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藥檢局出來,馬六的心情相當不錯。
十多種新藥通過了審覈,也就意味着與秦氏集團控股的那些醫院和申氏集團下屬那一百家連鎖藥店簽定購銷合同了,更意味着接下來清風藥業可以大批量的投入到生產,最大的受益者當然是馬六,接下來便是在家等着數鈔票的時候。
先去了一趟清風藥業,俞得志正在辦公室裡面忙活,從馬六手上接過那一摞審批文件,頓時心花怒放,喜形於色,連聲說好,然後中午就在公司吃飯,兩人破例喝了點酒,權當是慶祝。
下午的時候馬六去了一趟研發部,與老中醫聊了一會兒天,再回到辦公室,俞得志正忙着通知那些放假在家閒置的工人明天開始上班,馬六坐在一邊,笑着抽菸等着。
俞得志打完電話,坐到馬六旁邊,笑道:“現在大功告成,可謂是萬事俱備只欠東風了,接下來也該是咱們翻身的時候了,我在想,要不要在電視上做點廣告,畢竟咱們的清風再造丸是一種新藥,就算效果再好,也少不得要做份廣告。”
馬六搖搖頭道:“爸,我看這清風再造丸暫時就不要公開吧,先將其它藥品大量生產,然後等咱們攢到一筆錢,再來次大的,到時候開個新聞發佈會,讓那些醫院試用之後,讓他們派一些專家參加發佈會,由他們的嘴裡說出來的話,可比做廣告強得多啊,到時候我準備找一些媒體記者,好好的炒作一番,咱們的產品質量過硬,藥效又好,到時候估計會給咱們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目前咱們的底子還是有點薄,總不能貸款來做廣告吧?”
俞得志現在既然把整個清風藥業的百分之六十的股份都賣給了馬六,他雖然還是公司的總經理,可怎麼說也算是二把手,馬六這個名副其實的老闆這麼說了,他就算有些別的想法,也不好說什麼,點頭稱好。
馬六又道:“對了,我估摸着咱們的清風再造丸的消息一定已經被白少奇知道了,他既然想打咱們的主意,說不定已經在研發部放置了內奸,所以我準備重新調配一批人來做研發部的保衛工作,還是如以前那樣,不要讓孫秀經常出去,你進進出出也要小心一些,這種新藥的配方只有我們知道,要是被他竊取了去,玩點什麼手腳,可就麻煩了。”
“嗯,好,一切都聽你的。”俞得志點點頭,心裡也覺得馬六安排得好。
看看時間不早,馬六便離開公司,因爲晚上牛大彪的酒吧要開業,馬六索性沒有再回楓林苑,只是給小魚打了個電話,說晚上就不回家吃飯了,然後直奔sos酒吧。
王五正帶着一批兄弟在門口聊天,現在才下午六點,酒吧是晚上七點纔開門營業,所以現在大家都很閒。
王五過來跟馬六打了個招呼,馬六笑着迴應,帶着小虎和王五去附近吃了個晚飯,又打電話讓陳秋和黑子到酒吧來一趟,這纔回到酒吧。
酒吧已經開門營業,在大門口的時候,馬六看了看對面的sos酒吧那塊比自己這邊大得多的招牌,馬六冷笑,再看對面那停車場上居然也是豪車遍地,難免有些擔憂。
牛大彪的soso酒吧幾乎從裝修風格到內部的管理制度無一不是照搬馬六這邊的模式,雖然擺明了抄襲但這年頭,來泡酒吧的人,有幾個真研究什麼格調情趣,大半是場子熱鬧,又有美女可玩,自然就會經常光顧。
馬六走進酒吧,看着零零星星的幾個鐵桿熟客,心裡一曖,過去挨桌喝了杯酒,聊了一會兒,陳秋和黑子便到了。
將兩人拉到一個角落,馬六直接道:“陳秋,你跟黑子挑選幾個比較機靈能打的兄弟,明天一早送到清風藥業去,讓他們聽從那邊俞總經理的安排。”
陳秋和黑子一愣,倒也沒有多問什麼,點頭稱是。
見馬六的臉色似乎不太好,黑子跟陳秋互相看了一眼,同時皺起眉頭,陳秋沒吭聲,倒是黑子是個直腸子,直接開口問:“六哥,你在爲牛大彪的事煩?”
馬六下意識的點點頭,一怔,笑道:“也沒啥煩的,咱們總不能把客人從對面拉過來吧?”
“六哥,不行咱就帶兄弟去砸了他的場子唄!我讓他得瑟!”黑子大大咧咧的道。
陳秋瞪了黑子一眼,笑道:“六哥,別聽黑子在這瞎歪歪,我看今天晚上他們剛開業,生意比咱們好也是正常的,人都會有獵奇的心思,很正常啦,如果過兩天還是這個樣子,我倒是有辦法收拾他們!”
馬六笑道:“你這個小諸葛又有什麼好點子了?”
“六哥,這個暫時保密,到時候你就知道了,我保證既不犯法,還能讓他們苦不堪言,讓他這場子沒辦法開!”陳秋眼珠一轉,笑道。
“好,那到時候我可要看你的表現了。”馬六也沒有多問,保持一點神秘感也不錯,讓他有些期待,不過他對這陳秋還是很信任的,至少對他的能力已經相當的信任,這是個人才啊,說是賽諸葛,那是誇張了,不過一肚子壞水,機靈,而且大氣,對大局觀把握得不錯,對細節也比較注重,總之,這是個臭屁匠,好臭屁匠啊。
陳秋和黑子說先到對面的場子裡去看看,馬六不置可否,等他們走了,這纔去了徐鳳的辦公室。
天氣轉涼,徐鳳沒在穿那件旗袍,不過現在穿上一身黑色西裝,紅色翻領襯衫,再套上高跟鞋,齊膝裙,不得不說,這依然是個尤物啊,頭髮高高的盤在頭頂,透着幹練和成熟,馬六一直不覺得自己是黑絲控,但看到徐鳳那黑色連襪,也禁不住吞了吞口水。
徐鳳與生俱來的那種雍容華貴的氣質依然沒有變,就算未施一絲粉黛,也不穿金帶銀,卻依然氣場強大。
見了馬六,徐鳳似乎並沒有受到牛大彪酒吧開業的困擾,笑着招呼馬六坐下,幫馬六倒了杯茶,見馬六依然有點鬱悶,不禁笑道:“怎麼?還在爲生意的事情犯愁?”
馬六有些氣憤的道:“徐姐,這口氣,有點咽不下!”
徐鳳一怔,輕聲笑道:“你就別裝了,這可不是你的性格,我看你是早就成竹在胸了,現在還在我面前演戲?”
馬六哈哈一笑,道:“徐姐越來越聰明瞭,我在想,像你這麼聰明的女人,有誰敢娶你啊!”
這只是馬六的一句無心之語,可聽在徐鳳的耳朵裡卻似乎勾起了她的什麼傷心事兒,徐鳳神色一瞬間黯淡下來,苦笑道:“是啊,女人太過聰明,不見得是好事!”
馬六有點不好意思,看到徐鳳那哀怨的眼神,他突然有一種很強烈的衝動,他想把徐鳳摟進懷裡好好的慰藉一番,他好像能夠透過徐鳳那眼神看到她過去受過的傷害。
“徐姐——”馬六有些動情的叫了一聲。
徐鳳回過神來,看了馬六一眼,輕聲道:“怎麼?”
“我想聽聽你的故事!”馬六很認真的道。
“感情的?”徐鳳微微皺眉。
馬六點點頭。
徐鳳猶豫了片刻,突然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才笑道:“好吧,既然你有興趣,那我就告訴你也無妨,這事兒憋在我心裡好久好久了!”
馬六正襟危坐。
“我十八歲那年,愛上了一個男人,他是我的青梅竹馬,他叫王紹靜,算是一個文藝青年吧,他懂五個國家的語言,自學拿到六個學士學位,兩個碩士學位,算得上是一個才子吧,以前在《南國詩報》做過專欄詩人,他比我大五歲,從小就像大哥哥一樣的照顧着我,後來他生病了,是食道癌,他從北京回到老家,然後辦了文學報社,出了一份報紙叫《星星草》,他給我說得最多的一句話就是,這人活着,得做點事,可惜,這份報紙剛剛辦了沒幾期他就走了,你知道,食道癌跟其它病不一樣,幾乎就是被活活餓死的,後來我想繼續他未完成的事業,可我發現我根本不是那塊料,再後來,報社辦沒了,我那個時候最大的心願就是幫他生個孩子,真的,可是直到他走的那一天,他也沒有碰過我——”
徐鳳眼中閃着晶瑩的淚花,情緒有點失控。
馬六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覺得心裡有點悲傷,沒吭聲。
徐鳳閉着眼睛,半響,這才長長的疏了一口氣,道:“他臨走的時候,拉着我的手說,小鳳,我這輩子沒辦法給你幸福了,但我要你一定要幸福下去,要早一點找個男人嫁了,但這個男人一定要愛你,下輩子,我還要娶你做我的老婆!”
靜。
特別安靜。
時間似乎在這一刻停止下來。
徐鳳沒再說話。
馬六也沒再說話。
直到好久好久之後,徐鳳才突然破涕爲笑,道:“是不是特別俗?”
看向徐鳳的笑容時,總覺得那笑容中充滿了苦澀,充滿了遺憾,只一眼,就讓馬六的心裡有些沉重和壓抑起來,隱隱有一絲痛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