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覽覽對待史明的態度,之所以產生如此巨大的改變。在這段時間內,她學會了站在遠距離觀察史明,因此而冷靜了下來。
當然,這和史明的再度花心也不無關係
言覽覽覺得史明是花心只能用肆無忌憚四字來形容,不過,她卻並不怎麼生氣。
不單單是因爲史明已經有過前科,而是他這次的態度顯得十分幼稚,自以爲瞞天過海,特別買了個蛋糕想討言覽覽的歡心。看到史明做出這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言覽覽感到十分可悲。
她差點就對史明說:“如果你這麼耐不住的話,那你就好好玩一陣子吧!”
從史明拼命找藉口,企圖掩飾罪行的態度來看,言覽覽認定他只是逢場作戲,還沒到鬼迷心竅的地步,否則,他大可堂而皇之地出外冶遊。
但是,再度花心後,史明的雙眼變得炯炯有神,令言覽覽感到十分遺憾。
儘管如此,言覽覽還是功自己,反正史明的外遇並沒有影響到現實的生活,那麼就乾脆讓他逍遙一陣再說吧!
想通了之後,言覽覽的心立刻變得十分輕鬆。
如今她卻豁然開朗,不再執着於傳統思想加諸女人身上的束縛。
第二天早上,言覽覽在七點鐘起來,整理儀容。由於今天只是出外捕捉一些自然的風景,言覽覽的妝化得很淡,只求看起來比較有精神,言覽覽有點睡眠不足。
言覽覽在夕陽之中總算想起了史明。
昨天言覽覽已事先報備過出差的事,當時史明什麼也沒說,只是默默地點點頭。言覽覽本以爲史明最起碼會問上兩句,沒想到他卻事不關己地繼續看他的報紙。
待會兒就要回到史明的身邊了。想到這裡,言覽覽突然對史明產生一種眷戀的情懷,於是,她立刻從坐位上站起來,往後走了兩個車廂,進人七號車廂按下史明的電話號碼。
持續了一段雜音之後,才把電話接通,不一會兒她就聽到史明的聲音。
“什麼事?”
“我現在再過二、三十分鐘可以到郊北市了。”
“工作結束了嗎?”
“當然羅!今天的晚飯要怎麼辦?”
“我想回家吃……”
“我六點鐘左右可以到家,那麼我在家等你回來哦!”
“好”
言覽覽默不作聲,史明隨即問道:
“沒有別的事了嗎?”
“對,沒別的事了。”
史明對於妻子只是商量晚飯的事而特地打電話給自己,似乎感到有點不可思議。言覽覽想像着史明此時的表情,不由地笑了一聲,然後掛斷電話。
言覽覽也搞不清楚自己爲什麼突然產生打電話給史明的衝動,但是卻感到相當滿足。
將近五點時,抵達了郊北市車站。
言覽覽和同事分手後,轉搭公交車,在下車時剛好六點正。言覽覽在附近的商店買了金槍魚、豆腐及蔥。言覽覽本身因爲旅途勞頓,所以希望儘量把菜色弄得清淡一點。
回到家之後她有一種贗違已久的感覺,雖然前後才離開一天半。
“一切都還好吧廣
言覽覽不由地輕問,沒有生命的傢俱卻無法回答這個問題。
客廳的桌子上擺着史明用過的茶杯,菸灰缸裡則有幾根菸蒂。言覽覽撿起散落在地板上的早報,走到臥房,發現史明脫下來的睡衣也隨手擺在旁邊。
看情形史明昨天晚上應該是乖乖地待在家裡。
言覽覽換上家居服,並把棉被疊起來收好,又打開客廳的窗戶,讓空氣得以流通,最後,用吸塵器把各個角落吸了個乾淨,才坐在沙發上吐了一口氣。
經過了這麼一番整理,欣賞着窗外的夜色。
爲了轉換情緒,言覽覽從沙發上站起來,走進廚房。
史明的下班時間是五點半,但是,下班後他多半還有一些事情必須處理,大概要到七點鐘才能回到家。
言覽覽把買回來的魚和蔬菜放在餐桌上,並開始煮開水,正想着手做菜時,電話鈴聲響了起來。
言覽覽慌慌張張地跑過去接,是小衡打來的。
“你回來了啊!”
小衡那邊的聲音很吵,看樣子她還待在公司。
“你不是到出差了嗎?”
“結束了,我剛剛纔回來。”
“你現在會不會很忙?”
小衡多半是深夜打電話給言覽覽,這個時候打來還是頭一遭。
“有什麼事嗎?”
輊哲比史明年輕一歲,在廣告公司上班,也許是沒有結婚的緣故,看起來比實際年齡年輕許多,他和小衡的感情非常恩愛,經常帶着小衡到國外旅行或酒吧喝酒,令言覽覽羨慕不已。
附和以後,又趕快改口。
言覽覽回到廚房,把關掉的爐竈再度打開,擺了一鍋湯在上面煮,然後拿起電話,這時小衡的聲音似乎冷靜了一點。
“對不起,你一回來我就說這些無聊的話來吵你,我現在總算能瞭解你的心情了。”
小衡說完之後,好像突然發現了什麼,隨即表示:
“話是沒錯,不過這和交男朋友是兩回事。”
“要怎麼做才能像你分得那麼清楚啊?”
其實,言覽覽本身也不太瞭解,令她在這段時間內仔細考慮,當然,發覺史明並沒有結束婚姻的念頭,對言覽覽的想法也有某種程度的影響。
言覽覽現在真的不想知道史明的事,反正只要適可而止,她是不會追究的。
“他好像回來了,你待會兒再打來。”
“好,幫我問候一下你那位了不起的先生。”
小衡說完後隨即掛斷電話。
史明回家時,都是在門口按電鈴,偶爾也會自己用鑰匙開門,這個時候,言覽覽會繼續做她手頭上的事,以一種“噢!”的表情歡迎他。
就像現在,言覽覽一放下電話,史明已經走進玄關了。看到史明,言覽覽有種久別重逢的感覺。
“回來啦!……”
“哎……”
雖然兩人交談的言語有限,但是言覽覽那句“回來了”,包含了“辛苦你了!”的意味。
“你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
“工作在中午就結束了。”
史明點點頭走進書房,把公事包放在書桌上,然後脫掉外套,換上家居服,隨即走回客廳。
他照例坐在面對電視機的沙發上,一邊看晚報,一邊抽香菸。
言覽覽很早以前就勸過史明戒菸,可是他根本不聽。
“天氣不錯,可是很冷。”
“郊北市這兩天也很冷。”
“你沒有用電毯嗎?”
“太麻煩了。”
他們兩人的對話到此就中止了。
夫妻多半沒什麼話說,所以就算要吵架也吵不起來。史明就是個話少的男人,言覽覽早已習慣這種不說話的狀態。
回想起來,從機場回來的那天晚上,是史明近來唯一的例外。言覽覽是第一次看到他如此盛怒,以及一口氣說那麼多的話,但是吵完之後,他又恢復了沉默的本性。
今天史明比平常多話,一進家門就對言覽覽說“你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言覽覽本來以爲他在刺探自己的口風,看情形又不像。
言覽覽總算鬆了一口氣,把事先泡好的茶倒進茶杯裡,放在史明的面前。
“嗯……”
史明點點頭,隨年後起茶杯。
“還要多久才能吃?”
“就快了。”
史明大概肚子餓了。這也難怪,都七點多了,都怪小衡打電話來囉嗦那麼久,才把晚飯給耽誤了。
“再等十分鐘。”
言覽覽趕緊把魚片切好,擺在盤子裡,又加了一點檸檬片,然後做了一道油炸豆腐。
“讓你久等了。”
言覽覽一說飯做好了,史明立刻站起來,走到餐桌旁邊。
“噢,今天的菜真好!”
“你覺得好嗎?”
其實,今天的晚飯除了魚片和油炸豆腐,就保有一道還帶湯,這些菜之所以令史明感到豐富,可能是言覽覽精心調理,特別注重色澤的緣故。
“昨天晚上小衡打電話回來。”
“有什麼事嗎?”
“有關小勉在這裡上學的事情。”
“他想轉學到別的學校。”
“真好吃。”
史明一邊吃着油炸豆腐,一邊點頭稱讚。
“真的好吃嗎?”
“這道油炸豆腐做得不錯。”
自己的努力獲得讚賞,言覽覽感到非常欣慰。
言覽覽拿着筷子,擡起頭看着史明。
史明吃着魚。
“你在笑什麼?”
“你在處理事時。怎麼也變得那麼保守?”
“這樣難道不對嗎?”
言覽覽徵求史明的附和,史明卻依然大口地吃着飯,好像沒聽到似的。
飯後,史明休息了一會兒就去洗澡,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言覽覽拿起聽筒,又是小衡打來的。
“喂,你現在還是不能出來嗎?”
“沒辦法呀!”
言覽覽說完之後發覺自己的口氣不太好,立刻道歉:
“對不起啦!”
“那麼現在和你談談總可以吧?”
“這個嘛……”
如果小衡打算繼續剛纔的話題,言覽覽實在聽得有點不耐煩了。
“就算不提他我也……”
此刻,言覽覽認爲小衡史明的事都與她無關。
也許明天早上到公司上班之後,她的心情會有所改變,但是,至少目前她希望能夠和史明兩個人單獨相處,不過問外界的任何事。
“算了,我們明天再談!”
“真抱歉。”
“沒關係啦!幫我問候你先生。”
小衡最後又挖苦了言覽覽一句,才心甘情願地掛斷電話。
言覽覽快步走到浴室門口。
“洗澡水夠不夠熱?”
“嗯,剛剛好。”
史明的回答依然十分簡短。言覽覽轉身想走進廚房,又突然回過頭來,瞄了一眼史明脫在浴室門口的內褲。言覽覽想到**提到她老公內褲穿梆的事,不由地苦笑了一下,隨即走到臥室,打開擺着內褲的櫥櫃抽屜。
言覽覽從抽屜中拿出一套內衣褲,回到浴室門口。
透過毛玻璃,言覽覽看到史明一邊用毛巾擦頭髮,一邊扯着五音不全的哼唱。
言覽覽在門口聆聽了一會兒史明的朗誦,纔對着毛玻璃輕聲道:
“我把內衣褲擺在門口哦!”
“什麼?”
史明聽不清楚言覽覽說些什麼。
“內衣褲擺在門口。”
“哦……”
言覽覽回到廚房,繼續剩餘的善後工作,突然間她想到冰箱裡已經沒有啤酒了。史明有個習慣,洗過澡之後一定要喝一點冷飲。
言覽覽從廚房的貯藏櫃裡拿出一瓶啤酒,冰在冰箱的冷凍櫃裡。即使無法急速冷卻,待會兒史明要求喝冷飲時,只要再加點冰塊就可以了。
一切都收拾妥當後,言覽覽坐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房裡的暖氣開得並不強,感覺上卻不很冷。
“這到底怎麼回事?”
言覽覽自問,卻找不到任何答案。
言覽覽再度自問時,浴室傳來了史明的叫聲。
“喂,有沒有啤酒?”
“有,我準備好了。”
言覽覽回答之後,發現自己的聲音太過響亮,隨即壓低了聲量,再說一遍:
“我已經把啤酒冰在冷凍櫃了。”
回答的同時,言覽覽恢復一個做妻子的神情。
轉眼之間,天氣炎熱。人們忙於參加聚會,引起暴飲暴食的後遺症。
儘管如此忙碌,史明依然忙裡偷閒,最近就和談一念見了三次面。他們在某家餐廳吃過飯之後,就直接到那家酒店。
雖然他們的關係曾經中斷一段時期,但曾經交往畢竟也有幾年了,上酒店開房間已經不是什麼難以啓齒的事。
他們雙方面都瞭解,與其說些可有可無的話,倒不如以表現熱情來得更真切。
“最近你太太沒有說什麼嗎?”
談一念顯得非常愉快。
她是個頗富心機的女人,喜怒不形於色,即使現在也以滿不在乎的口吻詢問她最關心的事。
“我不會再和她不期而遇了吧?”
談一念對着梳妝檯梳頭髮,問道:
“那次真的是巧合啦!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了,你儘管放心。”
“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吊兒郎當!”
談一念瞪了史明一眼。
“除非她找人調查,否則不可能知道我又和你在一起。”
“你不要忘了哦!女人的直覺可是很敏銳的。”
對於這一點史明也頗有同感,不過這一次他一點也不擔心。
“不會有問題的啦!”
“你不要把事情看得那麼簡單。”
“可是,上個禮拜和上上禮拜我都跟你見了面,回家後她不但什麼都沒說,看起來反而還滿高興的。”
那兩次史明回到家時,都已經快十二點了,言覽覽卻以明快的聲音歡迎他,還泡茶給他喝。
“她已經不管我們的事了。”
“說不定你太太在外面有男朋友奧!”
史明停了正在打領帶的動作,談一念一邊把頭髮往後梳,一邊對着鏡子笑着說:
“吃醋了?”
“沒有……”
“你太太通情達理異乎尋常,你可要注意。”
“女人通情達理就代表她有婚外情嗎?”
“那可就難說了。”談一念雖然是開玩笑的口吻,史明卻開始擔心了,這一陣子,言覽覽採取萬事寬容的態度。
“也許她已經厭倦了,所以她根本不在乎我在外面做了些什麼。”
“也許吧……”
看到史明失魂落魄的模樣,談一念想要進一步地刺激他。
“不過,同爲女人,第六感比較準奧!”
“她和你不一樣。”
“你那麼有自信?”
“一定看得出來,因爲她們的言談舉止會和以前不一樣。”
“可是,有的女人就是能做到讓人家看不出來。”
“就像你一樣……”
“纔不呢?這一點你太太比我高明多了。”
談一念說完後,便離開化妝臺,走進浴室。
目送她的背影,史明把領帶調整好,穿上西裝。
談一念的口吻雖然有點挑撥離間的味道。那次大吵之後,妻子變得謹言懼行處處小心,最近好像又恢復了過去的活力。
究竟是什麼原因令言覽覽產生如此的轉變呢?是工作意願提高了,是發現史明嶄新的另一面,還是又交了男朋友?
信心十足的史明認爲妻子的轉變,乃緣於她沒發現了史明在外面亂來。無論如何,史明現在十分信任言覽覽。
史明也不想再像上次一樣,大吵大鬧的經驗一次就夠讓人受不了,何況爭吵根本就無濟於事。
目前,史明和言覽覽之間的情況還算順利,他們結婚至今,但是除了新婚,大概只有現在是最穩定最和諧的時期了。
史明相當滿足於目前的狀況,雖然這種想法有點自私。
“你不要嚇我嘛!”
“你果然還愛着你太太。”
如果希望繼續這種情況的心態就是所謂的愛,史明就不得不坦白承認。
“我們走吧!”
談一念化好妝從浴室走出來。她那張妝化得比平時稍濃的臉蛋,絲毫看不出剛纔她放浪形骸。
“年底之前我們大概沒辦法再碰面了。”
“對啊!根本抽不出時間了。”
“那麼過年之後再見羅!”
“我們以後還是少見面。”
“爲什麼?”
史明慌張地擋在談一念面前。
“因爲我覺得這樣可能比較好。”
“拜託你跟我見面啦!”
“你還想跟我見面嗎?”
“當然羅!”
史明像個孩子似地點點頭!逗得談一念笑了開來。
“那我們二號見面好不好?”
談一念又突然有點迫不及待。
“二號我們姐妹約好了要回孃家,傍晚的時候就可以離開了。怎麼樣?是不是太快了?”
“怎麼會呢!只不過……”
“不行的話就算了。”
“我們二號就是了。”
“真的沒問題嗎?”
“我會想辦法的。你想,還有什麼事是會比‘和你在一起’重要?”
“討厭!”
談一念的心情又轉好了,她用手擰扭史明的大腿。
“這麼說,你太太不是太可憐了嗎?”
“不會啦!她已經習慣了。”
“你那麼自私,早晚會遭到報應。”
史明又再度環顧四周,確定沒有遺漏東西后就往走廊走,立刻搭上電梯,到一樓櫃檯算帳,並歸還房間鑰匙。
走出酒店,拐了一個彎之後就是人車喧嚷的鬧市區,談一念隨即攔了一輛出租車。
“那麼,我們明年再見了。”
談一念這麼一說,史明突然產生一種錯覺,以爲他們必須隔好久才能見面,事實上從今天到二號日,還不到一個禮拜呢。
“二號那天,五點在T旅館的大廳見。”
“知道了。”
談一念點點頭,坐上出租車揚長而去。
史明擠在人堆中,慢步走到澀谷,進人車站前的一個公用電話亭裡。
他一邊念着輊哲的電話號碼,一邊撥動話盤。撥通後,是輊哲親自接的。
“我現在在**,沒有什麼事吧?”
“有哦!”
“什麼事?”
“你太太住院了。”
“你說什麼?”
“開玩笑的啦!”
這種玩笑怎麼能隨便亂開呢?史明氣得真想破口大罵。
“你已經和她分手了嗎?”
輊哲降低了聲量,可能他旁邊有人。
“剛剛分手。你記住,就說我們今天是在**吃飯,然後到酒吧喝酒,知道嗎?”
“你大可不必這麼小心,因爲你太太根本沒有打電話來問。”
“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以備萬一嘛!”
“我只是不想讓她太震驚。”
“那你就不要做出對不起她的事。”
“我辦不到。”
“你這樣不是很矛盾嗎?”
輊哲在電話那頭嘆氣,史明立刻加以解釋。
“這一陣子我們處得很好哎!處處討好她,她也很瞭解我的心情,並沒有追究這件事,我們的關係反而比以前和諧。”
“和諧?你這樣做對你太太不是不太公平吧!”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是……”
“事情沒有輪到頭上,我怎麼知道。”
“如果真的這樣的話,你們不就扯平了嗎。”
輊哲的話史明根本無法苟同。
史明對着生氣的輊哲,說了句“改天請你吃飯!”便掛斷電話。
那麼晚了,史明在車站前叫了一輛出租車,直接坐回家。
他照例拿出鑰匙自己開門,一走進客廳,就看到言覽覽在廚房裡做事。
“爸爸回來啦!”
突然間,史明對自己在外冶遊,感到十分歉疚,立刻趨前和顏悅色地問道:
“忙不忙啊?”
“就快好了。”
“你吃過飯了嗎?”
史明苦笑着走進書房,換上家居服,書桌上擺着一些白天寄到的信件和雜誌。其中有一張訃文,是史明一個住在**的同期校友寄來的,他的太太在一個月前過世。
每當和輊哲他們談到“沒有老婆的話……”,史明就會覺得人生頓時充滿了希望,事實上,一旦真的面臨這種情況,可能變得手足無措,搞不好有些男人會從此喪失生存的勇氣呢!
史明抱持着對妻子產生的微妙心理,走回客廳。
“要不要洗澡?”
聽到妻子明朗的聲音,史明總算鬆了一口氣。
“不要……”
言覽覽沒有回答,徑自走人臥房,隔了一會兒才走出來,消失在浴室裡。
史明只好拿起晚報來看。
真的是女人的直覺嗎?
史明乾咳了一下,然後站起來,從酒櫃裡拿出一瓶白蘭地,倒在茶杯裡。
本以爲自己手法高明,足以瞞天過海,事實上卻早已露出馬腳。史明連喝了兩杯,卻依然無法穩定情緒,此時,言覽覽從浴室裡走出來。可能是洗過澡的緣故,她的氣色顯得相當好,開前襟的毛衣胸口露出白嫩的肌膚。
“你還沒睡啊?”
言覽覽一邊用毛巾擦頭髮,一邊往廚房走。
“你真的不洗澡嗎?”
“對……”
“今年過年我們一起出去旅行,好不好?”
史明似乎想藉此舉減輕自己的罪行。
“應該趁機出去玩一玩。”
“那麼,我們和奶奶他們一起出去玩好了。”
“我們可以在二、三號那兩天出發。”
史明特別強調二號和三號,以示自己的清白,然後站起來,說道:
“我要去睡了。”
他從書房拿出一本圍棋範本,走進臥房,扭開枕頭邊的檯燈。
回想起來,轉眼間已過了一年,起初史明以爲只是偶發事件,後來才知道那是妻子有意的行爲。
每天都有所不同。到目前爲止,分得最開的一次是言覽覽在機場撞見談一念的那個晚上。
史明脫掉睡袍,慢慢地躺進被窩裡。他把腳伸往妻子被窩方向。
倘若妻子果真知道自己和談一念見面的事,是表示她已不在乎自己在外面做些什麼,還是隻要逢場作戲,她就會睜一眼閉一眼?
史明在微暗的光線中思索着,竟不知不覺地睡着了。
正如氣象局的預報,過年期間天氣都相當穩定溫和。
根據史明兒時的記憶,元旦當天你父總是顯得極爲慎重,再一一向父親說幾句新年的吉祥話。
“恭賀新禧,今年請多加照顧。”
聽到這些話之後,父親就緩緩地對我們點頭致意。
幼年時期,史明總是擔心自己無法順暢地把這些話一口氣說完,進人大學之後,他開始對父親過於慎重的態度,感到有些不滿。
然而,長年的習慣已經成爲一種固定的模式,一旦缺乏這些例行儀式,史明就覺得缺乏過年的氣氛。
反觀速見家裡現在過年的情況,實在是簡單多了。
因此,元旦的早上,妻子只在吃飯之前,對史明說一聲“新年快樂”,而史明本人還穿着睡衣,坐在餐桌邊的椅子上,一點威嚴的樣子也沒有。
他們擔心此舉將被人譏笑爲思想落伍。
儘管如此,當言覽覽爲自己倒酒,史明總算還能感覺到一絲絲過年的氣氛。
下午,而史明喝過酒後有點懶得出門,於是就待在家裡看看新年賀卡,補寄一些信,以及欣賞電視的特別節目。
傍晚,史明就和言覽覽一起吃晚飯,又喝了一點酒,相對淺酌雖然相當寧靜,卻有點乏味,突然間,言覽覽把酒瓶拿到史明面前。
“要不要再喝一點?”
言覽覽甚少主動爲史明斟酒,此舉令史明有點受寵若驚。
從前,每當想到新年即將來臨,史明總會涌起一股興奮的感覺,但是最近以來,那種興奮的感覺卻已逐漸消失了。
也許是喝酒的緣故,言覽覽的臉頰紅通通的,宛如害羞的少女。
“可是,你應該沒有遺憾纔對。”
“對,對……”
史明發覺言覽覽的話裡含有諷刺的意味,於是立刻反擊:
“那是因爲和你在一起的緣故。”
“別奉承我了。”
“我說的是真心話。”
史明的這句話說得令言覽覽害羞地低下頭去。
這種含情脈脈的氣氛反而令史明感到有點不自在,因此他立刻改變話題。
“要去哪裡呢?”
“就在這附近,怎麼樣?”
史明只希望去的地方不太多人。
“我們是不是傍晚去?”
史明想到自己和談一念的約會,心頭震了一下,卻故作鎮定地回答:
“我已經跟同事說好了,叫他們三號再來家裡玩。”
“明天晚上哥哥和媽媽他們要來哦!”
“我會早點回來的。”
史明把酒杯裡的酒喝完,又改變話題。
和言覽覽面對面坐在一起,史明實在有點不自在,於是不一會兒就結束晚餐,進浴室洗澡,然後繼續看電視。
“今年我的運氣一定很好。”
史明非常不解。
吃過早飯之後,他們一家人圍坐在客廳裡,欣賞一部滑稽大喜劇,直到下午兩點鐘,史明對言覽覽問道:
“我們該出去了吧!”
“真的要去嗎?”
原來言覽覽把史明昨天說的話當成開玩笑。
“你真的願意跟我一起出去嗎?”
“當然羅!怎麼了?”
言覽覽不作聲。
從家裡出發,只要搭兩站的公交車,再步行五分鐘就可以抵達。
在家的時候看到陽光普照,還以爲天氣相當溫暖,沒想到一出了門,寒風立刻撲身而來。
並肩走在街上,史明想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和妻子一起出門了。尤其是這一年來,他更是提不起一同出門的興致。
這幾個月來,言覽覽變得特別溫柔,並且在表現出相當信任史明的態度。
“下次我帶你去吃河豚,你還沒吃過吧?”
“你真的要帶我去啊?”
“雖然遠了點,可是很好吃。”
言覽覽沒有回答。究竟要不要去,如果時間方便的話,她是一定會去的。
史明本以爲放假期間人們多半待在家裡,沒想到街道上居然人滿爲患。
史明和言覽覽夾在人羣之中。
“去年終於平平安安地順利度過,也請保佑今年我們一家人健康快樂。”
史明在心裡如此祈禱,站起來時看到身邊的言覽覽依然閉着雙眼,口中吟吟有詞。於是,史明又再度合掌許下心願:
“這個願望雖然相當自私,不過還是請神明保佑我和談一念也能順順利利地繼續下去。……”
吟到這裡,史明嘆了一口氣,才又繼續吟着:
“再過一、兩年我會見好就收……”
說完之後,史明擡起頭來,突然間,言覽覽輕輕地笑了一下,史明也只好跟着苦笑。
“走吧……”
言覽覽點點頭,兩人遂一起走下臺階。
本來只是爲了好玩,真正抽籤時史明卻有些緊張。他們並肩站在梅樹下,把籤打開來一看,史明的是“兇”,言覽覽的是“大吉”。
“看樣子我今年的運氣大概不錯哦!”
言覽覽目光燦爛地說道,但看到史明的籤之後,她似乎有點難以置信。
“怎麼會是兇呢?”
史明自己也有點訝異,神籤的“外出”欄上寫着“不宜晚歸”。
“只是抽着好玩,你可別當真。”
史明一邊聽着言覽覽的安慰,一邊信手摘下兩枝梅花,然後偷瞄了手錶一眼。
距離五點的約會還有一個小時,現在出發的話時間綽綽有餘。
他們再度擠入人羣之中,走到十字路口,車站就在前一百公尺處。
“要坐出租車去嗎?”
“是啊!就在這裡叫車!”
史明一回頭,看到一輛空車從路口的方向駛來。
“你打算搭電車回家嗎?”
“我要順道去***一趟,然後纔回家。”
“那麼……”
史明回過頭來看着言覽覽。
“什麼事?”
“沒什麼……”
史明有點心虛,言覽覽卻以光明磊落的表情向他點頭,說道:
“你好走。”
“哦……”
史明說完之後又立刻加上一句話。
“我會盡早回家。”
“沒關係啦!”
史明叫住出租車,揮着手坐了進去,言覽覽也站在雪花之中,笑嘻嘻地揮揮手。
“對不起……”
史明喃喃自語,對着映照在後視鏡裡的妻子又揮了一次手。
天氣依舊溫暖如春。
清晨還有些寒意,到了中午,天高雲淡,柔和的光線撒滿了街衢。午休時,有的人甚至遠遠走到海邊附近去享受日光浴。
所謂小陽春天氣就是指的這種天氣。,人們就已經知道天和日麗了。
小陽春是個可愛的名稱,和真正的春天相比,它顯得短暫而無常,故得此名。比起現代人來,親近自然的古代人對季節懷有更多的愛憐之情。
現在的小陽春天氣,說明了氣候正在變暖吧。
輊哲無所事事地想着,穿過了晴朗的街道,進一個咖啡店,史明已在等候他了。
“吃過飯了嗎?”
“還沒有,不着急。”
輊哲和史明對面而坐,要了杯咖啡。
“讓你特意來一趟,不好意思。”
“找我有事?”輊哲問道,史明點着了煙,深深吸了一口,
“是這麼回事,從明年起我就要到**了。”
“這是早晚的事。”
“難說。”
“你同意了?”
“我又沒有什麼失誤,哪兒能輕易答應啊,你說呢?”
史明煩躁地吸了口煙說,
“我只說讓我考慮一下。”
“真是‘並非夏去秋才至’啊。”
“怎麼講?”
“並不是夏天過去秋天纔來到,而是在夏季之中已經孕育了秋天的徵兆的。”
“有道理……”
“自然也好,人事也罷,看起來似乎是某一無突然變化的,其實,暗中早已開始變動了,只不過沒有意識到而已,對吧?”
說到這兒輊哲忽然連想起談一念和史明的事來。
他們目前的關係如果是盛夏的話,其中已潛藏了秋天的氣息了,難道說以後要走下坡了嗎?
史明不知道輊哲在想什麼,憤憤不平地咂着嘴說道:“說來說去就是可憐哪,一旦被認爲沒用了,就像廢紙一樣彼扔掉。”
“你別太悲觀了,如果管理有方,會有起色的。”
“再努力也是白費,我現在纔算體會到了你那時的心情。”
“你可別跟我比喲。”
“早知現在,還不如以前和你一起玩兒個夠呢。”
史明一路順風,躊躇滿志。是個辦事幹練,能說會道的人。
“我得學學你的生活方式了。”
史明的話酸溜溜的,他這類人是不會甘於寂寞的。
“你總是勁頭十足的。”
“是啊,得找個女人來鼓鼓勁兒。”
史明說者無心,輊哲卻是聽者有意。
說到底,史明把戀愛僅僅當作刺激工作慾望,增添生活情趣的添加劑,而在輊哲的眼裡,戀愛要沉重深刻得多。
“你真行,老是那麼悠哉悠哉的,比過去顯得更精神了。”史明哪兒知道輊哲的苦衷。“我第一次遇上這種事,只能和你說說。”
“別想得大多了。”
“以後還能找你聊聊嗎?”
“當然,只要你願意的話。”
訴說了心事後,史明顯得平靜些了,兩人又聊了聊,就分手了。
史明去附近吃了午飯,回到辦公室,這時打來了電話。
“怎麼樣,你還好嗎?”
從上次招待會後就一直沒和談一念見過面,差不多有一個月了。
“老樣子,你呢?”
“還是窮忙活。”
接着,談一念對史明訴說了一通“最近增加了講座次數,可是學員人數卻沒有增多,真不景氣”等等,然後,話題一轉,
“你想不想換個公司開開?”
史明一時摸不着頭腦,不知怎麼回答好。
談一念擔心在公司談這事不合適,史明看看屋裡只有小玲一人,被他聽到也無關緊要,就說“沒事兒的。”
談一念放了心,詳細向他作了解釋。 “這可真難得,只是太突然了,我沒有思想準備。”
“不用馬上答覆,等一切就緒也得來年開春了,不着急。不過局長對你相當感興趣,還說有機會想和你見見面呢。”
史明現在正閒得無聊,所以十分感謝談一念這份好意,可又不便馬上答覆。
“多謝你的好意,讓我先考慮一下。”
“沒問題。”談一念忽而壓低嗓音說,“近來她好嗎?”
他指的是言覽覽。
“還好……”最近他們經常通電話,卻很少見面。
自從在**住了兩晚之後,言覽覽就難得出門了,即使出門,一到九點她就急着回家。
言覽覽其它什麼也沒解釋,多半和史明之間發生了衝突。
輊哲只在乎小衡,所以談一念那神秘兮兮的口吻引起了他的警覺。
“難道發生了什麼……”
“沒有,是她自己的意思。”說完,談一念又狡黠地問,“她沒跟你說過?”
“好像提過,可是……”
“她到底怎麼想的呢……”
“這個我說不好,反正她是個敢做敢爲的人。”
“你這話什麼意思?”
“我這麼說你可別見怪,我總覺着她要是認定了一條道就不會回頭的。”
儘管輊哲不願意聽談一念說三道四。
不管怎樣,這麼重大的事爲什麼不和自己商量一下呢。輊哲不瞭解她的真實想法,沉默不語,談一念試探地問:“看樣子你是矇在鼓裡嘍?”
事到如今也不必再隱瞞了,輊哲點了點頭。
“最近感情不大融洽?”
“沒有哇。”
雖說沒像前些日子那樣出門旅行,但每週總要見一、二次面,便匆匆而別。
“你們兩人的事,我不想過問……”談一念頓了一下,“她至少該和你打個招呼呀。”
“我倒無所謂。”
“你最好再和她好好合計合計。”談一念又補了一句:“她瞧上去很不開心的樣子。”
輊哲想馬上跟小衡聯繫,可是在辦公室裡打畢竟不方便。
輊哲點燃了一支菸,思考着該怎麼和小衡談這件事。
無論如何,怎麼沒和自己說呢。
自己瞎琢磨也沒用,先約她出來見個面再說。
輊哲翻了翻筆記本,今、明兩晚都有安排了。
不過,只要小衡能安排出時間,這邊不參加也得去見小衡 ,直接聽聽她本人的想法。
待心情平靜下來後,輊哲熄掉香菸,拿起手機出了房間。
和以往一樣,他還是到摟梯過道那兒去打電話,看了看四周無人後,便按了電話號碼。
現在是下午二點半,只要沒有特別的事情。
嘟…嘟…聲響了好幾遍。
“喂,喂。”
輊哲不由自主地拿遠了電話,屏住了呼吸。
輊哲越想越不安,極力想像着種種可能發生的情況,就像自己親臨其境一樣,輊哲一個勁兒地往壞處想像着。
“再等等看吧。”輊哲這麼安慰自己說。他暫時不想回辦公室去,就到公司地下食堂去喝了杯咖啡。
午飯時間已過,飯廳裡空空蕩蕩的,有個認識他的人朝他點了下頭就離開了。
大白天獨自一人百無聊賴地喝咖啡,別人一定會在背後議論他。
輊哲的腦子剛一開小差兒,馬上又被小衡的事給佔據了。
又過了三十分鐘了,於是他走出食堂,給小衡打電話。
這回輊哲做好了隨時掛電話的準備,和上次一樣,響了半天沒人接。輊哲掛上電話,等了一分鐘,又撥了一次,還是一樣。
輊哲半是放心半是失望,倚着牆沉思起來。
到底小衡到哪兒去了呢……。
輊哲一向以爲只要想和小衡說話就隨時都能聯繫上的。
原以爲兩人之間的紐帶是十分牢靠的,沒想到竟如此脆弱。
輊哲比以往任何時候都更加思念小衡,渴望能見到她。
可是到哪兒去找呢,自己再着急也白費呀。只有熬到傍晚以後再說了,或者等她給自己的手機打來。
輊哲沮喪地回到屋裡,接着看起攤在桌上的資料來。
輊哲的思路越來越拓展開來,要完成這個工作更是遙遙無期了。
他就這樣邊看資料邊想小衡,一晃就到了五點,冬季日短,天已擦黑了。
一句話,上班時間有等於無,工作主要是由內容決定的。
好在輊哲所在的部門一般上午十點來上班,下午六點左右就回家。
輊哲把看了一半的資料整理好,放回書架,和同事一起出了公司。
地點是**的中式料理店。兩人上了輛出租,快到**時,道路擁堵起來。
每到這個時候,街上就熱鬧非常,每個餐館和料理店都是顧客盈門。
這種繁榮的景像不過是表面上的,人們煩惱於長期的不景氣,藉此機會開懷暢飲,來忘卻黯淡的一年。
二人比約定的時間早到了一些,上了二樓,進小包間一看別人還沒到。輊哲又折回摟下,再次給小衡打電話。
快六點了,小衡到附近買東西也該回來了。
響了半天沒人接,只好掛斷再打,還是沒人接。
到底去哪了呢?不會是兩人一塊兒出遠門了吧。
輊哲正發呆時,另外幾個同事也進了店,他只好隨他們上樓去聚會了。
接下來,往每個杯子斟滿了啤酒,大家碰了杯。
起初,話題集中在人事變動及各部門的最新消息上,說着說着轉了向,有的人喋喋不休地發着牢騷。
酒過三巡,衆人逐漸放開了一些,嘻嘻哈哈他說笑起來。
大家的興致越來越高漲。就在這時,輊哲的手機響了。
和同事吃飯時他向來是關掉的,今晚爲了小衡的事就沒關機。輊哲慌忙拈起身來,拿着響個不停的手機離開房間,一直走到樓梯口,才接了電話。
“喂,喂……”
剛一聽到對方的聲音,輊哲眼淚都快出來了。手機聲音不清晰,噝啦噝啦的雜音裡傳來小衡的說話聲,聲音聽起來很遠。
“太好了……”輊哲不禁脫口而出,“你現在在哪兒?”
“海邊。”
“稍等一下。”
這兒離房間太近,通道又窄,人聲嘈雜,輊哲把話筒貼在耳朵上下了樓梯,在門廳站定後,趕緊又“喂,喂”了幾聲。
“我在呢。”
聽見小衡的聲音,輊哲安了心,便一個勁兒地訴起苦來。
“我給你打了好多次電話,都沒人接。”
“對不起,我父親去世了。”
“你父親?”
“今天早上,家裡打電話來通知我的,所以,我趕緊回去來了。”
輊哲知道小衡的孃家在**,父親經營一個傢俱進出口公司。
“這麼大的事情,你怎麼沒和我說?”
“心臟病發作,昨天晚上還好好的,早晨就突然……”
沒想到發生了這麼大的事,自己淨往別處想了。
“真沒想到……”輊哲不知該怎麼安慰小衡纔好,咕嚕了一句“別太難過了。”
“多謝。”
“能聽到你的聲音真讓人高興。”
這是輊哲的真實感覺。輊哲明知這種時候約見小衡不妥當,還是憋不住說道:“我想見見你。”
今天一整天,先是聽史明和談一念說東道西了半天,後來尋找小衡時電話又一直沒人接聽,所以,和小衡通了話,輊哲心裡還是忐忑不安的。
“今天、明天都行。”
“我沒時間哪。”
“什麼時候有空?”
“下個星期吧……”
今天是星期三,到下週還有二、三天。
“我有話得和你當面說。”
“什麼話呀?”
“電話裡不方便說。你要在家裡呆多長時間?”
“明天守靈,後天是葬禮,這兩天離不開,我再跟你聯繫吧。”
“等一下。”輊哲緊握話筒,生怕它跑掉似的。
“把你那邊的電話號碼告訴我行嗎?”
“有什麼用嗎?”
“我去參加追悼會。”
小衡只好告訴了他,輊哲記下後,隨意問了一句。
小衡聲音很乾脆,輊哲這才完全放下了懸着的心,掛上了電話。
知道小衡平安無事,輊哲舒了口氣。
這種事情,他本該和小衡雙進雙出。
輊哲總算知道了沒有婚姻關係的男女之間的聯結是那麼不牢靠,可是,這又怪誰呢。
收起了電話,輊哲滿腹心事的返回了熱鬧的聚餐,剛一進門,大家一齊拍起手來。
“恭喜你和她取得聯繫。”
他們取笑道。輊哲只好又否認了一番。
“不,不。是家裡有事找我。”
“看你拿着手機飛奔出去的樣子,就像有好事。”
到了這個地步,辯白也是多餘的,輊哲橫下心,準備當一回大家的下酒菜了,他呷了一口別人給他斟上的紹興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