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我納悶地問道:“這琳琅滿目的成排貨架,就能彌補她經驗不足的問題麼?”

話纔剛說完沒過兩秒,雪城月就用實際行動回答了我所有的疑問。

漫天飛舞的刀叉碗筷,外加上無數比子彈還恐怖的各種自來水筆,直打得我雞飛狗跳,狼奔逐突,不時還有貨架如洲際導彈般呼嘯着從天而降,直砸得鍋碗瓢盆叮呤匡啷滿地亂滾。更有組合傢俱帶着檯燈、熨斗、電視和音響等各種電器設備從視野難見的死角橫飛過來,乒乒乓乓地炸成一片。

最令人驚奇的是,幾輛我從沒在現實中見過的古董型摩托車也如同怪獸般咚咚地砸落在我身旁,緊接着便是一個點燃的打火機扔了過來,還沒等我驚恐萬狀地一劍挑去,就被一個後發先至的氣彈炸成點點火星,滿地橫淌着的汽油頓時轟然燒成一人多高的火牆,將四周什麼衛生紙、尿布、溼紙巾、衣服、鞋襪等所有易燃物瞬間吞噬,形成一片蔚爲壯觀的火海。要不是我見機得快,瞬間逃離了危險區域,指不定已經被燒掉了多少生命值。

只打了半分鐘,我粗略估算了一下被損毀的貨物總價起碼已經高達上萬銀魯克,只是有一個問題我想當難以理解,爲何我身處的周圍盡是些軟綿綿、輕飄飄,見火就着,而且毫無殺傷力的廉價貨物,雪城月那邊怎麼就全都是些威力巨大、殺傷力極強,還能自爆,順帶濺射效果的高檔商品呢?!如果說這樣就能彌補所謂的經驗不足,那我該如何來彌補自己的內力不足啊?!

隨着大火逐漸吞噬了半個場地的貨架,我被迫逃到了雪城月所在的半場,一邊躲着不住飛來的玻璃杯、咖啡杯、茶壺、電鍋,我一邊在無數貨架的間隙中艱難尋找着雪城月的身影。剛跳上一排貨架想居高臨下觀察一下地形,就被身旁突然爆炸開來的食油桶嚇得狼狽滾落。我這才發現這片區域每個貨架上面都已經擺上了七八桶食油,只要我敢跳上去,立刻就會有氣彈伺候過來。

我無力地暗歎了一口氣,心說我要是再因爲不忍心損害公物而手下留情,只怕就顯得太窩囊了。一腳踹倒眼前的一排玩具貨架,看着如骨牌般接連倒下的成排貨架,眼前頓時豁然開朗,一直只聞其聲不見其蹤的雪城月也終於出現在了視野內。卻看到她正高傲地擡着下巴,將一沓沓比大爆炸歷史還要古老的廢棄電影膠片扔向四周各個貨架,接着連打火機都不用,直接一個個氣彈射過去,僅靠着高速氣旋的灼熱高溫就逐一將它們點燃。我不得不承認電影膠片這種東西的可怕威力,燃燒起來的速度快得驚人,金屬貨架上的商品和食油隨即被點燃,頃刻間我身周又是一大片燃燒的火海。

此時,整個場地上除了雪城月所站立的方圓十來米範圍,其餘已盡數被大火吞噬,幸好爲了觀衆着想,並沒有嗆人的濃煙冒出。

被逼的進退無路的我,不得不躲到雪城月身前五米處,感受着身後炙人的熱浪,苦笑地看着好整以暇的她道:“我剛纔用水凍了你一下,你就用火來回敬我麼?”

“還不都是跟你學的麼?”她輕輕擡手撩開耳畔的髮絲,不服氣地撅嘴道:“未達目的不擇手段,我也會啊!”

我又好氣又好笑地看着她,心說你自己聽錯了還來怪我不擇手段,這讓我上哪兒講理去……也罷,趕快結束了比賽遂了她的心願,省得等一下又惹出什麼誤會來,那我豈不是要被她恨死了!

擡頭看了一下時間,距離回合結束還有五十多秒,我也不再猶豫,按照先前想好的戰術,一招雪羽降塵揮灑而出,趁她開盾的同時,十六顆飛羽流星輕若無物般滴溜溜地貼上了她的金色氣盾。

雪城月納悶地想震開這些流星,可無論氣盾如何急劇收縮爆發,可比雛鳥絨毛還輕的流星就如同黏在鞋底的口香糖般怎麼甩都甩不掉。她又想伸手去抓,然而流星的靈動飄逸外加寒星真氣的輔助,宛若戲弄着貓兒的蝴蝶繞着她身周調皮地緩緩移動,每每總是間不容髮的瞬間才輕鬆加速閃開她的攻擊。

雪城月氣急敗壞下,不再理會這些流星,一記手刀便向我劈了過來,我雖然能輕鬆閃開,但被刀風颳過的身側卻如被高速落下的萬鈞巨石蹭過般灼痛得幾乎麻木,護體真氣瀕臨潰散,嚇得我心下暗暗駭異,如果沒有護體真氣,常人只怕光是被蹭過就要皮開肉綻、骨斷筋折了。

接連避開她橫劈直砍的數記手刀,我已從流星上漸漸熟悉了她發勁前金鐘罩真氣運行的變化節奏。每當她凝勁出招前的一瞬間,金鐘罩上的真氣便微微一滯,雖然僅有不到十分之一秒的空隙,但對我來說卻已相當寬裕。

就在雪城月再次一記手刀將出未出之際,熟悉了節奏的我突然擡起一腳踹在她的金鐘罩上,從沒想過閃躲的雪城月自然結結實實挨中這腳,正好在中腳瞬間真氣停滯的金鐘罩無法卸開這股勁力,於是毫無防備的雪城月便無比驚愕地被我一腳踹得跌跌撞撞向後撞到了牆上,硬是將牆壁砸出一個佈滿龜裂的凹坑。

有些難以置信的雪城月再次衝上來想要發招,卻又被覷準空隙的我一圈橫砸入火海之中,不過有着金鐘罩的保護,即使被大火包圍,她的生命值居然一絲不損,如此接連三四次後,她也學乖了,雖然弄不明白我的攻擊爲何能不被金鐘罩完全卸除,但也不敢再貿然出招,只是面露疑惑地上下打量着我,似乎想看看我是不是又用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小手段。

此時,我的生命值因爲近距離肉搏無法閃開刀勁,已經被削減掉了近一千,雪城月卻未損分毫。心忖着再這麼僵持下去,恐怕這回合都無法分出勝負,這時突見雪城月再次發招,寒星真氣卻並未預警,我立刻猜到她是想用虛招引誘我出招,當下伸手一把抓住她毫無力道的手掌,剛想運勁反扭順勢折斷小指廢掉她的手刀,猛然想起這只是比賽而已,這樣做不但毫無用處,更會讓我落得罵名,只得順着她的力道扭腰一掄,“呼”的一聲將她整個人掄飛了出去,遠遠落入場心的火海之中。

但聽得一聲嬌叱,雪城月自火海中高高躍起,向我飛撲過來,我看着這宛如嫦娥奔月的架勢,心說這若不是在競技場角鬥,還真有種歷經磨難後美女投懷送抱的浪漫情調。眼看着她雙手高舉過頂,並掌成刀,想拼盡全力一招將我轟入火海,可惜依然貼在她氣盾上的流星卻沒給她這個機會,趁她運勁下劈的一瞬間突然發動,竟將她連人帶盾硬生生定在空中。金鐘罩稍縱即逝的破綻一過,流星便紛紛被彈飛開去,然而已停在空的雪城月此時無處借力,只能滿臉驚愕地筆直落入火海。

還沒等我來得及看一眼還剩多少比賽時間,幾團大如車輪的火球從火海中朝我飛了過來,剛用劍氣一一打落,便又看到一排被燒熔了一半的金屬架也橫砸過來。我剛頭皮發麻地一腳踹開,卻緊接着看到十幾米外雪城月舉着一臺燒了一半的大冰櫃從火海中朝我猛衝了過來。

危急時刻,飛羽流星一擁而上,加上縱橫的劍氣,瞬間便將雪城月高舉的冰櫃砸得四分五裂。然而冰櫃中竟然還藏着幾桶沒點燃的食油,被我劍氣一掃,立時紛紛破裂,油液四濺中,瞬間便將我立足之處也變成一片火海。

無奈之下,我躍上圍牆,如同壁虎般貼在牆上,看着在火海中怡然自得的雪城月,憤聲向埃菲爾抗議道:“這種嚴重破壞自然環境的行爲應該遭到嚴厲制止!必須立刻剝奪她的比賽資格以儆效尤!”

埃菲爾說:“主人,你瞎激動什麼,這不過是虛擬空間,只要不對人造成精神傷害,怎麼破壞都沒關係的……”

這時我正狼狽躲閃着雪城月隔空劈來的數記刀勁和無數氣彈,由於弧形光滑的圍牆大大限制了我的移動能力,導致生命值就想墜毀中飛機的高度表般急速下降。

被逼無奈的我,在體表凝出一層薄薄的凍氣,咬牙滑下圍牆,竄入火海中,閃過幾記刀勁,瞬間欺至雪城月身前兩米處,緊接着緊閉雙眼,趁着阻斷視覺的瞬間排出腦中一切念頭,竭力維持心湖的平靜,將意識沉入心湖中,僅憑着寒星真氣的本能來閃躲她的攻擊。

果然,趁她擡臂發勁前寒星真氣預警的瞬間,隨着一股莫名奇妙的奇異感突然取代了我的五感,腦海中如期而至地清晰閃現出金鐘罩上真氣的運行軌跡……

彷彿整個世界都在這一瞬間驟然停緩,腦海中的雪城月周身被一團光滑的紡錘形氣團籠罩,其上一黑一白,一柔一剛兩股真氣彷彿無數交錯的細線密集交織,宛若慢鏡頭重播般一正一反徐徐流轉,每兩根黑白細線相鄰的微小間隙中,還有無數細密如毛孔的黑白螺旋在不住自旋。緊接着無數流轉的細線和螺旋突然緩慢下來,眼看便即將停滯,接下來便將是出手攻擊的最好時機——這原本不到百分之一秒的光景在我腦海中卻緩慢得纖毫可辨,讓看準時機的我有足夠時間協調真氣,一招緋冥神羽箭適時破空而出,頃刻間刺破微微窒澀的金鐘罩。就在即將命中她心臟的瞬間,我立刻撤勁收劍,箭勁也隨即消散。

這從窺破到出招直至最後撤勁消解的過程,不過轉瞬即逝,卻彷彿足足過了十來秒般漫長。此時的我甚至連雪城月劈來手刀時帶動的強大氣流都能分辨得清清楚楚,只需要依着氣流轉動的方向借力閃躲,即使貼着氣浪也不會受到絲毫的傷害……直到此刻,我已徹底瞭解了金鐘罩的運行規律,日後即使真在現實中碰到這樣的敵人,也絕不會再像第一次碰見金色巨人那般束手無策了。尤其是對洞世之眼有了更深的瞭解,也讓我受益匪淺,雖說是完全不用顧慮受傷纔會如此輕鬆讓意識沉入心湖之中,但跟德蘭多爾那時比起來,可算是有了質的提升。若要趁這個時候取勝,可以說是易如反掌,不過既然已經答應要輸,我自然不敢違背師父和菲麗斯的意思,何況這次切磋雖然純屬遊戲性質,但能獲得如此多的經驗,着實是比贏了比賽還更有意義。

於是,帶着僅千點左右的生命值,我裝作收招不及,無法閃躲,直接撞在了雪城月劈來的手刀之上……

聽着耳畔“叮”的一聲鈴響,我愕然發現自己站在了比賽看臺一隅的黃圈之內,剛纔還在身旁炙熱無比的火海此刻已遠在臺下,擡頭看了看大熒幕,我的生命值果然已經變成了零。

隨着埃菲爾宣佈比賽結束,並將場地轉換回原來的模樣,阿蘭立刻歡呼着跳下看臺和興奮無比的雪城月擁抱在一起。看着那兩個歡天喜地又跳又叫的女生,我疲憊地走到師傅身旁,隨手端起一個杯子想潤潤被火烤得都快冒煙的喉嚨,卻隨即被辣人的烈酒嗆得差點沒咳出眼淚來。

爲了炒熱氣氛,埃菲爾還煞有介事地舉行了一場小型的頒獎儀式,不但親自在看臺上主持閉幕式,還在一片載歌載舞鼓樂喧天的熱烈氣氛中,讓一位漂亮異常的奶油小生領着司儀小姐下場獻花,將一個裝滿了甜酒的純金酒杯頒發給正忙着撥電話卻怎麼都撥不通的雪城月。

校長在席位上捋髯開懷大笑道:“不愧是我的好孫女,居然能想出如此巧妙的火海戰術。”

費里斯則淺淺一笑,得意地衝師父舉杯示意。

看着那位頒獎的帥哥親暱地摟着雪城月吻着她的面頰對着攝像機鏡頭合影留念,雪城日勃然作色,起身便要大罵。

眼疾手快的師兄一把按住他,道:“給我老實坐着,你妹妹都沒拒絕,頒獎典禮而已,你激動什麼?”

昂加笑道:“恕我多嘴,恐怕這世上從古至今都還沒有過這種頒獎典禮吧!”

我聞言不禁納悶地問埃菲爾,“這算哪門子的頒獎典禮,你該不會故意想讓雪城日發飆吧?”

埃菲爾傳音笑道:“那可是當年名噪一時的特色明星,最擅長女扮男裝,不知道迷倒過多少男女。主人你剛纔居然沒有吃醋,還真讓我意外。”

我哦了一聲,告訴激動不已的雪城日那只是個女扮男裝的女子而已,沒有要佔你妹妹便宜的意思,雪城日這才容色稍霽。

在雪城月一番語無倫次的獲獎感言後,天堂島第一屆男女角鬥比賽以女方獲勝而順利閉幕。

賽後,一大票酒足飯飽的貴客被埃菲爾邀請去欣賞新生天堂島的迷人夜景,庫蒙等人也自行去遊戲空間修煉,我們神戀派四人則跟着昂加回到酒店。

看着昂加在欒茹湘房間前停下腳步,輕輕敲了敲房門,我的心不禁驟然揪緊。

在一旁抽着雪茄吞雲吐霧的師兄,納悶地看着昂加道:“這是阿湘的房間,你想找她敘舊麼?她應該不認得現在的這個你吧?”

昂加笑道:“我不是爲了她來的,只是我要找的人恰巧也在這裡罷了。”

師父側耳聽了聽,笑道:“裡面除了那個什麼阿湘外,只有一個未足歲的嬰兒,你找個嬰兒做什麼?”

看着師兄霎時蒼白無比的臉色,我尷尬地咳嗽一聲,陪笑着故作無意般提醒他道:“啊,欒姨沒事兒的時候總是很熱心地爲別人看孩子,我想這孩子應該也是某個有事無法照顧孩子的政[河蟹]府駐島人員的吧?”

師父奇怪地看了我一眼道:“我們又沒問你這孩子哪來的,你小子這麼急着解釋幹什麼?”

“我這不是怕你們誤會麼!”

此時欒茹湘已經聽到動靜,打開門歡喜道:“少爺你回來了?!咦?這不是……啊,你……你們好……”

師父似乎已經聽說過欒茹湘的事情,倒也沒怎麼驚訝,只是微笑着上下打量着她。

昂加親切笑道:“欒小姐,你還記得我吧,在我師姐菲麗斯那裡,我們曾見過幾面的。”

“唉……啊!”欒茹湘措手不及地絞着雙手,侷促不安地看着他,突然連連鞠躬道:“謝謝大俠救命之恩,阿湘不告而別,缺了禮數,你你你……你可千萬別往心裡去啊!”

昂加哈哈大笑道:“我們都是德蘭多爾的受害者,理應互相幫助,欒小姐你真是太客氣了。”

欒茹湘似乎不明白這麼多人都堵在門口所爲何事,一時間竟緊張得不知該如何應對。

我咳嗽兩聲道:“喂,阿湘,你好歹讓我們進去說話啊!”

欒茹湘這才慌忙讓開門口,手忙腳亂地去端茶倒水。

“叨擾了。”昂加說了一聲,帶着我們走進屋內。

師兄殷勤地想扶着師父在沙發旁坐下,卻被師傅一把甩開他的手道:“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你小子又想幹什麼壞事兒?”

師兄委屈道:“我只想表示一下孝心而已,您老怎麼這麼敏感。”

這時,昂加已抱着小羅琳從臥室中走了出來,用手輕輕摸着她的額頭笑道:“可算找到你了,小傢伙。”

看着昂加懷裡的小羅琳,師兄混身如遭雷擊般僵立當場,雪城日更是一臉驚慌,我則趕忙藉着給師父迪茶的時機用身子遮住師父的視線,免得他看到師兄此時的失態。

師父悠然飲了口茶問道:“難道這女娃娃也跟你有什麼淵源麼?”

昂加眯着眼睛愛憐地看着小羅琳,笑道:“我在那師兄弟三人上詩劍島找我的時候,正好夢到這女娃娃託夢告訴我說你的兩個徒弟將有大難,讓我通知你趕去聖都救援。可惜當時你並不在島上,我便渾渾噩噩地跟着那師兄弟三人上了船。當時我並沒有感覺到有什麼奇怪,只是後來得回身體後,才愈發覺得此事相當蹊蹺。剛纔從這裡路過時,碰巧感覺到了一股微弱的精神波動,似乎便是給我託夢的那女娃娃的,現在看來,還真沒猜錯。”

師兄愕然道:“她……她託夢給你?還讓你去救我們?!”

我也驚異無比,哪裡想得到這麼小的孩子居然還會託夢?

昂加笑道:“是啊,想來着實令人難以置信。欒小姐,這孩子是誰家的?”

正倒茶的欒茹湘趕忙道:“啊!這、這是別人寄放在我這裡的。”

“哦?可否幫我引見一下她的父母?”

欒茹湘連忙搖頭,“不……不……我什麼都不知道啊!”

昂加好奇道:“這孩子的父母,你不認識麼?”

“對,不認識。”

昂加略微失望地點點頭,想了想道:“也罷,如果她父母來找她的話,請你務必通知我一聲。”

師父卻若有所思道:“這女娃娃既然不認識我兩個徒弟,怎麼會通知你去救他們呢?”

昂加也奇怪地點頭道:“是啊,的確很奇怪,我以爲至少也該和你兩個徒弟相當熟稔纔對。”

師兄此時已經恢復了平靜,咳嗽一聲後哈哈笑道:“熟!當然熟了!這丫頭的父母經常託我們照顧她,只是最近要出遠門,所以就一直寄養在我們這裡。以前都是阿日在幫忙照顧,今天比較特別,才讓阿湘臨時看顧一下。你如果想等她父母的話,恐怕一時半會兒是等不到了。”

“哦……既然如此,也只得作罷了。”昂加嘆了口氣,將小羅琳小心翼翼放回臥室的牀上。

師父斜睨了我和師兄一眼,突然問欒茹湘道:“這孩子多大了,斷奶了沒有?”

欒茹湘猝不及防,連忙搖頭,“只是人家臨時寄放在這裡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師兄連忙替她回答道:“大概纔剛剛足歲,應該斷奶了,只是她父母沒捨得讓她斷。”

師父點了點頭,又向欒茹湘問道:“在這裡還住得習慣麼?有沒有什麼困難?”

我聽得師父不再問羅琳的事情,不由鬆了口氣。

豈料欒茹湘卻呆呆答道:“只是別人臨時寄放在這裡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聽到這話,我險些沒噴出一口血來,連忙遮掩道:“阿湘,我師父問你在這裡感覺如何,又沒問孩子的事情。”

欒茹湘這才如夢初醒般點頭道:“啊!很好啊!老爺子,你是我家少爺的師父麼?”

師父呵呵一笑,點頭道:“嗯,老爺子就免了,你也叫我師父就好。”

我聽得驚喜道:“師父,你要收她爲徒麼?”

師父納悶道:“啊?我何時說要收了她啊?”

我鬱悶地說:“那您沒事兒讓她喊什麼師父?”

師父瞪着我道:“我只是覺得老爺子這稱呼太難聽,讓她換個順耳的罷了!”

我立刻拿出撒潑打混的本事無恥地說:“師父,您一言九鼎駟馬難追,既然讓她叫了師父,可一定要教幾手功夫才行。”

師父拿我沒法,只得點頭說:“讓我教她幾招防身的散手倒也沒什麼問題,不過有些事情我還得先問清楚才行。”

說着,他扭頭問欒茹湘道:“你這茶味道相當不錯,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絕種很久的茶葉,你是從哪兒買來的?”

欒茹湘緊張地看了我一眼,見我同樣好奇地看着她,當即堅定地搖頭表示說:“這只是旁人寄放在這裡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我頭皮發麻地在心裡暗道了聲我的蒼天啊,你是非要玩死我纔開心麼?!

剛要開口繼續掩飾,卻聽師父不以爲意地又問道:“你這身衣服是神諭教的騎士服吧,怎麼不換一套呢?”

欒茹湘繼續很是讓人吐血地回答說:“這只是旁人寄放在這裡的,我什麼都不知道……”

師兄此時早已聽出不對勁兒,頻頻用眼神詢問我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還沒等我作答,突聽師父猛的一拍茶几,暴喝一聲,“孽徒,給我跪下!!”

“唰”的一聲,我和師兄驚恐萬狀地齊齊跪倒在地,雪城日也跟着跪下,欒茹湘則驚慌地“啊”了一聲,也趕緊跪到我身旁。

師父看着欒茹湘說:“這裡沒你的事兒,你先讓開。”

欒茹湘戰戰兢兢地表示,“少爺跪着,我不敢站着。”

師父也不再理她,指着我和師兄破口大罵道:“你們這兩個膽大包天的小兔崽子,居然還敢拐賣女嬰了?!若不是我長了個心眼多問了幾句,還不得被你們給矇混過去!!”

我滿頭冷汗地辯解說:“這女孩其實是……”

剛要說出真相,卻被師兄連忙打斷道:“師父,我不是想瞞着您,只是這女嬰被匪徒綁架,我救下來後實在不知該如何處置,才擅自收留的。又看到這孩子天賦不錯,就想收下來當……當……”

師父勃然大怒道:“哼,被人綁架,至少也還有個勒索的對象,你怎麼可能會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不知該如何處置?!事到如今,你還敢騙我麼?”

師兄囁嚅着不敢再說話,小羅琳也在房內放聲大哭起來。

昂加在一旁勸解道:“程兄,這其中應該有什麼隱情,你別這麼衝動,嚇壞了小孩子可不好。”

師父搖手厲聲道:“哼,你也該知道羅特這小兔崽子的秉性,從小就膽大妄爲,什麼家法戒律他從來就不放在眼裡,不去試一試,他就渾身癢的難受。你小子今天給我老實交代,要是再敢有一句假話,別怪我不顧師徒之情!”

師兄見師父動了真火,直得老老實實交代說小羅琳是雪塔聯盟現任會長的嫡親孫女,他聽聞埃菲爾說這孩子是一位生死之交轉世,才悄悄偷來準備收做師妹,以報答當年的救命之恩……

師父聽他說完,面無表情冷然道:“哼,我不管你是什麼理由,這孩子你立刻給我送回去,把事情經過交待清楚,誠心誠意地賠禮道歉,人家若要告你,你就老老實實去給我服刑。你若敢有一絲怨言,或是敢擺出什麼前金徽的架子嚇人家,我就立刻把你逐出師門!”

昂加又在一旁好心勸道:“這又何必,你別太較真了。就說是被匪徒綁架後救回來的,豈不皆大歡喜,何必非要鬧得兩邊都不痛快呢?”

“哼,我雖然沒有兒女,但至少也知道爲人父母者若是丟了孩子,就像是丟了自己的心頭肉一樣悲痛難當,只怕這會兒早已絕望地以爲這孩子死了。萬一那雪塔的會長因爲年紀太大悲痛過度導致猝死,豈不是生生被這小兔崽子害了條人命去!”

昂加嘆了口氣,也不好再勸。

雪城日突然顫聲說:“這事兒跟師父毫無關係,其實是我擅自妄爲……”

話還沒說完,師兄就一個爆慄打得他縮頭不敢吭聲,怒喝道:“一人做事一人當,沒你的事兒,你亂扛什麼!我堂堂一個男子漢,這點事兒還會做了不認麼?!”

雪城日頹然低頭不語,師父冷冷瞅了他一眼,搖頭道:“真是上樑不正下樑歪,如果要坐牢,你倆一起去。”

我囁嚅地說:“那我豈不是也要一起去,好歹我也是共犯之一。”

欒茹湘連忙點頭說:“我家少爺去坐牢的話,我也要去。”

“求求你快閉嘴好不好?”

她泫然欲泣地說:“少爺,你你你……你又要拋下我不管了麼?”

“我纔剛見到你沒兩天,這個‘又’字從何談起?”

她哭着說:“少爺,你上次一去十八年,算上這次,不就是第二次了麼?”

師父被氣得笑出聲來,連連點頭道:“好啊,好得很啊!你們這幫小兔崽子倒是夠講義氣,那我不成全你們,豈不是太不知情識趣了?”

師兄忙道:“羽他其實一開始就極力反對,實在是拗不過我,纔不得不幫着隱瞞,這事兒根本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反正也被賣到武鬥場去過,再進牢蹲幾年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既不用成天擔心沒命,還有人管吃管住……”我咬牙道,邊說邊藉着師兄的腕錶反光偷看師父的臉色。

豈料師父根本不爲所動,只是點頭道:“你們既然有這個打算,我也不攔着,年輕人如果連承擔責任的勇氣都沒有,其他再扯什麼都全是些沒用的廢話。你們今晚好好反省,明早就跟我去負荊請罪,今晚你們有誰膽敢提前打電話威嚇對方的,或者去找菲麗斯、赫迪亞來求情,我一旦查出來是誰,那傢伙就仔細自己的皮吧!”說完便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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