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當道者死

大光明曼陀羅,智慧圓滿,福緣具足。

從根本上來說,大光明曼陀羅就直指大道,層次之高,是金剛五相輪這麼武功所無法相比的。

境界上的差距,讓圓晦一出手就佔據了上風。

擂臺下的藍心眉等人都緊張起來。大光明曼陀羅,果然是名不虛傳。哪怕身在局外,也看的目眩神迷,難辨真假。

雖然不相信高歡就會這麼輕易失敗,緊張卻是難免的。白勝和孔君都是神色凝重,大光明曼陀羅的威力,還在他們想象之上。圓晦修爲精純,出手老道,全沒有新手的生澀。看的出來,他不只是戰鬥經驗豐富,心志也是極其強大,面對高歡這樣的強敵,全沒有一絲畏懼。

默默無聞的圓晦,出乎預料的強大。孔君等人自忖,若是毫無準備下遇到圓晦,他們必定會落在下風。現在,就看高歡如何應對了。

其他觀戰高手,也都打起精神。開戰到現在,雖然場面慘烈血腥,卻是一面倒的屠殺。直到此時,纔算的上是真正的戰鬥。圓晦不但表現出過人的修爲,隱隱間甚至蓋過高歡一線。這樣勢均力敵的精彩對決,纔是衆人所期待的。

高歡此時戰意高昂,圓晦的強大反到讓他興奮起來。沉喝道:“來的好!”

短短三個字,爆發的音波如同實質一般,方圓丈許內的元氣被音波炸出一道道明顯水紋。高歡的白虎法相雖然還沒有通神,可白虎七煞爪卻早煉的爐火純青,白虎嘯天這式音殺,高歡早已經不需作勢,張口就來。

震盪的音波四面八方的擴散開,數十個圓晦的身影都受到了音波的衝擊。幻象再高明,在真是的元氣衝擊下,也不可能和本體完全一致。

大光明曼陀羅法相一出,實際上就是形成一個元氣領域,所以才能迷惑高歡的六感。但高歡施展音殺時,如同實質的音波比真實的刀劍更鋒銳,狂暴兇猛的音波掃蕩下,也破壞了大曼陀法相對於元氣的控制。

對於元氣的入微感應,讓高歡擺脫了幻象,鎖定了圓晦本體。“不過,似乎有些問題啊!”鎖定的圓晦本體,神魂雖然堅凝,可肉身氣息卻飄忽難測。天機劍意下,高歡還是敏銳的感覺到有些不對。

雖說如此,高歡卻是沒有絲毫猶豫,腳下連跨七步,人踏着一個曲折彎曲的弧線向着圓晦本體殺了過去。步步生蓮也是高歡領悟的第一門絕學,時至今日,經過無數場激戰,步步生蓮已經達到了絕頂的層次。

高歡身形雖快,可每個轉折間都會稍微停頓一下。這細微的停頓不止是對身體和元氣的調整,停頓還回改變速度,讓身法更爲飄忽難測,而且,每次的停頓,都會留下一個幻影。

人的眼睛,是很容易被欺騙的。哪怕天階強者,也很難用眼睛分辨出幻影和本體。在電閃即逝的交戰中,任何一處細微的變化,都可以改變戰局。

在大部分人看來,高歡身影一晃,擂臺上就出現了一串殘像,幾乎沒有人能只用目光就捕捉到高歡的真身。

和高歡對戰的圓晦,卻不需要去猜。因爲,高歡的白虎七煞爪,已經當胸抓了過來。高歡的這一抓太快太猛,虎爪一探,已經撕裂元氣,抓到圓晦的心口前。

最可怕的還是高歡身上的兇猛殺意,真有撲殺一切生靈的恐怖威勢。換做天階以下的高手,還沒動手,神意就會爲高歡所震懾,就算沒先被嚇死,十成修爲也用不出三成來。

圓晦修煉的大光明曼陀羅,最重心性。他年紀雖輕,心性卻圓滿具足,不爲外法、外物所動。高歡這一爪威勢再強十倍,也無法撼動他的堅凝神意。

圓晦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掌刀依舊劈落。般若斬!能斷煩惱,破魔障,見本心,明智慧。般若斬並不威猛凌厲,也缺少變化,可這是覺悟智慧之刀,此刀無物不斷。

高歡和圓晦都不招架,一心出招攻擊。照這個情況進行下去,那就是兩敗俱傷的下場。

旁觀的衆多高手,不管是希望哪方贏,這時候的心都提了起來。圓晦的果決,也讓很多人驚訝。

高歡的兇殘,那是有目共睹。連殺十人,眼睛都不眨。戰鬥時更是狠辣暴戾。圓晦竟然不爲高歡氣勢所動,和高歡硬拼,不說別的,只是這份勇氣就讓人欽佩。

圓晦般若斬正斜斬在高歡頸部,高歡的身軀堅韌,也不可能硬擋這一斬而不傷。肩骨和頸部立即內陷,整個人都扭曲變形,似乎要被這一掌折成兩段一般。

不過,高歡的白虎七煞爪也同時抓中圓晦心口。七煞爪力一發,圓晦整個人就無聲炸裂,散作成流光消散開來。

距離高歡數丈外的圓晦身影一晃,原本要消散的身體堅凝起來。交戰的瞬間,圓晦竟然利用秘法轉移身軀,躲開高歡致命一爪,卻又給了高歡一記掌刀。

雙方的對碰,讓擂臺外所有人都是心裡一涼。修爲越高,越是知道其中的兇險。不論是圓晦的般若斬,還是高歡的白虎七煞爪,毫不招架的用身體去接,七階以下,沒人能承受的住這一擊。

不過,第一次交鋒高歡竟然吃了虧,這也出乎了很多人意料。戰無不勝的高歡,難道真的要敗了麼!

高歡緩緩直起身體,被掌刀砍出一個深坑的身體迅速復原。高歡慢慢轉過身,對圓晦道:“好高明的大光明曼陀羅。”高歡並非是譏諷,而是非常誠懇的讚歎。

可這種讚歎,卻讓圓晦心裡有點冷。高歡那樣子,就像是屠夫在讚歎豬長的很肥一般,縱然是誠心誠意,也有着一股無可形容的殺意。

更讓圓晦吃驚的是,他近乎全力的一記掌刀,卻沒有對高歡造成什麼傷害。高歡護身寶甲,這他早就知道。問題是,他這一刀不止對身體的傷害,掌刀上般若真意足以斬斷神魂,這是寶甲所無法抵禦的。可高歡卻若無其事,沒有一絲受傷的痕跡,圓晦怎能不驚。

高歡又道:“以大光明曼陀羅法相爲依,把身軀藏在大光明曼陀羅法相之中,直接以武道法相迎敵,這一招,的確精妙。”

圓晦臉色微微一變,只是一招,高歡就看出了大光明曼陀羅的奧妙。這等天賦真是讓人恐懼。

被高歡看穿底細,再施展這一招時就危險了。圓晦不敢再做任何保留,從儲物法器中拿出來的一柄三尺長的戒刀。古銅色的戒刀,無尖無刃,徒有刀形,卻無刀的鋒芒和尖銳,根本無法傷人。

“如來刀戒。”擂臺下有人認出此刀的來歷。

如來刀戒一向號稱爲慈刀,沒有鋒刃,從不殺人。是佛門中一件非常有名的神器,卻早已經失傳。不過,各大佛宗都會仿製一柄,作爲懲戒的法器。圓晦手中的,當然是件仿品。只是這件仿品,品階至少達到了九階。

“高真君,你殺意盈胸,已經入了魔道。還是讓貧僧來幫你斬去心魔。”圓晦朗聲說道。

高歡大笑,“斬心魔,憑你麼?”高歡說着,大步走向圓晦。堅凝沉穩的步伐,帶着無比的堅定。殺意的氣勢,則在不斷的提升提升。

邁步而來的高歡,就像洶涌襲來的怒潮,讓圓晦無處可躲。

圓晦柔聲道:“此刀曰:慈悲。”

佛祖道成,憐憫衆生之苦,固發達誓願渡化衆生脫離苦海。這是無上悲憫仁慈之心。圓晦的這一刀慈悲,正是取佛祖普渡衆生的無上悲憫仁慈之意。

大光明曼陀羅法相再次疾轉,圓晦目光中都是悲憫之意,手中如來刀戒緩緩緩緩高舉,口中念道:“有生皆苦。”

“愛別離,怨憎會……”

相愛的人偏偏要分離,那是無比的痛苦。痛恨的人,卻偏偏要在一起。那也是無比的痛苦。人生的苦難無窮無盡。聽到圓晦念這句話,在擂臺下觀戰的人,心底最深處都會涌出無比的苦澀。

旋轉的大光明曼陀羅,如同一道日輪,神光照耀下,圓晦周身明澈如琉璃,恍如佛尊臨凡。手中的如來刀戒輕揮而下,如同佛祖幫助衆生解脫苦難,那大慈大悲之刀意,不容躲避,也不容抵抗。

所有人,都會對惡意和傷害有着本能的抵抗。在無窮苦難中,慈悲是溫暖,是光明,是歡喜。面對慈悲,卻無人會抵抗。

高歡心志雖堅毅無比,可只要人還有情緒智慧,就會感覺到痛苦。圓晦的有生皆苦,那是佛門無上密法大光明曼陀羅催發而出,直指人心。

若是運轉天屍渡劫經,心神寂滅,沒有任何情緒,自然也就不會感覺到苦。只是高歡此時都是在積蓄白虎殺意,怎肯半途而廢。

穿越後的茫然,被同伴欺凌的羞辱,被教習鞭打的痛楚,被同伴背叛的怨恨,生死間的痛苦掙扎,過去種種,在高歡心中電閃而過。

對面的圓晦,慈悲溫暖,似乎靠近他就能除去一切痛苦磨難,得到歡喜平靜。

剎那間,高歡甚至想拜服在圓晦腳下。可堅凝無比的意志,源自心中最深處的驕傲,卻讓高歡牢牢的站着。萬千中情緒一起翻涌出來,高歡心中一片混亂,如何抉擇?

此時,如來刀戒已經要落在高歡頭上。

高歡目光掃過那古銅刀戒,猛然一驚。

“漫天神聖仙佛,也沒資格在我之上。只有弱者才需要憐憫慈悲。你有慈悲,我有殺戮。管你什麼神佛,擋道者死!”高歡心念至此,一聲怒喝,揮拳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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