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有千口,主事一人”,高達商作爲家長,當然是有權替自己的兒子兒媳做出去留的決定的。
雖然潘小妮很想留下來直到葬禮結束再走,但一來她自己也感覺身體不行,二來她公公已經把告辭的話說出口了,她也不好駁他的面子,只好隨着家人一塊兒離開。
臨行,她對趙曉琳的母親說自己不會在乎別人怎麼說,她會勸說王子軒前來參加葬禮的。
趙曉琳的母親對她的這個承諾表示了感激,她覺得自己女兒的葬禮,她的丈夫不來參加,對她女兒的在天之靈來講,他們這做父母的都覺得無法交待。潘小妮肯幫忙,她正求之不得。
潘小妮呢,她說到做到。
離開了趙家之後,她就央求高俊偉帶着自己去王子軒的住處。
高俊偉也想替趙曉琳做點兒什麼,就跟自己爸媽說了一聲兒,帶着潘小妮到王子軒那裡去了。
到了地方,潘小妮被人擡進電梯,直接到了王子軒的家門口。
高俊偉上前按了門鈴,可沒有反應。
“小妮,沒反應啊。”高俊偉按了一會兒門鈴,轉過身對潘小妮說。
“打電話。”潘小妮拿起放在擔架上的手機,打了起來。可語音提示:電話已關機。
看來打電話也沒用。
“你們倆把我放下,過去使勁兒給我砸門。今天哪怕是把房門給拆了,我也要把他給叫出來。”潘小妮衝擡着自己的倆保安說。
保安聽了她的話,一起望向了高俊偉,徵求他的意見。
“看什麼看?聽他的還是聽我的?怎麼,我這才幾天不在公司,我說話就不管用了?快點兒砸,砸開的話,每個人獎兩百;砸不開,罰兩百。”潘小妮一看他們猶豫,就把自己的領導派頭拿了出來。
她這麼一說,把高俊偉給逗樂了,他衝倆保安擺了擺手說:“放下放下,過來砸門,咱們潘總都發話了,你們還猶豫個啥?”
保安這才放下擔架,走上前去砸門。
“砰砰”“咚咚”亂響了一陣,倆保安的手都砸疼了,也不見裡面有一丁點兒動靜。
他們停止了動作,揉着手,一臉爲難地又看向了高俊偉,意思是這麼砸都沒動靜,您看,手都疼了,能不能就這麼算了啊。
“怎麼,手疼了?好吧,把你們高總的皮鞋拿去,用鞋跟兒砸。那樣不累手。如果嫌他的腳臭,用你們自己的皮鞋砸也行,但需要說明的是,如果鞋壞了,我不賠。”
潘小妮見他們打了退堂鼓,知道手疼是主要原因,就想了個主意。
兩個保安哪敢真脫高俊偉的鞋去砸門?他們把自己腳上的鞋子脫了下來,兩腳踩在地上,雙手倒拿着鞋子,用鞋跟砸起門來。
這回動靜兒更大了,還不累手。
兩人“梆梆梆”亂砸了一陣兒,果然有了效果。
門開了。王子軒穿着一身黑色西裝站在了他們面前。
“別砸了,吵死了。哎,小妮,你怎麼來了?你不是在醫院嗎?高哥,這怎麼回事兒?她受了那麼重的傷,你怎麼還讓他到處亂跑。”
王子軒先看見兩個拿着鞋子的傢伙,然後看到了躺在擔架上的潘小妮,出於關心,他向高俊偉抱怨了起來。
“你還說呢,還不是因爲你?咦,你今天穿戴的倒是挺整齊的。鬍子也剃了,頭髮剛洗過?怎麼,你想通了?”高俊偉仔細打量了一下王子軒,驚訝於他的整潔。
“我岳父岳母昨天來找過我,說要我去參加曉琳的葬禮,當時我只顧着自己傷心了,就沒有回答他們。他們走了。我想了很多,覺得自己這次表現的真是太不像個男人了。自己妻子去世了,我居然不爲她料理後事,反而勞累她的兩位比我更傷心的親人,實在太不應該了。因此,我醒悟了。傷心是沒用的,擔起活着的人應盡的責任,纔是我最應該做的。”
王子軒解釋了一下自己的行爲。
“哦,你的確是長大了,成熟了。想不到你能想明白這一點。比起當初王阿姨離開的時候,你像個男人了。你能這樣,這一趟,也算我和俊偉沒有白來。”
潘小妮躺在擔架上,讚許地說。
“也只是限於今日。因爲今天特別。唉,我必須要爲她做點什麼。長期以來,她爲我做的太多了。不過,話說回來,我這心裡還是很痛,放不下。過了今天,我要多久才能好起來,自己也吃不準。所以,高哥,咱們合作的項目,還需要你多費心。”
王子軒被潘小妮讚許過之後,突然臉上有浮現出了傷感。這令潘小妮覺得,王子軒的精神狀態似乎並不怎麼好,準確地說,是不怎麼穩定。
她連忙說:“好啦,子軒,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你先去趙家把曉琳姐姐的喪事給辦了再說吧。那裡我已經去過了,到這裡來,就是幫趙伯母他們來勸你的。沒想到你先準備好要去了,那好啊,我可以安安心心地回我的醫院養傷去了。”
高俊偉也說:“子軒,還請你節哀順變。我們呢,真得走了。你看小妮這身體可是虛着呢,不能老在這兒折騰了。來,你們倆,把她給擡起來,咱們回醫院。子軒,一塊兒下樓嗎?”
“嗯,好的。咱們一起走。只是我精神不好,就不開車了,高哥你送送我吧。行嗎?”王子軒關上門,跟在潘小妮的擔架後下樓,順便向高俊偉提了一個請求。
“這好說,讓小蘭他們先陪小妮去醫院就是了。我和你一塊兒去曉琳家,正好,我也去送送她。”
高俊偉拍了拍他的肩膀,鄭重地說。
然後,一行人上了電梯。一會兒的功夫,到了樓下,潘小妮被保安擡着上中巴車,高俊偉和王子軒則準備上高俊偉的車。
在他們分手之際,潘小妮突然很溫柔地說了句:“子軒,我還沒有跟你說對不起呢。你,不怪我吧。”
“怪你什麼?怪你沒有對我說對不起?還是怪你沒有把曉琳帶回來?小妮,你知道我不會怪你的。唉,這都是命。是我的命不好,總把災禍帶給自己身邊的人。”王子軒嘆了口氣回答。
“不是命,子軒,是有人要害我們。曉琳姐姐的死不是意外,是人禍。所以,你要振作起來,找出事情的真相。”
潘小妮說完這話就上車走了。留下因爲聽到這個意外消息而錯愕的王子軒站在原地,一動不動地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