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再見之後,他第一次來她住的地方,平日裡她總是冰着臉不讓他靠近,更別說到她家裡了。很簡單的一室一廳,佈置得卻極其溫馨,房間裡的佈置暖色調居多,暖粉的沙發,鵝黃的窗簾,連客用拖鞋也是橘色的,都是女式的,看來平時她這裡應該沒有男人進出,他的臉上不自覺的揚起一絲笑。除了暖色調的佈置之外,房間裡各種配置也很齊全,客廳裡、廚房裡應該有的都有,想必臥室和衛生間裡也一樣,一應俱全,還到處都有她自己的小玩意兒、小飾品,有的用來方便生活,有的是看起來賞心悅目,倒是她的風格。記得她以前不是總宣稱“我的原則是在已有的生活條件下過儘可能的舒適生活”嘛,搬到一個新地方的第一件事就是打掃衛生、佈置房間,直到自己滿意。只是沒有想到再見後一副精明能幹的女強人模樣,連戴那麼多年的眼鏡都摘掉了,每天弄着一絲不苟的髮型,穿着簡潔大方的工作套裝,卻原來家裡佈置的這麼小女人氣息。
臥室裡傳出來悉悉索索的聲響,她應該快要出來了,他趕緊手忙腳亂的佈置了起來。
她換好家居服,冷着臉從臥室出來後就看到他伸着雙手擋在餐桌前面,見她出來一點一點的向旁邊挪去,露出已被精心佈置過的餐桌:正中間是一個精巧的雙層蛋糕,上面還插着一朵滿是蠟燭的塑料花,現在的生日都流行這樣插蠟燭了嗎?她還真是不清楚。旁邊的花瓶裡是他拿來的玫瑰,花瓶旁邊放着一瓶已經打開的紅酒,兩個乾淨的玻璃杯分別放在兩個座位對應的桌面上。
他殷勤的拉她在一邊坐下,用打火機點燃那朵塑料花上的蠟燭,又去關了燈,然後才點燃了塑料花上的導火線,導火線慢慢燒到盡頭,塑料花竟然開始旋轉,慢慢慢慢的綻放,還噴出了細小的火星,在黑暗中就像天上的煙花,竟讓她有了絢麗燦爛的感覺,在火光的襯托下,她的臉色逐漸緩和下來。花朵綻放到極致便停了下來,火光也開始漸漸散去,“許願吧。”耳邊傳來他溫和的聲音,她雙手合十,閉上了眼睛。
片刻之後睜開雙眼,和他一起吹熄了蠟燭。
過生日本是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的,讓人開心幸福的只是因爲知道有人在惦記、關心自己。她一直覺得過不過生日沒有什麼關係,即使沒有親人和朋友在身邊,她也依然知道他們會爲自己祝福。可是今晚,有蛋糕紅酒的生日,有人爲她點燃生日蠟燭的生日,真的讓她有別樣的感覺在心間流動,而這種感覺是什麼,她也說不上來。
打開了燈,是燈光弱弱的那一盞,他在她對面坐下,開始爲她斟紅酒。
暈黃燈光下的她,髮絲妖嬈嫵媚,臉龐素雅白淨,說不出的好看。他偷偷的看她,沒有想到這輩子還可以再見到她,還可以坐到離她這麼近的地方和她一起吃蛋糕、喝紅酒,心中盡是驚喜。
“生日快樂,小諾!”端着酒杯欲與她碰杯。
蛋糕美酒,如此美好的氛圍下,她沒有拒絕,看着他一飲而盡,也淺淺嘗了一口,澀澀的,甜甜的,充滿着誘惑,不覺就多喝了幾口。平日裡是不喝酒的,所以幾杯下去之後,竟然喝多了,也許是喝的急,頭暈暈的,開始擡不起來。
很快他就感覺到了她的不對勁兒,桌子對面的她,以手支頭,雙面微微有些酡紅,眼神也開始迷離,可雙手卻還把玩着酒杯,將酒往嘴裡送,莫不是喝多了吧?
“小諾?”低低的喚她,她也不答,好像在哼着什麼小調,有一聲沒一聲的。
“小諾。”
“嗯?”挑着眉含糊不清的答應一聲,卻將音調拉的極長,嫵媚而不自知,讓他不敢直視。走過來奪下她的酒杯,“小諾,你喝多了,我送你回房休息。”
她卻不肯動,吃吃的笑着,一副自得其樂的樣子,真真讓人無奈。他只得蹲下來,扳過她的臉,對着那雙笑意盈盈的眼,哄着她說:“小諾,你喝多了,我送你回房休息好不好?”
那雙笑眼卻漸漸平淡下來,面前的人兒雙眉蹙起,似賭氣又似委屈的看着他,嬌嗔的喚了一聲:“諾一~”細細的音調撒嬌一般百轉千回。
只這一聲,他再也忍不住,對着她粉嫩的脣吻了下去,口中紅酒餘香,盡是香甜。脣齒糾纏之間,他將她打橫抱了起來,走向了臥室。
三年之前就曾有過肌膚之親,然而再見之後她卻不准他靠近,他便也不敢有非分之想,怕惹她生氣,卻不想今晚喝了紅酒的她少了平日的冰冷,格外的嫵媚動人,讓他剋制不住。
臥室裡他的手逐漸遊離起來,吻也越來越火熱~
突然她像清醒過來一般,猛然睜開了雙眼,跟着手就揮了過來,結結實實的落到了他的臉上,緊隨着的是她怒氣衝衝的聲音:“誰,給我滾開!”手打腳踢,不安分的推搡抗拒着他,與剛剛判若兩人。
“小諾,我是諾一,韓諾一啊。”他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覺心口一陣心疼,她終是在外面紛亂嘈雜的生活中吃過苦了。
“諾一?韓諾一是個王八蛋,你給我滾,滾!”已是口齒不清,卻還有氣無力的嚷着,不准他接近。
“好好,我滾我滾,諾諾,你乖啊,來,睡覺吧。”他輕輕的安撫着她,再不敢輕舉妄動。
慢慢的傳來她細微的鼾聲,應該是睡着了,他輕輕地又將她擁在懷中,就這樣擁着她已覺得很幸福,哪裡還敢奢求。
這一夜,她只覺睡得安穩,恍惚中彷彿有回到了那個寬厚結實的胸膛裡,讓人安心又歡喜,迷迷糊糊中忍不住又往前蹭了蹭。
習慣了每天早起,其實意識已經清醒,只是不願睜眼,就像上學那時一樣,每天媽媽叫她起牀後,總要再賴上幾分鐘,而這幾分鐘卻是她覺得最最舒服的。
可是好像哪裡不對,空氣裡似乎真的有股男人的氣息。她心裡一驚,想起了昨晚的情形:確實是喝紅酒喝得頭有微薰,但還不至於失去意識,在外這麼多年,即使別的沒有學會,自我保護的意識還是很強的。當對上那張極認真的臉時,還是有瞬間的悸動,曾經,她是如此如此愛慕着這張臉、這個人啊,竟有一時的意亂情迷,可當他真正的靠近,她卻無論如何接受不了,她忘不了這個男人曾經那樣對過她,她曾爲他吃過那麼多的苦,這是真實存在過的,她無法釋懷!當初他要分手便決絕的離開,如今他要回頭自己就要同意嗎?他憑什麼來主宰自己?他要爲他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而她一定會把這些痛苦通通還給他!
允許他來接近自己,不過是爲了讓他放鬆警惕,一步一步的走進自己的網裡,他此時感到越幸福,最後才能越痛苦!到那時,她就會毫不留情的離開!
到後來竟然就這樣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旁邊的人動了動,似乎有醒來的趨勢,她掀被而起,進了衛生間,留下那個剛從睡夢中醒來的人。
神清氣爽的洗漱出來,他已經把被子整理整齊了,正在廚房搗鼓着什麼,換好衣服,空氣中已瀰漫着香氣。
“諾諾,吃飯吧。”他手腳倒挺利索,已經做好了早餐,餐桌上儼然放着兩個煎蛋,兩杯冒着熱氣的酸奶——恐怕她的冰箱裡只有幾個雞蛋和幾聽酸奶了吧。
他的身上還繫着她的方格小圍裙,和一身時尚的裝扮極不相符,有些滑稽,她卻一點笑意也沒有,看着他從廚房拿了筷子出來,倚着門動也不動。
“諾諾,來啊。”
她嘴角含笑,雙手交叉着放在胸前,似乎在看別家的熱鬧,全然一副置身事外的樣子,慢條斯理的說:“我早上沒有吃東西的習慣,你喜歡的話就自己吃吧。”說完也不看他,走到門口開始換鞋。
她早上本來就不愛吃東西,不過今日更有些故意與他作對的意思,看到他難堪自己竟然心情大好,換好鞋拎上包也不等他,就獨自出了門。剩他猝不及防,在後面“噼裡啪啦”的手忙腳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