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高緯對高長恭的戒心,只怕就是不希望他對齊國有任何的功勞,這抓了細作掃了‘醉客軒’的事情,即便是有功,最後也一定是與高長恭無關的。
高延宗只惟願,若是有過,高緯可別遷怒到高長恭身上纔好。
“畢竟是自家兄弟……”高長恭雖是這麼安慰着高延宗,可語氣裡卻是透着一股深刻的無可奈何,“罷了,我無愧於心便好。”
“也只有四哥,才能如此不計較。”高延宗無奈地搖了搖頭,“換了是我,可沒法兒這麼寬宏大量。”
“你這臭小子,難不成還要進宮去,指着皇上的鼻子罵他嗎?”高長恭輕笑了一下,然後忽而想起了什麼,忙是按住了高延宗的肩膀,嚴肅地囑咐道。“五弟,聽四哥的,能忍則忍,我不想看到你步上三哥的後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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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的事情,本就是九叔的不對!”高延宗想到幾年前高湛殘忍地殺害了他和高長恭的三哥高孝琬,就是心裡一股氣上來了。
他和高孝琬雖然不及與高長恭的關係好,可畢竟是嫡親的兄弟,自小也並無交惡。
高孝琬死前受盡折磨,死後就被高湛隨意地埋在了西山,要說高延宗對他這九叔高湛此舉一絲怨言都沒有,是完全不可能的。
甚至到了此時,他仍然是無法釋懷,滿目憤慨地冷哼了一聲,“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咱們現在的皇上這番所作所爲,說他不是九叔的親兒子都沒人相信!”
“五弟,怎麼不讓你說什麼,你就偏要說!”高長恭的心裡對高湛和高緯父子,何嘗不是有些想法,只是他向來穩重,心事藏得深,不像高延宗這樣,心裡想什麼臉上就能看出什麼。
高長恭又想到高延宗那時因爲爲高孝琬抱不平而被高湛所罰,險些喪命的事情,依然十分後怕。“那以後,你也是成熟了不少,怎得今日反而如此沉不住氣了?”
高延宗雖然是生氣,可也知道高長恭是關心他,怕他再次禍從口中,也就沒多說什麼了,耷拉着腦袋有些沮喪,“四哥,我聽你的……沉默是金……”
“你真聽得進去纔好。”高長恭看着高延宗這好像在認錯的模樣,忍不住就笑了起來。“算了,不說這個了……你剛回鄴城,奔波了一路肯定累了,今兒也不早了,就在我這兒休息吧。”
“不了四哥,我還是回我府上吧。”高延宗擺了擺手,憨笑道,“我回去先吩咐下人把漣漪的房間收拾好,她也就差不多到了,我得等着她,把她安置好了才放心,若是我不在,讓她獨個兒對着我夫人,只怕是……”
“好,那你就回吧。”高長恭又是笑了,還笑得有些幸災樂禍。“回去之後,這萬一有什麼爭風吃醋的麻煩事鬧得你府上雞飛狗跳的,四哥可是沒經驗,救不了你,你就自求多福吧!”
“四哥,我保證,這次沒有好戲可看,你就別期待了。”高延宗無奈地笑了笑,然後轉身離開了。
孫漣漪一路在馬車
上,雖是身子乏想睡,可因爲心裡擔憂着,合上眼了也是睡不着。
馬車進鄴城的時候,她掀開簾子看了看,應當已過子時了,她這個時辰去安德王府,只怕會吵醒府上不少人。
孫漣漪正想着要不要和駕馬車的侍衛說,先送找家客棧休息一晚,明日早上再去安德王府,可此時馬車已經停下了。
孫漣漪的身子還未完全恢復,有些受不得顛簸,車子停穩了她都還是頭暈,扶着車窗的邊沿想先坐一會兒,高延宗卻是已經上了馬車,從前面輕輕地掀開簾子,喚了她一聲,“漣漪……”
“嗯?”孫漣漪應了一聲,高延宗就是走了進來,仔細地看着她,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側過了臉纔是開口問道,“你是在等我嗎?”
“是呀。”馬車雖然不小,可高延宗站着卻仍是要彎着腰,他索性就蹲在了孫漣漪的面前,抓起她的手,輕輕地捏了捏,“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孫漣漪不知應當回答什麼,只是微微地笑了笑,然後推了推高延宗,示意他們出去再說話。
高延宗會意,就是牽着孫漣漪出來,然後他先跳下了馬車,又轉回身,不由分說地把孫漣漪抱了下來。
“五爺!”孫漣漪本就是準備自己下來的,突然被高延宗直接抱下來,本就有些驚愕,而且落了地他都還沒有鬆開。
孫漣漪又是看到安德王府門口還有高延宗的夫人李氏和管家禹餘糧在,就更是面紅耳赤了,一面推着高延宗的胸口,一面小聲地抱怨着。“這麼多人看着,你快放開!”
“哪裡人多,我只叫了夫人和禹總管呀。”高延宗雖是這麼說,可也還是聽話地放開了孫漣漪,免得她再用力地推他又扯着傷口了。
孫漣漪只覺得此等情形太過尷尬,偏偏高延宗似乎是完全沒有自覺,她無奈地瞪了他一眼,然後才走到李氏的面前,恭敬地行了個禮,“見過五王妃。”
“漣漪無需多禮!”李氏在孫漣漪屈膝之前就是將她扶住了,笑容溫婉,舉止大氣,絲毫未見大半夜被人吵醒之後的惱怒,反而還關懷地問道,“我聽五爺說你受了傷,這一路顛簸地會不會不舒服,要不要去請個大夫過來看看?”
“還是夫人想得周道!”高延宗在旁邊聽着,就是側過臉去叫了侍衛過來,似乎是準備差他找大夫去。
“不用了。”孫漣漪連忙搖頭,又朝着李氏頷首微笑,“五王妃,我沒事,不用麻煩了,大晚上的把你和禹總管都吵醒,已經太打擾了。”
“早晚都是一家人,不打擾的。”李氏拉着孫漣漪的手拍了拍,又朝着旁邊的禹餘糧詢問道,“禹總管,漣漪的房間,安排好了嗎?”
“回夫人,還是漣漪姑娘前幾年住過的那個廂房,我已經讓人收拾好了!”禹餘糧低眉順眼地答完,就是要領着孫漣漪過去,“姑娘看着氣色不好,還是儘快休息吧。”
“本王送她過去就行了。”高延宗上
前來摟住了孫漣漪的腰,然後朝着李氏笑道,“夫人也快去休息,明兒個晚點起來吧。”
“是。”李氏頷首微笑,然後目送着高延宗和孫漣漪走了,直到他們走遠了,她纔是細不可聞地輕嘆了一口氣。
“夫人……”禹餘糧在旁邊立着,忍不住問道,“您別怪我多嘴,可五爺這般……您當真心裡沒想法?”
“我能有什麼想法?五爺那性子禹總管又不是不知道,他只要是喜歡,想娶哪家姑娘都是好的,我只惟願他無災無病、開開心心的便可。”李氏輕輕地笑了笑,“今夜太匆忙,明兒起,漣漪姑娘房裡的東西,都給換上最好的,五爺一定會常去,他都能看見,也算是我的一片心意,他能領我這情,我也就安心了。”
“夫人大氣,小的會照做的。”禹餘糧頷首領命,然後喊人關上了大門。
李氏也就沒再多說,轉身走了。
高延宗送孫漣漪回到廂房,剛進門,孫漣漪就是忍不住埋怨起他了,“禹總管帶我過來便好了,你這樣專程送我,還當着五王妃的面,也太不顧慮她的心情了!”
“我親自送你過來,我才放心。”高延宗卻是無所謂地笑了笑,“我若是真的完全不考慮夫人的心情,我就直接抱你過來了,哪還會讓你多走一步路呀?”
“你!”孫漣漪早想到她若是進了安德王府,就會遇上這樣的狀況,實在是哭笑不得,“早知道,我就直接去蘭陵王府了,就是找間客棧住,也比這麼對着你夫人……心裡不知……”
“好了,我夫人性子親和,比四嫂的溫婉都是不差分毫,她不會容不下你的。”高延宗本是隨意地一解釋,可又怕孫漣漪聯想起往事心裡難過,便連忙岔了別的話。“倒是奇怪了,你對着我四哥四嫂、我夫人,甚至是禹總管和其他下人,都是客客氣氣的,怎麼對着我就……”
“我就是對你不客氣,對你不好,你趕緊把我丟了呀?”孫漣漪忍不住戳了高延宗的額頭一下,又趾高氣昂地說道,“把我弄回府上,你不是自己找麻煩嗎?”
“我就喜歡自討麻煩!纔不丟呢!”高延宗說着就是忽而把孫漣漪抱起來,走到了牀邊才放下。
“你……你幹什麼呀?”孫漣漪嚇了一跳,坐到了牀邊就是禁不住地往裡面縮,睜大了眼睛盯着高延宗,“別以爲到了你府上,你就可以亂來了!”
“你把我當什麼人了?”高延宗對於孫漣漪此時對他人品的質疑有些不滿,不過介於他往日確是有過‘劣跡斑斑’,他也就只能無奈地笑了笑,“你休息吧,我等你睡着了我就走,不做別的。”
“你還敢做什麼別的……”孫漣漪小聲地嘟囔了一聲,然後掀開被子,合衣便躺了進去,還堵着氣背對着高延宗。
“大夫說了,你得平躺着睡,不然對傷口的恢復不利。”高延宗好生勸慰,孫漣漪卻是捂住耳朵不聽,他也就沒別的辦法,只能自己動手把她扳了過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