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久不見的靳楠依舊是那副打扮,何念念興奮地叫了一聲:“哥哥,你什麼時候來的?”
她撒嬌般地撲到他懷裡,靳楠拍拍她後背柔聲道:“你這丫頭,總把自己弄成這副模樣。出了這麼大的事,我豈能不回來。好些了沒有?你說你不在病房好好養傷,跑出來幹什麼?”
靳楠一直無視着閆飛,雖然俞文一再強調閆飛三分兩次救了他妹妹,可他依舊無法對閆飛卸下防備。靳楠看閆飛的表情不太友善,這個問題何念念也無法,只好和稀泥道:“薛以懷醒了,哥哥要去看他嗎?”
靳楠瞥了一眼閆飛,對何念念道:“我想跟閆先生聊聊,你先回去吧!放心,待會我會送他回病房的。”
閆飛不在意地笑了笑,何念念卻有些擔心靳楠爲難人家,畢竟人家還是個傷者:“哥哥,閆大哥可不能在外面待太久,有什麼話不如回病房去聊吧!”
靳楠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都說女生外嚮,還真是沒錯。如果她是外向薛以懷他還沒有話說,結果卻是外向到閆飛身上,這就不好了。
靳楠忍不住捏了捏妹妹的鼻子:“就聊幾句而已,吹不壞他的。你說你怎麼那麼向着他,哎呀心好疼啊!”裝模裝樣地捂着心口,心底還真是有些吃味。
閆飛自己推了推車輪,找了個迎風的角度視野也舒服些:“靳先生想跟我聊什麼?”
靳楠站到他旁邊:“聽說這次營救行動,你起了決定性作用。不管怎樣,你救我妹妹,我都要在這鄭重地跟你說一聲謝謝!客套的話我也不多說了,我就像問問閆先生可認識一個叫穿山甲的人?”
閆飛沒有絲毫詫異,淡淡地搖搖頭:“不認識。”
他不就算認識也不會承認,靳楠這問題沒想過得到答案不過是想看看閆飛的反應罷了:“我妹妹就一個普通人,爲何會頻頻招惹禍事?不如閆先生來替我解解惑,你說對方爲什麼要綁走念念?”
閆飛沉默了一會:“這就得問對方了。”
靳楠點點頭,理論是這樣的:“那我就先問閆先生何以判斷對方一定會選擇機場或者港口?如此精確的判斷,要麼就是了解對方的動機,要麼就是……參與者!”
靳楠的問題可要比何念念的犀利多了,不過這個問題就算靳楠不問,警方也一定會問。無論如何,這個問題他是逃不掉的。
閆飛又是沉默了良久:“對方的目的我不知道,我只是以換位的思考去想。如果我是綁匪,肉票到手了,卻沒有要求贖金,那便說明我要的東西並不是金錢。既然不是金錢,事情反而沒有那麼好辦。念念離開後不久,薛總就立馬反應到她出事了。這種時候,在蒼寧找個地方把她藏起來,可不比直接送出境外安全。”
這下倒是換靳楠沉默了,這話雖然也有漏洞,可也能說得過去。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相信閆飛是知道一些什麼的。
“你不說實話,我現在也拿你沒有辦法。你這麼拼命救念念,應該也不想她出事,可只要我們不知道對方綁走她的原因,她就還是有可能遇到同樣的危險。”靳楠頓了頓,忽然蹲下身看着他,“你喜歡念念?”
閆飛倒是被他這突然的一問弄得有些尷尬,瞬間又平復:“是啊,喜歡。”
靳楠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嗯,我也喜歡,因爲她是我妹妹。這世上沒有平白無故的喜歡,所以你對她的喜歡……”靳楠頓了頓,一直盯着閆飛的臉,似乎怕錯過了任何信息。
閆飛勾起嘴角似乎還在等他把話說完,可惜靳楠卻換來話題:“我前不久才發現了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你願意聽聽嗎?”
閆飛笑了笑:“難道我說不願意聽,你就不說了?”靳楠聳聳肩,當然不會。左右這故事都要說的,又何必多此一問。
靳楠很欣賞他的態度,站起身娓娓說起他口中很有意思的事情:“三十年前,有一個小男孩在自己家附近被人拐走,從此杳無音訊。半年後,他在當地水庫被打撈了起來。當時警方根據人口失蹤登記調查,這溺亡的孩子被證實就是當初被拐走的小男孩。故事到這裡,本應該就落幕了,可是……”
靳楠這抑揚頓挫的語氣,絕對是個玩審訊的高手。不過任由他講得跌宕起伏,閆飛的臉上依舊平靜。
靳楠相信,待會他說出來的話,他就不見得能這麼淡定了:“就在這周,警方費了不少人力物力重新整理歸置檔案。就剛纔我故事中說到的那個溺亡小男孩的檔案也在其中,不過很奇怪的是,在那一堆積滿灰塵的陳年老檔案裡,唯獨這一份檔案有被動過的痕跡。”
濟南依舊死死盯着他,而閆飛迎着他的目光不躲不閃。只是那握起的拳頭,指甲暗暗扣進了掌心中。靳楠定然是懷疑了,卻也只是懷疑,否則的話也就不會在這裡跟他打太極。
閆飛笑了笑:“有動過的痕跡也不奇怪,說不好有人調取過這份資料,做分析材料什麼的不是很正常嗎?”
這個可能是有,不過檔案室卻沒有記錄有人調取過這份資料。檔案室管理是比較嚴格,調取資料也是需要審批的,所以不會存在有人調取卻沒有登記。當然,除了檔案室的工作人員外。
“那份檔案我也看了,其實有很多漏洞。那溺亡的小男孩是不是當初被拐走的小男孩,其實還真是不好說。好了,現在話題又轉回前面。我說了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喜歡,我喜歡念念因爲她是我妹妹。那你喜歡念念,也是因爲她是你妹妹嗎?”
靳楠的確是懷疑的,準確來說已經不只是懷疑,而是肯定。如今他在醫院裡留下太多能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靳楠要有心調查,必定能做到提取他的dna跟何家人做比對。
過了良久,閆飛纔開口:“保護妹妹,是一個哥哥應該做的。”
靳楠看着他點點頭,很好,這算是默認了。檔案是他找人調出來的,那便說明他把何家人都調查了個遍,也發現了端倪纔會這麼做。真是沒有想到,三十年前就被判定死亡的人,如今換了個身份依舊好好活着。
那麼他現在的身份就不簡單了,還有他的過去就更值得人深究了。
“真是沒有想到,你還活着。”靳楠望向遠方,這件事他並不打算現在就然何家人知道,畢竟閆飛身上的疑點還太多。
閆飛沉默着,調轉輪椅方向,緩慢地推動着:“我勸你最好不要在這份檔案上繼續深究,那樣的話,不僅念念,恐怕何家所有人都會有危險。過來搭把手,我該回病房了。”
靳楠推着他,小聲道:“既然你還在乎你的家人,爲何不及時回頭?警方現在是抓不到你的證據,不過紙是遲早都包不住火的。做警方的線人,這是你最好的出路。”
閆飛笑了笑,打了個哈欠:“靳警官,你操心的太多了。”
靳楠有些上火了,要不是爲了何家他纔不會跟他這麼耐心說勸導:“我知道你是穿山甲的人,所以還是希望你能爲了爸媽和妹妹考慮考慮。媽這麼多年一直都無法釋懷你的‘去世’,如果你想要活着回到她身邊,那配合警方就是唯一的途徑。好了,我點到爲止,你自己好好考慮。至於你的事,我暫時不會向任何人透露,檔案的事我也會暫時替你壓下來。”
閆飛閉上雙眼,回頭,他是來不及了。
這被子他最恨的人也是最感激的人,這樣矛盾的心理,他無法做一個出賣者的角色。
“哥哥,不是說就聊一會嗎?這都多久了,閆大哥有沒有不舒服?”見靳楠終於推着閆飛回來了,她不禁一遍嗔着靳楠,一遍關切地問閆飛。靳楠抽了一口冷氣,在想着,這丫頭會不會也發覺了點什麼?
他並沒有問,不過閆飛對她有多次的救命恩情,所以對他好點也是有可能的。
“這不是一根汗毛都沒有少的給你送回來了嗎?”他這剛說完就見俞文提着一個保溫瓶走過來,見到他也是一陣批評。母女兩完全倒戈想閆飛,靳楠真是有苦說不出!
看着俞文關切地將煲好的湯端給閆飛,靳楠覺得頭大,只好去找薛以懷訴訴苦了。
薛以懷又揹着醫生偷偷刷文件了,靳楠進來的時候他還飛快地把平板藏了起來。見到是他,立馬換了一副嘴臉:“瞧你這臉黑的,看來是有人讓你吃癟了。快說說看,我讓我也開心一下。”
靳楠一腳搭在牀邊上,被薛以懷嫌棄得要命,靳楠一臉苦哈哈的:“我都這樣了,你讓我順心一下不行嗎?我跟你說正經的,爲了念念這起案子,我特意申請加入。熬了幾個通宵,我還真是發現了一個疑點。”
薛以懷也正經起來,放下手中平板:“難道是跟上一次的案子有關,你覺得可以併案調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