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早在打掉你腹中之子時,我便知道自己是難逃此劫,後來在突然生病,且一病不起,吃多少藥都沒用後,我也以爲自己必死無疑,畢竟這後宮中的女人也不算少,包括那個晉國公主在內,亦都沒有懷上他蕭君軒的子嗣,只有你,在你剛入宮之時,從第一次見你,我便知道你有可能會是與宮中其它女人不同之人,我一向看人很準,果然啊,不出我所料,他蕭君軒雖然對你沒給什麼風光體面,倒是對你比其它女人都好”,惠太妃的思緒,已飄回到那些過去的日子裡。
“可是,他蕭君軒可是無心之人,又明白怎樣去對一個女人好,但是讓人意想不到的是,他竟然會真的看上你這樣一個平凡異常的女人,且還動了真心,你自己都不相信吧,因爲所有人都不相信,連他自己都不相信吧。。。。。。哈哈哈。。。。。。說來還真是可笑,他蕭君軒,一個讓蕭雄濤恨之入骨,臨死都不願意承認的兒子,卻是最像蕭雄濤的兒子,至少,在對待他們愛上的女人,他們父子都用了一樣的方式,或許你還不知道吧,這個廢苑曾經是蕭雄濤最愛的女人所住過的地方,這個女人在後宮中無名無分,卻曾獨後宮兩年多,讓蕭雄濤眼中再也沒有其它任何女人不說,甚至當日因爲先皇后還在世,而她不願意成爲妃子,說那是妾,更不願意住在宮中,皇上竟是在這裡特意選了地按照她的心願建了此處院子,跟她在這院子裡做了恩愛夫妻,一國君王,做如此之事,多可笑啊,多荒唐啊”
待她說道此處,靜和臉上竟是譏諷般的笑了笑,若先皇真如此愛那個女子,又怎會讓她惠太妃後來居上,據說,她可是當年獨後宮十幾年,如此說來,先皇若真愛過一個女人,那也應該是她吧?
“那最後,那個女人去哪裡了?既然你說先皇如此愛她,爲何這個地方還會廢棄成如此境況?”,半晌,靜和沒在聽到她的聲音,俯首向下一看,只見惠太妃竟是深陷於某種情景中而久久不??語,便主動開口輕問出聲。
想起那夜,她因爲蕭聲而來了此處,後來遇到了蕭君軒,他也曾開口說過,這裡曾經住過的女子是先皇曾愛的女子,只是,她說那個女子幸福時,他卻是冷笑着欲言又止,莫非後來,那女子與先皇之間發生了什麼,而且,她越來越強烈的感覺到,蕭君軒他的生母便是那個女子。
若說之前,她或許只有些微的奇怪與猜測,甚至覺得自己的想法很大膽,但此刻,她卻是越來越確定了,並且,如果她沒猜測錯誤的話,那個女子和先皇最後走到今日這一步,定跟這惠太妃有脫不了的關係。
“世人皆知,燕國皇室中的男人都是狠絕無情之輩,根本不懂何爲愛,更別說怎麼去愛了,我只是稍使妙計,他竟真的相信那樣的傻女人會揹着他與別的男人有染,還懷疑那個女人腹中之子都不是自己的,讓那個女人之間,就從天堂跌落地獄,但你知道嗎,最可笑的是,那個女人已經被遺棄得賤如螻蟻了,卻在氣若游絲之際,還在我面前說她不後悔,那樣的愚蠢至極??”,惠太妃自顧自的搖頭嘆息道。
靜和突然有些不想再聽到後面的話了,這完全是先皇親手殺了蕭君軒的生母,難怪蕭君軒會對他恨之入骨,甚至最後做出了外界皆知的弒父殺兄之舉,如此一來,纔有了太皇太后救了蕭君軒一命,那是不是說明太皇太后是相信他乃先皇骨血,如此,太皇太后爲何不向先皇說明,而是讓蕭君軒在這世上活得那樣悲涼,而惠太妃怕就是這一切悲劇的謀劃者吧,只可惜,她終究也沒有逃過,自己的骨肉謀反慘死,而她現在雖然留了一命在這個暗無天日的地洞裡苟延殘喘,怕也是蕭君軒爲了讓她好好品嚐她自己種下的苦果
可笑,當真可笑惠太妃不管是怎樣到了先皇身邊的,但她的確在後宮中算計了先皇和先皇的女人兒子,並且她勝利了,過了一段呼風喚雨的日子,但最後也沒能掌控自己的命運,而她自己,又何嘗不是被命運所捉弄的人。
而正在這時,惠太妃不知想到了什麼,竟是在洞底“呵呵呵”地低聲笑了起來。
聽着她自嘲般的笑聲,想起她曾經的風光,和如今悽慘的模樣,靜和竟是真的起了同情與慨嘆,她突然不想知道,也不想弄清楚,在這場先皇,惠太妃,蕭君軒母子幾人中,到底又發生了何事,到底是誰的錯更多一些??,到底誰更可惡,誰又更可憐?他們只是被無情的現實所推動着走而已。
惠太妃曾經深愛的人是她的父皇,可是,父皇卻因爲陳國,將帝王之術和一個女人對他的愛給結合在了一起,將惠太妃親手送到了先皇的懷中,對惠太妃來說,實在太過殘忍,無論這個女人,父皇愛與不愛,他都不該利用這個女人的愛,來達到自己的目的,在這一點上,靜和始終承認,是她的父皇錯了,惠太妃是個可憐之人。
而這可憐之人,何曾又沒有可恨之處呢?她現在已經能夠確認,當年先皇和這個廢苑的女子定是相愛的,但因爲惠太妃的出現,她爲了得到她想要的一切,就必須要成爲先皇心尖上的女人,那麼,這個女子,連同她與先皇的骨肉都被惠太妃設計於困境,甚至丟了性命,是先皇的無情還是殘忍,這早已沒有對與錯的區別,只有愛與愛還在不在的區別了。
那麼同樣的,世人皆說蕭君軒無心無情,殘忍飲血,弒父囚兄,何曾不是因爲當年這些人傷害他母子至深,他一報還一報罷了,如今,惠太妃落到如此淒涼地步,何曾不是當日太過算計他人之故。
罷了,一切都是有因纔有果,又何談誰之過錯
靜和自從那日見了惠太妃之後,整個人都會越發的安靜了,就算夢竹再多話,她也如回到了當日不能說話的時候,安靜得就如沒有這個人一般,誰也不知道她腦子裡在想着些什麼,就連夢竹偶爾抱怨她們的膳食太過普通平常,她也只是淡淡的笑笑。
這一住已經將近一月了,明明就在同一個宮殿裡,但蕭君軒仍舊沒有再去看過她,只是會在深夜睡不着的時候,一個人坐在乾清宮殿閣的屋頂,對着那廢棄的小苑方向,反反覆覆地吹奏着那支曲子。
那首曲子,只不過是他以往常常獨自吹奏的其中一首,自從他坐上皇位,他漸漸的掌控這天下之後,他便常常會在那廢棄的閣樓之上,吹奏這曲曾經在他記憶中母親傷心之時所隨心自創的曲子,可自去年初婚不久,她於深夜以琴聲與他相和之後,他便此後一年都沒有怎麼再吹過蕭了,直至上次她逃離皇宮後,他纔再次每晚去閣樓吹奏,只爲排解心底那不知名的情緒。
他自己也說不清到底是爲什麼?或許是,以往無論他怎樣在夜間吹奏,他也認爲無人會在意這些簫聲,因此在皇宮之中,半夜吹簫彈琴,甚至後宮之中夜夜笙歌,都是極爲尋常之事
可是這些年來,當他首次發現有人竟用心地聽懂了他的曲子,窺探到了他想極力掩飾的內心,甚至以琴相和,他不僅感到震驚,更陡生警惕之意
在與自己的親生父親兄弟的明爭暗鬥中,在與惠太妃虛情假意的交手對峙之中,??他是懷了奪位之心的,他更有他的雄圖大略,驚人野心,可是,這些又豈容他人偷窺了去???即使是他的任何一絲喜怒哀樂,也不應讓旁人看得真切,因此,自那夜後,他便再也沒有如往常般在皇宮中再恣意吹簫了。
可是現在,他卻只能再次通過這種方式來述說自己心底最深處的情緒了,那個他以爲身心早已完成屬於他的女子,竟一面對他溫婉說着“一女不侍二夫”,一面趁他不注意時,謀劃着跟別的男子雙雙逃離,他才發現自己從未如此震怒,亦從未如此焦慮急躁
在那未知她去向與行蹤的數個日子裡,在御駕親征前必須等待的那段日子裡??,爲了壓下心中那份焦慮氣惱,以及被欺騙的感覺,他竟不自覺地又吹起這支曲子,甚至,在出徵的軍營中,在他還未找到她之前,他也時時吹起這再也沒有第三人聽得懂的曲子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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