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聰聽了，臉上也是一陣爲難，回頭望着劉志傑：“傑哥……浪哥說的，是真的麼？”
劉志傑面上一訕，淡淡道：“謝聰，你也知道我這裡的規矩，他把人叫出來了，又說要走，我這裡這麼多人都要養活呢，難道就要他走？”
“是，我知道，但是……傑哥，這次就給個面子吧，浪哥，真的是個非常不錯的人……傑哥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
大人不記小人過？
我也是服了，謝聰一句話把我拉下水，現在變成我的不是了。
不過，劉志傑倒是懂得順水推舟，知道謝聰在給他臺階下，擺了擺手，說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還能說什麼呢？”
我心裡鬆了一口氣，不就是個面子問題嗎？我的錯就我的錯好了，只要能救人。
我點點頭：“那……傑哥……我這麼叫你，沒問題吧？”
劉志傑臉上這纔有一些得意，笑道：“看來老鄉也是很懂得做人嘛……”
尼瑪，現在說我是老鄉了？之前怎麼不認人呢？
我沒想到，我們的現實生活中是個靠關係的社會，沒想到這裡也是個靠關係的窯子。
我又笑道：“既然傑哥都笑臉相迎了，那我也很直接了，傑哥，能不能給小弟一個面子，讓我把人帶走，那個女人，對我們來說，很重要……”
謝聰皺眉道：“浪哥，那人是你的同伴嗎？”
我搖搖頭：“不是……”
“那你爲什麼不惜來這裡打一架也要帶她走呢？”趙凱忽然插口道。
我沉聲說：“她有一個女兒，曾經救過我……她是被她的丈夫賣給別人的，被賣了之後，她女兒每天都在家裡養雞，想有朝一日把她贖回去，可是，她女兒死了……被人殺死了，我答應過她女兒，要幫她，把她的母親……救出來……”
“什麼？”劉志傑聽完了，臉上也是一陣惋惜：“你……你爲什麼不早點跟我說？”
我苦笑道：“早點我也沒有機會說！”
劉志傑這時嘆道：“其實，我並不是那種想黑吃黑的人，你看這些女人，其實每一個都是過着水深火熱的生活所以纔來到我這裡……你說的那個多西亞，真的不是我接待的，而是……以前這裡的老闆，我當時幫他打下手，還不瞭解這麼多……”
劉志傑說着頓了一口氣：“因爲來這裡的男人，很多人……都會虐待那些女人，你永遠想象不到，西瑪小鎮的人，是多麼沒有同情心，所以，我賺着這些人的錢，心中對他們卻是無比的鄙視……是以，我纔會對你們……”
劉志傑此時這話說的字字誠懇，完全沒有之前的戾氣，反倒是讓我對這個人有些刮目相看了。
謝聰笑道：“其實，咱們都市人來到這裡，都沒有泯滅內心的良知，有些話，一旦說開了，就好了……”
雷傑這時忽然說道：“你如果真的沒有泯滅你的良知，就不該用這些女人賺錢，這不是在都市上，你不需要還什麼車貸，房貸，也沒有什麼生活的壓力，只要能活下去……一個大男人活下去還不容易？”
劉志傑淡淡笑道：“這位兄弟，你這話就說錯了……其實，她們在這裡，反而很幸福……”
“哦？”雷傑冷笑道：“這是你嘴上說的，還是她們告訴你的？”
我看到雷傑這話說得還是很衝，想來，即使是把話說開了，雷傑依舊是心中對這個劉志傑有些芥蒂。
劉志傑神情嚴肅地說道：“我剛剛說了，在我這裡的這些女人，個個都是過着水深火熱的生活……張浪，我剛剛也聽到你和那個多西亞說的話了，我問你，多西亞願意跟你回去麼？”
我沒想到劉志傑居然突然跟我說起這個，不過……剛剛多西亞，好像真的不想回去。
“怎麼？不敢說了嗎？張浪，你告訴你的朋友！”劉志傑沉聲道。
這時，雷傑纔好奇地看着我。
我嘆道：“是的，多西亞說……她不想回去！”
“真的？”雷傑有些不敢置信。
我點點頭：“真的，因爲她丈夫是個賭鬼，對她很不好，所以，她不想回去過那種日子！”
這時，劉志傑走出去，對着土房子裡叫道：“所有人，全部出來！”
劉志傑的話一喊出，裡面的十幾個女人和十幾個高大的漢子全部從裡面走出來。
這些人站成了一排，真像一個小型的荒野雞店。
我倒是有些佩服起劉志傑了，居然能在這個地方做出這種規模，看起來還有模有樣的。
這些人站好之後，劉志傑一臉嚴肅地問道：“你們在我這裡好，還是在家裡好？”
“在這裡好！”
衆人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回答。
我和雷傑都吃驚了，謝聰嘿嘿笑道：“傑哥，確實是個很不錯的人，對每個人都不錯的！只是老闆架子大了些……”
劉志傑聽着前面謝聰在誇他，都開始摸下巴了，忽然聽到“老闆架子”又回頭瞪了謝聰一眼。
段景澤也走到我和雷傑身後，說道：“還記得我和你們說過什麼嗎？我也是在都市裡幹這一行的，其實……那些女人，除了少數拜金的，大多數都是心甘情願做這一行的，她們是爲了生活，爲了家庭，很多人的家裡都是非常命苦……”
“原來是這樣……”雷傑終於承認是自己理解錯了，嘆了口氣，用冰釋前嫌的目光看着劉志傑。
劉志傑揮了揮手，這些人都散開了去，劉志傑又走過來，對我們說道：“現在，你們都看到了吧？”
我點點頭：“看到了，希望你能堅持下去……”
是的，她們自己選擇的路，她們自己都不覺得低賤。
或許，是我們都市人的目光有問題呢？原本在古代這就是個很正常的職業，現在不能合法化了。才讓人一提到“妓女”這兩個字，想到的就是“bitch”。
我此刻深刻的體會到，任何事情，都具有兩面性，什麼樣的人，要放在什麼樣的環境之中來看，才能客觀地評價。
劉志傑微笑道：“那個多西亞……你帶走吧，我一分錢也不要，算我給你個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