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薄深幾乎是同時注意到瓶子要倒的,我們都想去扶,可我因爲身體挪位的關係,笨手笨腳的,我根本來不及扶。
薄深伸手挺快的,他快速丟出手中的銀針,瓶子在撞擊到銀針的瞬間,被擋了一下,但血已經灑出去了些。
等他扶起來時,那血瓶已經少了一半還多。薄深一直是溫和的,可此時他卻變成暴怒的老虎,衝上去一把捏住罪魁禍首的脖子。
他手下的林花,那個原本應該陷入痛苦的昏睡中的林花,此刻從外貌來看,也是虛弱得很,彷彿薄深稍稍用力,她的脖子就會斷成兩半。
“到底什麼情況?”薄深怒目而視,“我媽冒着被改命的危險救你,可你竟然故意打倒瓶子,你若是給不出一個合適的解釋,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林花一副受到極度驚嚇的模樣,她微張着嘴巴,一直乞憐的說,“我沒有啊,發生了什麼,我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麼事情惹到你了!我只是醒後,看到你們兩個在這裡,便上來和你們打招呼罷了。”
林花的話我多少也是不信的,但我也不想薄深衝動傷人,髒了他的手。我叫住薄深,“薄深,先放了她吧,此時此刻救我要緊,畢竟還有那麼多血,應該夠用。”
薄深稍一用力,把林花推到了木屋的邊緣,又用剩餘的紅線,快速把她綁在了木屋上。“林花,若你再有不懷好意的舉動,我定讓你第一個死!”
薄深威脅人的樣子,一點都不可愛,甚至可以說給我一種毛骨悚然之感。因爲他的威脅很認真,使他看起來像個說一不二的人。
林花連連求饒,薄深端起剩餘的半瓶血,氣憤難平。“這血只有一半了,肯定不夠!現在時間緊迫,就算我去找許寧也不一定偷得到,她那邊肯定戒備森嚴。”
“沒事的,你別心急,我們先用這一半試試?”
薄深煩躁的說,“我不確定只用這半瓶血,會發生什麼事情!”
“沒事,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一個死字。”
薄深一聽我這麼說,立馬瞪了我一眼,“有你這樣做媽媽的嗎?做兒子的一直在想辦法救你,而你卻一心求死。”
“我不是的,我只是不想給你壓力,讓你盡情嘗試的意思。”
我以爲我這樣說,薄深會沒有壓力,沒想到他反而蹙着眉,很懊惱的說,“說實話,我也是第一次試,一想到要用媽媽做實驗的小白鼠,我就……”
薄深說不下去了,他看起來的確是很害怕的樣子。
我笑着說,“咱們別在這事先設想了,開始吧,只有嘗試了纔會知道最後的結果。”
薄深點點頭,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後,拿起銀針。他小小的、肉嘟嘟的手有些顫抖,但當銀針染上瓶子裡的血後,他的眼中立馬染上了一層淡定之色。
然後,他把銀針扎進剛纔戳破的手指中。
兩隻手、兩隻腳,一共20跟,20個血眼,血眼上插了20根銀針。薄深讓我別動,然後他把瓶子裡剩餘的血從我的心臟處,隔空推了進去。
“這是做什麼?”我很好奇,薄深竟然有這等功力。
“心脈是人最重要的器官,只要守住心脈,那其他東西就暫時不能攻陷你。”薄深說話時,我只感覺到身體一陣火熱,那火熱就簇集在胸口這一團。
“有感覺嗎?”薄深小大人似的,睜着明亮的眼睛問我。
“就有點熱。”
“熱?”薄深的瞳孔稍有收縮,“多熱?”
我感覺那股熱,已經以我的胸口爲圓心,四面發射出熱量了。“挺熱的,熱得有些無法承受了。”
“不對啊!這血進入你的身體,應該是溫和纔對。”薄深急忙觀察着手腳上的銀針,我感覺到銀針已經在顫抖了。
“怎麼了?”
“沒事。”薄深明顯是在忽悠我,因爲他的語氣裡明顯充滿了焦慮。
“到底什麼情況?”我忍不住問他。
“好像血不對勁兒。”薄深已經坐不住了,他站起來在我身邊走來走去,“我不清楚,到底是血量不足導致的,還是我們根本就用錯了血。”
“你是說,和我改命的人,可能不是許寧?”
“我不確定!”薄深的額頭上已經爬滿了汗珠,“當時你消失後,許寧得意洋洋的說出了她要和你改命的事情,我和爸爸當時並未多疑,覺得可能真是那麼回事,所以就有了之後的事情。”
薄深的話剛說完,我手腳上的銀針竟然一下子飛離了出去,原本銀白色的銀針,竟然變成了深黑色。
同時,我的心口一痛,有什麼東西往我的喉嚨裡竄出去,我沒有憋住,一下子就吐了出來。
那竟然是血!
深黑色的血!
就像武俠劇裡受傷的女人一樣,一口黑血噴得老遠老藝術了!
“媽媽!”薄深衝上來扶住我,他一邊用他的袖子幫我擦血,一邊說,“這血有毒,有毒!”
在薄深幫我擦血時,我感覺我的身體就好像被什麼掏空了一樣,只感覺整個人都像片虛無的空殼,感覺不到任何實質的東西存在了。
我難受的扭頭,感覺又有血要噴出來,在我扭頭的時候,我的目光恰好對上了林花,她竟然笑得一臉的得意。
她得意洋洋的笑容,徹底傷害了我!
就好像,一切都是她設計的那樣!
更可怕的是,她身上的紅線不知何時,已經斷了!
我剛想告訴薄深這件事,可林花竟然一瞬間就移動到了我身邊。當時薄深正在幫我檢查手上的血眼,所以他並沒有注意到林花把一把刀,插進我心臟的事情。
“兒,快走……”我忍着劇痛,好不容易纔說了這幾個字。
當時,林花已經抽出帶血的刀,又要刺向薄深了。我手腳錯位,力氣很小,但我還是忍着那穿心般的劇痛,直接撲向薄深,作勢把他推開。
薄深也發現了情況,在林花的刀快要刺向他之際,他立馬閃躲開來。他躲避的過程中,注意到了我的傷口,他憤怒的怒吼着,和林花打作一團。
他們打頭如何,我已經沒有精力注意了。我因爲刀傷失血過多,又因爲和那血排斥,被那血燒得全身疼痛火熱,
那股熱勁兒,一股腦的衝上了我的腦袋,我只感覺我的腦袋就好像有無數只螞蟻在裡面蠕動一般,爾後又像有幾千個鼓錘在裡面敲打一般,時而又像有人在我的腦袋裡打鐵一樣……
我真想抱着腦袋打滾,可我的雙手卻只能做出彆扭的姿勢來,最後我只能像個傻子一樣疼得滿地打滾。
這種時候,我真希望有誰能乾脆的了結了我的命,這種折磨,令我生不如死。
這時,我感覺我的身體似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我扭曲的身體都回歸原位了,而我的大腦也呈現出時而空白、時而模糊的畫面來。
然後,我身體的某個地方,如同爆炸了般,有什麼東西好像被徹底摧毀了……
我陷入到了黑暗之中,彷彿遺失了某樣東西一樣,我感覺我的意識和靈魂、以及身體,都在不停的下墜……
當時我尚有一絲記憶殘存,但我漸漸的陷入沉睡……
彷彿,再也醒不過來一樣……
在我意識迷離前,我聽到有人再叫我名字,還有人在哭,在叫媽媽,我很想回答,可我根本張不開嘴巴。
我的全身,彷彿都不由我控制了一般……
一切都那麼迷離彷徨,又是那麼的痛徹心扉,我想,某樣東西,或許已經悄然發生變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