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在龍吟瑤三顆輝夜龍涎珠的照明下,六人緩緩行進在一條超市二樓的走廊內。由於害怕被外面伏在高處的狙擊手發現,龍涎珠均是在衆人腳前貼着牆角而行,這樣即使是在附近也很難發現它們散發的微弱光亮。

菲麗斯看着浮在身前那張由十六盞冰蓮剛剛探明地形後繪製而成的冰絲地圖,沉吟片刻道:“看來只能從銀行後面進入辦公樓,它的三樓連接着一個半封閉的外廊,可以直通停車場的二樓,到了那裡想辦法偷輛車就可以由地下通道溜走了。不過,外廊的位置離他們很近,就在他們旁邊四十米左右,而且高處的狙擊手很可能會發現我們。”

正在這時,衆人突然聽見一陣輕微的飛機引擎聲從高空掠過,旋即遠去。

暗月楓輕笑道:“看來政府總算髮現這裡的情況很不正常了。”

菲麗斯也忍不住笑道:“我這還是頭一次希望政府能儘快來插一腳,不過看來至少也要半天以後他們才能趕來了。”

阿蘭看着地圖,小聲道:“師父,那天出城時我看到過這條跨街而過的外廊,窗戶並不是落地式的,我們可以伏在窗下躲開狙擊手的視線,下面打鬥聲如果夠劇烈的話,應該不會發現我們。”

菲麗斯一想到要屈身前行,就不由得眉頭大皺,但卻不得不點頭道:“只能如此了。”

順着冰絲地圖的指引,五分鐘之後,衆人終於來到辦公樓三樓的走廊盡頭。

“前面就是那條外廊了。”菲麗斯儘可能壓低聲音道:“等一下大家以每人間隔兩米的距離蹲伏在窗下慢慢前進,老弟你走最前面,你和阿瑤要儘量清掃道路上可能的障礙物,我斷後。只要能過去,基本上就高枕無憂了。”

說着,菲麗斯又運功凝出五顆溫潤如玉的珠子讓衆人分含在嘴裡,道:“這能讓你們不至於太過緊張,同時還能大幅度減緩心跳和呼吸的頻率。對方到底是什麼樣的高手,我們還一無所知,但小心提防總沒有錯。老弟,你帶路吧!”

暗月楓微一點頭,當先蹲伏下身子慢慢潛入外廊之中,待他走出兩米開外,龍吟瑤也隨即跟上。此時,所有人都繃緊了心絃,屏息靜氣徐徐前行,深怕一個不小心就被人給發現。

這時,他們幾乎可以說就在敵人的頭頂旁潛伏前進,下面衆人的激烈打鬥聲也絲毫不漏地傳入耳中。 ωωω✿ttκΛ n✿C〇

驀地,只聽見遠方一陣御風車疾馳而來的聲音,緊接着高處便傳來數聲槍響,霎時間輪胎破裂聲和車失控後的刺耳滑地聲接連傳來,隨着“通”一聲悶響後便沒了動靜。

雪城月等人聽到此車的遭遇,不由深深慶幸剛纔沒有貿然硬衝,也藉着這車引開狙擊手注意的短暫空隙,在暗月楓急促的手勢下加速向前潛行了十數米。

此時,打頭陣的暗月楓已經距離對面的入口僅數米之遙,菲麗斯一邊暗暗慶幸對方狙擊手果然沒有配備夜視器材,一邊在心中計算着只要再撐過半分鐘,衆人就能脫離險境。

突然間,她心中警兆忽生,貼着牆的左半身已自動凝出一片冰膜,心知不好,剛想縱身撲倒前面的阿冰,身子就被透牆而過的數發子彈打得略微一滯,而與此同時,前方的阿冰也猛的顫了顫,整個人便軟軟歪倒在地……

看着軟倒在前生死未卜的阿冰,菲麗斯整個人彷彿電影定格般僵立不動,此時阿蘭的驚呼聲、龍吟瑤的怒斥聲,以及高處不斷響起的槍聲,她都充耳不聞,只是呆呆地看着倒在地上的阿冰。她那宛若瞬間被掏空了的心裡,只聽見一個聲音在大叫着,“你早猜到對方也許會有夜視裝備,卻依然不聽我的勸告一意孤行,難道這世界上就只有你師弟一人的死活纔是最重要的麼?!”

就在菲麗斯方寸大亂之間,十數人已破窗而入,爲首兩名黃衣騎士尚未站定便雙手分持着無刃法劍要搶上前來,卻被兩顆疾馳而至華光四射的輝夜龍涎珠逼退了開去。

菲麗斯此刻才如夢初醒,收攝心神抱起阿冰向前奔去,卻見阿蘭也正抱着血染半身的雪城月站在龍吟瑤和暗月楓兩人之間,數顆輝夜龍涎珠將他們護得嚴嚴實實,讓一衆不知底細的黑衣騎士不敢稍有妄動。

“阿冰!……”龍吟瑤低呼一聲,眼眶中已淚光閃爍。

暗月楓則殺氣騰騰,瞪視着四周黑衣騎士的動靜。

菲麗斯奔至他們身旁,急速探查了一下懷中阿冰的傷勢,知她傷勢極重,不僅心臟中彈,脊椎和肝臟也被射穿,如果不立刻施救,絕對性命難保。

憂心忡忡的她,又伸手在雪城月中彈的背後和肩頭上用凍氣封住流血不止的貫穿性傷口,見雪城月強忍着傷痛緊咬下脣一聲不哼,不禁輕聲安慰道:“好孩子,別怕……”

她此刻心中悔恨難當,恨不得眼下傷重欲死的人是自己,總也好過眼睜睜看着這些孩子遭受如此磨難。

然而,她也明白在危難當頭之下,這種心情最是要不得,急急深吸口氣壓下滿心的憂慮悔恨,讓暗月楓抱住阿冰,凝出一道圓形冰壁將五人封圍在當中,接着伸出右手彷彿插入水中般透過冰壁,抵在阿冰後心運功療傷。

旁邊將這一切看在眼裡的兩名黃衣騎士見有機可趁,對視一眼便領着十數名手下齊齊撲了過來,龍吟瑤的輝夜龍涎珠哪裡抵擋得住這麼多人的合圍,況且她初學不久尚未熟練,天龍吟對這羣人又效果甚微,僅勉強震退三名黑衣騎士後,便有數顆被人合力用兵器磕飛了出去。

眼看着兩名黃衣騎士手持着無刃法劍急刺向菲麗斯毫無防備的後心,龍吟瑤集中念力狠命吟出一個人耳無法聽見的高頻音節,“璞璞”兩聲悶響中,兩柄法劍自劍脊最細弱處斷裂開來。兩名黃衣騎士措手不及下拋下法劍,又齊齊伸掌拍向菲麗斯的後心。

菲麗斯刻意讓自己置身冰壁之外,正是想以自己作爲靶子吸引所有人的火力,畢竟冰壁再堅固也有極限,縱使能用寒氣封住對方的行動力,但在衆敵圍伺,況且對方之中還有高手的情況下,如果沒有人替自己護法的話,破裂只怕是轉瞬間的事情。而一旦冰壁破裂,只怕立刻就又要有人遭遇不測了。

然而,此時正全力爲阿冰療傷的她也無法分心去抵禦兩人的攻擊,只能全憑着護體冰繭去反震敵人的攻勢,雖說有些冒險,但憑她多年的經驗卻知道這纔是眼下最妥當的辦法。果然,只聽“彭彭”兩聲悶響過後,一名黃衣騎士當場被倒卷而來的寒氣凍得僵立不動,另一人則哼都沒哼一聲地彈飛入人羣中昏死過去。

對於大多數魔法師來說,最害怕的自然是被人貼近身子兩米以內施以近身攻擊,所以幾乎所有的魔法師都有一招能夠在近身戰中保命脫身的絕學,比如奇佳麗那化作一堆冰珠遁離戰場,然後接連幾天下不了牀的招數,當然也是其中一種。在這紛繁駁雜五花八門的各種保命絕學中,冰蓮鶴舞中的冰繭心法當算得上是傲視同羣獨樹一幟,非但打破了傳統觀念中只爲了擺脫對方的設計理念——不僅能硬接下對方的凌厲攻勢,甚至比之絕大多數的護體真氣都要強橫數倍——更加入了防守反擊的奇特功效。不過,這招若沒有相當的天賦和無比的毅力,也根本無法練成。想當年菲麗斯爲了練成這招,每每比武都被大師兄艾非拉斯嘲笑一番,沒日沒夜地赤身**浸泡在湍急冰流中忍受着冰塊撞擊之苦,足足數月才方有小成不久之前,當她將這招的心法口訣和練功竅門傳授給阿蘭時,後者只聽得怪叫一聲後,就以資質駑鈍、天賦低劣爲由,堅決不練了……

就在一衆騎士被剛剛那一幕震懾得不敢妄動之時,忽聽得下面有一個甕聲甕氣的聲音高聲叫道:“你們這羣糊塗蛋!上面那位高手纔是你們的目標!幹嘛非要苦苦纏住我們不放!”

正給雪城月運功療傷的阿蘭險些沒氣暈過去,立刻學着他的聲音反脣相譏道:“你們這羣膽大妄爲的飛賊,昨天偷了我們的錢包不算,難道又去偷了教廷的東西麼?!拜託識相點,快交出來吧!不然就算他們饒了你們,我也饒不了你們!”

她精擅變形僞裝之術,學人的聲音自然是熟練之極,就聽底下剛剛說話的那巨漢摸不着頭腦道:“老大,上面那人我們認識麼,怎麼聲音聽着這麼熟悉?”

“你快給我閉嘴!”旁邊一個瘦子,用尖細的聲音氣急敗壞道。

此時,暗月楓等人眼前白影一晃,一男一女身着白衣的騎士已經站在身前。

那女子身段瘦削,看年紀也就二十七八歲的模樣,剪着齊耳的紅色短髮,兩耳上戴着神諭教聖物模樣的耳墜,頗爲秀麗白皙的瓜子臉上五官精緻,卻是一副冷若寒霜的表情。

男子則揹着一柄一人高的重劍,虎背熊腰魁偉異常,黝黑的臉孔剛毅無比,寸許長的棕色短髮根根沖天直立,兩耳也戴着與身旁女子一樣的耳墜,眼中精光四射,陰沉着臉,默然掃視着衆人。

那女子彎腰用手摸了一下倒地不起的黃衣騎士,手中白光隱隱閃動,就見那黃衣騎士登時噴出口血,連連咳嗽着醒轉過來。她又伸指點向那被凍僵了的騎士,那騎士滿身冰霜轉瞬間消失不見,長呼出口氣,一跤跌坐在地。

龍吟瑤看得低呼一聲,“聖光術?”

菲麗斯聞言心中一動,卻沒辦法回頭去瞧瞧那人的模樣,忽聽得身後罡風大作,“堂”的一聲巨響,一柄黑色重劍已狠狠劈在冰壁之上。

這聲音彷彿直接敲擊在菲麗斯的心壁上,驚得她心魂皆震,眼看着晶瑩剔透的冰壁慢慢顯出龜裂的細紋,卻又不得不壓下滿心的惶急,咬牙全力爲阿冰療傷。

“我來阻止她的治療,你們把這冰壁破了。”那男子低低吩咐一聲,又狠命一劍劈向菲麗斯頸間。

龍吟瑤見勢不妙,連忙讓輝夜珠急攻那男子的雙眼,豈料那男子劍勢實在太快,瞬間已經劈中菲麗斯的頸項,將她劈得渾身一顫,這才收回劍來,彷彿趕蒼蠅般隨手撥開所有襲向自己的珠子,緊接着又一劍劈出,依然如蚍蜉撼樹般只是引得菲麗斯顫了一顫。

此時,那男子心中也驚疑不定,平日裡他與敵人動手過招,任是再強悍的護體真氣也無法硬抗一劍,若不是現下正有無數雙眼睛盯着他,恐怕他早就把劍拿起來檢查一下是不是被人換成塑膠的了。

其他騎士們此刻也紛紛齊力擊向冰壁,雖然冰壁反彈回來的凍氣冰寒刺骨,他們卻也勉強能夠抵禦,不出幾秒,冰壁便已滿布了觸目驚心的裂痕。

暗月楓見情勢急轉直下,若不是抱着阿冰讓老姐療傷,只怕早已急得上竄下跳了,連忙示意龍吟瑤接過懷裡的阿冰,深吸口氣後,騰身“通”一聲撞穿外廊頂樑,轉眼消失不見。

阿蘭心下大惑不解,心說楓哥你這個時候就算要逃命也太晚了點吧!然而,就像在回答她的疑問般,無數銀色光球突然自外廊窗外飄然而至,好像無數顆關閉了引擎的魚雷般無聲無息地襲向衆黑衣騎士背後。

這銀光烈彈正是當日暗月楓拿來對付龍羽的一招,內蘊剛猛的真氣,外布相當於觸媒的電勁,只要沾衣就炸,一顆的威力就足以炸開一把鐵鎖。隨着銀光烈彈紛紛命中目標,一時間“砰砰”的劇烈氣勁炸裂聲不絕於耳,正紛紛擡頭看着外廊頂壁的黑衣騎士們措手不及下頓時被炸了個人仰馬翻皮開肉綻,卻沒有一個人張嘴呼痛。

這時,一直在旁邊冷眼觀戰的那名白衣女騎士兩手銀光乍現,輕靈靈地在黑衣騎士中來回遊走一番後又負手而立,竟然在轉瞬間已治好了所有人的傷勢。兩名黃衣騎士隨即在她授意下翻身出窗,卻上上下下找了個遍都不見暗月楓的蹤跡。

未過數秒,衆人又看到一批銀色光球從外廊頂壁的空洞中慢騰騰地飄了進來,如一羣暗夜中的精靈般環繞在冰壁周圍漂浮不定,那手持重劍的白衣男騎士不耐煩地冷哼一聲,一柄重劍霎時射出七彩華光,凌空猛一虛劈,狂猛無儔的罡風“轟隆”一聲,將衆人頭頂十來米長的外廊頂壁掀得飛了出去。然而,任憑衆人十數雙眼睛一齊四下搜索,依然不見暗月楓的蹤跡。

“別管那小子了,反正也跑不了,先把冰壁打破!”

重劍騎士衝着旁邊衆人吼了一聲,便不再理會那些銀色光球,深吸口氣,又是一劍接一劍狠命劈向菲麗斯纖細的脖頸,看得阿蘭和龍吟瑤膽戰心驚,後者更是擔心得幾欲落淚。

黑衣騎士們則在女騎士的引領下,紛紛先用劍氣暗器引爆所有銀色光球,才又開始齊力砍劈着崩潰在即的冰壁。

菲麗斯被那重劍騎士的重劍劈得護體冰繭不住震盪,而輸送到阿冰體內的魔力也在震盪中時斷時續,隨着重劍劈砍的頻率越來越快,不住被打斷的魔力供給甚至都已趕不上她傷勢惡化的速度。

而眼前傷痕累累搖搖欲墜的冰壁眼看也已支撐不了多久,內憂外患心急如焚之下,突然被那重劍騎士一記無聲無息的綿掌擊在後心要穴,熾熱渾厚的真氣頓時衝破來不及防禦的冰繭,勢如破竹般直侵入五臟六腑,霎時間菲麗斯只覺眼前一黑,險些暈了過去。

原來那騎士早在一開始便打定了主意要先取菲麗斯的性命,才故意只用五成劍力不住攻其一點打斷她的治療,讓她放鬆戒備的同時也誘引她只去注意防禦脖頸,又命令衆人破去冰壁擾亂她的心神,直到確認她已毫無防備後才突然以十成功力全力偷襲。待見此時聲東擊西之計一擊奏效後,那騎士強抑心中竊喜,吐氣開聲運足功力,重劍上頓時銀光繚繞雷鳴隱隱,頃刻間化作一泓月光狠狠劈向菲麗斯的後腦。

他這一招在平日裡極少使用,畢竟運氣凝勁的過程過於耗時,招式又太過明顯,只怕纔剛擺開架勢,對手早已逃出十數米開外了。然而,這一劍的威力卻非同小可,別說什麼開山裂石了,就是一人高的鐵塊也能一劍兩半。

只聽“通”一聲悶響,在衆人一片錯愕中,他一個趔趄向左側踉蹌兩步那一泓無堅不摧的月光竟誤中副車地將一名黑衣騎士從肩至腳劈成兩片。

重劍騎士晃了晃有些暈眩的額頭,怒吼一聲,一拳擊向左側,卻只擊了個空,他心念電轉間已經明白髮生了什麼,當即大叫道:“擋在我身側!”

數名黑衣騎士馬上涌了過來,將他身旁圍了個水泄不通。而那名被劈成兩片的黑衣騎士也轉眼被聖光術救活,只是因失血過多而虛弱地坐在一旁,看得隱匿在一旁的暗月楓一時無語。

暗月楓剛纔早已隱身在那名重劍騎士身後,想等待時機給他致命一擊,猛見菲麗斯中了暗算命懸一發,便拼起早已蓄足的勁力狠狠一肘砸在他左耳上,豈料全力施爲下竟只是將他向旁邊震開了兩步而已,連一根毫毛都沒傷到。待看得那人再次運足劍勢狠命劈向菲麗斯後腦,暗月楓無奈之下也不再顧及形象,渾身骨骼劈啪爆響間猛撲上前便一拳轟向那人後腦。

暗月楓現下所使的,包括用特殊心法凝結周身凍氣以隱匿身形的奇異招數,盡皆是上古奇功幽明幻月曲裡面的功夫。而這瞬息中逆行真氣將全身潛力盡數激發出來的招數,則是其中的絕學之一,不但能讓身形暴漲數倍,真氣和力道也能在短時間內大幅度提升。而這招唯一的缺點,就是如果衣服不夠結實的話,立刻會被統統撐破……往日裡暗月楓每次都是被逼到山窮水盡之時纔不得不動用這招,而且還是要在周圍沒有女生的情況下,如今首次當着數位美女施展出來,也實在是隻因被逼得走投無路了。枉費他這赫氏商科的明日之星辛辛苦苦做盡好事,才換來的那衆人眼中風流調債衣冠楚楚之美好形象,只怕就要毀於一旦了……

此時,暗月楓渾身衣衫盡裂,肌肉虯結,身形暴漲至兩米開外,這拼盡全力的一拳正中目標,打得那騎士劍勢一頓,不得不半途而止,然而隨着一陣夾帶着骨裂聲的悶響,暗月楓五指連帶掌骨也已盡皆被那人的護體真氣震碎。

這……這到底是什麼腦袋!

還未等震驚中的暗月楓閃身後退,數名黑衣騎士已將他包圍,阻住他的退路。

佇立一旁的女騎士身形微晃,暗月楓胸口一滯間,已被她一拳轟得像捆稻草般瞬間飛出數十米遠,伴隨着阿蘭的驚呼,“噗通”一聲滾落在地後,又滑了十幾米才停住身形,口中噴出的鮮血灑了一地。

暗月楓硬咬着牙正要強撐起身,數柄法劍已將他脖頸卡住,左臂也隨即被人強行釘在地上。

雙目盡赤的暗月楓不顧渾身撕心裂肺的痛楚,對着菲麗斯大吼道:“老姐,你別管我們了!!你要是死了,我們也全都活不了!!”

此時,菲麗斯感覺着阿冰體內那漸漸暗淡至頃刻間便可能熄滅的生命之火,只覺萬念俱灰,又聽到暗月楓重傷倒地後的嘶吼,更是神魂失主,憂急攻心之下牽動傷勢,忍不住噴了口血出來。

身後那重劍騎士見她傷重吐血依然不肯放手回身抵禦,顯然是已將生死置之度外了,不由低聲笑道:“菲麗斯,想不到你也有今日啊!放心,只要你乖乖的死了,我就讓諾娃救活你的心肝寶貝兒們……”

重劍騎士邊說,還邊猥褻無比地朝菲麗斯耳中哈了口暖氣。

前面的阿蘭看在眼裡,立時感同身受般氣得渾身發抖,睚眥欲裂地衝他吼道:“你這個噁心無比的流氓,離我師父遠一點兒!!”

要知道往日裡阿蘭罵人時可謂是舌燦蓮花、口若懸河,各種稀奇古怪的損詞髒話層出不窮,被罵者只要稍微有一點廉恥之心都會痛哭流涕地埋怨自己十八代祖宗們爲何如此作惡多端,然而如今她卻罵得這麼單調乏味,可見是已被氣暈了頭。

重劍騎士嘿嘿一笑,也不理她,默運真氣提升功力,手中的重劍再次華光四射嗡鳴不已。

此時,暗月楓突然叫道:“老姐!你醒醒啊!!他們怎麼可能……嗚……”

他還未說完,已被女騎士諾娃一腳踹塌了鼻樑。

重劍騎士這時侯已蓄足了功力一劍劈出,昏暗中只見一輪新月一閃而逝,正中微微扭頭閃避的菲麗斯肩頭,只聽“喀喇”一聲裂響,菲麗斯的左肩押骨已被硬生生劈碎,一片暗紅霎時染透背衫。

“你這樣可不行啊!”重劍騎士頗不滿意地搖了搖頭,“我本來還打算向教宗求情放過你這些寶貝兒們呢!”

卻聽一直沉默不語的菲麗斯突然冷笑一聲道:“皇澤旭,你死到臨頭了,居然還一無所知麼?”

“啊?”皇澤旭愣了一愣,轉眼哈哈大笑道:“你以爲我還是當年那個二十多歲的毛頭小夥子,這麼輕易就被你騙……”

才說到“騙”字,他猛然驚異地擡頭,就見無數道冰藍劍氣已襲至眼前……

“轟”的一聲巨響,石屑翻飛塵土四揚中,皇澤旭原本站立的位置已只剩下一個半米寬的圓洞,竟是連人帶劍都被剛纔那無數劍氣砸得撞穿地板跌下街心,將瀝青澆灌的車道也砸出個半米深的坑來。

還未等衆人從震驚中清醒過來,又是無數冰寒刺骨的劍氣漫天襲來,冰壁四周一羣騎士就像被收割的稻草般立時齊刷刷地躺倒了一地。

隨着高空一陣飛機引擎聲倏然遠去,此時阿蘭和龍吟瑤纔看到半空中一道修長的身影輕飄飄落在菲麗斯身旁。

“啊!!”阿蘭此時驚喜交加,竟然忍不住地哭出聲來。

眼前這如神兵天降般的藍髮少年,不是冷羽又是誰?

“你從剛剛那架飛機上跳下來的?”龍吟瑤難以置信地看着冷羽,“你們神戀派還會飛的麼?”

“啊,不會啊!”冷羽扭頭看着她懷裡的阿冰,又看了看一旁已經昏迷過去的雪城月,臉色鐵青地伸出左手,抵在菲麗斯後心上,“我來晚了,抱歉。”

雖已掃清了外患,但依然憂心忡忡的菲麗斯此時感覺到一股源源不絕的魔力涌入後心,連忙將它們盡數化作生命之力輸入已危在旦夕的阿冰體內,轉眼間阿冰那搖曳欲滅的生命之火便旺了起來,傷口也隨即開始了癒合。

諾娃見勢不妙,悄悄躍下外廊去救治生死不明的皇澤旭。

此時,底下那五名黑道人物只剩下三人還在與另一名白衣騎士戰鬥,形勢已經是一面倒的劣勢,忽然聽到上面好像來了強勁的援手,不禁紛紛精神一振。

那巨漢再次喊道;“上面的!來幫個忙如何?我們好歹也是患難之交,一起殺出去吧?”

冷羽聽到這聲音,愣了愣,沒答話。

阿蘭已搶先又學着那巨漢的聲音道:“做夢去吧!你們這幫不得好死的傢伙!”

“我們可以給錢啊!你們要多少,我們都給!”

“一千萬有麼?!不然免談!”

“這個……”巨漢頗爲爲難地問着身邊的人,“老大,我們有那麼多麼?”

“你快給我閉嘴!!”那瘦子再次氣急敗壞道,接着又喊了聲,“上面的小心了,剛纔那傢伙又復活上去了!”

他話音剛落,阿蘭和龍吟瑤就看到剛纔那被砸下去的皇澤旭已然躍上外廊,隨手扯掉滿是血污破爛不堪的上衣,殺氣騰騰地朝着冷羽撲了過來。可就在他闊步仰身舉劍要劈的瞬間,腳下卻突然一滑,剛剛拉足了的架式也如同正要放箭卻突然崩斷了弦的滿弓般立時中斷,差點還誤傷自己。

“咦?”冷羽扭頭奇怪地看了狼狽不堪的他一眼,彷彿在好奇他怎麼還活着。

龍吟瑤等人此時也看得莫名其妙,暗自懷疑這人到底是不是真與那個在下面以一敵五依然佔據上風的騎士是同一個級別的高手,抑或全是膿包,只是暗月楓更膿包而已?尤其當龍吟瑤一想到自己和暗月楓其實也就差不多是半斤八兩在伯仲之間,更覺得羞慚無地。

這時,皇澤旭身前石礫堆裡突然竄起一顆冰藍粲然的流星,繞着菲麗斯和冷羽頭頂輕飄飄劃了個弧,緊接着大樓高處傳來幾聲槍響,而先到一步的子彈已被那流星輕描淡寫地彈了開去。

槍聲未落,冷羽已身形微晃,還在納悶的皇澤旭尚未弄明白髮生了什麼事兒,眼前一花間,立時被狠狠磕在下巴上的膝蓋砸得飛上十餘米的半空,而冷羽那淡淡的身影毫無停頓地又眨眼間如流星般劃過數百米的距離,竄上高聳的摩天大樓,瞬間只聽十數聲慘嘶自不同的大樓頂端傳來,更有人手持着狙擊槍揮舞着四肢狂嘶亂喊地從上墜下。

緊接着,龍吟瑤和阿蘭卻又驚異地發現冷羽彷彿從未動過一般站在了菲麗斯身後,依舊是伸手抵在菲麗斯後心,不過持劍的右手上還多拎了把碩長無比的狙擊槍。此時已再次昏厥過去的皇澤旭才從空中重重跌下,又過了數秒後,那名從摩天大廈上“失足”墜下的狙擊手“噗”一聲傳來落地的輕微悶響,再沒了聲息。

隨着那名狙擊手的哀號聲戛然而止,整個世界也彷彿突然間安靜了下來,就連還在下面動手的衆人也紛紛停手,茫然地瞪視着四周發生的一切。

親眼目睹了這一切的龍吟瑤此刻心裡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她知道精通聖光術的人全世界恐怕都找不出三個,一旦現身就會讓政府和各大聯盟搶到頭破血流,而能與他們爲伍的人就算不是金徽那一級別的只怕也相去不遠,如今卻連冷羽一招都擋不住,可想而知冷羽如今的武功境界是何等的高深草測。

龍吟瑤自小就要強無比,無論是音律還是武功都練得極爲刻苦,因爲在她看來,凡事若不能做到最好,就乾脆不要去做。而且她還一直有一個夢想,就是將來要成爲能媲美她師姐緋月琳的天龍吟高手,既能憑藉歌聲譽滿全球,又能仗劍江湖伴知己……就爲了這個夢想,她雖然常年在外奔波,卻從未將武功擱下,就連坐飛機的時候都在照着心法默默苦練,所以時常自負的認爲自己就算武功不及冷羽,大概也差不了太多,在同輩之中只怕更是屈指可數的頂尖人物。可直到這一刻她才如夢初醒,終於明白自己不過是隻坐井觀天的青蛙罷了……

其實作如是想的龍吟瑤也過於妄自菲薄了,畢竟天龍吟本身並不適合近身格鬥,尤其在這種所有人都有法器護體的罕見情況下,毫無效力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但之所以能名傳千古,必然有它業藝驚人之處。然而,龍大小姐卻非要以人之長來比己之短,如此兩相比較之下當然會鬱悶非常了。

就在龍吟瑤自怨自艾之時,被衆人忽視了的暗月楓已獨自掙脫法劍的束縛,隨手扒下身邊一人的衣服胡亂套在身上,踉蹌着走到冷羽身旁,哎喲喲地邊哼叫着邊撐着牆慢慢坐到了地上,又衝着跳上來飛快地搶走了皇澤旭的諾娃笑了笑道:“美女,拜託能幫我也治療一下麼?”結果只換來了對方冷冷的一個白眼。

正全力施救的菲麗斯此刻方纔長吐出口氣來,對身後的冷羽道:“謝天謝地,你來得及時,冰兒已經沒什麼大礙了。”說着又伸手抵在雪城月後心上。

冷羽瞅着她背上的血漬,啞着嗓子問:“這幫人幹嘛要無故殺人?連阿冰他們都不放過?!”

菲麗斯聽到他語氣中滿含殺意,順勢挑撥道:“這幫混蛋仗着自己是教宗的狗,自然是爲非作歹無惡不作了,尤其是剛纔那個被你打飛了的傢伙,看到我在給冰兒療傷,居然連我都想一塊兒殺了……”

冷羽冷着臉點了點頭,扭頭在下面呆若木雞的衆人中尋找着皇澤旭的身影。

“嘿!小哥!”那巨漢擡頭看見冷羽,忙揚起斧子,興奮地衝冷羽喊道:“你怎麼大老遠的也跑來了?難道你也被神人託夢了?”

“你快點閉嘴!”他身旁的瘦子已經快被他氣瘋了,連忙衝着身旁的騎士道:“我們只是來觀光旅遊的,真的真的,我們並無惡意!你們教宗是何方神聖,我們都不清楚,更遑論要刺殺他老人家呢?再說就憑着我們的身手,哪裡是他老人家的對手?”

然而,他那一把尖細的嗓子說出來的話,實在是難以讓人信服。

此前一直在與這兩人激戰的那名白衣騎士貝納特突然開口道:“我相信各位說的都是實話,恐怕之前一切僅是一場誤會,你們現在就請離開吧,我們還要回去向教宗票報事態,就不送了。”

那巨漢和瘦子一聽他突然間間如此好說話,不禁大喜過望,連受傷倒地的同伴都不管不顧,逕自穿出人羣,衝冷羽道了聲“小哥再見”,便急匆匆溜了。

早自阿冰和雪城月中彈時起,菲麗斯就已經動了真怒,再加上又連番遭到皇澤旭的驚擾羞辱,此刻聽到這番話,忍不住氣極而笑道:“你以爲我會讓你們這麼拍拍屁股就回去麼?”

說罷,她的語氣寒若嚴霜,一個字一個字地狠聲道:“羽,給我殺光他們!”

貝納特臉色一僵,冷笑道:“別以爲我們說話客氣,就是怕了你們。菲麗斯,就算你再厲害,恐怕也不是我們教宗大人的對手。”

“哦?”菲麗斯輕笑一聲,“那我就更不能放你們回去通風報信了。”

說罷,她頭也不回地又轉身給暗月楓療起傷來。閱讀最新最全的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