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髮青年回頭看了那些一起混的兄弟,每個人的眼中都不由冒出的亮光來,這幾個人可都是帶槍的人,現在世道這麼亂,槍就代表着勢力,代表着生存空間的擴大,那麼,何去何從還用說嗎?!
“別人我不知道,不過我就決心跟着幾位大哥幹了,我長毛雖然沒什麼本事,但只要大哥您發個話,咱水裡來水裡去,火裡來火裡去,絕無二話。”長髮青年點頭如啄米,臉上也堆起自以爲最真誠的微笑。
“長毛?這個名字倒也和你般配——”楊威轉頭望着其餘的混混,“你們呢?!”
“當然是跟着老大你幹了。”其他人連忙搶着說道,能從核戰後生存下來的人,可有幾個是傻子?幾桿槍所代表的含意再清楚不過了,就連那些認出於永濤三人的人們眼中也不由亮起了希望的光芒來。這幾個青年他們並不陌生,爲人正直俠義,膽氣十足,單從之前於永濤三人反抗大剛暴政就可以看得出來,也許黑市易手是件天大的好事呢。
“很好,很高興能聽到這句話,從現在開始,這個地鐵站我說了算!!”楊威將手槍舉過頭頂大聲說道,身畔一片沉寂,舉目望去,人人默然低頭,沒有反對聲,也沒有歡呼聲。
現在雖然是大難之際,可是在此之前,但每個人是那個人類地黃金時代的倖存者,人人都被那個信息化的社會爆炸式地塞進了太多的信息,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思想。
這不是信息貧乏的古代,有人登高一呼,四方來迎,這種事不會出現在信息時代,哪怕是大難後的現在,人類,早已不如幾百年前那麼單純了,這是件好事,可是也是件壞事。
“首先,你們中的一些人不用再捱餓了。”楊威不以爲意地淡笑道,此話一出,頓時人人側目,微微的躁動也引起了遠處人們的注意,消息很快的就傳遞了下去,人們瞪大了眼睛一齊朝楊威注目,目光之中既是熱切期盼,又滿帶着懷疑和不信任。此時此刻,諾大的地鐵站裡,人人息氣屏聲,靜待着更多的驚人之語。
“另外,這兒不會再有人欺行霸市了,也不會有人抽頭了。”楊威淡淡地道。
雖然地鐵站足夠聚聲,甚至還有迴響,但是想憑着肉體的力量讓聲音讓千餘人聽到,那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但是楊威槍殺大剛,難民們早已從麻木中震醒,口口相傳,一時之間,人頭聳動,人人交頭接耳,竊竊私語,欣喜非常。
就在他說話的時候,於永濤和其它的兩位兄弟十分默契的一齊後退了一步,隱隱拱衛着楊威,衆人望去,楊威領袖的身份確立無疑。
說起來,華夏人其實是世界上最能忍耐的民族,只要有口吃的,就可以過得很好。
不過正是如此特性,使得華夏人缺乏進取精神,當有一人站出來領導的時候,將所有的力量聚集到一起,就會爆發出最強大的力量,這個站出來的人,未必要有什麼親和力,也未必要有什麼王霸之氣,哪怕只是個毫無能力的普通人也可以,只是看到底是誰第一個出頭。
但事情卻又並非如此簡單,有道是槍打出頭鳥,按照國人的習慣,平常的時候決計沒有什麼人願意——或者說是有膽量站出來做這個出頭鳥,慣性思維之中,出頭鳥不單可能會成就極大的榮耀,但是萬劫不復的機會更大,這種風險,也並非什麼人都承擔得了,但是現在,楊威卻是不得不從此刻開始承擔這種風險。
“什麼樣的人可以不用捱餓?”一名衣衫破爛難以蔽體的年青人站了起來大聲問道,但看他眼中閃動的希望之色,說是質疑,不如說是求證來得貼切一些。畢竟現在的他,除了生命之外,本就已經一無所有,那還有什麼可怕,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呢?
這個青年身形瘦削,看上去異常虛弱,彷佛一陣風就能吹倒,楊威轉頭望去,卻不由一笑。現在他怕的不是自己沒有資本,而是怕沒人響應。
獨角戲怎麼唱都難以出彩,現在有人響應,那麼接下來就簡單了,只要把這出大戲唱下去,把所有的人都唱迷糊就行了,更何況自己也不是無地放矢,倉庫裡有的是本錢,那防核洞裡的糧食就是自己最大的資本,雖然那些糧食未必能支撐太長的時間。
楊威沒有立刻回答那個瘦弱青年的問話,而是揹着手,在人羣之中梭巡起來,走出十幾步,在一個支起的大鐵鍋前停了下來。這是一隻漆黑的鐵鍋,下面的火苗半死不活的晃動着,鍋裡翻騰着黑黃色的水花,幾片東西在鍋子裡起伏着,楊威看了看,伸手從地上撿起不知是誰扔下的木條,將裡面片狀的東西挑了起來,將那片狀的東西放在鼻端聞了聞,一股焦臭的味道讓人聞之慾嘔。
“這是什麼東西?能吃嗎?”火堆邊上的半大孩子雙眼空洞,呆呆地的看着楊威。這孩子在大難前或許是個初中生,看上去至多也只有十幾歲,可是現在,卻沒有一點孩子應有的活潑快樂,神色木然,像是一個瀕臨死亡的老人。
“是皮子,皮鞋,皮帶。”孩子說着,伸手將那片狀的某種皮製物品取了下來,放進了嘴裡咀嚼起來,牙齒艱難的擠迫得皮帶,咯吱作響。
“很簡單,就是我看中的人!被我看中的人以後不用再吃這種東西。”楊威揮了揮手說道。
“條件?”瘦弱的青年冷靜地問道。
瘦弱青年依舊冷靜從容,楊威微微一怔,不由多看了他幾眼,在這種環境下仍然能夠在食物的誘惑下保持冷靜,倒也有些不同尋常。
“條件嘛,當然有,不過你現在有問我條件的資格嗎?”楊威向那個瘦弱青年問道,瘦弱青年第一個出頭,順理成章的代表着大多數人的意志。
瘦弱青年低下了頭去,久久沒有出聲,楊威確實說到了他的心裡去了,他們沒有資格,在這個混亂的世界裡,暴力,就擁有所有的一切,暴力就是上帝,誰的手裡有人,有武器,誰就可以代表神的意志,無論是祖國的神仙還是外國的上帝、安拉。
“不過……就衝你這份氣度,我先給你一個機會,呵呵,就你了,馬上挑選二十個人,要年輕力壯的,隨我走,去搬吃的回來。”楊威笑了笑,相信此時老宋已經等得着急死了。
““搬”……吃的!!?去哪搬?”青年身子一晃,差點摔倒,在食物極度貧乏的年頭,無論是什麼能吃進肚子裡的東西,在他的眼中,都比這世間的其它東西珍貴百倍。
“去了不就知道了,難道我還能把你賣了嗎?而且,你現在難道還怕給人賣掉不成?”楊威似乎找到了一點當日運籌帷幄的感覺。
“呃……”青年的臉也不由一紅,不過眼中更多的希望,有吃的,就意味着能活下去了。
“你還在等什麼?難道你們連拿吃的力氣都沒了嗎?”楊威大聲道。
“我馬上挑選。”青年晃了晃身子,差點摔倒,不由苦笑了一下,在這種環境下,身體撐不住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
“誰會做統計?”楊威再次高聲問道,好半天,一個老頭從人羣中走了出來。老頭裹着身上的棉衣,瑟瑟發抖,乍一望去,直像是街頭討飯的乞丐,不過現在這廢棄的地鐵站裡,除了楊威他們穿着防化服的四人之外,其餘的人又哪個不像乞丐呢。
“核戰之前,我是一家獵頭公司的總經理,曾策劃參與過多次國際……咳、咳……”迎着楊威異樣的目光,老頭苦笑着說道,臉上髒亂的泥土碎屑襯托得他的笑更加的苦澀,“現在……不過是一個快要餓死的老頭罷了!”
“相信我,這一切會過去,等到核塵落定的那一天,就是我們重新振作的時候,再有個……幾年,相信這些核塵就會過去,到時候陽光灑下來,大家就有指望了。”楊威說道,現在的核塵遮天蔽日,就算是楊威的手上掌握着無土栽培技術,可沒有了專業技術人員,加上山洞裡日趨緊張的電力,簡直就是有等於無,一點辦法也沒有。目前他所能做的,只能是憑着現在世界上殘存的一些食物來度過接濟,但只要能留住了人種,一切都有希望。
“那是你們年青人的天下了,我這個老頭子還能再活幾天,一大家子就剩下我這把老骨頭……算了、算了,我先給你統計一下這裡的人口,電腦不敢想,不過總要給我紙筆吧?!”老頭說着伸出了骨瘦嶙峋的手來。
“筆我有,紙誰有?”楊威從身上摸出一支圓珠筆來向身後的兄弟問道。
“我有個筆記本。”於永濤從揹包裡拿出一個厚厚的白紙筆記本來,撕掉前面十幾頁自己記載的東西,將本子再轉送給老頭,老頭接過本子,一言不發轉身沒入了人羣當中。
聽到有充足的食物,在飢餓的威脅下,那青年一會功夫就召集齊了人手,比楊威預想的要多出一倍來,看來生存的慾望,在什麼時候都是最強大的動力。
“人都準備好了,隨時都可以出發。”青年的臉上透着不正常的紅潤,楊威心中暗歎一口氣,好像這裡所有人當中,只有自己和三兄弟是最健康的人了。
“不行!我說過是二十人!”楊威沉下臉來,“你不識數麼,現在有多少?”
那青年不安地回頭看了看隊伍,隊伍裡的人個個都比他壯實,他想說什麼,嚥了嚥唾沫,沒吭聲。
楊威向準備出發的人羣掃視了一眼,發現原來大剛的手下也混在其中,雖然他們也都是年青人,但楊威並沒有把他們視作威脅,說到底,大家也只是爲了活命而已,只不過這方式殘酷了點,災難來臨,人類又恢復了最本能的弱肉強食,再沒有憐憫,沒有寬容,爲了爭奪生存的權利,人類不論做出什麼樣的事情都不足爲奇。
“是不是有人聽不懂?”楊威冷冷地道,於永濤和大傻立刻怒目而視,跨上一步,手槍的機頭大張,對準了人羣。
“我再說一次,只要二十人,給你五分鐘,要不我就重新選。”楊威瞧了眼那個瘦弱青年。
躊躇半晌,他服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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