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老祖宗把最後一根細若頭髮毛的金針從舒父的頭上撥出,舒衾衾和母親的心也繃緊到了極致。
成了,還是敗了?
“幸不辱命。”老祖宗緩緩的把金針收起,淡然道。
“好了?真的好了?”李小環和舒衾衾激動的渾身顫抖着,看看舒父,又看看老祖宗,有些不敢相信。
老祖宗取出了一個小小的青瓷瓶,遞給李小環,微笑道:“你丈夫是腦中幾條細小的經絡堵塞,用西醫名詞來說,就是腦神經組織受損。我已經用金針把經絡疏通,這是一瓶藥丸,一個小時後你給他服用一顆,以後每天晚上十一點半的時候給他服用一顆,這裡一共是十二顆藥丸,服完的時候,他便應該可以完全康復。當然,因爲他久臥牀榻,等明早上他清醒之後,他的行走、語言等正常人的行爲,則是需要慢慢的以鍛鍊來恢復。”
“老神仙的大恩大德,小婦人無以爲報,請受小婦人一拜!”李小環咚地跪了下去,哽咽着道。
“舒夫人勿需如此。”老祖宗手輕輕一擺,李小環便再也拜不下去,她感覺到一股柔和的力量托住了自己,心中是又驚又喜。
先前老祖宗給舒父檢查的時候,她還是不大相信他真的能醫得好丈夫的癱瘓的,可是當她看到老祖宗當着他們的面,拿着那長短不一、又細又軟的金針在手指飛舞間,宛若蜻蜓點水、蝴蝶飛舞一般的在舒父的身上鍼灸的時候,她心中已然信了七八分。 她雖然是一個平凡的婦人,但卻看得出,這老先生的鍼灸之術絕對不是在表演。
“老神仙……”
李小環跪不下去,感覺到那股柔和的力量,她更加相信了這老祖宗縱然不是神仙,也是一個世外高人,看着老祖宗的眼神之中,充滿了敬意。
“診治已然完成,可否討一杯水喝?”老祖宗突然微笑道
。
“衾衾——”
不用她吩咐,舒衾衾已然倒水去了。老祖宗接過水,微飲一口,旋即放下,看着李小環道:“一飲一啄,皆 ??有前定。舒夫人,診治已畢,小老兒就此告辭。”
說罷,也不管李小環的挽留,轉身走出了房屋,李小環和舒衾衾趕緊送了出去。
“這老祖宗,故作神秘,弄得真象個神仙似的。”洪媟看着三人出去,不禁輕笑道,舒衾衾的父親康復,她心裡也是非常高興的,只是對老祖宗最後的表現有些看不慣。
“你不會懂的。”姓賦晨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微笑道:“道家修陰陽、重平衡,佛家講因果,信前世今生,但我們凡人,則多注重緣分。老祖宗是修道的,他的付出,是治病,他的收穫,是清水一杯,這就是平衡。”
“不懂你在說什麼。”洪媟給了他一個白眼,嗔道。
“所以我說你不會懂的嘛。”姓賦晨笑道,旋即注視着她道:“阿媟,下午我又得走了,你自己多保重。”
“我會的,重要的是你。”洪媟臉上現出了柔情,上前一步,替他整了整衣衫,柔聲道:“我知道,你每時每刻都在危機中掙扎着,你知道麼,我們每時每刻都在爲你擔心,無論如何,你都要保重自己,無論如何,你都要好好的,好好的活着,不用擔心我們,我會等你,一生一世都不會改變。”
“苦了你們了。”姓賦晨心中愧疚,輕輕將她摟入裡,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深深吸了一口她清幽的髮香,幽幽地道。
“小晨,只要你沒事,只要你好好的,不管要我付出什麼我都願意。”洪媟伸手摟住他的腰,螓首埋在他的胸膛上動情地道。
說話間,腳步聲傳來,洪媟趕緊離開了他的懷抱,剛把衣服整好,李小環和舒衾衾已然走了進來。
“小姓啊,你請來的那個老神仙哪裡來的啊,我和衾衾說要送他,明明看他出了門口,可是我們跟出去的時候,院子裡已經不見了他的影子。”李小環又是敬佩又有點遺憾地道:“他醫好了衾衾的爸爸,卻連謝謝都不給我們說一聲,錢也不要,僅僅喝了一口清水,這份恩情,阿姨怎麼還得了啊
!”
“呵呵,阿姨就當他是一個神仙吧,因爲他的身份,小侄也不方便透露。”姓賦晨微笑道:“不過李阿姨,你不必介意,他是方外高人,特別不喜歡繁文褥禮,治病救人,對他來說也是一種修行。”
“下次你見到他,替阿姨真心的對他說聲謝謝,畢竟,他是神仙可以不在乎,但阿姨是凡人,滴水之恩,都當涌泉相報,何況是這麼大的恩德。”李小環輕嘆道。
“我會的,李阿姨你放心吧。”姓賦晨微笑道。
查看了一下睡得正香的丈夫,李小環似乎整個人都鬆了下來,十幾年奔波,終於盼到丈夫能夠康復的一天,明天他醒過來的時候,便是舒家重拾以往那種天倫之樂的日子,似乎在那一瞬間,多年來所受的委屈,一下子之間都已全然煙消雲散。
“小姓……”
李小環突然道。
“李阿姨,什麼事?”姓賦晨見她欲言又止之樣,便問道。
“如果你真喜歡我家衾衾,阿姨並不反對你們在一起,但我希望你對她好一些,這孩子,從小跟着我們受苦,從來沒有享過一天的福,一想起這十幾年來這孩子所受的苦,阿姨心裡就很疼……”李小環眼睛微紅地道。
“媽媽,衾衾一點都不覺得苦。”舒衾衾一聽,眼淚便即刷地淌落,上前緊緊摟着母親,喃喃道:“倒是媽媽你,這二十年來,不但受那些人的白眼和非議,還要找錢給爸爸治病,找錢給衾衾讀書,要說苦,有誰象媽媽你這麼苦?”
說着這些話,她的心都在隱隱作痛,母親的苦楚,她可是從很小的時候就已然體驗到了。
“阿姨,你放心吧,我絕對不會讓衾衾再吃一點的苦、再受一點的委屈。而且舒叔叔好了以後,你們一家就能過着快樂的生活了,我想,以後的日子,衾衾一定會很開心很快樂!”姓賦晨對着李小環真誠地道。
“衾衾她爸爸最疼她了,我想只要衾衾喜歡,他一定不會反對的。”李小環看着牀上的丈夫,眼中蘊含着深深的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