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0 假

和親皇后 / 210假/看書閣

宮裡選秀的事已經開始了,皇后卻遲遲沒有出面主持,而秀宮的錢嬤嬤早已卸任,新上任的嬤嬤忙得不可開交,卻不敢來煩皇后。

時常見皇后出宮,總是遲遲才歸,不似以前那樣會送宵夜到御書房了,也不似以前那樣能偶爾在御花園裡撞見。

除了秀宮,整個後宮都安安靜靜的。

獨孤影一直都跟着,知道她回到宮裡,出兵一事越來越近了,就只待大祭司占卜出吉凶來,族人們蠢蠢欲動,卻皆不知道他便了計劃。

這日,紫萱仍是一如既往在固定的時辰回到了棲鳳宮。

“我們去躺御書房吧?好久沒見青奴了。”突然止步,對身旁喜樂說到。

“娘娘,這會兒皇上應該歇下了吧,青奴姐也歇息了吧?”青奴一驚,連忙小心翼翼勸到。

“也罷,等找到小札再去吧,倒時候恢復了青奴的容顏,小札一定會高興的。”紫萱自言自語,卻是突然搖頭苦笑了起來,這件事至今依舊沒人跟她坦白,全部真當她是傻子了!

“娘娘!”喜樂心中頓時內疚不已,一下跪了下來。

“怎麼了?”善柔轉身,蹙眉,柔聲問到,彷彿這瞬間又回到了先前,像個大姐姐一樣對待下人們。

“皇后娘娘,您別再出宮找了,小札已經走了,您就讓他安心走吧!”喜樂說着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這幾日皆是這樣,早出晚歸,在皇城四處奔波,漫無目的,然後總要在飄香酒樓裡待好一會兒,才肯回來。

“起來吧。”紫萱淡淡說到,彎腰想將喜樂扶起。

然而喜樂卻是不起,她不管這主子是不是背叛了皇上同獨孤大人有姦情,也不管這主子天朝公主的身份對鍾離有何威脅,她只知道,她是個好主子,待下人們都極好,這樣就夠了,在她心裡,就是好!

“主子,喜樂求你了,小札要是知道你現在這個樣子,一定會難過的,平日裡你晚點歇息他都會急的!”

紫萱急急放開了她,轉過身,眼淚止不住便流了下來,急急朝宮內奔了去,掩面而泣。

小札會急的,沒剩多少時日了,小札一定急着要來見她的,一定一定不會先離開的!

直直朝臥房而去,捂着嘴的手早已滴滿了淚,小札最不喜歡她哭了,怎麼就忍不住呢?

“萱主子,怎麼哭了?”

突然,簾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紫萱一愣,卻見珠簾被掀起,人緩緩走了出來,一襲黑衣,面容清俊,清瘦如影。

“黑影叔叔!”

“黑影叔叔!”

……

什麼都顧不上,一下子撲了過去,埋在他懷中嚎啕大哭了起來。

“黑影叔叔,萱兒要回家!萱兒想父皇和母后了!”

“萱兒要回家……”

“萱兒要回家!”

……

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放開了所有的理智和清醒,心底最最最真的話,統統都給倒了出來,她不要生病,不要離開月國,不要小札不見了,不要善柔那麼壞,不要寒羽心裡有別人,不要那麼假裝懂事,她只想回家,只想好好的,只想像普通女子一樣放開手真真切切去追求想要的愛,只想回到十四歲那年,從頭開始活起!

她快承受不了了!

“黑影叔叔……嗚嗚……萱兒想家了……”

“萱兒想你們了……”

黑影那清俊的臉上心疼之色難掩,雙眸緊緊鎖着,大手撫拍着紫萱的背,將她攏入懷中,也沒有安慰,只是任由她放縱地大哭。

良久,哭聲漸漸止了,只剩下低低的抽泣聲,整個人卻依舊被抱着緊緊地,這麼大的姑娘了,此時卻真真像個孩子一樣,需要一個安全的懷抱。

“萱主子,怎麼會這樣,小札怎麼會,牽扯到了哪些人,屬下替你報仇!”聲音有些急,大手仍舊是輕輕拍撫着她的背。

“不許告訴父皇!”紫萱急了,連忙擡起頭來,這才放開了他,一臉滿是淚水,雙眸都哭紅了,急急道:“都說了不許告訴父皇的,你有沒有說!?”

“公主的密函交待地清楚,屬下不敢造次!現在小札到底是死是活?”黑影甚是恭敬,卻一臉的焦急。

“就你一個來?”紫萱甚是抹了抹淚,甚是認真地說到。

“嗯,就只有屬下一個。”黑影如實答到,又是認真道:“主子,瞧你哭成這樣,寒王定是沒有好好如當初答應皇上的好好待你吧!屬下這就帶你回去吧!”

“沒有沒有!我過得可好了,就是遇到個人……”紫萱急了,吸了吸鼻子,頓了頓,然而雙眸明顯冷了下來,“就是遇到一個人……想殺他!”

“是誰?怎麼回事?”黑影蹙眉問到,然而眸中那一絲明顯的絕望卻難掩掩藏。

“後宮統領獨孤影。”紫萱一字一句說到。

“萱主子,跟黑衣叔叔說說,他怎麼欺負你了?”黑影將她拉着坐了下來,然而紫萱眸中卻早已恨意難掩,沒有坐下,而是退了一步,認認真真道:“黑影,本公主令你馬上殺了獨孤影,兩日內尋到小札和青奴屍首,無論用什麼辦法,動用多少人,只要瞞住父皇便可!”

這般認真,黑影連忙起身,恭敬地俯身而下,低頭,重重應了一聲,“是!”

說罷正要離開,卻又止步,道:“萱主子,方纔不是說要回家嗎?”

“我鬧鬧脾氣罷了,去吧,別驚得寒羽了。”紫萱沉着眸子,眼角帶淚,雙手緊攥着,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憤怒裡。

“屬下遵命!”仍是重重應答,身影急速掠過,瞬間消失不見,如果鬼魅影子一般。

然而,黑色的身影出了棲鳳宮便慢下速度,緩緩落地,雙眸寒徹而淡漠,雙手漸漸取下了耳後大穴處兩枚銀針來,整張容顏便是瞬間恢復了原本的樣子。

獨孤王族流傳下來的禁術,只肖見過那人一眼,便能完全模仿而出,即便是聲音亦是一模一樣。

緩緩黑色銀針扣上耳廓,手中那一份密函朝空中狠狠揚去,便瞬間化作了無數細碎的紙屑,飄散紛飛而下。

她一定不知道,棲鳳宮的一切早就在他的控制中,包括她的任何行蹤。

其實,早在小札案子水落石出後,她便已經是獨孤王族的人質了。

就這麼不想再見到他嗎?

或者,真的會很長很長一段時間都見不到的,待他回來時,她定是更恨他入骨吧,恨就恨吧,不恨地深,怎麼可以生生世世都記得住呢?

“主子,不早了,不要回凌華宮?”德公公早就隱在一旁了。

“青奴的傷好得怎麼樣了?”獨孤影淡淡問到。

“能下榻了,容嬤嬤照顧得很好。”德公公蹙眉答到。

“明天給她送過去吧,瞞着,就說回去伺候了。”獨孤影眸中沒有多少情緒,說罷朝御書房方向緩緩而去。

“主子,封彧的催魂卻是動了,封了那麼多年,我看要破並不容易。”德公公想起了這事來,那日從天牢回來後,主子便讓他試探了。

“人呢?”獨孤影蹙眉,這也纔想起了這件事來。

德公公思索了須臾,道:“還在御書房裡,我看這幾日還是……”

“禁於冷宮,不需要他了。”獨孤影寒下了雙眸,冷得駭人。

“是。”德公公點了點頭,正要離開,卻有止步,提醒道:“主子,夫人占卜出來了,本卦是兇,變卦卻是吉,長老們還商議着呢。”

“告訴我結果便是。”獨孤影已經不關心占卜結果如何了,鐵了心,勢在必行,先前一直拖着,如今卻是一日也不想延遲。

“主子,夫人好像打算用占卜禁術,容嬤嬤勸過一回。”德公公雖是遲疑,還是說了出來。

“胡鬧!”獨孤影一怒,便是急急朝清明神殿而去,占卜禁術豈能輕易使用的!

“主子,夫人就打算而已,你別急啊!”德公公連忙跟了上去,這下子估計又得挨夫人的罵了!

清明神殿。

善柔已經早被帶了過來,依舊是被固定在供桌上。

獨孤明月的那把小尖刀依舊遊走在她身上,似乎一直在尋找真正確的位置,好完完整整要了這副皮囊。

雙鬢花白的頭髮似乎多了不少,眉頭緊鎖着,也不說話,就這麼認真地瞧着。

善柔仍是大氣不敢出,不知道這老巫婆究竟想做什麼,這幾夜都沒有爲難她了,只是這般方式更是讓她心驚膽戰。

“我告訴你一件事,你放了我好不好?”終於還是開了口,抱着一絲絲希望。

只是獨孤明月卻沒有理睬她絲毫,冰涼的尖刀貼到了她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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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你殺了我也可以!”善柔的聲音顫抖着,鐵青的臉色不知道從哪一夜開始就再沒有消退恢復過了,無論如何都不敢自殺,卻盼着能一死了之,遇到這個瘋子,如此夜夜折磨,生不如死!

“罷了罷了,先送回去吧,還不是時候。”獨孤明月長嘆一聲,收起了那小尖刀轉過身便朝院子裡而去了,仰頭望月,月尚未圓,不由得長嘆,即便要動手也得等上一陣子吧!

容嬤嬤聽了她那嘆息,一下子便明白了什麼意思,主子這幾夜都是早下手的地方好保持整張皮囊的完整性吧,着實殘忍,連她都忍不住想求情了。

“嬤嬤,大祭司是不是在等月圓?”百里瑄低聲偷偷問到。

“你小丫頭不懂別亂說!”容嬤嬤連忙呵斥。

“哦。”百里瑄低下頭不語,而善柔仍舊是不敢睜開雙眸,心中更是恐慌了,等月圓,這老女人究竟想做什麼,這是什麼邪教,不會是食人或者火燒吧?!

明顯看得出她身體的纏繞,容嬤嬤還是恨下了心來,一把將她擡起,厲聲警告,“記住了,此事若是透露了絲毫,就真扒了你的皮!”

前方獨孤明月聽了,脣畔卻是浮起了一絲冷笑來。

容嬤嬤送走善柔後,獨孤影才緩緩從側門內走了出來,方纔的話皆是聽在耳裡。

“大祭司,占卜的結果是吉,你何須多費心思擔憂?”淡淡說到,是王者的姿態,並不稱她師父。

“那是變卦,變卦需天時、地利、人和三者契機,這三者你佔了那一個了,你就篤定能邊嗎?!”獨孤明月猛地轉過身,顯然一臉不悅。

“不試試如何知道?”獨孤影反問。

“不可以,本司要百分百確定!”獨孤明月激動了起來,就剩下影兒這麼一人了,她如何能放心!

“不過是佔出個趨勢,並非定數,何況這卦象亦曾錯過!”獨孤影毫不客氣。

“那你就寒羽的身份出征,爲何要自己冒險!”獨孤明月的語氣亦是不客氣了起來。

獨孤影緩緩轉過身去,語氣很淡很淡,“只想做自己,不想再當他人了。”

“影兒,現在不是任性的時候!”獨孤明月氣結。

“自小到大,我何曾任性過了?”獨孤影反問。

“我不管,你想還她一個乾乾淨淨的寒羽可以,你就給我保證這場仗你能平安歸來,自己再親自告訴她!”獨孤明月怒聲。

“王,待你平安歸來再告訴王后吧!”百里瑄開了口,她也不知道爲什麼敢插嘴。

只是,這“王后”二字卻讓獨孤影和獨孤明月皆是怔住。

“你答應我不用禁術,我便答應你!”獨孤影終於作出了讓步,擅用禁術者,不得好死,其實有史可查,並非謠言!

“我沒有動禁術的念頭!”獨孤明月立馬否認。

“還想瞞着我?”獨孤影揚起手,獨孤明月那邊刻着特殊紋樣的小尖刀不知何時已經在他的手上了。

“放肆,這東西不是你能動的!”獨孤明月急急奪了過去。

“答應我!”獨孤影堅持,而獨孤明月卻是不語。

師徒二人相視,皆是倔強,一旁百里瑄一臉擔憂着,這幾日跟着大祭司知道了太多太多,對於王,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我答應你,你也答應我平安歸來,親自告訴萱丫頭。”獨孤明月終於開了口,眸中盡是慈母一般的哀求,太多太多的變數,太多太多的不安,不僅是狄狨的命盤,還是影兒的命運,從來就沒有如現在這般混亂過,她如果能安得下心。

獨孤影沒有回答,只是緩緩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