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好了傷疤就忘了痛的女人,更不會在同一個地方摔倒兩次,錯過了就是錯過了,我說過,我們不會重來,永遠都不會!”說到最後,她揚起脣。
她看着他,目光帶笑。
心碎,掩飾在決絕之下。
“這七年,你一直在恨我,從來沒有一刻放棄過對我的恨,是麼?”池琛盯着她泛白的臉色,淡淡的問。
蔚藍微微蹙眉,沒有回答,眸子黑白分明,白如青空不染,黑如夜色之深。
池琛至今尚記得曾經她是如何開口,輕易的許下了一輩子的承諾,又是如何讓他心動,在這場蝕骨焚心的愛情中驚心動魄。
原本他還有想多的話要問她,可是此刻,看到她用這樣的目光看着他之後,他忽然就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
蔚藍正出神的愣着,忽然,就感知到一隻溫熱的手掌覆上了自己的左胸,她一怔,隨即,眸中涌現出磅礴的怒氣。
“蔚藍,就現在,我明確清楚的告訴你,對於當初的放棄你,我從來都沒有後悔過,即便到了現在,我也認爲我沒有做錯!”靜默中,倒是他先開口。
沒有後悔過,因爲即便事情重來一次,他也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放棄她,沒有做錯,是因爲當初他除了離開那一條路別無選擇。
他當初走的那麼決絕,在放棄了她的同時,也放棄了自己,他將一切都放棄,只是爲了日後能夠真的許她一個一輩子的承諾。
蔚藍看到他決絕堅定的樣子,只覺得心中些許慌亂,她往旁邊退了幾步,躲避開了他的觸碰,“池琛,不管你當初有沒有做錯,也不管你現在有沒有後悔過,這些都已經成爲了歷史了,我也不在乎了,既然事情已經發生了,那我們就不要再去糾結了,就讓他過去吧,你放過我,也讓我得到解脫。”
她是打定了主意想要讓他放過自己,卻沒想到,池琛竟然下一秒就抓住了她的肩膀,將她整個人都扯到他的懷裡,鳳眸陰鷙的盯着她。
“你……”蔚藍氣結,卻又因爲男女體力上的差距,而無法掙脫。
“跟我走!”池琛摟着她的腰,朝着臥室門口的方向走過去。
“池琛,你到底想要鬧到什麼時候?”蔚藍死命掙脫,惱羞成怒的問。
“我去跟爸說一下,就說我們一起在一起了,讓他同意我們結婚!”池琛強勢的要求,帶着慣性的霸道。
什麼歷史,什麼不在乎,什麼已經發生了就不要再去糾結了,什麼過去,什麼解脫!她想都不要想!
只要他活着,他就打定主意不會放過她。
無論是身體,亦或者是……靈魂。
蔚藍無奈,擡眸朝着他看過去,暗夜中,他的那張面孔,是那樣妖冶,卻又那樣猙獰。
如果要在一起,非要經歷痛苦,如果選擇愛她,非要經歷傷害,那麼,他就與命運誓死抗爭到底,即便傷痕累累,面目全非,他也在所不惜!
相愛相殺,就讓他們至死方休。
既然註定得不到解脫,那麼,就讓他們一起下地獄。
有她陪着,於他而言,在哪裡都無所謂!
他剛纔的話,像是一種警告,雖然是沒有經歷過認真的思考而脫口而出的,但是同時,卻也是他心裡最真實的想法。
爸是支持他和蔚藍在一起的,如果說她早已經是他的女人,那麼蔚藍首先過不去的就是這一關。
“池琛!”蔚藍咬牙切齒的叫他,瞪着他的眼神凶神惡煞的,像是絕代宿敵一樣,“我們都已經二十五了,不再是十八歲的小孩子了,你做事能不能不要這麼衝動,能不能成熟點!該說的我都已經跟你說清楚了,我很明確的告訴你,我不想再跟你這樣繼續不清不楚的糾纏下去,從此以後,我們大路朝天,各走一邊,相逢只當是路人,誰都不要再幹涉誰的生活!”
“相逢只當是路人?”池琛重複了一遍這句話,情不自禁的冷笑出聲,死死的抓着她的手,寧死不肯放手,冷漠無情的警告,“我現在就去跟爸說,你肚子裡有了我的孩子,我就不信他不同意!”
說着,他鬆開了她的手,竟然真的朝着外面走過去。
這句話,倒不是說着嚇唬她,他是真的動了這個念頭。
對她,他軟的硬的都來了,可是她的態度卻一直都是這麼不冷不熱的,他也着實沒有耐心再等下去。
蔚藍被他的警告給嚇到,連忙追上他的腳步,擋在他面前,攔住了他的去路。
她惶恐至極,抓住了他的手,“池琛,你別跑到我爸面前去胡說八道!”
“呵……”他發出一聲諷刺的笑,然後,目光移向了她的肚子,冷聲道:“你別忘了,那天晚上我可沒做什麼安全措施,而且,你第二天好像直接就去了公司,應該是沒有吃事後藥吧?”
然後,他伸手,撫上了她的肚子,湊在她的耳畔,低低的笑,“或許,這裡真的已經有了一個生命。”
“……”蔚藍的臉色當即青一片白一片,看着他欠揍的樣子,氣的說不出話來。
對,他說的沒錯,因爲那晚他提出的要求太突然了,而且,她答應的也太突然了,根本沒來得及做什麼防範,而第二天,她離開了他的公寓之後,直接就去了公司,當晚加班,很晚的時候纔有時間休息一會兒,又被和鄭亦寒離婚的事情鬧的沒有什麼心思,之後,早就將這件事給拋到九霄雲外了,哪裡記得去買什麼事後藥。
其實池琛只不過是隨口一說,但是她卻當真了,臉色驟變。
“怎麼,該不會真的有了吧?”男人狹長的鳳眸中頓時迸射出一道光亮,就像是溺水的人忽然抓到了一根浮木一樣,找到了讓自己重生的機會。
蔚藍看着他揚起的嘴角,只覺得心緒一陣又一陣的恍惚。
然後,他的手從她的小腹遊弋到了她的左胸口。
他覆上她的心,掌心熾熱的溫度,灼燒的她的心發疼。
從此心痛就開始了。
相傳商紂王時,
丞相比干心有七竅,妖妃妲己將之剜出玩賞。其後,比干捂着胸口走在朝歌的街頭,只道可活,卻因路旁菜農“人無心必死”一語成讖,倒地而亡。
他一來,便直直的撫上她的心臟,驚動她的魂魄,牽扯到她的內臟。
這真的像是一場毀天滅地性的劫難一樣,原本她已經是那麼安寧。安寧到連肢體都忘記它曾熱烈,只是日復一日的做着自己該做的事情。安寧到電光石火眼見繁麗不過白駒過隙,竟也無憂無懼。安寧到臨着煙花散盡的海,可以無悵惘亦無倉皇。安寧到她以爲自己不再需要任何人,因此任何人都可以滿足她的需要。安寧到只有片時只有今朝,而沒有來日也沒有千古。安寧到連忘記都不必忘記,因根本無所謂記起。
他一上來,便直直的撫摸上了她的心臟,在她身體的左側。
按住它,便知它也是有形狀的,如獸一樣,自在存活。
它長久不被觸動,已如微塵之輕。而它這樣痛,有時因廢毀,有時因甦醒。
池琛,就是那句讖語。從此,她的心痛,就開始了。
她凝眸,望向他,目光是前所未有的頹廢。
月光溶溶,幻化了誰的愛與情?星月皎潔,融合誰的悲與傷?
……
夜之交替,黎明乍現。
時間,就像是指尖流過的年華一般,悄無聲息,一日千里。
永遠也不過是一眨眼,日影偏移,物影慘淡,不過如此。
天,終於亮了。
溫暖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照射在室內的兩個人的身上。
日漸形成的生物鐘,讓池琛在六點的時候,就準時甦醒。
這一個夜晚,他可謂是安分至極。
一張輪廓分明線條深刻的俊顏上,充斥着一絲絲的慵懶之意,他漸漸的從睡夢中甦醒。
有清淺的呼吸聲傳入他的耳蝸,池琛側首,便看到了她那張安靜的容顏,毫無遺漏的,展現在他的眼底。
而胸口處,則傳來了毛絨絨的感覺,他的心在那一瞬間猛地跳動了一下。
池琛本就淺眠,此時更是了無睡意,凝眉,朝着她那邊看過去。
昨夜的回憶,在此時也全部一涌而上。
這裡,是蔚宅,是她的臥室,他身下躺着的,也是她的牀。
他伸手,將她攬入了自己懷中,垂眸看着她的容顏,只覺心安。
昨晚她鬧騰到很晚,無數次的趕他離開,最終卻也沒有得逞,他死皮賴臉的留了下來,最後,她躺在牀的一側邊緣上,身子僵硬的就像是機器人一樣,一動也不敢動,對他處處充滿了防備。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任由她防備着自己,直到深夜,見她還不敢睡,他便閉上了眼睛,假裝自己已經睡着,她這才合上眸子,漸漸入眠。
此時,她就側躺在他懷中,牢牢的牴觸在他的胸口,所以,他不能夠很明確很清晰的看到她臉上的表情,不過,想來,應該也是很安心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