱隱明白了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