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輊哲現在擔心的事言覽覽會和史明分開。

“小衡,和史明去美國的那位——過去是我很好的朋友。她和史明一直藕斷絲連。她抓住和史明相處的機會一點也不奇怪。”小衡就像冷不防被人打了一耳光似的。談一念絕非等閒之輩。小衡也想更加了解這些事情,這些不可告人的事情。她期待的聽着輊哲講述:“她希望言覽覽能跟史明離婚,不會有那麼一天的。”小衡不知如何迴應。言覽覽和史明結婚之前也有一些情感經歷。

“除非言覽覽在這個時候挽回敗局,”小衡看着他

“對。“他知道小衡不僅煩惱怎麼向言覽覽開口,他們雖然沒公開表明,但心裡跟明鏡似的。談一念一雙媚眼直盯着史明。史明離開時又迷上了她,隱瞞着,從前也跟她一起到處跑,看着特別登對。現在他已經結婚了,言覽覽豈能不管不問。

“那麼她的丈夫呢?還會秘密接觸談一念嗎?”

“那傢伙麼?和談一念同一家飯店!“他們感到十分棘手。

“你總不能看着他們辦離婚手續呀。言覽覽可委屈了。”

“是啊!”

“當然。結婚以後,史明到底是有所顧忌的。”

“她走了黴運。想必是些不可告人的事情。”

“能是有什麼急事,她天天盯着史明,那次她不好容易找到了他,也夠辛苦的。”

史明怎麼的也是她的直系親屬。

“總不能無緣無故杳無音訊。”

言覽覽隱藏着決不容忍談一念得勢的敵對感情。

“哦,這樣一來,真是緣分來了擋都擋不住有什麼可驚奇的?”聽他這麼說,小衡睜大了雙眼。

“你也這麼想?”輊哲嘀咕一聲說。

兩人都沒有提及過去。

“你早先就認識談一念的?”小衡好奇地目不轉睛地注視着他問道。

輊哲暗自懊惱近五年來往更密了。“不過她是個好人。”

史明一直死鴨子嘴硬。

“她希望你跟他結婚嗎?她常常跟我提起這件事。”輊哲曾經問過史明。

“她跟我結婚有什麼用呢?我和言覽覽就快了!”

“但你一直不動心。上車無悔?”

“不!我特別遺憾!”史明故作惆悵,鮮明的曖昧。

輊哲如數轉述給小衡,聽了這種說法小衡轉過臉去。相愛容易相守難。

“他現在已經站在婚姻的墳墓裡了呢!”小衡不鹹不淡的說道。他們聊了聊了很長時間。她含糊其詞地說:“如此一來,言覽覽就不得不搞大規模行動了呢!”

小衡和輊哲不知不覺已入坑!這樣的事情掉在頭上可絕不是什麼享受!

第二天見到言覽覽時。

雖然她看起來非常平靜,但笑得那麼詭異……

“已經問了嗎?”言覽覽猜測談一念和他們關係匪淺。

輊哲沉思地點點頭。

“史明喜歡這種類型?”言覽覽問的很直接。

出租車愈接近家門,史明的臉色變得愈陰沉。

他們在途中曾下車到超級市場買了點東西。直到十點纔回到公寓。

言覽覽已經把買回來的魚放進烤箱裡烤,又作了一大碗湯,不一會兒一頓還滿像樣的晚飯就端上桌了。

言覽覽不愛做家務,但做飯還行。

不可思議的是,吃着妻子倉促間做出來的晚餐,史明竟然產生息事寧人的念頭。事到如今,徒然造成家庭的不和,倒不如填飽肚子之後立刻倒頭就睡。

史明吃完飯後又喝了一杯茶,隨即走向站在洗碗臺旁的妻子。

這種時候,史明總是背對着妻子說話,否則面對面地他實在不知如何啓齒。

“你以爲我是個瞎子嗎?”

言覽覽叫道。

“我怎麼了?”

“你乾的事我全都知道,我知道那個女人,你們每個禮拜都見面,還有,你們一起到美國玩……”

“住口!”

史明擔心被街坊鄰居聽到,言覽覽卻似乎意猶未盡。

“我偏偏要說,你根本瞞不了我的。”

“我也沒有瞞你什麼?”

“還說沒有?你做了那麼偷偷摸摸的事,你自己知道!”

言覽覽往前走了一步。

“你和那個不乾淨的女人在一起好了。”

“誰不乾淨?”

“明知故問!”

言覽覽無力地跌坐在旁邊的椅子上,兩隻手捂住臉號啕大哭起來。

聽着妻子的哭聲,史明突然搞不清楚自己做了些什麼。

史明實在有點厭倦這種氣氛。如今他的罪行也被抖了出來,身份也隨之變爲階下囚。

這種互揭瘡疤的行爲只會把夫妻的關係搞得更差。

言覽覽手中拿着一條手帕,楞楞地看着天花板。

“總而言之……”

史明嘟囔着,爲了緩和氣氛,他走到洗碗臺旁喝了一杯水。

“今天的事你再好好想一想。”

史明原本不想就此罷休,但是折騰了整個晚上,他已經身心俱疲,因此希望早點結束這場戰爭。

“好不好?”

史明語氣輕柔地問道,妻子卻依然看着天花板,沉默着淚流滿面。

“去睡吧……”

史明丟下坐在椅子上的妻子,往臥房走去。

他換上睡衣,看了一眼摘下來的手錶,十二點過五分,漫長而痛苦的一天終於過去了。

史明把臥房的大燈熄了,只留下枕邊的檯燈,後來發覺還是太亮,便也熄掉檯燈,整個臥房又再度陷入黑暗之中。

客廳裡沒有半點動靜。

史明仰躺着,隨即嘆了一口氣。

夫妻交相指責大吵一架。

“唉……”

史明瞭解他和言覽覽的婚姻正面臨嚴重考驗,他卻連就問題本身認真思考的力氣都沒有了。

窗外傳來陣陣小鳥的啼聲。

聆聽這些熟悉的動靜,史明才真正感覺到自己已經回到郊北市。

枕邊的檯燈依然關着,陽光卻已從窗口肆無忌憚地渲泄進來,臥房裡的一切清晰可見。

看着妻子的背影,史明想起昨天的事情。

昨天,回到家裡,吃過晚飯之後他和言覽覽激烈地吵了一架。結婚以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這麼直接地抒發彼此的不滿。

單看此刻寧靜安詳的臥房,實在找不出一絲的不妥。他們夫妻之間被褥的距離相當於平日的兩倍,或許可以勉強說得上是唯一爭吵過的痕跡吧!

史明心情漸漸沉重起來。

就算言覽覽待會兒起牀後,他們不會再重複昨天那種爭吵,然而要恢復往日的平穩關係,似乎已難上加難。

在光線愈來愈充足的臥房裡,史明嘆了一口氣。

看樣子短時間內她是不會起牀了。

言覽覽的鼻息規則而均勻,顯示仍在熟睡中,於是史明躡手躡足地從被窩裡爬出來,加了一件睡袍,往書房走去。

走進書房史明立刻把窗簾拉開,坐在椅子上。牆壁上的時鐘已經指着六點十分。平常,從這個時候一直到吃早飯爲止,他總會趁機閱讀一些論文或雜誌,今天卻提不起勁來。於是,史明點起一根菸,走到門口拿報紙,然後從第一版開始看起。

將近七點半的時候,車聲與人們的嘈雜聲從敞着的窗口傳了進來。史明已經抽了七根菸,他重重地乾咳了一聲。

史明大約都在八點鐘左右出門上班,如果言覽覽還打算做早飯的話,這個時候她實在該起來了。她繼續睡覺究竟做何打算呢?

史明看着時鐘,愈想愈氣。

爲了穩定情緒史明又點了一根菸,然後在書房裡來回踱步。不一會兒,客廳那邊傳來了動靜。

言覽覽總算起來了。史明坐回椅子上,略坐仰躺姿勢。

史明在好奇與焦躁的矛盾情緒中,等待着言覽覽進門來和他說話。

然而,一晃眼過了十五分鐘,言覽覽竟然沒有出現。已經快八點了,史明出門的時間到了。

言覽覽不可能不知道史明在書房裡,難道她是有意漠視史明的存在嗎?

史明把報紙折起來,熄掉香菸,慢吞吞推開書房的門。

他不發一言地坐在餐桌旁,喝了一口橙汁。言覽覽從冰箱裡拿出奶油,擺在桌子上,便默默地走進臥房。

等史明換穿完畢走回客廳時,言覽覽已在陽臺上澆花。

史明一個人走到門口穿鞋子,臨走前他輕輕地往地下一踩,表示自己已要出門了,史明卻始終不曾回頭,無可奈何修平只得悻悻然地打開門往外走。

“真不明白!”史明喃喃自語着。

今天早上起牀後,言覽覽只說了“早飯準備好了”這麼一句話。除此之外,她簡直就像個悶葫蘆,史明根本無法從言語中判斷她心底真正的想法。

史明一整天都在忙碌中度過,等一切都忙完時已經將近下班時間。

因此,他得以暫時忘記和言覽覽之間的爭吵。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史明不知道是不是該打電話回家。然而,當他想到妻子那張撲克面孔,他隨即打消了這個念頭。

“該怎麼辦呢……”

史明開始感到飢腸轆轆,把身體靠在椅背上,仰望着天花板。

小念雖然重要,但是解決自己和言覽覽之間的冷戰,似乎纔是當務之急。問題是究竟該如何解決呢?

“你自己是作何打算?斷絕來往?還是繼續暗通款曲?”如果言覽覽真的這麼問,自己該如何回答呢?看樣子無論怎麼做都無法解決這個問題。

史明又把雙手交叉抱在胸前,閉上雙眼。

或許找**談一談會好一點也說不定。那個傢伙的女朋友很多,對女人的心理應該知之甚詳。

但是,這種問題畢竟不是可以假他人之手獲得解決的。史明突然發覺這件事情多想無益,倒不如找個地方買醉,一醉解千愁。

“就這麼辦……”

於是,史明趁還未下班,約上了幾個人了。

然而,只要想到今後該如何面對丈夫,言覽覽就覺得心亂如麻。和這件事比較起來,她現在卻提不起做事的勁兒,工作的事反而無足輕重。

十一點,言覽覽拿起聽筒。

她打給了小衡。

言覽覽忍耐到十點都沒有打電話找她,就是覺得那麼早把她吵醒不好意思。然而十點一過芳子就再也忍不住了。就算她還在睡覺,也非得把她吵醒不可。

電話接通後,果然如言覽覽所料,過了好久小衡的聲音纔出現在聽筒那端。

“怎麼搞的?還不到十點不是嗎?”

“對不起,我遇到了困難,希望馬上和你談一談。”

言覽覽拿着聽筒,開始敘述昨天晚上爭吵的一切經過。

“他表面上是爲公事,事實上卻帶着女人到美國遊山玩水,你說,這不是太過分了嗎?”

言覽覽說話的語氣起初還算平靜,但是愈說愈激動。昨夜的憤怒又再度涌上心頭。

“從一開始我就知道他是帶着那個女人一起去的。”

“所以你就跑到機場去等他?”

“他們兩個人都嚇了一大跳。”

言覽覽真正想說的是,由機場回到家之後所發生的事。“我心裡委屈,所以也立刻還以顏色。”

言覽覽一口氣把之後的口角內容全部說完,這下子小衡總算完全清醒了,不斷地催促“然後呢?”

說完之後,言覽覽的情緒才漸漸穩定下來。

“昨天晚上我差點離家出走,投奔到你那裡去。”

“史明已經出門上班了嗎?”

“我一句話也沒有跟他說。”

“這麼說,你們是陷人冷戰了羅!”

“豈只是冷戰,我想我們可能完了。”

“怎麼會呢?這種事可不能隨便決定的哦!你沒跟他說要離婚吧?”

“我倒是沒這麼說,可是……”

“那麼他應該不知道啦!”

“我看他說話的口氣那麼篤定。”

“你可要冷靜一點!”

聽到小衡這麼一說,言覽覽不由自主地流下了眼淚,她趕緊用手抹拭。

“事情不會這麼簡單就算了。”

小衡好像從牀上爬了起來。

“他實在太過分了。他們兩個人堂而皇之地約會,而且史明對那個女人的態度,說有多殷勤就有多殷勤。”

“啊!你等一下……”

小衡那邊好像有誰來了,言覽覽在電話中聽到門鈴的聲音。她趁機看了看手錶,十點半,她們已經講了二十分鐘。

“對不起,可以繼續說了。”

過了一會兒,電話那端又傳來小衡的聲音。

“你這兩天是不是正忙着?”

“沒關係,我昨天晚上忙到很晚纔回家,今天大家都要到中午以後才上班。”

“你說嘛!史明是不是太過分了?”

時間既然充裕,言覽覽就繼續發她的牢騷。

“唉!我實在煩死了。”

小衡的話令言覽覽又開始爲自己和史明的事感到煩惱。

“你打算以後怎麼辦?”

“我就是不知該怎麼辦,纔打電話給你的啊!”

時鐘已經指着十點五十分,實在該出門了,然而即使現在趕到公司上班,似乎還是無法把工作做好。

“不想個辦法的話……”

其實,言覽覽一個勁地嘟囔着也於事無補。她吵架的對象是史明,她卻拉着毫無瓜葛的小衡扯了將近五十分鐘。

“你要不要到公司去?”

“已經非去不可了!……”

“這些事不是也可以在家裡做嗎?”

小衡說得沒錯,然而待在家裡言覽覽老覺得心情無法放鬆。

“待在家裡我就有一種很悽慘的感覺。”

“你不要想得那麼嚴重嘛!我想史明也一定很後悔的。”

“他爲什麼會後悔?”

“因爲追根究底,是他花心啊!所有的事也是因他而起……”

“他纔不是那種深明大義的人呢!”

“這個我知道,我是說他心裡應該明白自己也有不對的地方。”

小衡不是當事人,說得自是輕鬆,殊不知史明絕不會這麼認爲的。

說着說着,言覽覽對於自己仍然待在家裡感到不可思議。

“你說,我以後究竟該如何是好?”

“總而言之,你先暫時觀察情況再說。”

“這麼說,你要我繼續待在家裡,爲不說半句話的丈夫做飯,兩個人默默地看電視,彼此背對着背睡覺?”

“事情不會那麼糟的。除了吵架之外,你們總有其他的話題吧!”

“這些事必須由我帶頭做嗎?”

“如果你還打算維持這個婚姻的話,除了這麼做之外大概別無他法了。”

“可是,我爲什麼要主動討好他呢?是他先背叛我的!這也不是一、兩天的事,他和那個女人已經在一起那麼久了。事到如今,我還有再討好他的必要嗎?”

言覽覽說個不停,小衡只好打斷她。

“你冷靜一點好不好?情緒這麼激動,實在都不像你了。”

被小衡這麼一說,言覽覽立即感到十分難爲情。

“不論你的理由多麼冠冕堂皇,事到如今,都於事無補了,並不能解決問題。男女之間的問題,只有當事人有能力解決,這句話我不是告訴過你嗎?”

小衡是旁觀者,說話的口氣十分冷靜。

“沉着一點,對你而言,先觀察一段時間是最重要的當務之急。”

“可是,我面對的是無可避免的現實!今天晚上史明他會回家,我們還是必須生活在一起。”

言覽覽還想繼續說下去,由美卻已經有氣無力了。

“喂,已經十二點了!待會兒我再打電話給你,好不好?”

“爲什麼?”

“我想休息一下。”

小衡是多年的老友,兩個人在一起時總是直話直說,所以有時候會忽略對方的感受。言覽覽覺得她似乎已聽膩了自己的牢騷。

“對不起,那我掛了哦!”

“那麼,再見。”

“喀”地一聲電話掛斷了。放下聽筒,言覽覽感到疲倦萬分,隨即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言覽覽清洗了流過淚的臉龐,然後又磨蹭了老半天。

這個時候出門,大概一點鐘左右纔到了公司。

下班時間尚未決定,言覽覽不必趕着出門,但還是先打個電話聯絡一下比較好。

如果能夠,言覽覽真想徹底地傾吐一番。

言覽覽在拉上窗簾後顯得寧靜柔和的客廳裡,茫然不知所措。

在目前這種情況下,能夠設身處地爲言覽覽分憂解愁的,大概就只有小衡一個人了。小衡雖是無所不談的好朋友,但畢竟只是同性友誼。

透過蕾絲質料的窗簾,可看到晴朗的初夏天空,以及不遠處的一座高爾夫球練習場,修平經常在節假日到那裡揮上幾桿。

“堅強一點!”

言覽覽如此告訴自己,拿起皮包往門口走去。

言覽覽所在的公司改建之後,如今蛻變爲覆蓋着玻璃帷幕的現代化大廈。

大廈的內部陳設和外觀一樣井然有序。

“我半個鐘頭以前來的,要不要到樓下喝杯咖啡?”

小衡似乎對自己剛纔掛斷電話有點過意不去。

“你怎麼那麼沒有精神啊?”

“是嗎?”

小衡目前的心境的確像個悲劇故事中的女主角,但她自認在公司裡應該掩飾的很好纔對。

“你老公沒有和你聯絡?”

午休時間已過,咖啡廳裡的客人不多,但是小衡還是壓低了聲量。

“沒有……”

“要不要由我打個電話給他?”

“幹什麼?”

“讓他回到你身邊啊!”

小衡搖搖頭。她不認爲現在採取這種姑息的手段,對他們夫妻之間的關係會有所改善。

“一切都是他不好。”

小衡對言覽覽的態度感到不以爲然。

此時,咖啡廳的自動門“唰”地一聲打開,走進了兩個男人,看樣子很面生。

言覽覽不是不瞭解小衡的意思,然而她此刻根本不想和人作戰。

對言覽覽而言,目前最重要的不是和丈夫作戰,而是未來該怎麼辦的問題。

“女人真可憐,連個地方都沒得去。”

“你要到哪裡?”

“我現在真想出去散散心。”

“這個時候你絕對不要先離開家裡,反而應該好好地呆在家。”

“可是,我現在看什麼都不順眼,既不想工作也不想楞楞地面對自己。”

“你一定要堅強一點,你放心,我永遠都是你的朋友。”

小衡的確是個好朋友,然而當事者和旁觀者的心境畢竟是不同的。

“謝謝。”

和小衡道謝後,兩人隨即分手道別。

外表看起來她是在做事,其實腦子裡是一片空白。

五點鐘一到,半數以上的職員都陸續下班,言覽覽也停止工作準備回家。

“辛苦了。”

和其餘的同事打了聲招呼,走出公司,漫步於前往車站的道路上,言覽覽才發覺雙腳是那麼自然地往回家的方向走。

中午離開家門時簡直可以用“逃出來”來形容當時的情緒,結果出來還不到半天,居然又懷念起那個地方。

我真的除了那個地方再也無路可走了嗎……

瞭解所有始末的小衡今天晚上必須加班,再說找她們也解決不了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