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婭在前面走着,我跟在她的後面,我甚至不知道她要帶我去哪,可我還是一步一步的走了過去。
我望着林婭的背影,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風似乎急了一些,那逼人的寒氣填滿了每個角落,彷彿想要將整個世界冰封了一般。
我隨着林婭上了她的車,她坐在駕駛位啓動車子,她依然沒有說話,車內的沉默令人有種窒息的感覺。
無論怎樣我都覺得不舒服,渾身難受。
林婭開着車,帶我來到一個地方。
這裡是我們以前常來的一個地方,有長廊,有涼亭,有寺廟,有石橋,有湖水,專供大家休息的地方。
夏天的時候總有老人在長廊裡乘涼,吹着涼風,下着象棋,有時候一羣人圍在一起,生活特別的安逸。
涼亭不遠有許多擺的小攤,賣燒餅賣雞蛋灌餅賣烤腸等等,夏天還有賣炒冰冰粥涼皮的,東西都很便宜,很實惠,而且味道也很好吃,有些個小攤在蒲城都是赫赫有名,什麼生意有了口碑都了不得,讓人慕名而來,我們沒少在這消費。
而石橋呢,有時候總喜歡從石橋上過,而不是走更近的水泥路。下面的湖水可能是蒲城爲數不多較爲清澈的水了,也不知道還能夠保持多久。
這是一個很快樂的地方,很簡單的地方,有着我們許多回憶的地方。
林婭似乎特別的疲憊,隨便將車停在了路邊。
不過此時路上人開始變得少了起來,平時這裡經常有很多人,一些情侶也經常喜歡在這裡約會。或許是天氣的原因吧,連擺攤的都少了許多。
而天也變得更加陰沉了起來,風也更加的陰冷刺骨,天空甚至開始漸漸飄起雪花來。
有些小的,透明的雪花。
下雪了!
林婭在涼亭的木椅上坐了下來,冷風似乎沒讓她感受到多少寒冷,但她的臉色卻有了一絲的蒼白,而飄落的雪花彷彿也沒引起她的注意,她就那麼有些呆滯的不知望着何處,發着呆。
我靜靜的坐在一旁,心情灌鉛一般的沉重,林婭不開口,我完全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只能像個等待審訊的犯人一樣。
雪花逐漸飄下,落入湖中,消失了。
彷彿忽然之間人都消失了一般,擺攤的也都沒了,整個世界都一瞬間變得冷清起來,在別人都趕着回家尋求溫暖的時候,只有我們倆,傻傻的坐在冰天雪地中。
天黑壓壓的,有種說不出的恐怖,恍惚間我甚至不知道什麼時間。
我望着林婭,她依然那個樣子,讓我心裡有擔憂也有害怕,不知道過了多久,林婭的目光終於望向了我,她並沒有暴怒,只是略微平淡的對我說道:“說說吧,什麼情況?”
不知不覺間,雪好像大了起來,地上已經開始浮現一層淡淡的白。
望着眼前飄飄而落的雪,我的心情躁動到了極點,終於,林婭對我發問了,我並沒有想隱藏林婭,當然也隱藏不了了。
我搓了把臉,聲音低沉的回道:“我們倆在一起了。”
說完這句話,我的心猛地痛了起來!
“靠!”
林婭冷笑一聲,直接從椅子上站了起來,望着我說道:“你他媽跟我開玩笑呢?”
我沒有任何的心思和林婭開玩笑,所以我只是長長的吐了口氣,並沒有回答。
林婭又是哼了一聲,繼續說道:“不是,什麼情況這是?我就出去旅遊了一圈,十幾天的時間,十幾天啊,讓我算算,十幾天的時間能他媽發生什麼啊,你們倆在一起了,你騙鬼呢,誰信啊?”
林婭的情緒變得激動起來。
我只覺得特別的疲憊,不想對林婭多說什麼,我沒辦法對她說真相,我又不願對她說太多謊言去圓那個謊言,我能無能爲力的沉默着。
“有意思嗎行雲?有意思嗎?謊話說一遍不行還要說兩遍是嗎?是不是還要再說一遍?重要的謊言說三遍嗎?有意思沒意思?”
我沒有回答,林婭便自問自答道:“沒意思!真他媽沒意思行雲,你就是換個對象也行啊,你就是換個人可能度還能高點呢是不是?古箏……你撒謊都不會嗎?”
我面無表情的坐在那,林婭的話,簡直就像一刀一刀的往我身上捅。
林婭當然有理由不相信,當初我連古箏追我的事都告訴她了,林婭很清楚我對古箏的感情,我也特別清楚的告訴林婭我對古箏沒有愛情。而最近我和丁格的事林婭更是清楚,她當然不會相信!
林婭又是深吸一口氣,可她激動的情緒顯然已經壓不下去了,她苦笑一聲,搖搖頭,像是自言自語似的繼續說道:“這個真的不好玩,沒意思,太沒意思了,簡直不能在無聊,無聊透頂。是不是?”
林婭衝我苦笑了下,見我不答,她忽然間又是神經質一般的吼道:“你他媽到是說話啊!”
我閉上眼睛,緩了一會,隨後纔對林婭說道:“真的,真的是真的!”
說完這句話,心裡又是一陣陣的痛。
“什麼真的是真的?你能騙得過我林婭?”林婭拿手指着自己。
見我不說話她似乎又想生氣,可她忍不住,不耐煩的坐在椅子上,繼續問道:“現在只有我們兩個人,有什麼話你盡情說就是了,說了也只有你知我知,天知地知!別說我沒給你機會,到底發生了什麼?”
“丫頭!”我望着林婭,緩緩的說道:“是真的!”
“你先別給我說是真的,”林婭粗暴的打斷了我,說道:“你就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們倆在一起了!到底說多少遍你纔信!”我痛苦的彎着腰,將頭埋在陰影中。
一遍又一遍的說出這句話,我心裡也一次又一次的難受。
“我不想聽你沒意義的一遍又一遍重複這句話,大哥,能不能詳細點,從頭到尾一點一滴的給我說,說吧!”
林婭似乎仍不相信我和古箏在一起的事實。
我當然不會一點一滴的說給林婭聽,說了無非也就是編,編的越多漏洞越大,所以還不如不說呢。
我想了想,說道:“你如果不信你問丁格啊?”
“她知道?”林婭驚詫的問道。
我點點頭:“當然知道!”
林婭沉默了起來,但她的表情似乎仍然難以接受這件事情。
我嘆口氣,頹廢的坐在一旁。
雪仍然在下,下的整個世界都白了,下的整個世界都安靜了。涼亭內一些地面也開始有雪飄落,風無情的從四面八方灌來,我和古箏卻像是感受不到寒冷一般似的,傻瓜一樣坐在這裡。
全世界可能也就我們倆這麼傻了!
已經告訴林婭了,要打要罵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可我真的不想她再這麼沉默下去!
再說我們倆在這吹着冷風迎着落雪,身體非得凍壞不可。
“回去吧。”我對林婭說道,她畢竟是女孩,再凍壞了身體可怎麼辦。
林婭卻特別堅定的搖了搖頭。
她沒有跟我說話,只是一個人沉思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她不離開,我自然不能離開,只能默默的陪着她。
她似乎因爲什麼問題而想不通,一直緊皺着眉頭。
說真的,林婭這個樣子我真是害怕,一是怕林婭凍病了,二是怕林婭真的發現什麼,我可以欺騙丁格,卻沒那麼容易欺騙林婭。
又過了會林婭纔將目光投在我的身上,說道:“你說你和古箏到底是怎麼在一起的?”
“就那樣在一起的唄,這能怎麼說啊?”我有些無語。
“不說是嗎?”林婭用手指着我。
“我不知道怎麼說?”我攤開雙手。
林婭冷笑一聲,彷彿抓到了我的把柄,她盯着我似是要把我看透一般,說道:“既然不說,那就把真相告訴我吧。”
“我已經告訴你了丫頭。”
“我想聽真正的真相!”
“我告訴你的就是真相!”
“你覺得我有那麼好騙嗎?”
林婭站起來,居高臨下的怒視着我,彷彿我侮辱了她一樣,她身上有股強大的氣勢。
“我……”我雖然有些心虛,但我仍然一口咬定真相已經說了。
林婭卻衝我笑了笑,說道:“你想跟我耗是嗎?今天我就陪着你耗,除非你將真相告訴我,否則今天就別想走!”
“我……”
我剛開口林婭便伸出手指衝我搖搖頭,笑道:“我們時間多的是,想好了再跟我說。”
說完林婭便朝前走了幾步,站到雪未落到的地面邊緣,望着漫天的雪花。隨後她打了個電話,竟然是叫了兩份外賣。
我心說不好,看來林婭真的是鐵了心和我耗下去了。
我怎麼都沒想到會是這番場景,沒想到林婭無論如何都不信,我真希望她信瞭然後將我臭罵一頓呢。
我該怎麼說?我在心裡不禁開始思索起來,希望能夠編制個完美的謊言讓林婭相信。
林婭不着急,我也沒急着告訴她,我必須想好了再說。
我望了望天,好像已經是天黑了,因爲不看時間真的很難分辨出來到底幾點,不過因爲下雪並不顯得暗,反倒比白天的時候還要明朗一些,雪很白,很晶瑩,整個地面都鋪上了一層厚厚的積雪。
雪依然不急不緩的下着,彷彿在陪着我和林婭一樣,不離不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