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夢中醒來時,蘆淵一睜開眸子便瞧見了牀畔正端着瓷碗的南燼,心中不免有些失落,原來方纔那夢境,都是自己編織出來的,而南燼,並不曾入內。
“怎麼?難道在夢中瞧見了我,醒來之後便不想見我了?”南燼似笑非笑地看着蘆淵,用勺子舀了勺湯藥送到蘆淵嘴邊。
蘆淵先是一驚,而後才害羞地紅了臉,張開嘴巴乖巧地把湯藥吞入腹中,只是……這藥的味道爲何如此奇怪?
“南燼,這是什麼藥啊?好奇……唔……”蘆淵皺着眉,輕聲詢問,渾身仍是無力,只是較之先前,卻已好了許多。
南燼又舀了第二勺藥,不緊不慢地喂入蘆淵因開口而爲來得及閉上的櫻脣:“這藥是調養身子的,我自然不會害你。”
“我又不是那個意思,咕咚……”蘆淵着急地開口,可還沒來得及說完,便又被南燼趁機餵了好幾口湯藥,爲了防止南燼如此落井下石,蘆淵先是擡起虛軟無力的手臂隔開了那碗藥,而後才認真地道,“我只是覺得這藥的味道有些奇怪罷了,不過既是你幫我熬的藥,我自然會吃完它的。”
南燼點點頭,也不多說什麼,只拉下蘆淵的手臂,接着味道,等到一碗藥見了底,也不過是眨眼功夫,蘆淵才睡醒過來,便又有些犯困了。
“累了吧?你消耗了太多靈力,這幾日便好好歇着吧。”聽到蘆淵的哈欠聲,南燼似也並不意外,反而動作輕柔地扶着蘆淵躺下,又幫她掖好了被角,之後才重新坐在牀沿。
“好奇怪,我……我怎麼會這麼困呢……”蘆淵眨了眨眼睛,可話還未說完,便已沉入了夢鄉之中。
一側南燼溫柔地看着蘆淵柔和的睡顏,間或伸手拂去蘆淵額前同樣柔軟的碎髮,雖說此時他左手上未癒合的傷痕正隱隱作痛,但那又如何呢?只要蘆淵的身子能恢復如初,便是叫他用生命相抵,也是值得的。
而蘆淵這一睡,也確實是睡了好幾日,幾乎是沒有清醒的時候,每次難得醒來,也是被南燼逼着吃藥,吃完了藥還未來得及多說些什麼,便又睡去了,直到三天之後,當蘆淵終於醒過來,而南燼的手中也並沒有端着藥碗時,這場稍稍加長的睡夢才總算結束了。
“唔……”蘆淵伸了個懶腰,只覺
得渾身的力氣都回來了,真是好想出去活動一下呢!
“是不是睡得多了,所以整個人都變得懶散了?”南燼似乎一眼看出了蘆淵的心思,當即說出叫人歡呼雀躍的話來,“不若一道出門走走去吧?”
“好哇好哇!”若是沒有那牀欄困着,蘆淵此時一定一蹦三尺,不過縱然沒能伸展腿腳,不過蘆淵面上燦爛的笑容也已說明了她此時心情之佳,“那咱們去哪裡呢?嘿嘿,要不咱們上街去吧?我都好久沒有吃東西了,好餓啊!”
南燼點頭,站起身往門外走去:“你先換件衣裳,我便在院中等着你。”
待到南燼出了房門,蘆淵便直接跳下了牀,只見屋中桌上正放着一套裙衫,淺紫的顏色,繡着精美的紋路,蘆淵單手撫上那細緻的紋路,不禁癡癡地笑,心中也是濃濃的甜。
換好了衣衫,走出房門,蘆淵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被眼前的景緻嚇着了,若未記錯,自己也是幾日前才把種子撒下,這才過了幾日?怎的院中已是長滿了花草、果樹?且看那開得嬌豔的花朵、那枝頭掛滿的成熟果實,難不成自己這一睡,其實不是睡了三天,而是三年?
“怎麼愣住了?難不成忘了這花是你親手種下的?”南燼含笑打趣,而後才解釋道,“這花草之所以如此繁茂,只因這院中泥土曾被往生花滋養,這纔有了叫種子一日破土發芽,兩日開花結果,三日永生不敗之功效。”
南燼還記得三日前回到這小院,看到這滿園花草,看到自己屋中桌上那幾行用花籽擺出的歪歪扭扭的大字時,心裡是什麼滋味,淡淡的喜悅,深深的愧疚,滿滿的感動,還有化不開的憐惜,一時間五味陳雜,南燼方纔感悟這人世的千滋百味。
蘆淵倒沒想那麼多,只是開心地跑到花叢中:“真好看啊,我原先還擔心自己不會種花,會糟蹋了那些花籽呢,這些可好了!”
南燼在一旁負手而立,靜靜看着,也在暗自發誓,不管曾經如何,日後自己萬萬不可辜負蘆淵待自己的情意,而自己又是何其有幸,能得遇此人!
如此想着,那邊蘆淵已經奔了回來,手中捧着一朵小小的百花,口中則開心地歡呼着:“南燼,你快看,這是什麼花?”
南燼垂眸看向蘆淵手心:“該
是陌上花吧?”
“真的是陌上花啊?”蘆淵滿臉興奮地盯着掌心的小花看,“陌上花開,可緩緩歸矣,說的便是這花嗎?”
南燼點頭:“大概是吧。”
“那我見到這種花了,也就是說我一定可以得到幸福嘍?”蘆淵面上的愉悅不減,只是擡眸看向南燼的目光卻有些小心翼翼。
南燼擡起右手,寵溺地揉了揉蘆淵的墨發:“是呀,蘆淵不是已經得到幸福了嗎?”
蘆淵暗暗吐了吐舌頭,小臉兒卻開始泛起紅暈來,心跳也跟着變得好快,蘆淵把那朵陌上花很小心地握在掌心,然後像是無意般用空着的手去握南燼的左手,接着……卻是突然皺起眉頭。
“南燼,你的手怎麼了?”指尖觸到的並非溫熱的掌心,而是粗糙的布料,蘆淵有些不解地低頭看去,卻只見南燼已將手收回了背後。
南燼面上神色不變,只是搖頭:“沒什麼,你不是想去街上走走嗎?時候不早了,你我這邊出門罷。”
此時蘆淵卻不依了,撇着嘴道:“你的手到底怎麼了?你讓我看看!”
南燼有些無奈,可此時在蘆淵的執拗之下,南燼身上的霸道竟是消失得無影無蹤,僵持片刻,最後也不得不乖乖伸出手來:“並無大礙,只是先前不留意受了些小傷。”
“什麼小傷?你看這紗布都紅了,肯定流了不少血吧?”蘆淵撇着嘴,有些心疼地責備着面前高大的男子,“真是的,你又不是普通人,怎麼會受傷的呢?而且你肯定沒有好好地處理傷口吧?你……你笑什麼啊?”
如此碎碎念着,蘆淵無意間一擡頭,才發現南燼此時正彎着脣角笑得好不開心,其實南燼也不想笑,只是此時幸福的感覺實在太濃烈,若不用什麼法子發泄出來,只怕自己都要幸福死了。
原來自己也有幸得到這所謂幸福,原來這幸福的滋味,竟美好到勝過這世間所有。
蘆淵臉上又開始發紅了,只能小心翼翼地避開南燼手上的傷,勾着對方的手指往院外走去:“好啦好啦,我不說了還不行,只是你下次好歹也要小心一些,受了傷可不是好事,不僅會疼,還會留疤的呢!”
南燼任由蘆淵牽着自己的手,嘴角的弧度卻在不斷擴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