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桓一把將畫黛緊緊攬在懷中,“乖,我一直在呢,黛兒,別怕!”
屋子上下此刻早已忙作一團,侍女們奔走相忙,提着熱水潑潑灑灑進來,再端着染紅的血水出去,院子裡,離涯楚默寒等人站在那裡來來回回的走來走去,雨越下越大,他們全然都不顧。
一天一夜後,房間裡依然沒有傳出衆人期待的那聲嬰孩啼哭,屋裡屋外的氣氛瞬間凝結。
濃濃的藥味與血腥味撲鼻而來,還有隱隱的帶着一些清香味道。
楚君桓堅持不離開牀榻半步,緊緊的抱着畫黛冰冷的身子,爲她一遍又一遍的擦去額角的汗水。
畫黛閉着眼睛,扭動着身子,一次一次的用力,可是幾乎快要精疲力竭了,孩子始終沒有跡象出來。
“君桓……”畫黛無助的伸出手。
楚君桓緊緊的握緊那雙冰冷的手,“我在,我在這裡。”
“如,如果我撐不住,保住孩子,知道嗎?”
“胡說!”楚君桓眼睛都已經紅了,“我不要聽這樣的話,聽見沒有!你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
畫黛聞言緩緩睜開眸,看到一張憔悴不堪的臉,一夜之間,他似乎已經蒼老了許多。
“君桓……”畫黛的聲若蚊嚀。
“不要在說話。”楚君桓緊緊握着她的手,似乎想要透過的彼此的手掌心將自己的力量傳給畫黛。
畫黛無力的搖搖頭,“再不說,我怕,怕就來不及了。”畫黛苦笑的道,微弱的笑容讓人心疼。
楚君桓用手指撥開畫黛額前汗溼的發,憐惜的道,“黛兒,你不能就這麼拋下我走了,我們不是說好的,此生要一起走的嗎?如果你死了,你要我怎麼活下去?你要我怎麼活下去?”
畫黛顫抖着手拂過楚君桓的臉頰,“你,你還有孩子,爲了孩子好好的活下去。”
“不!我只要你,只要你!明白嗎?沈畫黛,你不能這麼殘忍的對我,如果沒有你,我還有什麼意義活下去!你聽着,你活着,我才能活着,若你不在,我就隨你一起去。你聽清到了沒有!”
聽着楚君桓這樣的話,畫黛哭了。
楚君桓將頭靠到畫黛身邊,“黛兒,求你不要離開我,求你了,我求求你了!黛兒,我可以不要所有的一切,我可以放棄一切,但是唯獨你,你就是我楚君桓的天下,沒有你,家何以成家?求你了。”
說道最後,楚君桓的聲音竟然哽咽住了。
他無聲的顫抖着身子,他緊緊的抱住畫黛,帶着哭腔哀求着,“求你了,別離開我……”
畫黛默默聽着他在耳邊喃喃自語,說不出話,眼淚卻止不住落下,兩人的淚水交匯在一起。
畫黛垂了眸,轉頭看向他,他呼出的氣息溫熱清香,薰得她沉沉欲睡,“好,我會活着,一定活着。”她緊緊的閉了眸,忍不住低喊,“好痛!”這時候,她感覺到下腹一陣強烈的疼痛傳來。
醫女們立刻手忙腳亂了起來“夫人,我們再試一次,你一定要用力!”
畫黛看着楚君桓,無聲的點點頭。
她怎麼忍心就這麼走了呢?她多捨不得他們。
她記得他說過,若是生女兒他就保護她們,若是兒子,以後他們父子兩保護她。
多好啊。
這是她的夢啊,她怎麼能不爲這個夢去拼一次呢?
一個時辰後,房間內終於傳出嬰兒啼哭聲,醫女們喜極而泣,伸着染滿鮮血手,從畫黛的身下抱出了一個小小的東西,“王爺,王爺,夫人生下一位千金,是一位好漂亮的千金!”
楚君桓看着那個長着四肢在那裡揮動着哇哇啼哭的孩子,不禁帶着眼淚笑了。
“黛,黛兒,看,咱們的孩子,黛兒!”
畫黛努力的睜開眼睛,看着那個小肉球,不禁欣慰的笑了一下,而後便無力的閉上了眼睛。
“黛兒,黛兒!”楚君桓來沒來得及高興,心就又一次提了上來。
大夫立刻上前,將一片人蔘片放在畫黛的嘴裡,稍稍診了一下脈,鬆了一口氣,“王爺放心,夫人是產後虛弱,無礙!”
不一會,冬梅抱着襁褓走到楚君桓身邊,“爺,您瞧瞧小姐,好漂亮啊。”
楚君桓聞言手足無措的接過孩子,看着熟睡中的嬰兒,臉上的表情既驚,又喜,“長得跟她娘一模一樣。”
“是啊!夫人見了一定很高興。”冬梅笑着道。
楚君桓看着自己懷中的孩子,小小的,粉嘟嘟的樣子,實在是愛不釋手。
他高興壞了,就好像是初爲人父一般,格外的小心翼翼的,連楚默寒說要抱抱都不行。
畫黛終於睡夠了,睜開眼睛就看見楚君桓抱着孩子逗她玩兒。
孩子的笑聲清朗明亮,一聽就是一個健康的孩子。
“黛兒,你醒了?!”楚君桓見狀立刻移步到牀榻旁,“來看看我們的孩子,好漂亮,長的好像你。”
畫黛依靠在他懷中,一邊是孩子,他用自己的懷抱抱着她們母女兩,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好。
“看到她這麼健康,真好。”畫黛伸出手指,輕輕的摸了摸孩子粉嘟嘟的小臉蛋。
“黛兒,孩子一定能健康的長大!”楚君桓心中知道,畫黛擔心什麼。
畫黛擡起眼眸看着楚君桓,他的臉上帶着一絲的疲倦,看樣子是好幾日沒有休息了,但似乎一點都不影響他的興奮。
“黛兒,給咱們的孩子取個名字吧?”楚君桓輕聲道。
畫黛笑着道,“你是孩子的爹爹呀,你來取。我聽你的。”
楚君桓搖搖頭,我們一起想一個吧?
兩人對視了很久,最後竟異口同聲道,“就叫無憂吧!”
兩人頓時愣了一下,而後都不禁失笑,畫黛笑着道,“希望她從此無憂無慮的成長。”
“嗯。好!”
孩子的名字就這麼定了,無憂。
她是寄託了父母的無限的期望的祝福。
看着小傢伙開心的揮動着小手,粉嘟嘟的小臉,小小的鼻子,大大的眼睛,她就這麼看着他們,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然後自己在哪兒一個人咯咯咯的笑了起來。
惹的楚君桓和畫黛也跟着一起傻傻的笑着。
“爺,小姐該喝奶了。”冬梅上前幾步笑着道。
“嗯。”楚君桓點點頭。
“我來喂她吧。”畫黛說着欲要掙扎着坐起身來。
“黛兒,乖。”楚君桓將她環住,“這幾日你就好好休息,不想你再累着了,孩子有奶孃,放心。”
見他這麼堅持,畫黛稍稍猶豫了一下,但最後還是答應了。
看着冬梅將孩子抱出去,畫黛竟一時間有些沉默了,怎麼了?爲什麼竟然這麼不捨得?
“黛兒,擡起頭來,讓我仔細瞧瞧。”楚君桓低沉的嗓音滿是寵溺和疼愛。
畫黛緩緩擡起頭,看着他明顯憔悴的臉,“君桓,你瘦了。”說着,她伸手撫摸着他長着青澀胡的臉頰,有些心疼,這幾日他恐怕都沒有好好休息吧,看他的眼睛裡滿是血絲。
楚君桓只是笑笑,捉住了她的手放在脣邊吻了一下,“只要你沒事,我怎麼樣都好。”
一次次的失而復得,一次次失之交臂,一次次經歷着生死離別,彼此之間已經沒有了猜疑和彷徨的不確定,如今的兩人將彼此在一起每一天都當是最後一天的過,珍惜,感激。
“不管怎樣,我都一直陪着你,一直伴着你,無論未來如何,只要有你在,就會有我的尋在。”畫黛輕聲呢喃着。
是的,她還活着,爲了彼此,爲了孩子,他們都要好好的活着。
“君桓,時間還早,要不你歇會兒吧?”畫黛拉着他的手,心疼的道。
楚君桓稍稍猶豫了一下,“嗯。”而後他自行褪去了外衣和長靴,鑽進了畫黛的被窩,用着她的身子,安靜的閉上了眼睛。
興許真的是太累了,他很快的就睡着了,畫黛就靠在他的身前,閉上了眼睛……
調養了半個月,身子也好得差不多了。
做完月子,天也開始慢慢轉涼了,這時間過的真快,轉眼又是冬季。
今年的冬天似乎提前了不少時間,怎麼就下雪了呢?
屋子裡生着火盆,倒是不覺得冷。
畫黛站在窗前向外望去,有些莫名的出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
最近心事重重,估計是和前面的戰事有關吧。
停歇了將近一年,楚玄奕大軍竟向的楚君桓宣戰了。這一天也也是早晚的事,並沒有太大的意外,而這一年,楚玄奕過的並不好,聽說他與麟國的關係很尷尬,他恐怕也得不到麟國的支持,而這一年,他也只是不斷的擴充着自己的勢力,將自己兵馬竟可能提高實力。
而這一戰,他恐怕也醞釀了很久了吧。
楚君桓很大方的迎戰,只是似乎兩軍都出於不勝上下的階段。
如今兩國又僵持了下來。
耳邊傳來咿咿呀呀聲音,轉頭看向無憂,見她一個人拽着一塊玉佩自己在那兒玩的很歡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