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了片刻,先前那夥計便端着個托盤過來了,又將小菜、美酒一一放下:“樑公子要是有什麼吩咐,儘管開口便是,可別客氣吶。”
樑辰報以溫和一笑:“有勞小二哥了。”
夥計聽聞這話,這才歡歡喜喜地去了。
蘆淵也不多耽誤時間,徑自端起酒壺給自己斟了杯酒,又幫樑辰倒了杯酒,只見那涌入杯中的液體呈現淺淡顏色,蘆淵往杯子跟前一湊便嗅到一股悠遠的清香,於是毫不顧忌形象地端起酒杯一口飲盡,結果自然是被辣得直吐舌頭:“好……好辣……”
樑辰在一旁含笑看着,忍不住笑話蘆淵:“酒鬼。”
蘆淵瞪着眼睛去看樑辰,嘟着嘴:“這可是我第一次喝酒誒,誰想到聞着這麼香,喝着竟然這麼辣!”
樑辰幫蘆淵夾了些小菜到碟子裡:“喝酒可不能這麼喝,快吃些小菜,待會兒那酒味兒便過去了。”
蘆淵眨了眨眼睛,開始拼命往嘴裡塞食物,一時間只覺得這酒真是把自己辣得連眼淚都出來了:“真的好辣,我還以爲酒都是很好喝的呢。”
“美酒便都是這個味道的,你又是從哪裡聽人說酒好喝的?”樑辰也端起杯盞,小抿了一口,“況且品酒自在一個‘品’字上,你喝得如此之急,又怎能品出其中味道?”
蘆淵仍是撇着嘴,不過聽聞這話便又不服氣地給自己倒了杯酒,聞起來依舊是方纔那味道,喝起來的話……
蘆淵頗是小心翼翼地把杯子端了起來,然後更是謹慎地伸出小舌在杯子邊沿tian了一下,唔,好像還是很辣,根本就不好喝嘛,蘆淵擡起頭正要怒視樑辰,卻意外地發現此事樑辰正呆呆地看着自己,蘆淵不禁好笑道:“你這是怎麼了?難不成是饞了?你面前不是也有酒嘛,做什麼一直盯着我看?”
樑辰這纔回神,一瞬間,面色漲紅起來:“我……我……”
“你什麼你呀?”蘆淵xing子單純,自是未曾多想,“看你其實才最不會喝酒吧,才喝了一口,整張臉都紅成這樣了,我就還好啊,雖說臉上有些燒……”
如此說着,
蘆淵還自信滿滿地捏了捏自己的臉,這本是極單純的動作,可此刻看在樑辰眼中,卻像是多了一種莫名的誘惑,纖細白皙的手指,紅潤滑嫩的皮膚,還有那微微嘟起的嘴巴,眼波流轉的水眸……
樑辰只覺得自己腦袋裡“轟”的一聲響起,整張臉都快紫了。
“喂喂,你不會是已經喝醉了吧?”蘆淵有些不穩地把手伸到樑辰面前搖了搖,很是好奇樑辰爲何突然之間就變成了這幅模樣。
酒不醉人人自醉,大抵便是如此。
樑辰乾咳兩聲,紅着臉避開蘆淵的目光,自己這究竟是怎麼了?難道真是喝醉了不成,竟然因爲一個如此單純的女子的如此單純的動作而胡思亂想起來,真是該死!
“哈哈,你還說我呢,原來你比我不會喝酒呢!”蘆淵自是不知曉對方在思量些什麼,故而還甚爲豪爽地探出身子拍了拍樑辰的肩膀,唔,怎麼腦袋有點暈呢?蘆淵搖了搖頭,覺得嗓子裡有些火辣辣的,很不舒服,於是愈發豪爽地端起面前的杯子一飲而盡,“咳咳……這水怎麼這麼辣……”
本還困於羞窘之中的樑辰此時終於認不出笑出了聲:“那是酒,自然是辣的,呵,只是一杯酒罷了,你竟然已經醉了?”
蘆淵方纔還不覺得如何,可此時卻是有些暈乎乎的,只覺得一股熱氣直接從腳底冒到了頭頂:“我還好呀,至少我沒你這麼臉紅啊……”
如此說着,蘆淵竟然又伸手去拿酒壺,這畢竟是蘆淵第一次飲酒,樑辰也怕蘆淵喝得多了會傷身,便伸手去攔,一隻手恰好便疊在了蘆淵的手上,那溫潤的觸覺極佳,卻震得樑辰慌張縮回了手,只能撇開臉低聲道:“你……別再喝了,喝酒終歸是傷身的。”
蘆淵卻開始迷迷糊糊地搖頭:“不要不要,你要了兩壺酒呢,怎麼可以浪費了呢?咕咚咕咚……”
“你……”聽聞這聲響,樑辰這才慌張地再度看向蘆淵,只見蘆淵正一手舉着酒壺,竟直接就着壺口往口中倒酒呢,樑辰忙把酒壺奪過來,蘆淵自是不願意,站起身想搶,卻直接往地上歪去。
樑辰思緒還未跟上,便已經伸出
了雙手,將蘆淵攔腰扶住了:“你可真是不會喝酒,只是一杯而已……”
蘆淵迷迷糊糊地趴在樑辰肩膀上,卻不再說話了。
樑辰只覺得自己的一顆小心肝跳得十分慌亂,且愈來愈亂,卻又捨不得推開懷中之人,便只能這麼不尷不尬地站着。
也不知過了多久,樑辰突然聽到肩膀傳來的嘆息聲,不禁心疼道:“蘆淵,你怎麼啦?”
蘆淵把臉往樑辰肩上蹭了蹭,才小聲嘟囔起來:“樑辰,你說爲什麼張彥就不能和樑月吟在一起呢?”
蘆淵這話說的沒頭沒尾,着實叫樑辰呆愣了片刻,不過幸好蘆淵也並不指望樑辰給出迴應,只是自顧自地接着抱怨:“明明在夢裡的時候,是那麼幸福的,可怎麼到了現實中卻……”
樑辰皺起眉頭,因爲難以理解蘆淵話中的意思:“夢裡?現實?蘆淵是不是真的喝醉了,竟開始胡言亂語了嗎?”
“喝醉了?我不知道啊,原來喝醉了就是這樣子嗎?”蘆淵突然用力推開樑辰,雙手扳過樑辰的肩膀,認真地瞅了瞅樑辰,“唔,好像是有點暈呢,我好像都看不清你了。”
有那麼一瞬,樑辰似乎有些擔心自己心底的澎湃會被蘆淵一覽無餘,但又念及此時蘆淵大概是真的醉了,自己又何必多做擔憂?更何況若過了今日,自己當真還有機會將這突如其來卻已紮根心底的情,顯露於人前嗎?
如此思量,樑辰已不再躲避蘆淵的目光,反而極認真地回望過去,絲毫不掩心底的疼寵與傾慕,這人,分明與自己相遇不過數日,自己卻是爲何猛然間發覺,原來短短時日,心已動,情已種?
“樑辰,樑辰……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蘆淵臉上紅撲撲的,眼神略顯迷濛,醉意裡那雙清澈的眸中多出了幾分叫人難以抗拒的媚意。
樑辰鼓起勇氣,擡手撫上蘆淵的醉顏:“有,我有認真在聽,你說什麼,我都會很認真地聽。”
得到這個答案,蘆淵突然癡癡地笑了,笑着笑着卻又垮下了小臉:“樑辰,你不懂,我其實只是一場夢,或許等有一天夢醒了,我便不在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