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一種最煎熬的過程。
等待着醫院的檢查報告出來,何念念已經在想着自己這麼久沒去上班了,第一天上班該穿什麼。春天已經快到了尾巴上,一到夏天她就有些發愁。
上次生態園被燒傷的胳膊,現在還是有着淡淡的疤痕。即使是再昂貴的膏藥也還是無法完全抹去醜陋的疤痕,到了這到處都要露出來的季節,她總不能長衣長袖地捂着吧!
剛洗完澡出來,對着鏡子裡的疤痕發呆,連薛以懷什麼時候進到房間來她都沒有察覺。薛以懷忽然從身後把她抱住:“很介意?”
說完全不介意那絕對是假的,可說介意又能怎樣?她搖搖頭,沒有說話。
薛以懷的下巴架在她的肩膀上,整個人的重量都壓了下來:“反正你的身體是給我看的,又不是給其他人看。只要我不覺得難看,那聽就不難看。”
何念念冷笑了一聲:“薛先生,你又不要臉了。誰給你看了,臭不要臉!”她把肩膀往下一縮,想出其不備,沒想到薛以懷反應夠快。直起腰版,直接把她抱了起來。
附在她耳邊輕聲道:“我不會讓其他人看到你。”
這話怎麼聽起來有點彆扭,她訝異地看着他:“薛先生的意思是……也給我建一座黃金屋把我藏起來?”金屋藏嬌嘛!可他薛以懷不是漢武帝,她也不是陳阿嬌。
薛以懷笑了笑,他怎麼忘了他這老婆是個極其拜金的。看來他不弄出個金屋來,還不好解她的話了。
“金屋有一座,薛太太可願意住進來?”
“不願意。”
平常都說薛以懷不按常理出牌,今天她何念念倒也來了一次不按常理。他想好了該怎麼接她的話,結果她卻直接給掐斷了這話題。
“別鬧了,放我下來。快說說醫院的結果如何了?我是不是可以去上班了?”薛以懷十分欣慰的拍拍她的腦袋,真是個好員工啊!
“大致上……差不多了。”什麼叫差不多了?這是能去上班還是不能?薛以懷把她抱上牀,抽出醫院的報告出來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又嘆氣,何念念聽他嘆氣心都提了起來。
難道還有什麼後遺症?
“準備一下,明天去上班!”他忽然說到。
何念念怒瞪他一眼,這人什麼時候還多了故弄玄虛的毛病?
“那……容允惜呢?”這女人也住在這一段時間吧!難不成這屋子要一直保持這湊一桌的人數?
都說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容允惜顯然就是後者。放着這麼一個炸彈在家裡,她哪能不怕有一天把自個給炸了。
薛以懷忽然換了一副面孔,這無縫切換到嚴肅模式,她可真是一時反應不過來。
抓着她的兩肩,認真到不能再認真:“這是我要跟你說的重點。待會徐芸回跟我詳細說說允惜目前的心理測試結果,以半個小時爲限,如果半個小時後我們的談話還沒有結束,你就來書房找我,任何理由都好。”
這……他這是再擔心什麼?
他沒有解釋要她這麼做的原因,去書房之前又鄭重其事地對她說了一遍。他嚴肅,她自然不敢玩笑,調起了鬧鐘。看着他和徐芸進了書房,關上了門,何念念皺起眉頭。
孤男寡女的,關什麼門嘛!
書房裡,薛以懷聽着徐芸拿出容允惜做了一系列測試題目,很詳細地給他解釋着沒一道測試結果的意義。薛以懷一手搭在桌面上,另一隻手一直都放在書桌下。那隻手握成拳,對着大拇指的位置正頂着一根掰直的回形針。
他不得不防,上一次徐芸過來給他說起容允惜的心裡狀況,他忽然迷糊了一下。那感覺有些不受控制,他就該知道徐芸在催眠他。只是被催眠的人,若不是潛意識裡拒絕暗示,就很難清醒過來。
那天他已經陷入了催眠,已經完全不知道徐芸問了他什麼問題。要不是他手機關機,白逸銘聯繫不上他讓吳叔來叫他,不然的話後果很難設想。
距離他失去意識的過程整整一分半,這短短的一分半的時間,前半分鐘得讓他的潛意識進入她設定的情境裡,後面的一分鐘時間,得等他被引導着才能回答她的問題,所以薛以懷自己推斷了一下,徐芸並沒有問道關鍵的問題。
想來一次不成,必定會有下一次。今晚,就可能是她最後一次下手的機會了。他不得不做好充足的準備來應對她看上去像是不經意的暗示,不僅交代了何念念,也交代了吳叔。
“薛總今晚看起來有些疲憊?”徐芸忽然問到。
“沒事,你繼續說吧!”他注意着徐芸的手指,十分有節奏地輕輕敲擊着桌面。電流閃了一下,頭頂上的燈發出電流滋滋的聲音,他擡起頭的瞬間卻見徐芸忽然站起身從身後掏出一把槍指着他。
他瞳孔迅速收縮起來,看着徐芸慢慢站起身來:“你是誰的人?”
徐芸輕笑一聲:“我是誰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父親薛長華是個什麼樣的人?還有你叔叔薛長安又是個怎麼樣的人?”
薛以懷眼神輕蔑地看着她:“你是閆飛的人!那麼閆飛又是誰的人?”
徐芸手中的槍又往前伸了一下:“是我先問你的,薛長安現在在哪?”
薛以懷依舊是一副雲淡風氣的樣子:“你以爲我會回答你嗎?你認爲你有一把槍就佔了上風?”
徐芸殷紅的嘴脣彎起,槍依舊指着薛以懷,不過她卻退到了門口。她得意地一挑眉,隨即門外傳來了何念念的聲音。薛以懷纔想起,他跟何念念約好了半個小時後來找他的。
何念念剛敲下了第一聲,薛以懷想叫她走開,可徐芸已經打開門把她拉了進來,槍口抵在她的太陽穴上。何念念一臉的驚恐:“徐芸你這是做什麼?老公救我……”
薛以懷猛然皺起了眉頭,一臉的若有所思:“放了她,你的目標是我。”
徐芸搖搖頭,似撒嬌般地嗔道:“我要是替你殺了她,你不就有了娶初戀情人的機會?恐怕我這麼做,你還會感激我吧!”
薛以懷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中,回形針已經不知何時掉到了地上。
薛以懷再擡頭起頭看她的時候,嘴角微微揚起,似乎是嘲弄:“忽然覺得你說的很有道理,既然這樣,那就謝謝你了。動手吧,我就不看了。”
說着,他坐下去撐着頭閉上眼。徐芸冷笑了幾聲,男人當真都是些薄情寡義之徒:“你不是挺寵她的嗎?就這麼殺了她,你就不在乎?”徐芸一手勒着她的脖子,在她耳後輕聲笑道,“他都不在乎你的死活呢?”
何念念一臉震驚地看這薛以懷:“你當真不救我?”
薛以懷解開袖口,眼皮都不擡起:“我又爲何要救你?你死了,還有大把的女人相當薛太太。”
她紅了眼眶,徐芸呵呵笑道:“好無情的男人,或者是,你在跟我演戲?我數到三,你好好想想剛纔我問過的問題,不然這一槍就真的要打在你老婆頭上了。”
薛以懷點點頭,徐芸已經開始倒數起來:“三、二……”在數到一的時候,他迅速彎腰撿起地上的回形針,握在手中用力握緊。
篤篤篤……
“以懷,jessica剛纔打電話過來……”
門打開,何念念看了房間裡的兩人氣氛有些怪異:“不好意思,我打擾一下。jessica說有點急事找你,你要不要先回她一個電話?”
徐芸笑了笑:“工作彙報我已經做完了,那沒什麼事薛先生我就出去了。”
薛以懷撐着下巴點點頭,何念念看着她下樓才關起門問他:“怎麼了?看你的臉色好像不太好?”
薛以懷鬆了一口氣,並沒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攤開手扔下回形針。大拇指還在滲血,沒想到如此防備還是被催眠了。要不是在夢境中何念念叫他老公,否則他還不會這麼快反應過來這不是現實。
“我沒事。”徐芸能催眠他就一定也能催眠何念念,不過他並不但心她。她的潛意識在自我保護,對心理暗示呈現抗拒,就算徐芸暗示她什麼,相信最終也問不出什麼來。
他長吁一口氣:“你先去睡吧,明天還要早起上班。”何念念點點頭,轉身離去,卻皺着眉頭。剛纔薛以懷一定是有事瞞着自己,徐芸難道是真的有問題?
薛以懷撥通了白逸銘的電話,那頭白逸銘也正準備給打給他:“巧了,對徐芸的監視,我這還真是發現了點問題。她在書房裡看到那麼多上了鎖的報紙,一定是來不及一張張瀏覽,最有肯能的做法就是先拍下來。如果有了發現,她一定會想辦法把消息傳出去。網警對你家的網絡實時監控,不管她發什麼都一定會被攔截到。所以,她只剩下一個選擇了,就是當面給到她的上線。”
白逸銘得意地笑了起來,守株待兔雖然是笨辦法,卻很有效。徐芸幾乎與屋裡的其他三個女人形影不離,沒有機會接觸到外人。如何傳遞信息,這是個問題。
薛以懷眼神遊移了一下,想起那晚‘後院失火’瞬間後他胸有成竹道:“是閆飛。”
白逸銘暗罵了一聲:“你怎麼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