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悠悠,又是兩百八十年飛逝而過。
這兩百八十年,凡人已可繁衍五代,而距離陸恆刑滿釋放,卻還差二十年。
兩百六十年前,陸恆的壽元即將走向盡頭,紫霞不得已,送給陸恆一顆蟠桃,讓其延壽三百載。
一百年前,紫霞成功突破到了元嬰境界,讓陸恆大爲豔羨,但他仍在苦苦修煉《九龍大衍訣》,停留在築基期巔峰階段,不願突破。
是不願,而非不能。
這兩百八十年來,陸恆從未主動聯繫過化龍蠱分身,在他的感應中,化龍蠱分身依然活着,這就足夠了。
而也是在這兩百八十年間,陸恆隨紫霞一路從七寶玲瓏塔第一層,殺到了第七層,前六層,他們共收穫了六件絕世法寶,分別是瑰仙劍,驚神戟,乾坤尺,天羅傘,淨世拂塵和戰天刺。
這其中,紫霞得了乾坤尺,天羅傘和淨世拂塵,陸恆分到了瑰仙劍,驚神戟,和戰天刺。
如今這第七層的寶物,卻是活物,乃是一頭妖王三足金烏,相當於元嬰期修爲。
這三足金烏因其天賦,即便是在元嬰期也鮮有敵手,連三太子哪吒都吃過這頭妖王的虧。
此時陸恆和紫霞兩人站在第七層的門後,看着不遠處在火海中棲息的那頭龐大身影,兩人面色都格外凝重。
“元嬰妖王,再加上金烏是上古神獸,其自有天賦神通,我不是它的對手。”紫霞觀察了一陣,搖頭道,“據說這七寶玲瓏塔是燃燈古佛賜給托塔天王的,那這金烏很可能是他的妖寵啊……要真是這樣,我看咱們還是別自尋死路了。”
“你見過燃燈古佛嗎?”陸恆原本也在觀察金烏,聽到燃燈古佛這個名字,突然心中一動,問道。
“我哪裡有那個福氣?”紫霞搖頭,“不過聽說他在西天靈鷲山元覺洞修行,是三世佛中的過去佛。”
“那麼佛教中的大人物,你除了觀音,還見過誰?”陸恆又問。
紫霞一怔,道:“降龍和伏虎羅漢算不算?他們也在天庭爲官的,除了菩薩和他們外,佛教的大人物都在西天修行,不來中土,又不上天庭,我沒見到過也很正常吧?”
“那麼天庭成立至今,可有除了這三位之外的佛門大人物來天庭做客?”陸恆笑了笑,繼續追問。
紫霞眼露茫然,想了很久,才道:“對哦,怎麼從來沒有過呢?難道佛祖和天庭不和?”
陸恆笑了笑,眼露深意:“也許吧。”
這個世界真的有意思,身爲佛祖身邊菩提燈中的燈芯,紫霞居然從來沒見過佛祖,觀音菩薩的道場居然在九重天之上,玉帝的頭頂。太上老君是個沒什麼存在感的老頭,至於元始天尊、通天道人等等封神中的神話人物,在這世界根本聞所未聞……
陸恆的目光落在眼前的三足金烏之上,岔開話題道:“看起來,這金烏睡得很沉啊,不然沒道理我們來這麼久,它連一點反應都沒有。”
紫霞道:“也許是它早就知道我們來了,只是不屑搭理我們……”
說到這裡紫霞突然一愣,繼而不爽做出個惡狠狠的表情道:“哈!要是它真敢這麼小看我們,今天我還非要給它個教訓不可!”
說着紫霞就開始擼袖子。
“別衝動好不好?”陸恆忙攔住她,有些無奈。“我倒是認爲它是真的在沉睡,不過我敢保證,只要我們走進它跟前的一定範圍,它必定會醒過來。”
“你怎麼知道?”紫霞狐疑看着陸恆。
陸恆笑了笑,並未解釋。如今他的神識修練到了生雷的階段,僅僅只差一步,就到了還真的最高境界,若是連這金烏的神識籠罩範圍都探查不到,那這神豈不是白煉了?
“我有辦法收服這金烏!”陸恆轉過頭對紫霞笑眯眯地道,“不過金烏若是被降服,歸誰?”
“你想要啊?”紫霞似笑非笑看着陸恆,“陸小騙,你不會真的打算把天王的塔搬空吧?還有二十年封印就會解除,你就不怕到時候李天王找你算賬?”
這幾百年來陸恆不知道騙了紫霞多少次,光是一個替紫霞解決夜裡夢遊的事情,這姑娘就把陸恆的當上了一次又一次,被她安上“陸小騙”的綽號,陸恆也是無從反駁。
好在到了夜裡,青霞還是一口一個陸恆,陸恆也沒少騙青霞……
“不是找我,是找我們。”陸恆糾正,“別忘了,咱倆是同夥。”
“什麼同夥?真難聽!”紫霞嘟嘟嘴,“是你說的嘛,你抓住了李天王的把柄,再說我們一直都在菩薩的注視下,菩薩沒說話,就代表對我們的行爲默認咯,不然幹嘛留一道門給我們?”
“所以你有什麼好擔心的?”陸恆攤攤手,“我們已經得罪李天王了,打一巴掌和打十巴掌有什麼區別?”
“臉可能會更痛一點。”紫霞想了想認真道。
“……”
“你要是怕,這金烏歸我。”陸恆呵呵一笑,“而且我會把所有事情一個人扛下來,到時候我就說,所有法寶都在我這兒,絕對不會連累你。”
“夠義氣!”紫霞大咧咧拍了拍陸恆的肩膀,嘻嘻一笑。“不過呢,我也不是不講義氣的人,這樣,金烏歸我,所有事情我來扛。陸小騙,你細胳膊細腿的,這麼大的禍事,你扛不住的……”
陸恆面無表情打量一番紫霞,道:“好像你的胳膊腿更細一些。”
“我這是比喻!”紫霞笑嘻嘻地道,“再說了,我上面有人!”
陸恆嘴角抽了抽,紫霞算是被自己徹底帶偏了,原先多好騙——哦不,多純潔的一個仙子啊……
“那好,金烏歸你。”陸恆道,“不過按照我的辦法,這次我們不需要打生打死,而且只需要二十年就夠了,也就是說,金烏降服之日,剛好是我刑滿釋放之時。你只要答應我拿了金烏立刻就走,我就幫你降服它,讓它成爲你的妖寵。”
“你,會,這,麼,好,心?”紫霞將臉湊近,盯着陸恆的眼睛,故意一個字一個字地道。
“你是瞭解我的。”陸恆嘆道,“我跟隔壁那隻猴子最大的區別就是,我的心還是好的。”
紫霞做出一副嘔吐的表情:“在我看來,你們都是大騙子,只不過你更狡猾一些!”
“就說同不同意吧!”陸恆故作不耐。
“你先說爲什麼要我走先?”紫霞哼了一聲道,“你就那麼不想看到我?那你答應爲我治病的事情,還要拖到什麼時候?你該不會其實根本就沒辦法,一直都是在敷衍我吧?”
陸恆又嘆了口氣:“你想多了,我只是怕李天王收寶塔的時候,你在這裡會連累我。你說了你要講義氣的嘛,所以你跑遠一點,我會更安全。至於治病……反正這麼多年你也習慣了,再多撐一段時間,下次再見,一定爲你治。”
紫霞愣了很久,才道:“好,那你也必須答應我一個條件先,不然,我寧可不要這金烏!”
“傻呀你!”陸恆一副關愛智障的眼神,“上古神獸做妖寵,多拉風的事情?千年難得一遇的機緣,還談什麼條件?有便宜趕緊佔啊姑娘!”
“我偏不!”紫霞將紫青寶劍橫在胸前,倔強地盯着陸恆,“這麼多年來我每次讓你拔我的紫青寶劍,你都推脫不肯,除非你答應我拔劍,否則,一切免談。”
陸恆切了一聲:“無聊,好像我求你要金烏似的,要不金烏歸我,封印解除,我立刻走,好不好?”
“那你走到哪裡我就跟到哪裡!”
“要點臉好不好姑娘?我以後也是要談婚論嫁的,注意影響好不好?”
紫霞怔怔地瞪着陸恆良久,突然轉身走了。
陸恆故意不去看紫霞離去的背影,裝作仔細研究金烏的樣子,心裡卻長長吐出一口氣。
這樣類似的情景,兩百多年前就開始經常發生。當陸恆察覺到紫霞的一縷情愫系在自己身上後,就下意識開始和紫霞保持距離,而且故意做出自私自利,滿嘴謊話的樣子,還動不動惡語相向。
可惜,事情最終並未向陸恆所希望的方向發展。
陸恆不想被菩薩安排,他不想做做紫霞死後的那隻猴子,活得像條狗!
一天後,紫霞又笑嘻嘻地回來了,陸恆正遙對着那隻金烏盤膝打坐,一夜的觀察,他對降服這隻金烏的把握更大了。
紫霞回來在陸恆的意料之中,這麼多年,他們都是這樣過來的。
可憐隔壁的孫悟空,莫名其妙被找茬,又捱了一頓鞭子……
“喂,陸小騙,你的條件我答應了。”紫霞笑嘻嘻道,“說說你的辦法吧。”
陸恆伸了個懶腰,回過身來,也裝作什麼都沒發生過的樣子,道:“我們一路從第一層打到第六層,你也知道,每一層都有一個相對安全的區域,是每一層的攻擊最薄弱的地方,我研究了下,這一層也不例外。”
“是我打,不是我們打!”紫霞撇撇嘴,糾正了下,然後看向金烏的方向,皺眉道:“那位置剛好在金烏的上方哎,我們一過去,就會吵醒金烏吧?再說了,之前的法寶都是死的,這金烏可是活的,你確定那個位置依然比較安全嗎?”
“當然,”陸恆笑笑,“我的辦法就是,我悄悄潛過去,你留在這裡,你不是會迷魂大法嗎?只要你發現這金烏有醒過來的跡象,立刻發動迷魂大法,到時候我也會配合你,絕不會讓它醒過來。”
紫霞半信半疑:“你——能潛過去?”
“我能。”陸恆點點頭,“也只有我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