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2 病發無奈

172病發&無奈

德公公偷偷看了容嬤嬤一眼,如實答到:“少主不曾提起過絲毫,屬下也是這回去了神殿撞見了才知道的。”

一直知道當年尚存的幾個教徒一直在找少主,後來在宮中發展了神教的勢力,少主這些年來尋回的王族之後皆是留在這晴明殿中了,狄狨王權向來是藉助神權來維護的,只是,沒想到今日,少主會對月國猶豫而受這股勢力爲難。

“他們又是什麼時候打萱丫頭的主意的?”獨孤明月蹙眉、厲聲問到。

“屬下真不知道,少主真真是一句都沒有提起過的。”德公公仍是如實回答。

“那這麼匆忙準備出兵也是他們逼迫的了?”獨孤明月手中茶杯裡的水早已開始震盪了起來,鳳眸漸沉。

“夫人,不算匆忙了,其實蕭氏叛亂之時就是個機會了,也不算逼迫,少主其實本就也”德公公話未說完,見獨孤明月那驟然冷了下來神色,不由得住嘴了。

“萱丫頭來了就不一樣了,他早就改變主意了,對不對?”獨孤明月淡淡問到,語氣很冷很冷。

“這個”德公公卻是遲疑了,他也猜不透少主的心思,只知道他老早就猶豫了。

獨孤明月卻是冷哼,道:“神教裡如今是哪個長老爲尊?”

“是百里長老,那個小祭司是他孫女。”容嬤嬤連忙答到,主子從來不問,她卻多多少少留意過教中當權的人是誰。

“原來是百里氏,神權向來由我獨孤王族掌管,即便如今他爲尊亦輪不到他來做主!”獨孤明月着便起身要走。

狄狨雖是王權依靠神權維護,但是神權一向都是王族之人把握,何曾落入他人之手過!

“主子,你別急啊,少主自有他的分寸,他可是殺(雞)儆猴,殺了一個神教弟子了。”容嬤嬤連忙拉住,一臉擔憂,主子若是真去了,那便是要一輩子跪在神殿內懺悔恕罪了。

當年的占卜狄狨來年興榮,誰知竟是一場滅族災難,這是大祭司的最大失職之處,若是重歸神教,一切便需敬神意,尊教規,絲毫都含糊不了的,主子自幼就主掌神教裡的一切,如何會對自己有絲毫的寬容?

“放開!”獨孤明月的聲音沒有一絲絲溫度,一臉的(陰)鷙。

“夫人,少主這麼瞞着,定也是不希望你回神教,這會兒,你別給少主添煩惱了!”德公公亦是上前勸說。

“我怎麼給他添煩惱了?呵呵,我不就是錯了一回,獨孤氏有繼承人之前,大祭司一職只能是我的!”獨孤明月說罷猛地甩來了容嬤嬤。

“主子,你想清楚了啊!一旦復位,你就真出不了神殿了!”容嬤嬤再次死死拉住了她。

德公公亦是上前,勸道:“是啊,夫人,你可想清楚了,這麼多年你一直不回神教不就是一直怕”

“是什麼,怕什麼?”獨孤明月卻是勃然大怒,“我怕什麼了?一大把年紀了本就是將死之人了,我還怕在那神殿裡困個幾年?”

容嬤嬤狠狠瞪了德公公一眼,連忙開了口,道:“主子,奴婢知道,奴婢知道你捨不得少主。”

“你說影兒他容易嗎?小小年紀便同我東躲西藏的,大雪天裡都要苦練武功,從來就沒有離開過冰雪高原,不過十一歲卻獨自一人到這宮裡頭來!他額娘把他託付給我,我能放心得下嗎?”獨孤明月索(性)坐了下來,沒了方纔的盛氣凌人,卻是潸然淚下。

德公公早已靜默,比起容嬤嬤來,他並不多瞭解這夫人的脾氣,平日裡見到的時候都是那倚老賣老的神氣模樣,從未見過這般的。

然後容嬤嬤卻是一身警覺了起來,還未開口,獨孤明月卻又是驟然拍案而起,怒聲,“百里氏欺我獨孤王族孤兒寡母是不?本司這就回去,告訴他誰纔是主子!”

話語一落,人早已經破門而出了。

“壞了!”容嬤嬤大叫一身,連忙追了出去。

“夫人回神教,未嘗不是好事,至少少主能真正放開手去做想做的事。”德公公微微嘆息,亦是追了出去。

門外,容嬤嬤卻是死死的抓住了獨孤明月的衣角,“主子,你先冷靜冷靜咱先好好商量!”

“商量什麼,等本司解決了百里那老頭和那個小祭司,再去告訴萱丫頭,她是影兒的人,是我獨孤王族的王后,管它什麼鍾離什麼月國!”獨孤明月雙眸裡盡是憤懣,衝動無比。

德公公這才大驚,夫人的失心瘋怕是又要犯了,急急幫着容嬤嬤拉住了她,哄騙到:“夫人,咱冷靜冷靜,先回房,咱把少主找來一起商量成不?”

“商量什麼,獨孤影那臭小子就是顧忌太多,待本司血洗了冰雪神教,再殺盡鍾離武將,看這天下不是我獨孤氏的!”獨孤明月冷哼一聲,猛地運氣便是一下子將二人震開了。

放轉身要走,卻冷不防止步,德公公和容嬤嬤二人扶着牆壁站了起來,皆是一臉複雜,只見少主不知何時已經站在前方了。

“你這個臭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竟敢瞞着我,你給我交待清楚,那幫教徒到底什麼時候”獨孤明月話音未落,卻是雙眸一翻白整個人便直直朝獨孤影身上傾倒而去。

“終有一日,本王會廢了冰雪神教,師父你回去做什麼呢?”獨孤影冷冷說罷,收起了手中銀針來,身影一閃便是憑空消失,而獨孤明月卻是重重地傾倒在地。

“主子!”容嬤嬤一慌,連忙上前攙扶,而此時的獨孤明月早已失去了意識。

“是少主手上銀針的迷藥,不礙事的,就昏睡一會就醒了!”德公公連忙上前幫忙。

容嬤嬤卻是嘆息,“等主子醒了,你可別再說什麼了,今晚的事她不怎麼記得住的。”

“這老(毛)病那麼多年了還沒好啊?”德公公亦是無奈嘆息。

將獨孤明月安頓好了,德公公便匆匆離開,這神教的事情,少主現在應該肯說了吧,也不知道事情竟發展到了什麼地步。

想都沒想便朝凌華宮而去了,不再皇后宮裡,向來就只留在凌華宮的。

只是,入了宮,找了甚久,卻都不見人影。

凌華宮伺候的下人並不多,皆是狄狨族人,德公公正要出門,卻是一白衣婢女緩緩而來。

“王可有來過?”蹙眉問到,這麼晚了,少主還會去什麼地方呢?

“少主好幾晚沒回來過了,婢女也不知曉。”白衣奴婢如實答到。

德公公不由得蹙起眉頭來,這幾晚也都不見少主往棲鳳宮去呀,這偌大的後宮他還能去哪裡?

看了那白衣婢女一眼也沒多說什麼,便又朝棲鳳宮方向尋了過去。

棲鳳宮,一宮的寂靜,只剩下去院子裡稀疏的燈光,連下人們也都睡了去。

德公公轉繞了幾圈,終於是在皇后臥房前停了下來,屋裡的燈亦是早已滅了,四周一片靜悄悄的。

“你做什麼。”突然,身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德公公連忙轉身,循聲看去,卻見少主抱着那小白狐獨自一人坐在前方院落裡的石凳上。

“少主。”連忙走了過去,恭敬俯身行禮。

“我師父不礙事吧?”獨孤影淡淡問到,懷裡的小白狐早已懶懶地睡着了。

“容嬤嬤伺候着,不礙事。”德公公如實答到,遲疑了須臾,還是問出了口,“少主,神教的勢力難不成真控制不住?”

獨孤影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起身便緩緩朝園中深處而去。

“少主”德公公連忙追了上去。

只是,獨孤影回頭一個凌厲的眼神便讓他止步,不敢多問了。

已經是早春時節了,花園中隱隱有了綠意,只是此時一旁黑暗和寂靜,依舊只有荒涼。

冰雪神教在狄狨族人心中有着不可取代的地位,甚至勝過王族的聲望,這個節骨眼上對他們動手實屬下策。

爲了一個女人,罔顧這麼多族人這麼多年的臥薪嚐膽。

這句話一直盤旋在腦海中,那一貫噙着閒適笑意的脣畔緩緩地浮起了一絲無奈的笑意來。

有些時候,他也不知道怎麼辦,突然就想拋棄這一切,拋棄寒王的身份,就只是獨孤影而已,把萱兒擄走,回冰雪高原去,那一片地天,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沒有那麼多仇恨。

自小,就只知道自己揹負着深仇大恨,就只知道要復興狄狨,要尋回苟且流亡在外的族人們,他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麼,似乎從來沒有機會去思考過。

突然止步,前面的花藤架子靜靜地吊着一座鞦韆,當日探病而來,在這園中偶遇的場景不由得浮現在腦海裡。

沒有一貫的端莊和矜持,嘻嘻而笑,就在這鞦韆上,猶如當年那個精靈一般的小宮女。

穆紫萱啊穆紫萱,當年我怎麼就只是那麼點喜歡,那麼點好奇,怎麼就沒有年少無知地放下一切帶你走呢?

如今,牽絆越來越多,如何還不負如何責任,年少無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