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紛紛揚揚的樹葉帶着暗紅的火焰,在月色朦朧的樹林中漫天飄舞着,讓我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紛亂恍惚起來。

此刻,我的心情也如同這眼前紛亂的景色般,亂作一團。

難道奇佳麗已經猜到我就是那個龍羽了麼?

廢話!我此刻頭髮的顏色肯定不是黑色!奇佳麗已經知道龍羽的頭髮是會變色的,而此刻我的頭髮也同樣變了顏色,相信只要不是白癡,任何人看到這相同的變化,都會立刻想到我們二人之間的關係吧!

唉,上次要是能一拳把她打成白癡,那該有多好啊!我懊惱得差點自刺一劍,讓血噴得到處都是,然後對奇佳麗說:“你看,我的頭髮是被血染紅的,是血啊!!”當然,如果她肯相信,同時我手裡還有劍的話。

……

“靈羽破魔斬?!”亞託驚異地瞪大了眼睛看向奇佳麗:“這小子怎麼可能會這招?!”他說到這裡,回頭看了眼布斯,卻發現後者也同樣正帶着不可思議的神情看着他。

奇佳麗狠狠地瞪了我一眼,那眼神中充滿了憤怒,還帶着一絲無可奈何的不甘。她又擡起頭來,看向那隻正極力地擺脫無數樹枝的束縛想攀上高空的飛龍,蒼白的臉頰微微抖動了一下,無力地垂下眼瞼,舉起右手輕輕打了個響指……

我的心猛的顫了一下,眼前似乎出現了無數晶瑩的亮點,一股迫人的寒氣襲體而來,而就在這一刻,四周突然陷入一片濃墨般的黑寂中。

跟着,耳畔爆起了一連串密集的輕響,一個身影瞬間便擋在了我的身前。我剛想出手之際,卻驚愕地發現那個身影居然是巴克!

“呼……”巴克輕呼出一口氣來道:“他們走了。”

的確,就在剛纔的那片黑暗之中,奇佳麗等人的氣息彷彿蒸發一般突然消失在這片樹林之中。

擡頭看了看從枝杈間再次灑落下來的月光,我好奇地問道:“他們怎麼走的?”

“那兩個男的怎麼走的我也不清楚,但是那個女的……”巴克咳嗽了一聲,苦笑着轉過身來,卻見他雙手中捧着一個由無數指頭般大小的冰珠所凝結而成的碩大冰球:“我不清楚這些冰珠子算不算是她本人了。”

我呆了呆,猛的想起上次奇佳麗在我面前也是這般突然崩碎成無數細小的冰球,不禁跟着苦笑起來:“如果這是她本人的話,那可真是萬幸了。”

那魯此刻才從樹後走了出來,看着那隻靜靜地趴在地上的龍問道:“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這隻龍被冰裂槍打中,如果不及時解凍的話,恐怕裂角金環龍的存在就要成爲歷史了。”

巴克沉吟道:“想要迅速解凍並且不傷害它,我們恐怕都沒這分功力。唉,千算萬算,卻沒算到我們的行蹤居然已經被他們發現了。

如果不在二十四個小時內解凍的話,呵呵,我們以後就只能看到它的標本了。”

我心下大驚,連忙追問道:“難道解凍還有什麼困難的麼?不是隻要把冰融化就行了麼?”

那魯搖頭道:“緩慢融化的話,它的內臟和毛細血管就會因爲應力作用而破裂,到時候還沒等它的身體恢復到冰點以上,它就已經死了。”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啊?”我着急地問道。

“這也是我想問你們的啊!”那魯無奈地衝着我聳聳肩。

“現在我們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我看還是先把它擡回去,然後再跟校長聯絡,看能不能儘快送來解凍的裝置或者派一名高手過來了。”

巴克說着,和那魯一起彎下腰去擡那隻龍:“那魯,你可千萬小心點,別讓自己的手也給凍住了。”

我拾起那把鏽劍,跟在他們身後,慢慢走出了樹林。月夜下的草原,幽遠而又靜謐,遠處的山丘深黑而又朦朧地起伏着,在稀疏的星光下安詳地回憶着千萬年來的滄桑。

巴克和那魯小心翼翼地擡着那隻龍穿行在齊膝深的草叢中,彷彿正擡着一尊玻璃雕像,一個不小心就會將它打個粉碎。

※※※

似乎在很久以前,我曾經跟師父也在這樣的夜晚走過一片茫茫的草原。

當時的我,好像還只有師父的腿那麼高,幼小的心靈中充滿了對黑暗的莫名恐懼,一邊緊張地環視着周圍那一片陌生而又不可知的深黑,一邊死拽着師父的手在草叢中跌跌撞撞地艱難前行着。

不知道爲什麼,那個時候我總是非常害怕黑暗。每當半夜我突然醒來,看着四周一片漆黑,聽着屋外狂風嘶吼,就會忍不住嚇得放聲大哭,一邊哭還一邊用被角擦着臉上的淚水和鼻涕,哆哆嗦嗦地蜷成一團躲在牀角,直到師父和阿呆罵罵咧咧地爬起身來,點亮了燈,我纔會漸漸從抽搐中平靜下來。

阿呆曾經不止一次地抱怨說:“再這麼下去,我遲早會因爲失眠而未老先衰的!”

而師父也曾苦笑地拍着我的頭道:“羽,其實黑暗並不可怕。你想想看,除了看不見外,一切的一切都跟白天沒什麼兩樣啊!”

儘管如此,我卻依然懼怕黑暗。在那一片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中,讓我感到了一種極度的陌生和恐慌,彷彿所有的一切都在離我遠去,就連師父身上那讓人感到安心的溫暖,也變得遙不可及,一去無蹤……

無奈之下,師父只得對我進行黑暗特訓,在半夜將我帶到了那一望無際的草原之上。

臨出發前,師父曾警告我說:“如果你過會兒再給我哭得昏天黑地的,我就把你扔在那裡再也不管了!”

可惜,那次特訓以徹底失敗而告終。當師父突然甩開我的手消失在我面前時,我在一瞬間便感受到了黑暗中那種說不盡的刺骨冰寒,恐懼的感覺就好像無數根鋒銳的鋼針,密密麻麻地刺遍了我的全身。

我在漆黑的草原上無助地奔跑着,拚命地想逃離那片無窮無盡的黑暗,慌亂地四處尋找着師父的身影,一邊跑一邊還要使勁地咬住自己的手,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到了後來,等我絕望地停下來時,手上已經被咬得一片血肉模糊。當時我的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師父,師父……他再也不要我了……

緊接着,我的哭聲便如破堤的洪水般從嗓子裡狂涌而出,嚇得整個大地都顫抖了起來,風兒如受驚的野獸般四散逃竄,只剩下我一個人在那片漆黑到一無所有的草原上肆無忌憚地號啕大哭……此刻回想起來,當時還真是有夠丟臉的啊!

一直跟在我身後的師父這時才無奈地將我抱了起來,一邊拍着我的背一邊沮喪地嘟囔道:“媽的,那個呆子想的什麼餿主意啊!別哭了、別哭了,師父在這裡。別哭了,唉,要不等會兒回去把那個呆子揍個半死給你出氣,好不好?……”

※※※

悵然地嘆了口氣,我突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竟已停了下來。擡頭看了看前方的巴克和那魯手中擡着的那隻龍,我心下不禁一陣黯然。

※※※

阿呆曾經說過:“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永遠都是在弱肉強食、永遠都沒有真正的公平。而人類社會的出現,更是將弱肉強食這四個字的本意發揮到了極至。他們自認爲是整個世界的佔有者,可以肆無忌憚地索取、剝奪,完全不顧其他生物的死活,把自己的利益放在了一切的首位。他們可以僅僅爲了一種美妙的口感、一款精美的皮草來消滅一個無辜的物種,也可以爲了捍衛自己的權利來製造出一個恐怖的物種、一件恐怖的武器來消滅自己的同類。他們靠毀滅別人的家園來建造自己的城市、靠奴役別人的身心來滿足自己的,他們享受了一切該享受的和不該享受的權利,可他們卻幾乎沒有爲這個世界付出過什麼……怪不得耶穌至今都沒能從十字架上走下來,因爲人類所犯下的這些滔天罪行,就算是神都無法原諒了……”

就算是神都無法原諒了麼??

※※※

我忍不住苦笑起來,緊了緊手裡的劍,深吸一口氣後,伸指在劍身上彈了一下。劍身發出一聲清悅的龍吟,沿着平坦起伏的草原向四周擴散了開去。

耳畔立刻響起巴克的聲音:“發現他們了?”

我細數着遠處的足音道:“不只三個人,恐怕不是他們。”

“還有多遠?”

“照你們此刻的速度,不用三分鐘就能追上你們。”

“那你快點過來,我們一起先躲起來,等他們走了再說。”

我皺眉想了一下,便毅然地否決道:“不行,他們已經發現了我們的行蹤,如果我們突然消失,他們不會就此罷休的,恐怕會進行地毯式的搜索。現在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你們趕快先藏起來,等我把他們引開後,你們再出來。”

“你把他們引開?”巴克驚訝道:“不行,絕對不行!萬一你要是有什麼閃失,我可沒法向埃娜和校長交待啊!”

“呵呵,放心了,我也不是第一次跟人打架了,打不過還不會跑麼?”

“可是……”

“別廢話了,趕快給我躲起來!他們來了!”

“那好吧,你可要一切小心了。千萬不要再像剛纔那樣逞強了……”

聽着身後細碎的足音漸漸逼近,我已不能再回答他了,就地蹲下身來潛伏在一個土丘後,緊盯着來人的方向。

不一會兒,在樹林的邊緣出現了四個淡淡的身影,從他們修長挺拔的身形來看,應該是清一色的男人,而其中一個就如一把出鞘的寒刃一般,渾身散發出如刀鋒般的強烈氣勢,讓人看着他的時候彷彿心頭上架了一把冰寒刺骨的利刃。

不知爲何,看着他的時候,我竟情不自禁地咧嘴笑了起來,心中傳來一陣莫明的悸動。

嘿嘿,打女人老子不是很在行,打男人可已經是專家中的專家了。從不知天高地厚的阿加力到實力強勁的雪城日,從恬不知恥的司凱爾到喪盡天良的洛克,還有那幫子藏頭裹面幹盡壞事的龍騎將。細細的數來,如今我的經驗值應該已經豐富到讓我面對着幾個來歷不明的男性高手而面不改色了吧!

那四人似是隨意漫步,可速度卻是奇快。只見他們邊走邊談,時不時還互相打着手勢。初時我還聽不太清他們說些什麼,等到他們距我只有四五百米的距離時,才漸漸聽清他們的談話內容。

卻聽左首一人邊走邊道:“哼,我就說過,拉奇特這次特地來討好師父,必定沒安好心。果不其然,眼看着馬上就要送到的時候,卻偏偏讓它給逃了。圖非雅格,你怎麼不跟師父說清楚啊,師父平日裡最疼的除了老六,就是你了,你要是跟他好好說說的話,我們幾個現在哪還用在這個破地方黑燈瞎火地四處轉悠啊!”

“嘿!我怎麼沒說啊!我女朋友下週生日啊!可師父他老人家鐵了心想得到這條龍,你讓我怎麼說?難道你要讓我裝成一條裂角金環龍來賠給師父麼?!”

“……你女朋友不是上週才過完生日麼?我記得墨烈那天還賭輸給我一棟房子呢!嘿,墨烈,你不會也忘了吧!”

“沒忘,不過你作弊!”開口說話的,正是剛纔那個如刀般鋒銳的男子。

“我哪有啊?!喂,元嘉,你那天也在場吧,你說我作弊沒?明明是他說的,只要我敢摸女人的屁股,就輸我一棟房子的。”

右首的男子笑了起來:“大哥,你都多大了,還這麼喜歡逗二哥啊!二哥說的是活生生的女人,你去摸雕像的屁股,根本就不算數啊!”

“他又沒說是活的,還是死的!再說了,其他的女人除了圖非雅格的女朋友,都長得跟類人猿似的,一個個讓人看着心裡發毛,誰還敢摸啊!”那個老大一邊狡辯着,一邊拍拍墨烈的肩膀訕笑道:“嘿嘿,墨烈,我燮野明向來說一不二,沒作弊就絕對沒作弊,誰叫你當時不說清楚呢?”

說着,他擡起頭來摸摸下巴,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瞅着一旁的圖非雅格道:“喂,雅格,你小子到底有幾個女朋友啊,難道說她出生了兩次不成?”

圖非雅格撓撓頭道:“靠,別提了,那個小丫頭什麼都不懂,一點情趣也沒有。這個是我三天前才認識的,嘿!那個水靈啊,皮膚跟緞子似的,滑得讓你怎麼摸都摸不夠,兩條腿走起路來,簡直能迷死全天下的男人。嘿嘿,什麼時候帶她來讓你們看看,你們就知道了。”

“你個色狼,就這麼糟蹋了人家的清白。真搞不懂那幫女人怎麼想的,看我們家小墨,多帥啊,結果一個女朋友都沒有。再看看你,一副充滿色情的臉孔,怎麼還會有那麼多女的喜歡呢?”

元嘉笑道:“八成是都瞎了眼吧,我要是女的,怎麼也是在大哥和二哥中選啊,再次也不可能看上三哥的姿色。”

“嘿嘿,還是元嘉有眼光,怪不得是我們中唯一能練火靈眼的人。雅格,快說,你小子到底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方法,把人家弄到手的啊!”

“我可是正大光明的啊!哪像你,一天到晚弄些歪門邪道,還好意思來說我?對了,那個奇佳麗倒是很不錯啊,和大哥你還是門當戶對,想不想讓我給你介紹介紹?”

“饒了我吧,我可不想和那個同性戀扯上什麼關係,再說了,師父最討厭的就是那隻老蝙蝠,就算那個奇佳麗不是同性戀,我也沒那個膽子啊!”

元嘉奇道:“她是同性戀?!天哪,拉奇特手下就不能有個正常點的人麼?”

燮野明搖頭道:“她不是拉奇特的手下,只不過恰好他們兩個人目標一致罷了。”

元嘉又道:“啊,說到這裡,我纔想起來,拉奇特怎麼不自己派人上來找啊,明明是他弄丟的,幹麼非要我們來找?”

圖非雅格冷哼道:“哼,那隻老狐狸,跟師父說什麼議會剛通過新的馴龍法案,不準龍騎軍團再私自捕獵高級龍種,還說這個島屬於赫氏,而他和赫迪亞之間還有些過節,所以不便暴露身分。”

燮野明忍不住罵道:“媽的,自己拉的屎不擦乾淨,偏偏讓我們來給他擦。那天要不是師父在場,我還真想揍他一頓呢!”

元嘉道:“大哥,就連師父都只能和他打個平手,又何況是你呢?我看你就算了吧!”

“喂!難道你們就眼睜睜地看着我一個人和他打啊?太沒有兄弟愛了吧!要揍他,當然是大家一起上了。哼哼,只要小墨肯和我聯手,還不把他給揍個屁滾尿流啊!是吧,小墨?”燮野明說完,還故作親匿地拍了拍墨烈的肩膀。

誰知墨烈瞪了他一眼道:“做夢!”

“喂!小墨,你真的忍心讓我一個人去面對金徽龍騎將麼?好歹我們也同牀過十幾年啊……”

“大哥,你不要再噁心我們了,好不好?!”

“靠,你個變態,還有資格來說我!以後出門別說你認識我們!”

我心中暗暗訝異,這兩個人聯手難道真能打敗金徽龍騎將拉奇特?!那我待會兒要是和他們交手,還不死的難看啊!

想到這裡,我心裡登時沒了主意,想要乘機偷偷溜走,可一想到萬一巴克等人被他們發現,那就糟了。

無奈之下,我也只能暗運真氣,放鬆四肢,做好了一旦被發現便立刻用最佳的狀態和最快的速度瞬間逃命的準備。

此時,那四人已走到我前方二百米處,只見燮野明停下來掃視着周圍道:“媽的,奇佳麗說的那個戴面具的小鬼到底在哪兒啊,他一個人擡着那頭冰龍怎麼也不可能奔走如飛,一下子就跑沒影兒了吧!”

我聽到這裡,連忙從臉上摘下面具放進懷裡,用泥土將前額抹了個烏七抹黑。

“對啊,剛纔我們把整個樹林找遍了都沒發現,估計是藏在這片草原上了。不過奇佳麗說他們一共三個人,我想三個人擡那隻龍的話,應該走的比較快一些了。”圖非雅格舉目四望道。

我暗暗冷笑--就憑你們的眼睛,除非正好撞在巴克和那魯身上,否則這輩子都不可能找到他們。而要想發現我,憑我現在的功力,怎麼也要走到百米以內纔有可能吧!不過,現在要是有個鼴鼠洞能讓我藏一下,那就更好了……

呸呸呸,我看除了雪城月那個笨丫頭,就沒人能想到鼴鼠洞還能藏人了吧!

我一邊警惕地注視着他們,一邊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身下的泥土。突然心中一陣悸動,腦子裡還沒反應過來出了什麼事情,體內真氣一陣翻涌,身子已經不受控制地仰天倒下。

幾道凌厲的寒風從我臉上劃過,身後的泥土中傳來“呲呲”幾聲輕響,似是什麼尖銳的細長之物飛速射入了土中。

“二哥,射中了!”元嘉的聲音從前方傳來。

“不,沒射中……”墨烈淡淡地答道。

“我明明看到他倒下了啊……咦?!那小子居然還在動!”

我頭皮一陣發麻,趕忙加速俯身向左側躥去。媽的,我藏得這麼好都能被這幫人發現,他們到底長的是不是人的眼睛啊!

“元嘉,他現在在哪裡?”墨烈問道。

“右側,離剛纔的位置有三十米!現在的速度是每秒七米……”

我暗罵了他的娘,剛想轉身往回躥,體內真氣猛的一滯,身子隨之頓了頓,卻見似有數道白光從眼前一閃而過,又“呲呲”地沒入了泥土裡。

我在褲腿上蹭了蹭手心裡的汗水,心中驚疑不定。

奇怪,我的身體明明被這個隆起的狹長土丘給完全掩蓋住了,而且剛纔的行動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他們是怎麼發現我的呢?而且,這不知是什麼東西的白光怎麼來得毫無徵兆,等我發現的時候,已經射進了土裡?那個墨烈,到底是個什麼怪物啊?!

卻聽元嘉道:“二哥,這小子身法好怪,好像提前知道你要射到哪裡似的。”

“哈哈哈,墨烈,想不到你的音速箭也有失手的時候啊!嗯,回去我要告訴師父,讓他老人家再好好地指導指導你。哎,上次師父心血**,把我拖到那個鳥不拉屎的島上去修練,當時差點沒哭死我啊……”燮野明幸災樂禍道。

“二哥不是失手了!二段音速箭怎麼可能失手呢?是那個小子身法很詭異!”

“哼,沒射中,不就是失手麼?元嘉,墨烈到底給了你什麼好處啊?你老是袒護他,我可會很傷心的哦。想當年我們好歹也同牀了……”

圖非雅格立刻沒好氣地打斷他道:“閉嘴吧,你個變態!”

我剛想乘他們分心的時候逃走,誰知身形剛動,身旁便又有幾道白光閃過,嚇得我連忙收住勢子。

卻聽元嘉叫道:“小子,快點滾出來吧!我們不想殺你,只是想找到那條龍!”

燮野明也跟着起鬨道:“對啊、對啊,不要一個人獨吞嘛,好歹也要分我們條龍大腿啊!嗯,不知道裂角金環龍的味道怎麼樣啊……”

“大哥,你要敢吃了它,師父說不定會揍死你哦!”

“嘿!我們就說它已經死了,怕浪費嘛!師父他那麼慈祥善良,怎麼可能忍心揍他心愛的大徒弟呢?”

圖非雅格無奈道:“元嘉,別理這個白癡,我們根本就不認識他。墨烈,那小子要是再不出來,你就不要再留情,射死他算了。”

我聽得頭皮一陣發麻,只得扔了劍,高舉雙手站起身來,大喊道:“別射我!我、我……我出來了!!我只是個迷路的學生!!”

剛走上土丘,耳畔卻傳來了巴克的聲音:“羽,他們是火神劍雷迪的弟子,那小子剛纔用的是流冰音速箭,所以聽不到箭的來勢,你可要自己小心了。還有,發現你的那個小子用的應該是火靈眼,能看到物體所發出來的紅外線。如果不除掉那小子,恐怕我們都會被他發現啊!對了,還有那個燮野明,我以前聽人說起過他。你可千萬記住,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要惹怒那個叫燮野明的。那個小子要是發飆了,我看就算校長來了恐怕也拿他沒辦法。你自己看着辦吧,實在不行的話,自己的命還是最重要的……”

“……”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早知道是這樣,我就跟你們一起藏起來了!

看着那四個人慢慢靠近我,我心裡不禁暗暗叫苦。流冰音速箭?媽的,誰發明的這種鬼箭法啊!分明就是不想讓我活了嘛!

四個人停在我身前二十米遠,圖非雅格上下打量了我幾眼,問道:“剛纔打傷奇佳麗的就是你麼?”

我裝傻道:“什麼?奇佳麗?”

“啊!就是一個扎着馬尾辮的變態女人。”燮野明拽着自己的頭髮跟我比劃道。

“沒見過啊……我什麼都不知道啊!我只是迷路了!”我故意做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希望他們能夠真把我當成是迷路的小孩。

燮野明扭頭對圖非雅格說:“嗯,應該不是他,奇佳麗說那小子戴着面具。你看他臉上沒有面具,還滿是泥巴,可能真是迷了路摔的。”

“大哥,這裡只有這小子一個人,而且形跡這麼可疑,八成是那個小子的同夥啊!”元嘉指着我道。

我瞪了眼那個該死的元嘉,立刻又裝出一副更加可憐的神情看着燮野明,希望他能再幫我說說好話。

可惜圖非雅格根本沒把燮野明說的話當回事兒,從背後抽出兩把明晃晃的刀來指着我惡狠狠地問道:“小子,你的同夥都在哪兒?!那隻龍在哪兒?快點告訴我,不然我一刀砍死你!”

“別別別……別殺我!這裡就我一個人啊!”我故作害怕地向後退去。

“小子,你當我和他一樣是白癡麼?!”圖非雅格指着身旁一臉愕然的燮野明對我道:“再不給我老實點,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我真的……”還沒等我說完,只見眼前刀光一閃,銳利的刀尖已經劃破了我的校服,冰冷的刀身緊貼在了我的腋下。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你要還是不老實,我就卸了你這隻胳膊!”不知何時已站在我面前的圖非雅格擡起下巴眯着眼睛對我道:“說,你的同夥和那隻龍到底在哪兒?!”

我驚恐地低頭看了看那把明晃晃的刀子,薄如蟬翼的刀身在幽暗的月光下竟能反射出天上緩緩飄浮的雲朵和遠處起伏的天際,讓原本晦暗不明的夜景在這把刀身上竟又生動明亮了起來。哇,真是好美的一把刀啊……

嗯,這把刀如果要給它起個名字的話,應該叫……月明刀……

隨着呼吸一頓,真氣凝滯處,我的心跳也立時微弱到無法察覺,渾身一陣放鬆,我就那麼直挺挺地順着刀身向後倒了下去。

四人中有二人立時便發出了驚呼聲,燮野明叫道:“雅格!你這個笨蛋!人家明明是個迷路的學生,你這麼嚇他,不怕把他給嚇死了啊!”

“你這個白癡懂個屁啊!不嚇他,他肯說實話麼?!”

不知是誰的手探到了我的鼻尖,又摸了摸我的頸動脈,接着便聽到元嘉在我身前鬆了口氣道:“還好,還沒死掉,只是暈過去了。”

呵呵,沒想到這小子能自己送上門來,可真是省了我不少事情啊!

“元嘉小心!”

就在墨烈的驚呼聲中,我急速地擡手一指點在了正回頭說話的元嘉後腦勺上,寒冽強猛的冰勁瞬間侵入他毫無防備的後腦,霎時便讓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識。而就在我剛剛得手之際,圖非雅格的雙刀映着如水的月光也砍到了我眼前。

有人質在手,就不怕再遭受莫名的襲擊了,又何況是兩把在月光下明亮得好像生怕人看不見的刀子呢?

我只是輕輕將元嘉的頭擋在了我的眼前,就立刻聽到“堂”的一聲脆響,卻是圖非雅格慌忙用右手回勁拚命架住了自己左手的刀勢。

師父說過,練雙手系的招數,最忌諱左右手力道不均,這樣在攻擊時就會有明顯的強弱之分,會在敵人面前露很大的破綻。圖非雅格,你的破綻就是左手的靈活性遠不如右手啊!

我得意地笑了出來,猛的將昏迷的元嘉向前拋了出去,同時順手抽出元嘉腰間的佩劍,一招雪羽降塵抖出漫天紛飛的雪花,掩蓋了我此時飛退的身形。

出乎我意料的是,那三個人竟沒有一個人追上來的,全都圍在昏迷不醒的元嘉身旁,直到我安全地退到百米之外都沒人擡頭來看我一眼,讓我的引敵計劃徹底落空。

卻見燮野明抱住元嘉探着他的鼻息,好一會兒才鬆了口氣道:“元嘉真是好命,居然在出任務的時候睡着了……”語氣中似乎還帶着些許的羨慕。

“天哪,剛纔簡直嚇死我了。唉,他沒事就好。”圖非雅格也鬆了口氣,扭頭瞪我一眼道:“那小子還算有點良心,他要是敢對元嘉下毒手,哼哼,看我不剮了他!”

此時,沒有了火靈眼的威脅,我一下子心情大好,忍不住反諷道:“哼,和拉奇特狼狽爲奸的人,居然還會在乎自己人的性命,真是奇怪呢!”

燮野明擡頭衝我苦笑道:“呵呵,我們也不願意啊,不如這樣吧,你把我們也都給敲暈好了。不,把墨烈給留下,讓他揹我們三個回去。”

我立刻點頭表示同意,卻聽圖非雅格道:“拜託,你這話要是被師父聽到了,他老人家還不氣得心臟病發作啊!”說罷直起身來,用刀指着我道:“小子,看你身手不錯,想必也是大有來頭。你到底是誰?該不會是赫迪亞新收的徒弟吧?!”

燮野明搖頭道:“非也非也,看他的功力,怎麼也不可能是赫迪亞新收的徒弟。剛纔他那一招大雪紛飛,我曾見某人和師父動手的時候使過。咦?那個人是誰來着的?……哎,不記得了……”

“是羅特。”墨烈淡淡地回答道。

“哦!對對對!是羅特!哈哈哈,看我這記性。”燮野明撓着後腦勺尷尬地笑道:“我還曾經把他當成我的偶像呢!呵呵……”

師兄和雷迪交過手?

我心下一動,忍不住問道:“他們當時誰贏了啊?”

燮野明擡頭想了想道:“嗯……好像是平手吧,不過羅特當時未動手前已經負傷,照理說應該算是師父輸了。”說到這裡,突然恍然大悟道:“墨烈啊,怪不得師父自那之後好長一段時間悶悶不樂,原來是因爲輸了啊!哎,他老人家難得輸一次,應該高興纔對啊!”

墨烈脫下外套來蓋在元嘉身上,頭也不擡地回答道:“師父他沒輸,只是覺得我們的天資遠不及羅特罷了。”

“……墨烈,你這傢伙有時候真的很令人討厭耶……”

原來,師兄和雷迪打成了平手。

我鬆了口氣後,這纔想起剛纔編出來的謊話:“對了,你們幾位也別白費功夫了,那隻龍已經死掉了。剛纔那三個笨蛋抓龍的時候把龍凍得跟冰塊似的,結果我擡它的時候不小心滑了下手,把它給摔碎了。”

圖非雅格詫異道:“嗯?碎了?那我們怎麼沒看到那隻龍的屍體啊?”

“當然是被我埋掉了啊!哼,好端端一隻裂角金環龍,就這麼被你們這幫人給整死了,你們到底還有沒有人性啊?”說罷,我還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

燮野明立刻反駁道:“喂喂喂!明明是你給打碎的,幹麼要怪到我們頭上來啊?!雅格、墨烈,聽到沒,龍死掉了,我們趕緊回去吧!”

圖非雅格一副懶得再去理會燮野明的樣子,皺眉問我道:“你說你把它埋掉了,埋在哪裡了?”

“就埋在剛纔那片樹林裡。”我臉不變色心不跳地繼續扯道。

“哼,一派胡言。剛纔我們找遍了整片樹林,根本沒發現有挖掘過的痕跡。你小子倒是告訴我,你是怎麼挖的坑啊?怎麼衣服上那麼幹淨,一點塵土都沒有?”

我這才意識到這謊扯得有點過了,連忙補救道:“啊,當然了,我們怕被人發現,所以掩埋得很好,還蓋上了樹葉。而且我這個人有潔……潔癖,咳咳,不喜歡弄得髒兮兮的……”

“哦?不喜歡弄得髒兮兮的,還把臉上抹得滿是泥巴?小子,你撒謊跟我比,還完全未夠級數呢!”圖非雅格輕蔑地笑道:“我不管你跟羅特到底是什麼關係,只要你不把龍給我交出來,我絕對不會讓你好過!”

卻聽燮野明在他背後對墨烈竊竊私語道:“怪不得呢,雅格那麼多女朋友,原來都是靠撒謊騙來的啊……”

連續幾次被人揭穿謊言,我不禁有些惱羞成怒,惡狠狠地朝圖非雅格吼道:“你算什麼東西?我幹麼要把龍交給你們這幫人渣?!”

話音未落,只見圖非雅格已在月光下化作一痕淡淡的長影,攜着刺目的十字光流,如一道劃破夜空的璀璨流星,瞬間躍過近百米的距離急速向我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