互聯網是有記憶的,但同時也是沒有記憶的。
沒有記憶的事,只是把他們去當做一場鬧劇,雙方主角不再出來一直縮着,這個事情沸沸揚揚不出一個月總會熱度過去。
在這個流量爲王的時代,每天總有更多的瓜,更多的事情,更多的流量公司參差不窮的出現。
卯足勁兒通過整活兒獲取鉅額流量。各種資本花錢買對家熱搜,各種商家轟轟烈烈造勢。
然而內涵確實不夠的,快節奏的生活講究的是淺顯易懂,沒有什麼不好,但總歸來說缺少了種花家本來原有的獨一份兒的內涵謙虛。
比如評價女子的美貌從一開始明珠生暈、美玉瑩光閉月羞花等等到最後變成了“神顏”“偉大的一張臉”。
這些詞彙淺顯易懂讓人知道女子的貌美,但也僅僅是貌美。
成語與詞句的形容更多的讓人感到女子周身的氣質與內涵,給人更多的畫面立體之感。
現在的蒼白語句雖說意思表達是一致的,能明顯感覺到但失去了中文獨一份兒的優美。
網絡海洋麪前,每個人都猶如一條條小魚,掀起來的小小浪花也很快就會消匿在這海洋當中。
記憶的點便在於有些事情可以反覆拿出來炒作賣慘,賣弄情懷。當然要是時隔太過久遠,商機也會逐漸銷聲匿跡。
此刻,這個看似“巨大”的商機寫在一沓沓資料上,正擺在江軟面前。
“江軟,我們想過。咱們工作室剛合併又重新掛牌,雖然有以前的固定老客戶,但新店開業名聲不是很大。”
王音音一大早把正在整理詞庫詞條的江軟薅過來,有模有樣遞給江軟一杯速溶罐裝咖啡。
緊接着塞給她一堆資料,江軟正看的眼花繚亂之際又有幾位公司合夥人進入會議室,看樣子是大家一起開會。
“哦…”江軟此刻腦子還沒反應過來,濛濛登登看着手裡的A4紙。上面的字她都認識,組合在一起竟然變得如此之陌生。
她剛趴在桌子上偷摸吃早餐,公司規定不能帶早飯在工位上吃的,要不然會扣錢。
她今天第一次帶飯,被王音音抓個正着,嚇得她差點沒噎死,但王音音似乎沒有去計較,只讓她去衛生間把自己滿嘴油洗掉,去二樓會議室開會。
“我們想着結合當下實際情況的爆點,先賺取一波流量造勢,吸引一下大家的目光。
然後再結合我們之前的風格,我們這次的目標人羣定位在像你這種羣體上面,以低價和質量來吸引目標客戶。”
“哦…那老闆,我是和張姐去找相關的低價好物服裝博主做推廣,還是和於姐去策劃拍攝相關視頻?
我這次是幹啥,去做腳本還是統計咱們相關詞條的各種數據。”江軟傻不愣登,眼神中流露出來清澈的愚蠢。
“…”
王音音沉默不語,她真的很想問問江軟是真傻還是在裝糊塗。她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結合時下實際情況爆點。
爆點不就是江軟嘛,昨天的學校發佈的官方聲明熱度到現在都還在,她們這幾天先讓江軟偶爾露個臉。
比如安排人爆料一下江軟上班路透圖,或者是直播的時候掃一下江軟的臉之類的,然後把江軟打造打造成爲一個生活貧苦勵志的人物形象。
江軟平日裡基本上走可愛風路線居多,人總是對於美好可愛的事物產生強烈的保護欲。
再加上現在女生自保困難,網暴造謠問題嚴重,窮人家不要生孩子,男女對立的問題都是當下的流量熱點。
基本上可以確定這些都集中在江軟一個人身上,雖然到最後肯定會有流量的反噬,但那會兒早就賺的盆滿鉢滿誰管你。
王音音把所有想法告訴江軟,並且讓江軟這幾天放下手裡面的雜物貨,跟着主播去學習一些直播技巧。
“不行老闆,我不幹。”
江軟幾乎想都沒想,直接拒絕。首先第一點她不願意露臉,其次她也知道自己再次出鏡會引起多麼大的網絡輿論風波。
事情都是兩面派的,每個人的思維相處方式完全不同。
就好比江軟當時家庭被扒出來,已經有人因爲窮人到底要不要生孩子這個問題發起來了強烈的討論。
這個尚且能理解一下自己家庭條件確實很差,江軟都糾結過自己爲什麼要來這個世界。
但是江軟都不知道有人爲什麼還能牽扯到當今男女對立,女權主義這些的問題。
莫名其妙,彷彿有些人在網上高高在上發表自己的一些觀點和看法,就比與自己三觀價值觀不符合的人有更多的優越感。
她不願意再牽扯進網絡這個深海中,有些人浪裡淘金賺的盆滿鉢滿惹人眼紅,而有些人卻因爲網絡暴力結束了自己短暫本該燦爛的一生。
水能載舟,亦能覆舟。
把自己的所有隱私曝光在媒體之下,即便身披馬甲江軟仍然感到不自在。
感覺,像是欺騙了自己也欺騙了喜愛自己的人。
也不是江軟陰謀論,就像前一陣子棒子國說孔子是本國的結果最後發現這條評論IP在腳盆雞的地址一樣。
她越長大越發現這個世界不像平常看起來的那麼簡單和諧,很多事情很多觀點的掀起,背後都是有資本或者政治的推波助瀾,他們想讓你看到他們希望你看到的。
越長大也越懂得,自己歲月靜好背後是有人替自己負重前行這句話深層的含義與份量。
年紀並不算大,應該去多看看多聽聽,見識大千世界,要觀察千人千面,不要盲目隨波逐流。
找到與符合自己的三觀價值點後,產生共鳴共情,思想得到開放的同時,一定要冷靜的好好想一下事情,別被人當槍使。
很顯然江軟屬於不願意再被人當槍使,想都沒想無視王音音和劉源水鐵青的面色,直接推脫。
“這個事情你不用急着推脫,好多人都這麼幹,包括一些網紅啊明星啊甚至是一些曾經有一點熱度的普通社會大衆人物,他們那個沒接過商業活動的對吧。”
劉源水——王音音的新老公,循循善誘對江軟說道。
想來這算是第一次見面,江軟看了對方一眼就厭惡的把臉撇開。
江軟非常不喜這個人,個頭中等,看起來斯文敗類的眼鏡框下藏着的一雙賊眉鼠眼。
眼睛裡面充滿了算計與狂妄自大,面上還要裝作一副文質彬彬君子模樣,虛僞至極。
“不要和錢過不去嘛,你還小將來經歷過社會的毒打就知道賺錢有多麼難了。”
劉源水以一副過來人的姿態來勸江軟,江軟不爲所動,還是拒絕了自己帶貨直播這個事情。
王音音和劉源水對視一眼,見目前拗不過江軟也怕把江軟惹急眼了。
慢慢來嘛,到最後真的失去這麼一個流量爆點,那就得不償失了。揮揮手讓江軟出去回自己工位上去了。
江軟出來,有幾個劉源水那邊來的員工好奇的打量着江軟,捂着嘴偷笑,悉悉索索的小聲議論討論着。
江軟觀察過王音音工作室的人員構成,原來加上包括自己在內的實習生,短期工一共是十六人。
而現在新工作室裡面,雖然還是原來的工作室,但是有二十個員工,其中王音音帶來的員工就只有五個人,剩下的全都是劉源水這邊的員工。
江軟內心輕嗤,真的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不理會那些閒言碎語,浪費時間,處理好自己手上的工作後交接給張璟,她就準備踩點下班走人。
難得一個清閒的晚上,她和顧德白都沒有安排任何事情,大好的補習機會江軟不可能放過。
要擱以前,自己可能就會回家一趟打開某音快樂的刷起來,而現在不行。
錢都交上了八千塊錢呢,最起碼不能把這錢浪費掉吧。
江軟甚至是想着把這些短視頻軟件給刪掉,但她們做直播的依靠網絡生活生存,總得衝浪在網絡前面,挖掘當下的新款熱點。
只能靠自己的自覺,江軟深深嘆氣。
她比顧德白提前半個小時來到了24小時營業自習室的包廂裡面,拿出前幾天做好的卷子等着顧德白講解,自己在一邊開始刷題。
不知不覺間,江軟漸漸刷題入迷,進入狀態,等她心滿意足做完最後一個閱讀選項後,她發現自己面前擺着一杯美式。
“唉,你怎麼來了,啥時候到的我咋不知道呢。”江軟疑惑的端起咖啡,擡頭與顧德白對視。
顧德白今天帶着一副金絲圓框眼鏡,穿着黑色的襯衫,領子上面的扣子沒扣上,微微裸露,從江軟這個角度去看,正好看到了顧德白鎖骨處的紋身。
“我?大概在你還在糾結中譯英的我進來了,你沒發現啊。”顧德白吃驚,他知道江軟很投入,但服務員都進來兩回,他以爲江軟早就知道自己進來了。
“完全沒注意。”江軟搖搖頭,喝了一口美式。大晚上喝黑咖,論誰都覺得這人腦子有病,大晚上不睡覺。
但江軟體質異於常人,也可能是工作時間不一樣的原因,美式黑咖對她的影響比較小,短期內能提高自己的思維能力與清晰。
但一旦這個勁兒過去,她反而睡眠質量會變好。
“苦的讓人挺舒服的。”江軟中肯的評價道,顧德白差點噴出自己點的橙汁。
“你可真行。”顧德白豎大拇哥,表示敬佩。
“這都快八點了啊,快快快你給我講講這道題。”
江軟瞅了一眼手機,手機屏幕顯示19:58,急忙收回自己呲着的大牙,把自己卷子攤開,向顧德白請教。
“怎麼求人講題就這態度啊。”顧德白故作生氣,逗弄江軟。
“哎呦,行行行,顧大少爺發發善心教我做題OK不。”江軟不輕不重拍了一下顧德白的胳膊,催促道:
“快點,講完請你吃飯。”
“吃什麼?”
“路邊攤的餛飩你吃不吃。”
“吃,我要吃黃瓜蝦仁餡兒的。”
聽顧德白講題是一種享受,條理清晰明瞭,知識點覆蓋全面甚至還能延伸好多。
雖然說學霸都有自己獨一套的學習方法,只適合於自己,很少能給人講懂。
但顧德白不是這樣的,他專門研究過江軟的做題思路,按照江軟能理解的範圍之內去講題,甚至他還拿宿舍裡面菜花等三位單身狗試驗好幾次後,他才以最簡單明瞭的語言給江軟講題。
畢竟兩個人現在的時間都不多。
題講完了,已經九點多鐘了,肚子餓得慌,街邊上面的流動小餛飩攤子早就收攤,J省是沒有夜生活的,但總有幾家店鋪還在營業中。
“沒有餛飩,吃這個成都串串火鍋吧。”江軟跺跺腳裹緊身上的外套,南方的深夜多少還是冷。
“可以,我不挑。”顧德白自然把江軟身上的書包背在自己身上,帶着江軟進去。
店裡麪人不多,大多都是些年輕人。晚上食慾總是很不錯,再加上最近天冷,貼秋膘的季節。
“吃完今天這頓,明天下午我得運動倆小時。”江軟看着鍋裡咕嚕咕嚕翻着紅油水滾的湯底,有些牙酸,手捏捏自己腰間的贅肉,突然意識到自己應該運動運動了。
“不至於吧,對自己要求這麼高幹嘛。”顧德白把串串放進鍋裡,看着江軟客觀評價。
“你臉都小了一大圈,你這種臉型本身就掛不住肉,你看你顴骨都出來了,再瘦就脫相不好看。”
“哈哈哈哈哈哈,謝謝你啊。但是我不想再胖回去啦,減肥太痛苦的。”
江軟失笑,找個小碗倒上水涮一下菜上的紅油,心裡想着顧德白還挺會聊天的。
“你要做主播?不做主播你這個身材很標準了。”顧德白遞給江軟一串素菜,寬慰着江軟。
“身體健康纔是第一位。”
江軟接過食物搖搖頭,叼着籤子說道:“不做。”
聽到江軟的回答,顧德白如釋重負,他一直擔心江軟會不會走上直播這條路。不是說不好,而是花期太短了。
江軟這個事情,他親自給本源機構老闆打電話解釋過,人家表示沒事的同時也告訴顧德白希望能夠資助江軟,好好學習,順帶打響自己機構的名氣。
如果江軟轉本成績足夠漂亮,那麼讓江軟去講課或者當活招牌——這些話顧德白都沒來得及和江軟說。
“那你接下來打算幹什麼?”
顧德白把小黃牛肉涮涮,意有所指的問道,江軟看他,然後瞭然笑笑。
“那你覺得這個事情結束,我接下來得幹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