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番外三 年年歲歲

事務所內的一對年輕情侶最近鬧起了矛盾,頗有甩手掌櫃嫌疑的袁律師簡直比正事還上心,時刻關注着最新發展,三不五時就找上以琛直播。

以琛實在不是一個好的八卦對象,但是向恆出差,以琛也就勉強湊合了。老袁興致勃勃地轉述了一番他聽到的消息後,意猶未盡地問以琛:“你說小王會不會走?”

見以琛沒答話,老袁立刻擺出師兄語重心長的架勢:“以琛啊,小王怎麼也在你手底下做了一年多,你要多關心屬下。”

“唔。”以琛很敷衍地說:“我老婆不會希望我管女同事的私生活。”

以琛同學自從有了老婆後,就經常喜歡讓老婆背黑鍋。比如什麼老婆管得嚴不讓喝酒啊,老婆說了不能晚歸啊等等……

總之,何律師結婚後,想借口都不用過腦子了,直接老婆這兩個字就可以拿出來用。嗯,說起來,這一招他結婚第三天就用得很熟了。

而且此招很無敵,男人們會立刻對他產生同情,產生類似——“長得帥有什麼用,賺錢多有什麼用,還不是被老婆管得死死的,我老婆就管不了我,這點我比他強”的想法,大大抵消了羨慕嫉妒恨的情緒。

而女士們則會立刻給他狂加印象分,愛家愛老婆的男人多可靠啊,可見他人品信得過,把案子交給何律師值得放心。

於是默笙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已經初步在A市的司法界有了悍婦妒婦的小小名聲。

這招對老袁還有奇特的秒殺效果,果然以琛此言一出,孤寡老人老袁立刻被戳中了爆點:“娶了老婆了不起啊!”

老袁覺得內心很淒涼,唉,男人啊,娶了老婆就不一樣了,加班什麼的都在家了,應酬什麼的都應付了,還學會遲到早退了……

遲到啊……

他也想過上摟着老婆睡覺導致遲到的日子啊!(此純屬老袁不負責任的猜測)

但是他什麼時候纔能有老婆呢?

老袁憂鬱了。

老袁乘興而來,鬱郁而歸。出門的時候正好碰到進來給以琛送文件的小王,老袁拍拍她的肩膀,意味深長地說:“好好想想,等你到我這個年紀就知道了,得到一份感情多麼不容易。”

小王來不及反應,老袁就出去了。她愣了一下,走向以琛。以琛接過文件,一邊翻看一邊詢問:“小王,你是不是打算出國?”

以琛並沒有相勸的意思,只是公事公辦的詢問。畢竟是他屬下,是走是留他當然得有個數。然而女助理這些天已經被無數人勸過了,聽到這種開頭就以爲何律師也要勸她,不由就十分衝動地說:“何律師,你也覺得我不應該出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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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王眼中浮起了一絲倔強,“爲什麼大家都覺得我該留下來?我好不容易纔申請到這所大學,不去上太可惜了,而且只有兩年而已。何律師您當年不是等了您太太七年嗎?爲什麼他兩年都不能等。如果兩年都等不了,證明他根本不是真愛我!”

以琛沒想到她會提到自己和默笙,眼神微微一閃,沒有再說話。他低下頭把文件快速地翻完,簽字,然後遞給她。

“何律師,沒事我先出去了。”

小王自覺失言,衝動完就後悔了,接了文件便想快點走掉。

“等等。”以琛叫住她。

小王轉過身。

“我並沒有阻止你的意思,追求夢想是每個人的權利。但是這跟證明真愛與否並沒有關係。”

以琛看着她,淡淡地說:“如果要用時間證明愛,那要浪費多少時間。”

因爲下班前一位當事人的意外來訪,以琛回家的時候有點晚了。客廳裡燈亮着,卻沒有人,以琛走進臥室,便看到默笙正溼着頭髮趴在牀尾看書。

默笙的頭髮已經蠻長了,溼溼地披在肩膀上,把睡衣都打溼了。以琛皺眉,把包扔在一邊,走過去俯下身,手撐在她兩側。“怎麼不把頭髮吹乾再看書?”

“你差不多要回來了呀。”默笙看書看得很投入,頭也不擡地說。

以琛揉揉她的頭髮,無奈地去浴室拿吹風機,在牀頭插好,順勢坐下。

“過來。”

於是默笙捧着書掉了個身,趴到他身上。把溼乎乎的腦袋擱好,調整了個舒服的姿勢,繼續看書。以琛一邊享受,一邊訓她:“你幾歲了!還跟小孩似的。”

“哎,頭髮是你要我留的,當然要你負責啦。”默笙振振有詞地說:“而且從法律角度來講,這個長頭髮是我們結婚後才長出來的,所以算是夫妻共同財產,所以你有義務進行維護和保養。”

以琛好氣又好笑:“你哪裡來這麼多歪理。”

默笙無辜狀:“何律師言傳身教呀。”

天生的纔對,他可教不來這份胡攪蠻纏。以琛無奈地吹起他的共同財產,吹風機低低的嗚嗚聲中,默笙跟他講手頭的書。

“這本書蠻好看的,小紅借我的。講一個三十歲的女人婚姻失敗被拋棄了,又出車禍死了,結果睜開眼睛發現自己居然重生回到了14歲,然後就重新開始一生,很精彩。”

說到這裡,她總算捨得把目光從書上收回來,仰起頭,眼睛亮亮地看着以琛:“以琛,如果你回到14歲,會怎麼樣?”

以琛不搭理她,拒絕回答這種毫無意義的假設性問題。

默笙不死心地追問:“你會提前去找我嗎?”

“……那時候你才13歲,未成年,剛剛小學畢業。”

“也對。不過如果我回到14歲,一定要考上你的高中,然後嘛,”默笙笑眯眯地說,“提前把你搞定。”

以琛俊眉一揚:“何太太,很遺憾地告訴你,我是不會跟你早戀的。”

“哼,你還說過你大學不談戀愛呢,結果還不是被我搞定了。”默笙晃着腳,得意洋洋地說:“手下敗將,何以言勇。”

有些人日子過得太舒服,真是越來越囂張了。以琛默不做聲地將她的頭髮吹乾,放下吹風機,然後突如其來地將仍在得意的某人抱起。

默笙“啊”了一聲,書掉在地上,正要抗議,就被人佔據了脣舌,醇冽的男性氣息瞬間侵入了她所有的感官。

“默笙,你的頭髮把我的衣服弄溼了。”以琛將她抱坐在腿上,一邊吻一邊說:“幫我把溼衣服脫掉。”

“……你想幹嘛?”在親吻的間隙中,默笙氣弱地問。

以琛對自己老婆問出這種問題顯然很無語:“你說呢?”

默笙訥訥地說:“早上才……而且我明天要出外景……”

“你以爲我要做什麼?”以琛揚眉,“回來爲你服務到現在,我連洗澡都沒洗。”

呃?

“所以,幫我脫掉衣服,我去洗澡。”

以琛靠坐在牀頭,看默笙坐在自己腿上認真地解着自己的扣子,伸手按下了牀頭窗簾的遙控。

襯衫最後一粒釦子已經解開,可是以琛卻一點起身去浴室的動靜都沒有。默笙擡頭看他,就見他衣衫不整地靠在那,專注地凝視着她,眼中有幽深的火光。

“怎麼辦?”

他抓住她的手,聲音低低的啞啞的。

“嗯?”默笙也不自覺的低了聲音。

“我忽然想,‘言傳身教’了。”

被壓倒在牀上狠狠地“身教”時候,默笙猶在懊惱,怎麼又被騙了呢,不是早該知道的嗎,如果何大律師肯讓你在嘴上佔到些便宜,那肯定要在其他地方加倍還回來。

窗簾早已緩緩地自動合上,掩住了一室旖旎。

“教學”活動延續了很久才結束。

以琛不斷的勤奮施教讓默笙累極了,最後癱軟在他結實的胸膛上,低沉的男聲在她耳邊輕笑:“誰是手下敗將?”

“我啊我啊,老公你最厲害了。”默笙從來都是很識時務的,諂媚得連平時很少叫的“老公”都出口了。以琛一副意猶未盡的模樣,她要是再嘴硬,就是自討苦吃了。

“唔。是嗎?”以琛炙熱的手掌已經劃到了危險地帶:“你這麼誇我,我很想再報效一次。”

“不要啊。”默笙真的求饒了,“明天我還要跑外景呢。”

“別鬧啦。”她抓過他的手,與他五指相交,搖晃。

以琛“哼”了一聲,算是放過她了。默笙奉承了兩句後趕緊轉移話題,過了一會又想起之前看的書,輕嘆着說:“如果真有回到過去這種事,其實我最想回到十九歲。”

“嗯,然後呢?”以琛的聲音中,帶着一絲情慾後的慵懶。

“然後就不走啦,想辦法讓所有人好好的。”默笙的語氣忽有些黯然。

以琛知道她想起了自己的父親,輕拍了她兩下。事情畢竟過去好久了,默笙發了一會呆,漸漸釋懷,不再去想。

以琛不欲她多想,故作懷疑地說:“你要怎麼讓我好好的?是書不要我盯着唸了,還是八百米自己會過關了?還是每週三不要我去排隊搶糖醋排骨了?”

他一副嫌棄又不堪回首的樣子,默笙卻被他惹得“噗”地一下笑了。那時候教三食堂的糖醋排骨可是大事,週三她課又多,因此每次默笙都要提前叮囑,以琛,明天我下課晚的話,你要幫我去搶糖醋排骨啊,一定要去哦。

默笙蹭蹭他的腿說:“以琛,明天我們吃糖醋排骨吧。”

以琛:“……不想再來就別亂蹭。”

已經爲吹頭髮犧牲過一次,不,兩次,默笙當然不想再爲糖醋排骨犧牲一次了,立刻就乖了。躺在被子裡想了半天自己的用處,最後嘆氣說:“起碼有我在,你不會得胃病了。”

“你?”以琛很不客氣地質疑:“你能照顧我?”

默笙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實力,搖頭:“大概不能吧。但是!你要照顧我啊。”她翻個身,撐着下巴眼睛亮閃閃地看着他說:“順便你自己也照顧好了嘛。”

大律師一瞬間也無語了,最後伸手掐了下某人的臉皮,看看有沒有變厚。

默笙一邊躲他的手,一邊分析給他聽:“你看,以前你在忙,我都去找你吃飯啊,爲了我不餓,你就得一起吃。等到你工作的時候,我正好大四,沒什麼課了,肯定天天跑出來找你。一起吃飯你就不會飲食不規律了啊。嗯,不過學校到你事務所還蠻遠的。我真辛苦。”

默笙被幻想中的自己感動了,每天跋山涉水就爲監督以琛吃飯,實在是很偉大。

以琛思索了下說:“不遠。”

“公交車要一個小時吧,還不遠啊。”

“大四你不住校了。我租了個房子,在事務所附近,你到事務所很近。”

默笙呆了下,有點反應不過來。

以琛篤定地說:“那時候,你肯定和我住在一起了。”

“我纔不會跟你一起住……我那時候才大四……”默笙的眼睛裡明明白白的寫着“你禽獸啊”四個大字。

“你大四的課大部分在下午,住我那更方便。”

默笙怔住:“你、你怎麼知道我的課在下午?”

以琛說:“去看過。”

默笙怔怔地看着他,一瞬間心臟最柔軟的部分被擊中,心裡痠痛得不可言喻。去看過,是去她的系嗎?她眼前好像出現了那個清俊挺拔的青年,那是大學時代的何以琛,站在她系的布告欄前,看着她大四會有的課程。也許不止大四的,大三,大二……

那時候他在想什麼呢?

會不會想,如果她在的話,他們要怎麼安排時間?就像大一的時候他們拿着課表討論那樣。

眼睛刺痛起來,熱熱的溼溼的。

以琛暗暗嘆口氣。失言了,他並不打算讓她難過的。他故意逗她說:“默笙,別高估我,我能撐到畢業就不錯了。”

言語間充滿暗示卻又一派正人君子地模樣。

在這樣的情況下受到調戲,默笙的神經有點接觸不良。表面上一本正經,私底下肆無忌憚,有個成語是怎麼形容說來着?

“衣冠禽獸。”默笙小聲地念,眼眶裡卻還噙着淚。

被斥爲禽獸的男人神情怡然而又不以爲然地說:“唔,我哪裡有衣冠?”

默笙默了,的確……

禽獸的衣服剛剛已經被她剝光了……

伸手揩去她眼中將落未落的水光,以琛主動問:“我畢業了,我們住在一起了,接下來呢?”

心中仍有酸澀揮之不去,默笙配合地說:“好吧,假設我在你的強迫下跟你住一起了,然後,嗯?”她擺出思考地模樣,思緒卻仍然無法集中。

以琛沉吟了一下,提醒她說:“默笙,基本上我會讓你主動提出來。”

“……”默笙遲鈍地回過神後,想咬人了,但是又不得不承認,以自家老公的陰險狡詐假正經,這真的是非常非常可能的。

看看現實吧,最早是她追他的,等他好不容易動心了,還是想辦法讓她自己找上門的,結婚都是她追上去的。人家光幹守株待兔的事了,不,是守株待豬……

她就是那頭巴不得人家趕緊吃掉的豬。

默笙猶抱希望地問:“那你會租兩室一廳的吧?”

以琛故作不懂:“嗯?你還要專門的書房?默笙,那時候我經濟實力不夠,你就將就一下吧。”

壞蛋!默笙哭哭笑笑的,氣哼哼地在被子裡踢他。明智地不再跟他糾纏這個問題,默笙認真地進行“假如我回到十九歲”的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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