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醫院走出來已經是燈火齊明,喧鬧的城市更加的生氣勃勃。我邊走邊偷笑,脣邊的那股笑意怎麼都是無法剋制的。走在後面的廉維凱只能靠墨鏡來掩飾青腫的眼眶,還帶着生氣的脣片輕抿住。
“你答應過我的,只要我道歉了就搬回去跟我一起住的。”他走上前牽住我的手。
“我有答應過你嗎?再說了你有道歉嗎?”我歪着腦袋問。
“你……”他耀武揚威地衝我揚揚眉,“你敢說不你就試試看。”
“你耍流氓是沒有用的,我說不就是不,天皇老子來了我照樣說不。”
“你喜歡他?”他的態度急劇轉個一百八十度的彎。
“這跟他是沒有關係的。”
“跟他沒有關係?那你爲什麼每次都是不肯聽我的話呢?”
“廉維凱,請你不要總是把問題遷怒到別人的身上好不好?我說過了,我是不會受你的擺佈的。我不是你的提現木偶,可以任由你支配。”
他猛地扳過我的身子抱住,說時遲那時快,我的脖子上一熱,一陣劇烈的疼痛清晰地傳遞開,微熱的血液順着脖子淌下。我想也不想,氣憤地一掌甩在他的臉上。
他怔怔地僵硬在那裡,良久才慢慢地轉過頭,難以置信地凝視我。
我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裡,說不出滋味地看着他,有酸的亦有澀的,更多的是別樣的心痛。心底裡的氣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只剩不安和些許的心疼。我不敢去看他的臉,忽然害怕看到他臉上的傷痕。
“你就那麼喜歡拒絕我嗎?”他對我大聲吼道,憤怒而扭曲的俊臉變得猙獰。
他生氣地拂袖而去,車子如同離弦的箭飛馳而去,只留下團團的黑色青煙在黑暗中寂寞的輕舞。
我靜靜地站在那裡,手心裡殘留着火熱的疼痛……
太陽還沒有從地平線出來,我已經站在鏡子面前對着裡面的自己長長的唉聲嘆氣,眼眶下的黑眼圈泄露了我的睡眠不足的秘密。有心無力地拿着牙刷慢慢地刷着牙,心裡像是被麻繩牽住似的難受。
毫無防備的我踩着步子走向教學樓,忽然的嘩啦聲從天而降,一股水流恰好澆在我的頭上。
“呼呼呼…………”
歡呼聲和口哨聲漫天飛舞,刺耳的鑽進我的耳朵裡。我忿恨地擡起頭往上看,一名手裡還拿擰着水桶的女生高興地叫着,“這回是我贏了,這頓飯是你們請的咯。”
丫的,膽敢拿本小姐來戲弄!
我緊緊咬住牙齒,雙手握成拳,指甲深深地掐進手掌肉裡。
“哇,真是幸運呀,大清早便被人潑水了。”安娜領着幾個小跟班晃到我面前。
“你別以爲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冷冷地盯着她。
“這跟我無關的。”她嘟嘟小嘴,訕笑道,“你想說我是幕後主使我也沒有辦法,清者自清嘛。”
我冷笑着。
“誰做的給我滾出來!”
一聲響徹雲霄的的吼聲在人羣中響起。
圍觀的人紛紛擠出一條道。
廉維凱慢慢地走向我,伸手抓住我的手腕,黑色鏡片下抵擋不住的充滿柔情似水的瞳孔緊緊看着我,那股散發出來的溫柔像團火焰圍繞着我。我不禁倒吸一口氣,這該死的廉維凱到底是發什麼瘋呀,什麼時候也學會只有景宸纔會有的眼神啦。看得我那顆心好虛好虛,似乎有人拿着刀子剜去一般,心跳的速度也情不自禁加快幾倍。
“你們都忘了她是我的人嗎?誰敢再動她一下我讓他永遠消失!”他深情地凝望我,握住我的手充滿無限的溫柔和疼惜,語氣重帶着淡淡的肉麻和憫惜,“你看看你,這都成什麼樣子了?狼狽不堪的,還渾身髒兮兮的。”
他擡手想要撥弄下緊貼着我臉頰的髮絲,我倒退幾步,渾身的雞皮疙瘩全部豎起,這個時候的廉維凱一定不是正常的。我沒有眼花,那麼就是他發燒中毒了。和昨天那個大發雷霆的廉維凱相比,已經是嚴重超出不正常的範圍了。
我擡頭看着他,穿過搭在額前的髮絲空隙,我彷彿看到廉維凱紅腫佈滿血絲的雙眼。
“死凱子!”我低聲咒罵,在那一刻心底濺起一陣久久不能平靜的漣漪,很輕的,卻是怎麼也無法撫平的漣漪。
“走吧,先帶你去把衣服換掉。”廉維凱牽着發愣一時緩不過神的我直直往前走。
安娜發怔地站在原地,痛苦扭曲的臉龐上寫滿無法言喻的傷心。
“凱子,你到底要帶我上哪去?……你給我站住啦!……”我一路小跑地緊跟着他,該死的廉維凱!走路像飛似的,害的我不得不用着跑。
“帶你去換衣服,不然能去哪?”他頭也不回地回答我。
“更衣室不是在這裡,你是不是有問題呀!你放開我!”我欲要扳開他的鉗制,可是他的手生根似的牢牢握住我的手腕,怎麼使勁就是沒有辦法將我和廉維凱分開。
“去了就知道了,你也別做什麼無用功,乖乖點就是。”他回頭衝我莞爾一笑。
我再次倒吸一口氣,我敢確定廉維凱腦子裡面的腦漿全部糊了,對我的態度瞬間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打死我也不相信這就是他。
他帶着我到他的城堡裡,然後把我丟在客廳上,自己倒是不知道上哪去了。
“拿去!”
我被身後忽然響起的聲音嚇了一跳,轉過身子,不怎麼情願地接過他手裡的衣裳,疑狐地打量一下問:“爲什麼我要穿你的?”
“Darling,你要知道我所用過的東西都可以讓全世界的人瘋狂一輩子的,所以,我來滿足下你,也讓你瘋狂一回。”他露出輕鬆愉悅的微笑,把自己扔在沙發上,閃閃發光的眸子鎖着我。
“去!我纔不稀罕你的。你以爲你是誰呀,我告訴你廉維凱,這個世界上只有一種東西是可以讓我瘋狂的,但絕對不是你。”我不領情地拋過去一記大白眼。
“Darling,你幹嘛老是站在那裡,你想要生病讓本陛下伺候你,還是想要我親手幫你換衣服。”他滿臉不悅地瞅着我。
“謝謝,不過不必勞煩您了。”我拿着衣裳往梯口走去。
我穿着不鬆不垮反而剛剛好的男生校服出現在廉維凱面前,他雙眼裡閃過短暫的失神和欣喜,嘴角拉起一條勾魂攝魄的弧線。我落落大方地坐在他的對面,拿起茶几上的杯子慢條斯理地喝着。
“看吧,我就說了,我魅陛下的東西就是與衆不同吧。”他移到我身邊誇誇其談。
我好笑地眯起眼睛,無不諷刺的說,“那是當然咯,你是魅陛下嘛。”
“你幹嘛總是非要跟我唱反調?”他微微慍怒地發問。
“沒有呀,我只是實話實說而已。”我悠悠地放下杯子,欣賞似的觀看這裡的裝潢。
他伸出雙手捧住我的臉,神采熠熠的眸子似笑非笑的,脣角悄悄勾起一抹令人神秘又神魂顛倒的陰笑。“我知道了。”
我詫異地看着他,剛要開口罵他神經病,哪料他搶先一步封住我的嘴,如癡如醉又溫柔地吻着我。我睜大雙瞳,用力地想要掙脫他的懷抱,他更加霸道地抱住我的身子,將我困在一個狹小的空間裡,不讓我有機會逃走。
在我靈魂深處,有個小小的影子在慢慢地迴應着他的狂熱。
許久,他紅着臉依依不捨地將脣移走,湊在我的耳畔上輕聲呢喃,“Darling,不要離開我好不好?我喜歡你,我廉維凱喜歡你,很喜歡很喜歡你。”
我聽着他動人又深情的告白,竟然有種酥酥麻麻的喜悅感,像是一股恰好的電流穿過全身,整個人飄飄然的,心底像是灌滿蜜漿,幸福的味道順着邊緣慢慢地溢出。
“告訴我,你也喜歡我。”他柔聲細語道。
“死凱子!”我提起粉拳打在他的胸膛上,“誰喜歡你了!你別自戀了,我那浠纔不會看上你這種又自戀又幼稚的小屁孩呢。”
“喂,你這是什麼意思?”他不滿地嚷嚷叫,“你剛剛就是心動了,你嘴巴怎麼能這樣?承認你喜歡我就有那麼困難嗎?我廉維凱全身上下里裡外外哪裡讓你不喜歡啦?”
“我哪有心動?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心動啦?”
“你明明就是心動了,你怎麼可以耍流氓,你敢發誓說你沒有心動嗎?”他有些着急地問。
“我當然敢啦。我那浠對天發誓,我要是剛剛對廉維凱心動的話,就讓我死無全屍死後不能投胎,還要忍受天崩地裂的煎熬。”我伸出三根手指頭對着天發完誓,側頭微笑地看着他。
他失望地鬆開我,無力地軟癱在沙發上,仰頭對着天花板發呆。
我斜躺在沙發上,竟有些落寞地玩起頭髮。
“我會讓你喜歡上我的。”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眶裡激動地閃着瑩瑩動人的光澤,像是保證又像是發誓似的說。
“廉維凱,你是不是發瘋了?”我睜開他的手掌,埋怨地白他一眼。
“我說的是真的!”他字字充滿強烈的霸道和肯定地說。
“我不跟說了,我要回教室了。”說完,我站直身子往外走。
“Darling!”他悶悶不樂地叫。
“你還有什麼心事未了的。”我回眸嫵媚一笑。
他低垂着腦袋,憂鬱的眉宇輕皺,緊抿住脣瓣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靜靜地坐在沙發上,像是在思考人生的大問題似的。孤獨又寂寞的氣息瀰漫整個客廳,若一股散不去的霧籠罩着他。
“你不去教室嗎?”我輕輕地問。
他擡頭望着我,慢慢地站直身子,朝我走過來。親暱地挽住我的手臂,深似潭的眸子如晨星般泛着點點熒光,嘴角露出一絲愜意的笑。
中午,我們幾個人到學院外面的餐館裡用餐,輕輕的音樂聲聲傳出,在旋律之間,身體都不自覺地放鬆下來,彷彿漫步在雲端。
我雙手杵着下巴,眼珠子落在空蕩蕩的盤子上,都已經等了好久了,還是不見服務員的身影。坐在對面的歐銘灝的脣角噙着一抹意味深長的嘲笑,透過玻璃的陽光灑在景宸的身上,將他籠罩在一個幸福不可逾越的光圈裡,容琪兒靜靜得捧着書在細細品味,。
“那浠,你應該還不清楚你的威力到底有多大吧?”歐銘灝故弄玄虛地衝我咧咧嘴,露出兩排整潔的貝齒。
我視而不見聽而不聞地繼續盯着盤子。
“不過我倒是知道這次遭殃的人很多。”他嘖嘖不停地說着,“這火山一爆發,美好的世界也會在一瞬間被摧毀而蕩然無存的。那場面真的是太悲壯了,所以說紅顏禍水!”
“喂,你要是嘴巴閒得慌,去找旁邊那個的女孩子。”我努努嘴,示意他往旁邊看去。
他笑着往附近望去,看到一位胖胖的女生衝他翹首弄姿故作嬌媚,幾乎成線條的雙眼不停地大放低壓電,那動作既笨拙又搞笑無比。歐銘灝嚇得眼珠子差點掉出,趕緊轉回頭,做出噁心的動作。
景宸和容琪兒不約而同地微微一笑。
“那麼噁心!我歐銘灝要看也不會看上她,要找的話也是找像你這樣的還差不多。”
“你說什麼差不多?”廉維凱氣勢洶洶地站在他旁邊質問道,“歐銘灝!你要是敢打我家Darling的主意,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歐銘灝驚恐地張大眼睛,僵硬的嘴角牽強地扯動,支支吾吾道,“我怎麼敢打你家Darling的主意呢?我剛剛那是在說笑,再說了,我的口味有那麼差嗎?再怎麼找也不會找個母老虎似的女人來折磨自己。對吧?”
母老虎?!
我瞪大眼睛地死瞪着歐銘灝,他竟然敢說如此漂亮,又如此出衆迷人的那浠我是母老虎!看來是他活得不耐煩了,我揮舞起手中的叉子凶神惡煞地嚇唬他,他微笑地把身子藏在容琪兒的背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