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一旦被組織成軍隊,那龐大的能量就非常驚人了,短短的幾天內,張揚就見識了在他的一聲令下之後,大片大片的樹林被砍伐一空,合抱粗的大樹旋即變成了一架架攻城的雲梯,衝蒙車,安上了輪子的高臺,前端被削成圓錐狀的撞擊城門用的大木,大大小小的攻城工具堆滿了整個營盤。
副將邊關督促着士兵們日夜不停地將泥土石塊有袋子包起來,緩緩地向城池逼近,越壘越高,三天後,這座用土石壘成的斜坡已基本上有對面的城池高了。斜坡上,一排排的攻箭手已是各就各位,同時,一條條有大樹鋸成的長木板也是各就各位,戰事,已是一觸即發。
攻城的日子已是定在了明日凌晨,那個時候,是人最疲乏的時候,在安排完之後,看着衆將一一離去準備,張揚嘆了一口氣,仰靠在虎皮交椅上,道:“在這小小的東陵關下,雙方雲集了數十萬士兵,卻不知明日過後,要有多少戰死的魂靈進入輪迴。”雙兒也是鬱悶地道:“是啊,魔教發起的這場戰事,不知什麼時候纔是一個盡頭,更爲關鍵的是,這東陵關雲集瞭如此之多的叛軍,其中的魔將中人必然不少,而且級別也必然比我們先前碰到的要高得多,雖然我們不懼於他,但對方如果人多而且有威力極大的法寶的話,那我們的傷亡就大了,到時如果士兵都死得差不了,剩下我們幾個光桿這仗還如何打得下去”
張揚點點頭:“你說得不錯,也提醒了我,今天入夜之後,我去城中探上一探,看一看有什麼玄虛,孫子兵法中不是說過,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麼不探明對方倒底有什麼高手在此,我還真地放心不下。”
“主人,我陪你去吧”鐵漢和鳴鳳同聲道。
張揚搖搖頭:“不用了,我估計,對方城中的高手必然不少,如果有鬼帝這種級別的人在此,你們一入城,是根本瞞不過他們的,到時反而偷雞不着蝕把米。被人野狗般地趕出來。”
二人不禁啞然,他們二人當初是見識過西方鬼帝趙文和的本事的,就算他們二人齊上,也不是人家的對手。
“大哥,還是我陪你去吧,你一個人去,我終究是不放心的”雙兒溫柔地道。
張揚笑道:“雙兒,你煉的碧雲天是魔氣的剋星,但同樣,他們對你也是異常敏感,你也是不可能同去的。我一人去就好了,就算他們有鬼帝之流的人物在此,也不能奈得我何,你還不放心麼”
雙兒想想也是,以張揚如今的功夫,只要不是五位鬼帝齊聚,是斷然奈何不得他的。點點道:“好,你早去早回,可不要讓我們焦急”張揚點點頭,“放心吧,我是去探聽秘密,可不是去打架的,明天天一放亮,還怕沒得架打麼”
當城內城外的第一盞燈光亮起的時候,軍營之中一點星光微微一閃,徑自沒入了城中,正是張揚潛入了城中,準備刺探對方的機密了,立於空中,張揚一縷神識分化出去,對城中微微一掃,眼睛中寒光一閃,在城中一處不起眼的房子中,竟然蘊藏着極強的魔氣,張揚不由一凜,這裡面竟然藏了數名魔教高手,其功力修爲之深竟然只是比鬼帝差上了那麼一點,張揚仔細分辨一下,竟然有六名之多。心裡不由一下子犯起愁來,自己手上如今只有雙兒和鐵漢鳴鳳三人,自己和雙兒一人對付兩人絕沒有問題,但是鐵漢和鳴鳳兩人加起來也只怕不是剩下兩人中的任何一個的對手,這可有些作難了。
得去看看到底是什麼人張揚心裡想道,悄無聲息地向那處地方靠近,驀地,心裡生起一股警兆,他一下子在空中頓住,向下看了看,伸出一指手指,一點金光在指頭閃爍,輕輕地向腳下按去,嗡地一聲輕響,一道無形的罩子猛地在空中顯出身影,對方竟然在這裡佈下了一個強大的禁制,張揚不由暗自慶幸是自己一個人來,否則非會觸動這禁制不可。想了片刻,張揚突地露出笑意,蒼穹舞猛地運轉起來,片刻之間,已是成功地模仿出了死在山河社稷圖中那何碧華的真氣模樣,兩手輕輕地插入禁制之間,輕輕一扳,已是撕開了一條裂縫,側身一滑,溜了進去。
一幢房屋外,一層常人無法發現的黑氣將整幢屋子籠罩着,張揚也是不敢造次,這六人功力太高,如果靠得太近必然會被發現,悄悄地潛伏下來,兩隻眼睛之中忽地金光一閃,已是穿透了黑霧,透視了進去。六個和常人無異的中年人正端坐在房中,交談着什麼。
“對方將我們的數名魔將一一誅殺,可見他們陣營之中修道之人必然不少,而且功力很不錯,這一點,從他們毫不費力就殺了何碧華一事中就可以看出。”一個道。
“老大說得不錯,何碧華和一般的魔將可是大有不同,他和鬼帝大人的關係非淺,不但身懷着山河社稷圖這樣的異寶,鬼帝大人還在圖中留下了自己的一個分身,現在看來,鬼帝大人的這個分身也必然被對方害了。”
“不錯,不錯,像何碧華帳下的另外幾名魔將都是我魔界的悍將,你修羅刀,回光鏡,大五行滅絕光針,他們哪一個不是知經百戰,在與天宮的上萬年血戰中都活了下來,卻是想不到在這條小河中翻了船,真是可悲可嘆啊”
“老大,你說吧,我們怎麼辦總得要給他們復仇吧,否則我族顏面何存”
那老大笑道:“當然,否則鬼帝大人也不會將我們從魔界召來,不過明天我們卻是先看上一看,魔界諸人都不得動手,明日戰事一發動,對方的修真中人必然會出手相助,那時我們將他們的底細摸個一清二楚,再伺機出動,一舉將其誅殺,只要將這些人殺掉了,他們的那些普通士兵能抵什麼用”
幾個人都是笑了起來。“老大,我九十九口天辛飛劍已是多年未曾出過鞘,本想明日開開犖,聽你老大這麼一說,我們不又要等上一天麼”
“哈哈,不僅是你,我的百來口三棱心如劍,老三的八十一把桃花飛刀,老四的二十四把九子母陰魂劍,老五的七口桃花七剎劍,老六的四十九口桃木飛劍,還有老大的一百單八口紅絲劍,這些年來又何曾見過血,忍上一忍吧,總有讓他們喝飽的時候”另一個聲音大笑道。
那老大沉沉笑道:“我們紂絕陰天宮、泰煞諒事宗天宮、明晨耐犯武城天宮、恬昭罪氣天宮、宗靈七非天宮、敢司連宛屢天宮已多少年沒在這世上露面了,這一次既然出來了,總要值得纔好。”
“老大說得不錯,既然今天沒事幹,大家都去樂呵呵吧,這東陵關的魔將還是很懂事的,我們一到,就送來了數十個絕色女子,嘿嘿,正好去開心開心。”
幾個人同時大笑起來。
屋外的張揚冷笑道:“好,就讓你們先樂呵樂呵,過兩天再來收拾你們。”無聲無息地從黑暗中隱去。
既然明天你們不出手,咱們也隱在暗處,我倒要看看誰得耐心更好,就讓兩面的軍隊先見個真章吧,張揚已是暗中打定了注意。
戰鼓聲驚天動地地敲了起來,天還沒有放亮,駐紮在城外的朔東軍隊已是開始出動了,無數的火把將天地間照得一片透亮,隨着外面的戰鼓聲,城頭也是譁拉拉一聲,站滿了士兵,鋒利的刀槍劍戟映着燈光,閃閃發亮,一張張線箭,駑牀也是各就各位,戰爭的大幕拉開了。
攻城的朔東軍形成了三個方陣,每個方陣都是由一名名的盾牌手高舉着盾牌,組成了一面盾牌牆將其它的士兵和攻城器械遮擋在其下,上百輛木製高架被士兵們緩緩推動,向着城牆靠近,只要一接近城牆,高架之上的士兵就會躍上城去,而其餘的士兵也會順着架子爬將上去。高高地斜坡之上,上萬張弓箭對準了城牆之上的士兵,他們是掩護攻城士兵,壓制城頭的部隊。
鼓聲一變,由先前的一聲聲單調的緩慢而低沉的聲音陡然高亢起來,一連串的連擊讓所有的人立時熱自沸騰起來,一聲聲震天動地的殺聲中,盾牌手們霍地放下手中的盾牌,盾牌之下無數的士兵一手持刀,一手或架着雲梯,或將一根根的撞木用繩子斜掛在肩上,吶喊着衝了出來,待得這些士兵涌出,盾牌手們砰地一聲將盾牌組合在一聲,半跪於地,嘩啦一聲,將背上的弓箭取出,發一聲喊,萬箭齊發,向城頭射去。
幾乎在同時,城頭的令旗招展,無數的利箭,火箭,石塊,擂木飛將下來,砸在密密麻麻向城頭衝來的士兵,大片大片的人倒在了前進的路上。斜坡之上的弓箭手發射了,由於彼此之間相隔頗近,所有的士兵都將拋身改成了平射,呼嘯而至的利箭往往射中一人後,立即透身而出,又扎傷另外一人,城上也立即倒下了一批,但馬上又有另外一批人頂了上來。
無數的雲梯順着城牆被搭了起來,一個個的士兵立時螞蟻般地沿着雲梯向上爬來,下面,一根根的撞木帶着轟轟的聲音直衝城門。
叛軍們自城垛之後探出身來,用弓箭,石塊向下胡亂砸來,有的剛一探出身子,就被利箭命中,和手中的石頭一起跌下城來,慘叫聲不絕於耳。一根根叉子叉住了雲梯,數十名叛軍一聲吶喊,同時向前跑動,搭在城牆之上的雲梯立時遠遠地被推了開動,爬在雲梯上的士兵立時像彈丸一般翻滾着墜了下去,跌得筋斷骨折。但云梯馬上又被人立了起來,又一批人攻了上來。
城下,一座座投石車被運了上來,隨着一聲令下,石頭如雨般地落在城頭之上,直砸得人仰馬翻。但卻沒有人退縮,所有的人都已是紅了眼睛,殺,心頭只有一個念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很快,城上城下,已是倒下了大批的人。
看着這絞肉機一般的戰場,立在城樓之上的六位中年人搖搖頭,道:“慘烈,慘烈啊,比之我們與天宮的大戰更是慘烈,我們一個法術出去,中者立斃,都是瞬間都化爲飛灰,根本感覺不到痛苦,但你們看看,這樣的戰場,有的人輾轉半晌還不得死,卻又得不到援助,真是讓人不忍目睹啊”
其它幾人也是都有同感,不禁同時點頭。
“老大,現在戰事已是如此劇烈,爲何對方的修道之人還沒有出手呢莫非他們也在等着我們先出手”一個問道。
“不排除這種可能,現在就看兩邊的士兵誰的戰力更強,誰更能持久,他們如果支持不住了,就會出手,反之,如果他們攻上了城頭,我們就只能出手了”
此時,戰事已到了白熱化的程度,已漸漸有少數的士兵能沿着雲梯爬上城頭,高架也慢慢地靠近,朔東軍士們從高架上一躍而下,向城頭跳來,但他們立時就隱入了無數叛軍的包圍之中,很快就身首異處。
看到軍隊已慢慢地攻上了城頭,邊關興奮地道:“好,好樣的,用不了多久,我們就可以在城頭之上撕開一個裂口了”
張揚搖搖頭,這是他第一次見識在冷兵器時代的攻城大戰,人命當真如同草芥一般。擡頭看着城上,他已是感受到了那六股強大的魔氣正立在城樓之上,“看來是要和我比耐心了,好吧,我們就來看看到底誰先按捺不住。”
身形一掠而下,從身後的鼓手手中奪過鼓槌,張揚手臂一揮,親自擊了起來,隨着他的鼓聲,朔東軍大聲號叫着向城頭衝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