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再說殺豬匠王麻子,說王麻子不是添枝加葉,我們的書裡需要王麻子這個人物。如果沒有王麻子救了大膘子,那趙書記的冤事一輩子也洗不清,張老師妨礙公務的罪名,也就成立了。
殺豬匠王麻子,是在以前章節裡提到的,是大膘子的嫖客之一。
好吧,我們就說殺豬匠王麻子。
殺豬匠王麻子的手藝,是爸爸王二傳給的。
王麻子小的時候,爸爸給誰家殺豬都帶着他,爸爸每殺一次豬,他都要吃的滿嘴流油,晚上回到家裡,趴在炕上直喊肚子疼。
這時爸爸就要說他:“吃那麼多血腸幹啥?那是發泄的東西。多吃點瘦肉,不傷肚子。”於是王麻子記住了少吃血腸,多吃瘦肉。
一次給王五家殺豬,王五的媳婦小氣,豬肉只煮了半分熟,切吧切吧就上去了。王麻子挑着瘦肉吃了大半盤子。晚上回家睡着了,半夜裡肚子一陣疼,屁股怎麼也收不住了,一潑屎衝了出來,拉了一被和一褥子。王麻子四歲就死了媽媽,他拉到了被窩裡只好爸爸給收拾,那臭味薰得王二直噁心。從此王二再也不領王麻子吃肉去了。
王麻子大了,王二把殺豬的本事傳給了他,王二說:“殺豬雖然都說不濟,可能鬧個飽肚子。”王二死了後。全屯子殺豬從此就落在王麻子的身上。
王麻子也不管殺豬好不好這些事,冬天到了,他腰扎着個麻繩,彆着一把鋟刀,一天抱着膀,今天給王家殺,明天給李家宰,有的排了十來天,也排不上號。王麻子看那些排不上號的人家很着急,就說:“別急別急,誰後殺誰合適,大家吃肉吃不動了,誰後殺,誰家的肉就省下了。”
王麻子說的雖然有安慰的意思,但細想起來,也不是假話。李江家有一年先殺豬,被大家吃的只剩了兩個豬膀地。後來他再也不搶着殺了。
居住北方的人,都知道每家殺豬都要請幾乎是半屯子的人吃肉,誰家請的人少誰家就沒人情,以後就是有個大事小情,也沒人願幫你。
王麻子一晃爲大家殺了十幾年豬,年紀小的大多都把王二忘了,年紀大一點的,還記得王二。大家說,王麻子比他爸爸殺豬乾淨利落,王麻子露出兩排黃牙一笑。
王麻子殺豬,很細心,他頭天晚上就去殺豬家,看看準備的情況。他邊給人家磨刀,邊指揮着搓綁豬的繩子,他說,搓綁豬腿的繩要細,粗了容易緩扣,綁豬嘴的繩就不能細了,那樣手插在套子裡,往起拎豬嘴,就勒手了。
殺豬人人都愛吃血腸,家家都盼能多出些血,這也可能是殺豬最主要的。有時王麻子就失手了,一刀下去,豬嚎叫着沒有死,再一刀下去,豬還是不死。王麻子自感手有些哆嗦了,最後只得用擀麪杖打豬腦袋,最後豬總算不動了。豬血也沒出來,主人很着急。他擦着滿頭的汗說:“這豬一定是心長偏了。”
王麻子給豬開膛的時候,他很驚訝地說:“看看,我說這豬心長偏了吧?”
大家不好意思不往他指的地方看,其實就是看了也看不明白。一家一年才殺一頭豬,沒法子研究它。有的愛跟他開玩笑,就說:“你說得對,這豬怕你的刀捅到它,它把心藏起來了。”說的大家哈哈一陣笑。
王麻子灌血腸也拿手,他扎着圍裙,洗淨手,把蔥花花椒等作料,放到豬血裡,他用手捏碎有些凝了的血塊,然後他拿起碗,把血舀上,來回地上下翻倒着,他瞅着碗上掛着的血漿說:“竅門就在這裡,看着這碗上掛的血是重還是淡,就知道灌出的血腸是老還是嫩。血腸老了不好吃,嫩了夾不上來。”你別說,王麻子真不是吹,他灌出的血腸,不老不嫩,味道又鮮又美,好吃着呢。
王麻子有一個最要好的酒友,他外號叫周大鼻子,倆人喝起酒來,你瞅他笑他瞅你笑,倆人說起話來,你捧他他捧你。倆人既然這樣好,王麻子殺豬吃肉自然也忘不了周大鼻子。他和殺豬戶合得來的,就直接說:“把周大鼻子叫來,沒有他我喝不好酒。”有那摳搜的殺豬戶,他不好直接說,就動動腦子,想想辦法。到下午請人吃飯的時候,他和主人一起到外面,捂着小肚子去解手。他還沒走進廁所,卻看到了周大鼻子走在道上:“真巧,這不是周大哥嗎?來,一起喝點吧。“主人不好意思了,連扯帶拽把周大鼻子推進了屋裡。其實這是王麻子和周大鼻子,定好的計。王麻子囑咐周大鼻子在殺豬戶叫人吃飯這個時間,出來多走幾趟。於是周大鼻子掌握好了殺豬戶請人的這個時間,就出來在殺豬人家的房後裝作找東西、溜來溜去。王麻子跟着殺豬主人的屁股後出來了,正好碰到外面的周大鼻子,他們的事也就成了。
周大鼻子跟着王麻子幾乎吃遍了全屯子,他殺豬就犯愁了。還是王麻子來得快:“愁、愁啥?”他趴在周大鼻子耳朵上嘀咕幾句。
晚上人靜的時候,王麻子彆着一把鋟刀,手拎着一個碗口粗的鎬把,他一竄跳進周大鼻子家的豬圈,豬“灰灰”一叫,還沒來得及起身,王麻子手疾眼快,一鎬把打在了豬頭上,豬沒叫一聲迷糊過去了。王麻子和周大鼻子把豬擡進屋,在燈光下很快就收拾利索了。
第二天,周大鼻子就嚷嚷着說,豬夜裡被人偷去了。有人說:“報警啊。”他卻說:“丟就丟了,上哪找去,報警還得麻煩警察,人家也忙啊。”
王麻子就這樣殺了十多年豬,肉沒少吃、酒沒少喝。可就是連個女人也沒有。背後的人們說他家的罪孽太大。也有當面告訴王麻子的:“據說要能救一個人,就能免去一百頭豬的罪孽。”
要說救人,王麻子想,我上哪去救啊,誰沒事去尋死?可要說女人,王麻子心裡還真有一個,她就是大膘子。大膘子和他的年齡差不多,大膘子磕磣好看全不在乎,全屯子不管老一點的,少一點的都愛和她鬧。王麻子不管有人沒人,見到大膘子就說:“給我當媳婦吧?”
大膘子趁他不注意“噗嗤”一口唾沫噴在了他的臉上,然後她哈哈大笑:“看你那個德行,我怕你的麻坑淹着我。”
王麻子也真沒記性,見面叫完媳婦,在衆人面前還伸手去捅咕人家,大膘子背地裡雖然常和他幹那種事。可是在大家面前,她還是給自己賺賺面子,她假裝氣的不行,按倒王麻子:“來,我脫下讓你看。”
說完就把褲子脫下了,王麻子還沒有看明白,一潑尿卻撒在了他的嘴裡和臉上,看熱鬧的人樂得前仰後合。王麻子起來擦着臉也跟着笑。
一次大膘子的外甥任老貓家殺豬,大膘子也去了,王麻子見到她就沉不住氣,就嬉皮笑臉。大膘子真一半假一半地說:“別說叫你下不來臺。”可她見四外沒人,便小聲地對王麻子說:“說找我就找我,還不夠,在這麼多人面前,總鬧扯啥?見我就像瘋了似的,別叫人家看出來。”可不管大膘子咋說,他就是忍不住,總想繞着彎地摸她一把。到了煮血腸的時候,王麻子叫過大膘子:“來,你看着鍋,我到外面去一趟。”說着他揉了揉褲襠,遞給她一根針:“血腸鼓的時候就放放氣,要不該冒泡了。”說完王麻子頂着屋裡的熱氣走出了屋。不一會他回來了,屋裡的熱氣很大,他影影焯焯地看到大膘子在鍋臺上忙着。王麻子說:“煮冒炮了吧?”說完伸手摳了一把她的屁股。只聽“哎呀”,她回過頭來。王麻子一看弄錯了,這不是任老貓的兄弟媳婦小琴嗎?小琴不讓了,哭着嚎着:“你他媽邪心八道,不是人,你回家摳你媽去啊。”
王麻子趕緊解釋他摳錯了,以爲是大膘子。
大膘子也回來了,她也幫着王麻子解釋:“是王麻子讓我看着鍋的,我這功夫去了小賣店,換了小琴。你看這氣這麼大,他確實是看差了。”
可是不管怎麼說小琴就是不容:”你殺錯了人,就不償命了?”
王麻子實在沒辦法了,“幫當”一下子給小琴跪下了,小琴抹着眼淚這纔算了事。後來王麻子對大家說:“以後再和女人鬧着玩,我走道卡死。”
於是他見到大膘子再也不敢鬧了。特別這幾天大膘子瘋了,他見到大膘子就躲。
可是這大膘子好像和王麻子有緣似的,想躲也躲不掉,倆人偏偏又碰到了一起,這次相碰,倆人卻永遠不分開了。
卻說這一天,王麻子給王五家殺豬,王麻子和大家喝酒搞得很火熱,喝酒喝到夜裡很深了,便搖搖晃晃地往家走,不知他走有多長時間,一擡頭怎麼不見了屯子?王麻子想:我是不是遇到鬼打牆了,他揉揉眼睛,從腰間拔出鋟刀,向四外看着,他看清楚了,他已經走過了頭,屯子在他身後。這時道兩旁的楊樹被風吹的“唰唰”做響,有點滲人。他警覺地向樹中看去,突然發現,那棵歪脖樹上好像掛着一個人。王麻子本來就是殺豬的出身,他的膽子大着呢。他湊到跟前,果然是人,再仔細看,還是一個女的。王麻子這時沒容多想,爬上樹,抱住女人,用鋟刀割斷了繩子。把女人抱到地上,他大吃一驚,這不是大膘子嗎?他把手伸到她的心口窩上,心窩還在動。
王麻子高興地把大膘子放到肩頭上,深一腳淺一腳地往家走。心裡想:這回我真救人了,還能免去殺一百頭豬的罪孽,弄好了,她還能成我的媳婦。他越想越高興,不一會到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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