儀靈早在京城安住,清凝卻不得而知。
李寰對儀靈誇口,給自己七日時間與清凝相處,清凝定會傾心與他。儀靈聽罷一笑無言,讓他去做。
他們已行了段路,李寰沉默時暗自盤算,這個時間,木子歌該死了。除了重金相聘的江湖高手外,還有他府上多年栽培的人才,他不信,殺不了李歌。忘憂之意,只有水瑤玉才殺的了木子歌,簡直是笑話,重金之下必有能人異士,還能對付不了他?反倒是清凝讓他十分頭疼,讓她喜歡自己,只能安排機會。
清凝掀簾朝窗外看去:“上次經過這條路,還差點死在這。”
語氣輕巧不加起伏,李寰還以爲她在說別人的事。
“抓到那人沒有?”
清凝搖頭:“是個高手。”
李寰暗忖,她該不會猜到自己在此設伏之事?未及多想,清凝已轉身朝他看來:“不知這次,路上是否還有高手相待。”
李寰心下一怔,不知清凝是何用意。
馬車“噔”地停了下來,用力急猛。李寰差點向前倒去,被清凝拉住。
“發生什麼事了?”李寰掀開簾幕探頭朝外看去。霎時一柄長劍刺來,李寰向後躲閃,可右臂還是被劍刺破。
清凝從身後抓住他衣領,飛身破車而出。
“你怎麼樣?”清凝問道。
李寰捂着肩上傷口:“是我不小心,沒有躲開。他們來了!”
清凝擡眼看去,十幾人沒有蒙面,身着黑褐麻衣,看起來不像是專業殺手:“你們是誰?”
“從這裡過,問過我們大當家的了嗎?留下你們身上的錢財!衣服不錯,女的嘛也不錯,都留下來吧!”說話之人一臉竊笑盯着清凝,“那個男的可以走了!”
清凝轉頭見車伕已橫屍黃土,刺傷李歡之人一個躍身跳下馬車走到他們面前:“二當家,我看那個女的不錯,你把她留給我吧!”
名爲二當家之人轉頭反手了他一巴掌:“你差點殺了她,這麼好的美人,殺了多可惜。”
清凝瞥過頭不願在聽他二人粗鄙之言:“現在離開,便留下你們的命。”
“還挺張狂嘛,等明天讓大哥享用過後就讓你知道我的厲害!”二當家做了個羞辱手勢,惹得身後山匪一陣發笑。
清凝皺了皺眉,不願再多言語,腳步輕移,如清風飄過二當家身側,擡臂握緊那帶刀之手,反手劃去,二當家毫無招架之力便被自己的刀劃破喉嚨,面容還凝固着笑。
衆山匪見二當家未及驚恐便被面前白衣女子所殺,皆大叫道:“女鬼啊~”四散逃去。
“烏合之衆。”李寰走到清凝身邊,“被這種人所傷簡直是屈辱。”
“你武功不高?”清凝問道。
李寰笑着指了指頭:“我用這裡的。”說罷又急忙捂住傷口。
清凝朝四周望了望:“先拿布包上,找到水源再清洗傷口。”
李寰點着頭,從身上取出方帕。他知道清凝武功了得,若是尋常英雄救美之法自然行不通,只能反其道而用之,或許別有着效。
清凝見李寰獨手不易便屈身幫他繫上。李寰笑望着清凝,果然國色天香,比之儀靈更添貌美。正欣賞,餘光瞥見躺在車下的車伕竟“活”了過來,只一眨眼,三枚奪魂釘便朝清凝背上打去。
“小心!”李寰身子朝前一擁,清凝只得向後傾斜,眼見着三枚暗器打在李寰胸口。
“車伕”一招不成,竟沒有再朝清凝出手,身影倏地一閃,消失不見。清凝再欲追時,卻連他去的方向都不知。樹葉紋絲不動,當真行如鬼魅。
李寰沒想過要付出這麼大的代價,他只是想使個小計,讓清凝傾心自己。他還要與忘憂一起建功立業,他不想這麼死……
“李公子!李歡!”清凝搖了搖闔眼昏去的李寰,內心不免擔心起來。
“砰!”桓王府內,曲忘憂端茶的手一抖,竟將茶碗全部打翻。
“曲公子,您沒事吧?”馬上有家丁跑進來。
曲忘憂無力搖頭:“把東西收拾下。”說着,捂着胸口轉身回了內屋。
他早將自己與李寰拴在一起,他傷他痛,如此他不用算,也知道李寰何時出了危險。手臂遇傷,他還未如此緊張,三根奪魂釘,也太過分了,他怎能如此不愛惜自己!爲了,爲了保護別人……曲忘憂長嘆,李寰不讓自己算他,他答應了。否則又怎會現在才知道李寰竟對木子歌下了殺手,還有此大劫!這是能避開的,若他不等到出事才讓自己一算,這些都能避開的。
曲忘憂坐在牀上,胸口雖痛,心中卻是無奈。
知愈多心愈亂,他未料到師父竟願見瑤玉,還教她如何利用還魂玉。只是這樣一來,還魂玉的功效徹底被破壞,封印被開啓,六界內所有神魔都能察覺的到。好在李寰按自己說的把他放在寶盒內,或許能撐到桓王登基。
他現在最擔心的是他的性命。沒有還魂玉,以清凝的功力哪裡能救活他。他要的是一個完好無損的李寰。
曲忘憂沉了口氣,有個人能救他。年歲近百,法術武功皆是上層,容若哥舒娥兒的儀靈,他現在就去找她。
曲忘憂想找任何人都不是難事,更何況儀靈正留在她自己的別院,不曾離開。曲忘憂無心去管她人事,下了馬車,直朝院中走去。
儀靈正在種花。解決了地尊,地靈宮她隨時可以拿回;降服了那幾個魔界中人,便無人再能與他作對。剩下的,就是等桓王稱皇,清凝爲後。她乃母儀天下之人母尊,還有什麼需要擔心。儀靈笑着,感到有腳步邁進她的別院。
“曲公子,別來無恙,我答應你的事,可是辦好了。但宮中除了賢妃被貶爲才人的消息外,可沒有嶽王方面的動靜,這對我們很不利啊。”儀靈將土壤填好。
“這件事我自會解決。我今日來是想請儀前輩幫一個忙。”曲忘憂直立一旁。
“什麼事?”儀靈停下手中物。
“桓王殿下爲保護令愛受了重傷,忘憂想請前輩出手相救。”
“桓王受了傷?”儀靈蹙眉深思,繼而舒展開來,“曲忘憂擅算,知前後事,我是聽過的。你知道我一定會幫忙,因爲我還需要他活着。但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你不知道?”
曲忘憂長嘆息道:“有時候能直接知道的事我並不想算。窺探天道,總不是一件好事。”
儀靈勾起嘴角:“我讓你離開桓王。”
曲忘憂心中一顫,面上卻毫無變化:“前輩知道,桓王殿下身邊少不了忘憂,否則,誰來助他的稱王大計。”
“我並沒有說讓你離開桓王府,是離開他,離開李寰。”儀靈施法將手上泥土弄淨,起身望着曲忘憂,“我知道你們的關係。”
“忘憂不過出謀劃策,無名小卒罷了。”
儀靈沒有聽他說完接着道:“桓王常提到你。我與他一起,不論商討大計還是平淡飲茶,你總是會從他口中隨性而出。我想連他都沒有覺察到自己那麼愛提到你,看到他那種眉飛色舞如數家珍的表情,我就知道你纔是小女和桓王殿下的絆腳石。”
“木子歌不是麼?”曲忘憂笑了笑,他不窺視他的內心,未料到他竟也如此在乎自己。有時他會覺得李寰對他的好是爲了留他在身邊,助他的宏圖大業,儘管如此他已心滿意足,如今又知曉這些,他有什麼再不能放棄。
“我會想辦法,消去清凝與子歌一路一來的記憶,她會只記得,子歌是她的同母哥哥。而桓王,我會救他性命,也會讓他忘記和你之間的一切,他只記得你是他的軍師,曾經救活落水的他,對他有救命之恩。如何?我還算仁至義盡吧,至少,他還認得你。”儀靈滿意的望着曲忘憂,等他心事重重後的決定,“不管是誰動的手,我都得謝謝他給我這個機會。曲忘憂,你好好算算。雖然我很喜歡他,卻不是非他不可,剩下的皇子裡只要我想,雖有難度,但世無絕對。只是這樣一來,李寰便死定了,到時候,縱然你再有本事,總不能逆天改命不成?”
“我答應你。”曲忘憂斬釘截鐵道。
“這麼快就想通了?”儀靈挑眉笑道。
“你快去救他吧。”說罷,曲忘憂沒有再理儀靈,獨自轉身上了等在門外的馬車,“回府。”
他和李寰的房間要打掃,東西要重新擺放,不能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