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小丫頭再也忍不住了,雙手捶胸,蹲在地上笑的死去活來。
陳雲空和許洛兒在一起時間久了,性格也變得大大咧咧,放開了很多,他見許洛兒嬌憨憨的樣子,心中一動,下意識的就想去抱住她,將她摟在懷裡。
可他手剛伸出去,卻猛地想起許洛兒此時還是魂魄之體,眼神中不禁掠過一抹失落,將目光投向蹲在地上的許洛兒。
今夜沒有月光,卻有一絲細雨飄飛,昏黃的燈光下,微風拂過白裙,在大地上留下一個無與倫比的倩影,再看那影子的主人,絕色的容貌已是難得,更何況,還有那不摻修飾的天真與笑容。
陳雲空看在眼裡,心中泛起一陣暖意,他恨不得立刻築基,馬上就幫她恢復肉身,他心中一動,蹲在許洛兒面前,問道:“洛兒,跟我在一起,你覺得開心嗎?”
許洛兒此時正蹲在地上一個勁兒的笑着,聽到陳雲空的問題,神色明顯的一愣,有些疑惑的望着陳雲空問道:“雲空呀,你怎麼會突然這麼問呢?”
陳雲空右手伸出來,輕輕的放在許洛兒臉頰的輪廓處,像是在撫摸着她一般,輕語道:“我只是在想,我陳雲空何德何能,今生有你這麼一個完美的女子陪在身邊,不離不棄。”
許洛兒聽了這話心中暖暖的,臉上笑容一滯,緩緩站起身來,又有些惆悵道:“雲空,不瞞你說,當初我家裡被滅,一個人在樹林裡孤苦伶仃的時候,我內心也曾經埋怨過,我恨那些所謂的正道人士,恨他們的道貌岸然,恨他們的落井下石,我曾經發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滅掉所有的道家門派,重振淨明道,要它一枝獨秀,萬古長存。”
“可是,三百年無邊無盡的歲月熬下來,我心裡那些憎恨卻慢慢消減,相反,心裡更是多了一絲明悟,冤冤相報何時了,只要自己活得開心,活出滋味,就是最好的,不是麼?”
陳雲空心中感慨,要是放在以前,他是怎麼也接受不了世界又女鬼這回事,更加不能接受還有一個女鬼等了他三百年之久,三百年,那將是一個何等煎熬的日子!
陳雲空望着許洛兒燈光下有些落寞的背影,心中暗自下定決心,這輩子不管發生什麼,自己絕對不能辜負這個女孩兒!
哪怕是所謂的天劫,哪怕是天下道派的圍剿!
陳雲空輕輕嘆了一口氣,露出一個和藹的笑容,走到許洛兒身邊,寬慰道:“洛兒,等我築基之後,幫你恢復了真身,我們就去找個沒人的地方,過着與世無爭的日子,好不好?”
許洛兒輕輕轉過身來,眼中泛着晶瑩,有些意外道:“雲空,你說的是真的嗎?你真的能抵擋得住修仙的誘惑,甘於做一個平凡人?你要知道,如果你修仙得道,就可以擁有一切超凡入聖的力量,就能笑傲人間,睥睨世界了!如果放棄了,那就只能做一個普通人,等過了六十四歲,就一輩子築基無望,此生都沒有機會修仙啦!”
內經中說,“丈夫八歲,腎氣實,髮長齒更;二八,腎氣省,天癸至,精氣溢泄,陰陽和,故能有子。”
意思是說,男子八歲時,腎氣盛,頭髮長長,牙齒更換,到了二八,也就是十六歲時,天癸發育成熟,精氣充滿,於是男女交合,便能生子育女。
故而,以陳雲空如今的年紀,正是天癸發育,精氣充足之時,修煉起來必是事半功倍,修爲也必將一日千里,正是修煉的最好時機!
但是若此時不修煉,錯過了這修煉的最好時機,以後再想彌補回來,也是不可能之事。
內經又說,“五八,腎氣衰,發墮齒槁;六八,陽氣衰竭於上,面焦,髮鬢斑白;七八,肝氣衰,筋不能動;八八,天癸竭,精少,腎臟衰,形體皆極。”
就人體而言,五臟中腎臟屬水,它接受五臟六腑的精華加以儲存。
只有臟腑旺盛,腎臟纔有精氣排泄。如果年紀大了,五臟衰竭,筋骨無力,天癸竭盡,體內精氣稀少,皮膚不能新鮮常駐,修仙便成了極盡奢望之事。
這些道理在陳雲空熟讀黃帝內經之後,心中自然是瞭然無比,他有些癡迷的看着許洛兒,柔聲道:“洛兒,我問你,修仙是爲了什麼?”
許洛兒一愣,這個問題以前自己的父親也經常問自己,事實上,在修真界,每一個長輩都會拿這個問題來問晚輩,但是被陳雲空這麼一個剛剛入門三日的小修士問,卻還是頭一遭。
許洛兒眉頭緊鎖,有些不明所以的看着陳雲空,轉而笑道:“修仙當然是爲了長壽,爲了掌握強大的力量,能與老天爺抗衡,最終成就仙體啊!雲空,難道你不這麼認爲嗎?”
陳雲空淡淡一笑,隨即一股強大的自信心從體內散發出來,他目光柔和的注視着許洛兒,有些滄桑的笑道:“人生一世,如果不能和最心愛的女人在一起,就算是得道成仙,那這仙人又有什麼好當得呢?”
陳雲空語氣頓了頓,接着說道:“先前你說歷史上確有哪吒其人,並且他還修得仙體,被玉帝封爲威風顯赫大將軍,永鎮南天門。那麼現在我姑且認爲天蓬元帥和七仙女也是確有其人,既然他們也是仙人,卻爲何都要貪念凡塵,與凡人結下姻緣呢?如果做神仙真的有那麼好,他們爲何不老老實實的呆在天庭,反而要對嚴格苛刻的天庭律例置若罔聞,視而不見呢?”
陳雲空柔和的看着小丫頭,繼續道:“人們常說高處不勝寒,嫦娥仙子生得貌美如花,卻也只能終日孤芳自賞,對鏡貼花黃,生活中除了萬年如一日的枯燥和無聊,便再無其他。相反的是,七仙女愛戀董永,不顧天庭的懲罰,她放棄了做神仙的高高在上以及強大的法力,下到凡間與董永結婚生子,這難道不能說明,我們苦苦追求的仙人,其實是另一種枯燥嗎?”
說完,陳雲空長長的吐了一口氣,“我陳雲空愛江上,但卻更愛美人,如果不能和自己心愛的女人在一起,就是讓我去做玉皇大帝,我也會一笑置之,不予理會!”
陳雲空說完,卻看見許洛兒正一臉崇拜地望着自己呢!
許洛兒此時整個人都沸騰了,她的腦子裡此時也開始發麻,開始對眼前這個男孩兒,有了一個全新的認識。
修真界和普通人的世界其實是一樣的,只不過普通人追的是名和利,而修真者追求的是龐大的力量罷了。所謂利令智昏,在修仙得道的巨大誘惑下,修真者之間往往爾虞我詐,明爭暗鬥,爲了一件法寶或者一本秘籍,甚至能親手殺死上一秒還稱兄道弟的人,在這一點上,許洛兒心裡有着極大的感慨。
許洛兒渴望復活,但卻不想再次捲入修真者世界的紛紛擾擾之中,她不想三百年前的滅門慘案再次發生,不希望自己的親人,再次陷入陰謀與災難之中。
當她聽到陳雲空這番話之後,突然感覺到一陣感動,一股莫名的安全感油然而生,她癡癡地望着陳雲空,眼眶裡眼淚不爭氣的打着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