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怎麼又這樣了。”張君雅的媽媽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在旁邊打着圓場。“君雅啊，我也好久沒有看見陳繁了，她沒有在學校嗎？”
聽到張君雅的媽媽這樣問，我的鼻頭一酸差一點就哭出來了。
張君雅的爸爸媽媽是真的對我好，這一點我是知道的。尤其是張君雅的媽媽，從來就沒有嫌棄過我窮，每次我去她們家，她都是把我當成親生女兒對待的。
只是我知道，在夜場工作這件事情，同樣是她們不能夠接受的。我深吸一口氣，強忍着平復情緒。
“沒在學校？那個小窮鬼指不定現在在哪個男人的大腿上呢。”
“顏嬌嬌！陳繁是個好孩子，你不要這樣惡口傷人！”
聽到張君雅的大姑顏嬌嬌這樣說我，張君雅的媽媽終於硬氣了一次。
只是我知道這種硬氣可能並沒有太好的結果。
果然，下一秒我就聽到顏嬌嬌不慌不忙地說，“原來你還不知道呢？那個小窮鬼現在已經成了學校里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了。聽說她在夜場裡上班，是做那個的。嗨，你別這樣瞪我，我顏嬌嬌說話難道是不負責任的人？你看看這個視頻就知道了。”
隔壁的包間一下子聲音小了下去，只傳來手機播放器有些嘈雜的聲音。
不用看我也知道顏嬌嬌現在放的視頻肯定是劉雪之前剪輯過的那段視頻。
那段視頻是被人剪輯過的，只要稍微懂一點攝影編導技術的人都知道。但懂的人也不會在乎，對於他們來說，周圍能有一個人讓他們唾棄，讓他們同仇敵愾，這纔是最重要的事情。
我死死地捏着拳頭，閉上眼睛不去想太多。
倒不是這視頻對我造成的傷害有多大，而是我完全能夠想象到張君雅的媽媽周霞在看到這種視頻後有多傷心。
“怎麼樣？看清楚那個小窮鬼的真面目了吧？以前我就和你說過，這人窮啊，是有原因的。要是一個人勤勤懇懇的，不偷不搶，怎麼會窮？”
“麻痹的，老子聽不下去了！”
我睜開眼一看，陸衝聽了這麼多羞辱我的話已經坐不住了。他從椅子上站起來，抄起身前的一個瓷盤就朝着牆上砸了上去。
嘩啦啦的破碎聲讓對面的顏嬌嬌頓時安靜，隨後炸毛起來，“他媽的，老孃在這裡說話招你惹你了？聽牆角還這麼囂張！”
“陸衝……”
生氣起來的陸衝真的是不管不顧，我根本就來不及拉他。站起來的陸衝一腳踹在兩個包廂中間的隔牆上，又是發出一聲沉悶的聲響，把我都給嚇了一跳。
要是這個隔牆不是用轉頭砌起來的，而是簡簡單單用三合板立起來的，陸衝這一腳肯定將牆給踹開了。
“次奧！”陸衝發現踹不倒牆，轉身就衝出了包間。
我很不想在這個時候和張君雅她們見面。不是怕顏嬌嬌，而是不敢對上張君雅和她媽媽周霞的眼睛。我不敢看她們那種傷心絕望的眼神。不過現在陸衝都衝出去了，我沒有辦法，也只有跟着他跑出去，免得他做出什麼過分的事情。
“還有沒有人管！大人了！”
聽顏嬌嬌喊得這麼悽慘，我心裡咯噔一聲暗叫糟糕。陸衝這個混蛋不會真的二話不說就動手了吧？
隔壁包廂的門已經被踹開了，我衝進去一看才放心下來。
陸衝雖然生氣，手上拿着個空酒瓶，卻也沒有真的動手。
張君雅冷着臉站在對面，將她媽媽還有顏嬌嬌都擋在身後。看見我從包間外面進來的時候，張君雅的臉色變了變。
顏嬌嬌穿着金閃閃的衣服，耳朵上還有頭上也戴着各種誇張的首飾。她看見我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就說我們一家子在這裡說話招誰惹誰了，原來是你這個小窮鬼來尋仇了。怎麼？心裡不服氣？這是你新找的姘頭？”
“我次奧，真他媽賤！”陸衝雖然是個混子，但他畢竟是個富二代，不怎麼爆粗口。顏嬌嬌說的這些話三番兩次讓他爆粗口，可見陸衝現在究竟有多生氣。
他提着酒瓶就要朝顏嬌嬌走去。顏嬌嬌臉一抽，趕緊縮在張君雅的身後不說話了。
我一把將陸衝給拉住，對他搖頭。
陸衝一臉憤怒地看着我，“陳繁，她們這樣說你你一點都不生氣？”
“氣。”
“那你還拉着我幹什麼？讓我過去給那個蠢女人開瓢！看她以後說話還這麼不過大腦！”
我還是搖頭，目光堅定地看着陸衝，“君雅並沒有說我壞話，這就夠了。”
陸衝愣住了，提着酒瓶站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陳繁。”張君雅的媽媽周霞含着淚看我。看見她眼中的淚水我的心就是一痛。“陳繁，嬌嬌之前說的那些話是不是真的？”
我張了張嘴，很想說不是。但喉嚨裡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哽住了一樣，半天開不了口。
“阿姨，只有一部分是真的。”
“哪部分？”
“我的確在夜場工作。不過我沒有接過客，也不是像視頻中說的那樣。我……”
說到後面我已經不知道應該怎麼說了。對於張君雅她們這種傳統家庭來說，在夜場工作這一點，就足以將我直接劃歸到墮落的小孩兒那一類。從張君雅媽媽的眼神裡，我已經得到了答案。
眼淚終究還是沒有忍住，大顆大顆的往下掉。就算是之前被劉雪帶人堵着扇耳光，我都沒有哭這麼傷心過。
低頭對張君雅還有她的媽媽鞠了一躬，一開口是自己都沒有想到的沙啞，“謝謝阿姨這麼多年來對我的照顧。”
縱使有千言萬語想說，現在也不過一句謝謝而已。
也不管站在那裡的陸衝，我轉身走出了包間。
“哎，陳繁！等等我啊！”
陸衝也沒有繼續找張君雅她們的麻煩，而是追了出來。他也知道我現在心情不好，還是將我的安全放在了第一位。
走到櫃檯前掏出三百拍在前臺，對服務員指了指追出來的陸衝，“多退少補，找他。”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