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瑾心曾經作爲晉皇最愛的瑾公主,她身上那股與生俱來的清冷氣質,以及那種自小在皇家薰陶下修煉出來的尊貴之氣,就算昨日被蕭君軒傷得有多心痛,但此刻在外人面前,終究是高貴的。
“臣妾見過皇上”,楚瑾心在席間停了下來,淡淡地向蕭君軒行禮,她的聲音溫柔清麗,一臉淡然從容,不亢不卑。
在座之人,除了楚宸之外,燕國的幾位重臣,皆面‘露’讚許之‘色’,倒是楚宸看着她,神‘色’莫測。
“平身”,蕭君軒的聲音平靜而帶着體貼之意,“知道你今日身子不適,本不‘欲’讓你前來,可難得有此機會,讓你們兄妹見面,所以便請你一道過來用膳了,來,坐到朕身邊來”
“謝皇上”,楚瑾心再次俯首行禮,禮畢,便在身後一名宮‘女’的攙扶下,一步一步拾級而上,到了緊挨蕭君軒左側的座位上,從容地站在那裡。
“瑾心也坐下吧,今日可直接當做是一場家宴,無需太過多禮。”,在楚瑾心準備按禮動手伺候他用膳時,蕭君軒卻是笑着說道。
“謝皇上。”,楚瑾心冷傲而輕柔的聲音緩緩響起。
“楚宸與皇妹,願假‘花’獻佛,以此杯,謝燕皇體恤”,楚宸站起來敬酒道,一時,他們三人皆舉杯飲盡。
因爲蕭君軒早就明說了,今日午膳只是爲了讓楚宸和楚瑾心兩兄妹敘舊,而曹子阜等大臣只是作陪,所以,毫不意外的,楚宸成爲宴席的焦點,席間衆人皆頻頻向他敬酒,皆是談論各國風土人情,無人再提及朝政,倒是一派溫馨祥和的畫面。
進入十月份的燕國,雖然不至於到下雪那麼誇張,但這兩日,由於從山那邊傳來的冷氣流,讓整個秦都都‘陰’雨‘蒙’‘蒙’,細雨更是紛紛揚揚地下了兩日兩夜,讓竟是一出‘門’,都覺得冷得發顫了。
靜和這時候才發現,原來不知不覺間,本就夏天短暫的燕國,竟然已經開始迎接冬天的到來了,按照去年的記憶,差不多再過一個多月,燕國應該就要迎來它的第一場雪了,到時候,不止整個皇宮,怕是整個秦都都將覆上純白的積雪,那樣的銀裝素裹,定又是美得如同神仙幻境般純潔乾淨。
然而,此時的靜和,卻已經無法靜下心期待今年下雪的風景了,看着她竟是突然一步步的走出去時,守在‘門’外擔憂不已的夢竹慌忙的遞上披風,但靜和卻仍感覺到殿外滲入她身體裡的陣陣寒意。
一個時辰之前,蕭君軒身邊最得力的皇宮大總管安德路親自帶着一道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聖旨,更是一道讓整個後宮都翻了天的聖旨。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陳國和親公主殷青悠,雖因品行淑雅,溫惠端良,深得朕心,故封爲皇后,但卻有意隱瞞其啞疾一事,如今雖已痊癒,但朕向來賞罰分明,現廢黜其皇后之位,收回fèng印以做懲戒,降位爲靜貴妃,賜住原居宮殿,fèng儀宮改名爲靜寧宮,欽此”
“靜和謝主隆恩”,跪於地上的靜和接過聖旨,緩緩站起身來。
“娘娘,皇上今晚會來靜寧宮用陪娘娘一起用晚膳,還請娘娘早些準備着吧”,安德路輕笑着恭敬道,或許這道聖旨,會讓其它的人輕看了這位娘娘。
但,他是皇上身邊的人,自然知道皇上對這位娘娘的看重,否則,也不會明明廢黜的皇后,還fèng了貴妃,仍然居住在皇后居住的fèng儀宮,只是爲了堵住悠悠衆口,纔將這fèng儀宮改爲靜寧宮,將那延禧宮改爲棲fèng宮,做爲新皇后的宮殿。
靜和始終淡漠着神情,平靜的將手中聖旨遞給夢蘭,便轉身進了內殿,也不管着位宮中之人都巴結的安公公有多尷尬的帶着隨從離開,只是,直到他帶着人走了之後,她獨自在殿內待了半個時辰,卻仍舊是覺得氣悶得很,其中,夢蘭她們都進來想要找她,可她卻打發了她們,直到突然看見了這塊蕭君軒之前無意中給了她的出宮腰牌,這才獨自向殿‘門’外走去。
此刻,怕是整個皇宮的人都知道蕭君軒將她這皇后降位爲靜貴妃了吧,這明明比她預想的結果要好太多了,可爲何她還是有些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她不是早就知道他會廢除她而立了那楚瑾心爲後嘛,甚至,他以爲他會將她打入冷宮的,畢竟被廢的皇后,可是無此等先例的,偏他又讓她居住在這雖然改名後的fèng儀宮,到底有何用意?
那她是不是可以認爲,雖然她不是他最終的皇后,但這樣的結局,是不是也可以說明他待她倒還算不薄了?如此想着,靜和心中暗暗冷笑。
她不稀罕作他的妃,更不稀罕爲他的後,只是,她卻從來不知自己的命運與前路,將是如何昏暗渺茫?此刻,她只想遠遠逃離,再也不願與此人有一絲瓜葛牽絆
憑藉着那塊腰牌,和靜和難得的強勢,兩個時辰後,她的馬車便停在了郊外,在夢蘭的攙扶下,她掀簾下了馬車。
四周雖已是一片荒草萋萋,但曾經留在這裡的記憶,她卻還是清晰無比,她記得,蕭君軒在她來了燕國後,第一次帶她來這裡騎馬打獵,她認識了小紅,留下她與他策馬奔馳時身影。
雖然,後來再來這裡的記憶不再那麼美麗,甚至是讓她的心變得麻木的痛苦記憶,因爲也是在這裡,他用羽箭對準過她,甚至殘忍無情的‘射’殺了齊國和親的郡主芳淑儀,只爲給她以警告。
望着茫茫原野,以及東邊遠處那熟悉,卻已經長得高大強壯的馬兒,靜和的眼角終於是再也控制不住的沁出了晶瑩的淚珠,她努力的讓自己不再去回想那過往的一切,因爲,只要稍稍一想起,那幾能令人窒息的鈍痛便似要衝破心頭的麻木,破繭而出
“參見皇后娘娘”,負責西郊馬場的官員帶着幾個管事,牽着幾匹馬兒連忙上前跪拜行禮,但因不知道宮中此刻的變化,仍舊稱呼她爲“皇后娘娘”。
“你們退下吧”,靜和冷冷的說了一聲,便直接走到那匹被人牽到了她面前的棗紅馬旁邊,沒有再多說一個字,直接翻身上了馬。
夢蘭和隨行而來保護安全的姜毅一見,連忙挑了匹馬兒,翻身而上,一甩馬鞭,便同在十數騎的保護‘侍’衛下,向着那個已經策馬而去的嬌小身影追了上去。
因爲風很大,且風很冷,刮在臉上,刀割般的疼痛着,所以,過了剛纔的衝動之外,靜和的速度並不快,可她還是感覺到,冷冽的寒風像刀子似的颳着,讓她的臉生痛生痛的,連同着她一直在痛的心,整個人都好似正在被凌遲一般,卻是不見血光。
不知不覺間,馬兒已經往密林深處而去了,而遠處樹林也成了幾不可見的一線,像一個大傘般蓋在了天空之下,密林裡已經變得有些昏暗了,早已不見絲毫陽光,若仔細去聽,甚至還有動物的嘶吼,一直隔着十幾米遠的距離遠遠追隨着‘侍’衛統領終於忍不住大喝出聲,“停”
十數騎馬上停了下來,姜毅轉首看向他,冷冷道,“衛統領,你這是什麼意思?”
“姜‘侍’衛有所不知,前面的密林過去了,便是皇上親自訓練‘精’兵之地,我等豈敢前往。”,衛統領有些爲難的說道。
聞言,姜毅一愣,他們這是什麼意思,是要將讓公主一個人進去嗎?既然明知道這裡是不能隨意進去的,那他們爲什麼之前不說,還偏讓公主一個惡人闖了進去,豈不是很危險嗎?
夢蘭對此輕蔑一笑,一句話不說,哆嗦着拽緊了繮繩,看着遠處的身影即將消失在密林深處,她便雙‘腿’一夾馬腹,快速的追了上去,絲毫不害怕這裡是不是能進的地方。
“膽敢擅闖皇上練兵禁地,實在是活膩了,你們要去找死,我等可就不奉陪了”,就在夢蘭騎馬追上去後,姜毅也明顯要追上去,衛統領卻是冷冷的說道,“不過,到時候丟了‘性’命,可別怪我等未提醒過。”
衛統領的話,讓姜毅狠狠的瞪了他們一眼,便直接拍馬追上去,他原本也沒想過這些燕國的‘侍’衛會真的盡心保護公主。
若是平時,或許他不會讓公主如此冒險,但今日之事,他何嘗不知道公主心中之苦,若是這樣能讓公主將心中之苦發泄出來,他也只能盡全力護着公主安全便是了。
姜毅輕蔑冷笑一聲,便駕了馬屁快速追上去,他對這些燕國‘侍’衛都沒有什麼好感,這些人,跟在蕭君軒身邊爲虎作倀,完全是是非不分,對這樣的人,他覺得自己與他們多說一句話都沒有必要。
“哼自尋死路你們自己要將命留在這裡,可別怪衛某未及時提醒,看來也無需我們動手了,到了晚上,自然會。。。。。。正好,省事兒了,我們走”,話音未落,衛統領便已帶着衆騎,轉身離開。
而密林深處外,靜和早已下馬,傲然站于山坡上,望着遠處,直到再也看不到衛統領那羣人的身影,才收回目光,輕呼了一口氣。
適才她在那些人的面前,故意如此騎馬衝進了密林,可此刻想着自己這樣做的大膽,靜和不禁開始害怕起來,畢竟這裡真的是蕭君軒親自練兵的地方,誰知道會不會因爲誤闖,就被他的那些暗衛不知道身份的給殺了呢?
可是,這裡是她唯一能離開皇宮所到的地方,最有利能找到不知不覺離開的地方,所以,在一切準備就緒之前,如蕭君寅所說,她不得不親自來冒險試一試。
不再多想,靜和明知道姜毅和夢蘭已經進了密林來追她,但她還是隻能讓他們先擔心一會兒了,沿着蕭君寅的提醒,牽着馬向另一側走去。
這個樹林裡,晚上應該會有很多野獸出現的,如今時辰已經不早了,但是趕在天黑前找到他說的那個山崖後,再離開這裡返回去,應該還是可以爲自己努力一把,如果上天眷顧她,她或許可以找到山崖,並且與姜毅和夢蘭會和,若如不然,即便是葬身狼腹,也是她的命吧
天氣越來越暗,靜和只能憑着感覺,繼續往樹林北方走去,此刻,她又冷,又餓,又累,然而走了好久好久,卻似是怎麼也走不出去了一般,更別說找到那個山崖了,自嘲的笑了笑,她終究還是太高估自己了
夜幕已完全降臨,寂寥的天際上,一輪冷月低懸,黑暗‘陰’深的樹林裡,靜和攏緊了身上的披風,舉起已然凍僵的兩手,湊近嘴邊呵了口熱氣。
雙‘腿’已凍得接近麻木,走了這麼遠的路,她真有些邁不動步子了,好想就這麼坐下來歇口氣,可是她知道,一旦坐下來,她就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難道,自己真的不該不停蕭君寅的話,非要獨自來找他說的山崖,會‘迷’路死在這樹林裡嗎?
突然,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狼嚎驟然響起,靜和下意識的顫抖了一下雙手,心中一陣恐懼油然而生,難道,自己終是逃不過葬身狼腹嗎?
她現在已經在朝來時的方向走回去,爲何還未碰到夢蘭和姜毅呢?以姜毅的武功,他不可能到現在還找不到她啊?
如此想着,靜和艱難地擡起腳步,決定儘快先走出這片密林再說,畢竟,她沒什麼武功,若真遇到狼羣,那她可真是逃不過這一劫了。
可是,很快,靜和便發現自己已陷入絕境,而不遠處,趁着朦朧的月‘色’,她清晰的看見了一羣黑影正在向自己靜靜圍攏過來。
是狼羣
幾近絕望之下,她下意識的攥緊了小紅的鬃‘毛’,即使她難逃葬身狼腹厄運,她亦要讓小紅找個機會逃出去,她可知道,眼前這些雙眼綠瑩瑩的盯着她的狼羣,在這種時候,是連任何動物都不會放過的。
看着這些隨時準備齊攻上來的狼羣,她內心悽慘一笑,沒想到,她殷青悠竟然落到如此可憐的下場,也不知道他現在可知道她的處境。
“砰。。。。。。哐。。。。。。噌。。。。。。”
突然,她聽到了一陣打鬥的響聲,像是刀劍的碰撞,自然也吸引了那些綠瑩瑩的眼睛,就像是聞到了血腥和人氣一般,那些綠瑩瑩的眼睛迅速地變少,卻不是消失,而是朝着血腥的方向奔去。
之前,原本姜毅和夢蘭在密林中焦急的尋找,後來聽到這邊又狼嚎,便趕了過去,卻不曾想,就在聽嗎離狼羣越來越近的時候,卻忽然感覺有異,他還沒來得及反應,數十個黑‘色’身影正迅速從密林深處躥了過來,且顯然是來者不善。
姜毅緊握着長劍殺退了一個黑衣人,大聲喝道,“你們是誰,好大的膽子,連皇家獵場也敢闖入”
“廢話少說,拿命來”,那些人並未多話,直接舉起刀全部衝向了姜毅他們。
“姜將軍小心”,夢蘭一腳踢向來人,在看到那些人全部去攻擊姜毅時,焦急的說道,但她剛說完,好幾個黑‘色’身影已迅速再次向她‘逼’近
在夜‘色’下,能隱約可見,來的人是清一‘色’的黑衣黑袍,黑布‘蒙’面,且他們是直接衝着他們而來,因爲一發現他們後,便不由分說舉着大刀便砍殺過來,而且這些並不是死士或者武功高強的暗衛,以至於讓他一時猜測不到他們的身份,在燕國,到底是誰僱了這些殺手來對付他們。
只是,他姜毅已沒有時間去思考,只能奮力迎戰,一時間,刀劍相擊的打鬥聲四起,不過,他很快便看出了,這些黑衣人中,卻有一個武功十分厲害的頭目,且在他們‘交’手之後,他並沒有動手,而是一直在找尋什麼,難道他們是。。。。。。
姜毅心中一驚,意識到這些人的目的是誰後,便舉着劍迅速的解決了糾纏着自己的人,直接朝那個頭目飛了過去。
“你們是什麼人?到底意‘欲’何爲?”,姜毅對着那黑衣頭目怒喝道。
“哈哈哈。。。。。。廢話少說,拿命來”,那頭目冷聲說完,提刀直取姜毅命‘門’。
來不及細想這些黑衣人到底是誰派來的,他只是明確了一點,那便是這些人的目的是公主,那是不是可以說明公主現在至少還是安全的,那他只有先解決了這些人,否則,公主定危,思及此,姜毅已舉劍迎戰,兩人一時難分勝負。
之前,姜毅一直很少低調,就是不想引人注意,其實,他的劍術實乃天下難尋敵手的,而夢蘭更是深藏不‘露’,否則,殷青玄怎敢輕易將靜和‘交’到他們手上來燕國和親,果然,很快的,那名原本武功尚可的黑衣頭目,就有些抵擋不住了。
“嘶--”,黑衣頭目在左肩中了姜毅一劍之後,不得不轉身迅速敗退,帶着人向。
但姜毅顯然沒有想過要放過他,而是快步追了上去,決意先制住他再說,見他緊追不捨,黑衣頭目只得回身迎戰,而姜毅亦是招招奪命,那頭目又身中數劍,越來越力不從心了。
“啊--”,就在姜毅一劍結束那黑衣頭目之時,他突然聽到了一聲熟悉的驚呼
是公主他剛這樣想着,就聽見夢蘭驚喜又焦急的聲音,“公主”
可當姜毅下意識的回首卻看時,卻知道糟了,只見另一名身材魁梧粗壯的黑衣大漢,正一手抓着靜和的肩膀,一手舉着刀架在她脖子上,就這樣突然而然的出現在了他們面前
“放了他,不然老子立即割了這美人兒的脖子,那可就不好看了。”,哪位黑衣大漢粗魯的說道。
遠遠地,靜和滿目惶恐的看向姜毅,卻是並未出聲,有着故作堅強般的冷靜。
“公主”,夢蘭急喚一聲,已經飛身提劍向那個方向追去,看着公主被挾持,她早已心急如焚。
夢蘭已經提劍屏氣,突然從側面迎上了那個正威脅着靜和的黑衣大漢,殺了個措手不及,黑衣大漢看見她的劍直接刺向自己,只得下意識的先自保,推開了靜和,提刀與夢蘭對打起來。
姜毅也趁機一劍解決了手中控制的頭目,直接飛奔到了靜和身邊,將她扶了起來,卻連問句話的時間都來不及,其它的黑衣人已經圍了上來,他只得將她護在自己身後,再次和那些人打鬥起來。
但那黑衣大漢招式古怪,在過了幾招之後,夢蘭已經吃力的敗退着,手臂還受了傷,幸好姜毅抓着靜和飛過去,擋了那個黑衣大漢兩招,黑衣大漢退後一步,見那個頭目竟是被殺了,粗魯的罵了一聲老子,便對其它人做了個手勢,此刻,原本來的二十幾個人,竟只剩下十個人不到了,但他們顯然沒有要放棄的打算,而是再次將靜和他們圍了起來。
姜毅不禁再次開口冷聲問道,“你到底是什麼人?是誰派你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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