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玄天帝駕臨……”
這道聲音宛如太古洪鐘長吟,響徹天宇,震盪不休,從外界傳入太上九清天的每一個角落。
“發生了什麼事情?”
“三千大世界中有太玄天帝這號人物嗎?我怎麼沒聽說過?這麼大的排場,讓我們太上九清天出去迎接他?”
“即使是中央大帝和李天王親臨,都不可能這樣隆重。這太玄天帝又是何許人也?”
太上九清天內,一座座太古神山上的諸多弟子和長老盡皆譁然,都感覺莫名其妙。
以天帝爲號,口氣大得嚇死人,但他們根本就不認識。
而總壇內的諸多道主,左右副門主,涯宗道和天涯派的太上長老則在聲音響起的瞬間,便通過此地連接外界的觀天鏡,看到了山門外的景象。
只見太上九清天上的星空中站立着兩個男子,一中一青。
中年男子身穿寬大血衣,有着一頭血紅色頭髮,看起來頗爲妖異,方纔發出聲音的應該就是他。
青年男子則身披一件混沌色長袍,上面有一尊尊古神的影子,顯得神聖不凡。
他身形筆直,揹負雙手,站在虛空中,眼簾微垂,俯視一切,似根本沒把太上九清天放在眼裡,猶如在俯瞰螻蟻。
很顯然,他便是所謂的太玄天帝。
“是他,太玄天!”
“他來救彌寶了!”
天涯派的諸多太上長老一看到楊玄真,便認出了他的身份,個個怒氣上涌,殺心大起,若非涯宗道還沒有發話,衆人已然衝出去將其挫骨揚灰。
“他竟沒死?”
涯宗道一頭白髮無風自動,臉色如萬載寒冰,卻並非怒火中燒,而是一顆心在猛的下沉。
皆因之前他帶領天涯派衆至尊太上長老來太上九清天興師問罪的時候,他弟弟涯悟本帶着兩大天仙悄然離開。
涯悟本並沒有告訴他離開去做什麼,也沒有知會他這個做兄長的一聲,但知弟莫若兄,他猜也能猜到對方去幹嘛了。
大概率是爲子報仇心切,直接去玄黃大世界尋找楊玄真了。
他當時沒有阻止,也算是默認了。
且涯悟本身上有天涯派的鎮派仙器天涯聖道尺,即使衝動之下攻打太一門,也可以全身而退。
三大天仙催動天涯聖道尺便可與神仙抗衡一二,而太一門雖有永恆神爐,三大祖師卻境界低微,修爲最高的太皇天不過區區真仙罷了,又如何能發揮出永恆神爐的威能?
因此他對於涯悟本的安全問題,還是非常放心的。
但是現在,涯悟本未曾歸來,楊玄真卻來了,這說明什麼?
一念及此,涯宗道不敢再深思,一張臉愈發陰翳,眸中浮現出令人膽戰心驚的殺機,以及一絲忌憚。
“涯門主,諸位道友,都稍安勿躁。”
畫子虛見涯宗道和其他天涯派至尊太上長老皆一副殺意凜然的模樣,以爲他們立刻就要衝出去將楊玄真斬殺當場,連忙一步踏出,攔在衆人身前。
牧野原曾告訴過他,言分寶巖和彌寶大小姐對自己都不太重要,楊玄真纔是重中之重。
牧野原先前離開太上九清天還未返回,若是楊玄真現在被天涯派之人殺了,牧野原回來他不好交代。
“哦?”
涯宗道收斂神情,揮手阻止自家那些羣情激憤的至尊太上長老,望着畫子虛問道:“畫副門主,你想說什麼?”
畫子虛正色道:“來者是客。我太上九清天乃仙界太上天君正宗,規矩森嚴,不能失了禮數。”
“禮數麼?那畫副門主準備怎麼做?”涯宗道的語氣不含喜怒。
從畫子虛的話語中,他隱隱聽出了一絲威脅的意味,翻譯過來的意思就是:這裡是我太上九清天的地盤,你們天涯派要遵守規矩。
畫子虛道:“涯門主看着便是。”
說着,他嘴脣微動,似乎在吩咐外界的什麼人替他辦事。
接着總壇內的衆人就看到,外界的太古神山腳下,一位位看守山門的外門弟子站成兩排,化爲兩條長龍沖天而起,朝着楊玄真和血衣人飛去。
這下原本疑惑的衆人都看明白了,畫子虛竟是要讓那羣看門的外門弟子去迎接楊玄真。
雖然太上九清天的外門弟子都是長生第一重的萬古巨頭,但楊玄真好歹是太一門那等古老道門的掌教,災難正宗,只讓那一羣外門弟子出去迎接,真的符合畫子虛口中的禮數嗎?
衆人心中都有些古怪。
而外界的太古神山上,許多弟子和長老則感覺暢快無比。
你楊玄真不是不可一世,讓我們太上九清天去迎接嗎?
我派高層還真就派人去迎接伱,卻又相當於一個下馬威,看你的面子還掛不掛得住,又能裝腔作勢到幾時?
甚至還有一些弟子長老發出噓聲,似乎是在嘲笑楊玄真不自量力。
“門主,我們當真不出去斬殺那太玄天,任由太上九清天請他進來?”
總壇內,天涯派一位佝僂老者傳音給涯宗道詢問。
佝僂老者的傳音並未避諱天涯派其他人,衆人亦從外界收回視線,不解的看向涯宗道。
按他們所想,直接殺死楊玄真便罷,何必搞這些有的沒的。
涯宗道眼神一閃,同樣傳音道:“先讓太上九清天去試試他的深淺。”
“這樣麼?”
“我覺得門主說得有道理。等會那太玄天一氣之下必然會和太上九清天起衝突,我們先坐山觀虎鬥,必要的時候再出手。”
天涯派衆人議論紛紛,有人支持涯宗道的觀點,也有人反對。
外界。
出乎衆人預料的,楊玄真好像並未因太上九清天迎接自己的規格太低而動怒,依舊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樣。
他和血衣人在那羣外門弟子的引領下,已經降落在了一座太古神山上,在諸多太上九清天弟子戲謔的眼神中閒庭信步,進入了一座古老的傳送陣。
一陣空間扭曲,楊玄真便來到了一處鳥語花香,山清水秀的仙境。
這裡有三成的空氣是純陽之氣。
很明顯,乃神通廣大之輩把純陽之氣散入空氣中,讓弟子吸收,好使得弟子的修爲迅速精進。
這是玄黃大世界那些門派無法想象的。
“太玄天掌教,隨我來。”
負責引導楊玄真的弟子又帶着楊玄真和血衣人來到另一處傳送陣,再次踏入了進去。
周而復始,一共傳送了三十三次。
這太上九清天有些類似於三十三重天一樣的世界,一重又一重,非常玄妙,有些地方,楊玄真都不知道里面隱藏着什麼。
直至穿越過三十三重世界,楊玄真和血衣人總算是來到了太上九清天的總壇,看到了王座上端坐的一尊尊天仙。
王座上那些天仙都在盯着他,有人好奇,有人不屑,有人仇恨。
“終於進來了。”
楊玄真臉上顯現出微笑,並未理會那些天仙,而是觀察着四方。
這個總壇宇宙非同尋常,先前在外界時,無論他如何搜尋都找不到在哪。
哪怕主宰之眼都只能窺見一絲痕跡,卻也無法琢磨,無法定位,找不到進入宇宙的節點。
這個宇宙應該是神仙之上的玄仙締造的,若太上九清天遭遇門派傾覆之危險,便可躲入此地避險。
此地堪稱固若金湯,只怕比仙器都還要堅固,非常安全。
若將之奪走,帶回太一門倒是不錯。
“歡迎太玄天道友光臨我太上九清天。你是分寶巖的至尊供奉,來此是爲了彌寶吧?先請坐。”
畫子虛神情淡然,隨手一指,楊玄真身前凝聚出了一尊白金王座。
這尊王座雖然看起來高大威武,卻比其他人座下的王座矮了不止一頭。
看着這一幕,太上九清天的許多道主,天涯派的涯宗道和諸多至尊太上長老,都笑了起來,笑得很諷刺。
東陵妃倒是沒有笑,她皺着黛眉打量楊玄真,朱脣輕啓,想說些什麼。
可就在這個時候,血衣人突然發出一聲暴吼:“你們敢不敬太玄天帝,都給我跪下!”
“你說什麼……”
衆人完完全全被震驚了,根本沒有料到楊玄真這個跟班如此膽大包天,口不擇言,讓他們跪下?
什麼意思?
這人莫不是得了失心瘋,發瘋還不看場合,在太上九清天撒野?
畫子虛也感到極其匪夷所思,接着臉色就是一變,寒聲道:“太玄天,你的屬下太放肆了!你還不將他就地處決,給我太上九清天謝罪?若不然,後果自負。”
楊玄真彷彿沒聽到畫子虛的話一般,淡漠道:“你們都聽不見嗎?血道友讓你們給我跪下,聾了?我數到三,誰不跪下,誰便死。”
“一。”
他左手背在身後,右手伸出豎起一根手指,竟真的認認真真的數起數來。
“豎子,你知道你在幹什麼嗎!”
那形似男子般的高大老嫗猛的自王座上站起,一雙銅鈴般的巨目兇光畢露,死死瞪視着楊玄真。
她乃風后道主,門下弟子也都是女子,和東陵妃的東陵道場一樣。
其他太上九清天的道主,左右副門主,也都站立了起來,一個個臉色無比難看,場中氣氛陷入冰點。
大戰一觸即發。
“二。”
“三。”
楊玄真一臉淡然,自顧自數到了三,也就是這個時候,他探出了手掌,手臂無限延伸,五指膨脹如五座太古仙山,橫推萬方,一把抓向了風后道主。
轟隆!
霎時太上九清天總壇處處崩潰,宇宙在這一刻彷彿都不堪一擊,要被五座太古仙山鎮得傾塌。
“風擊三千,大道如風!”
風后道主面對這隻擎天巨手,心底生出了一絲恐懼情緒,一聲大吼,雙手連震,打出了體內的天仙大道,畢生所修的蓋世絕學。
一道又一道大仙術在她手中沸騰,如掃向宇宙的滅世大狂風出擊,所過之處,億萬星空爲之毀滅,又如仙界風暴刮來,橫掃諸天寰宇,把仙人都要生生刮死。
“跳樑小醜。”
楊玄真依舊傲然挺立,巋然不動,彷彿風后道主的蓋世仙術是垃圾中的垃圾,他看都懶得看一眼。
此女的修爲和他曾擊斃過的絕武神差不多,連袁真弘和紫臨仙那種真仙都比不上,如何能是他的對手?
砰砰砰砰!
楊玄真大手長驅直入,一下就把風后道主的大仙術破得乾乾淨淨,一把捏住她的身體。
“天仙無回!太上天君!”
風后道主的護身罡氣和護身寶衣皆被楊玄真捏得爆炸,知道到了萬分危機的時刻,於是展開拼命手段,身體中的天仙法則不斷催動,體內的氣浪一層超過一層,一個又一個的世界迸發出來,不停爆炸,妄圖炸開楊玄真的大手。
而在她頭頂上空,氣血和仙道法則燃燒牽引,凝聚成了一尊巨大的影子。
這影子面如古玉,身穿一件青色長袍,身體巨大,無數奇異世界圍繞他旋轉,在他的胸口,更有許多仙人往來飄飛,一座座的仙界神城在他衣服上建築着,許多仙人在城池中進進出出。
這居然是天君的虛影。
仙界的至高存在,太上天君!
“太上天君也救不了你!”
楊玄真神情冷酷,並不爲太上天君的虛影所驚,催動法力,頓時大手上暴發出震撼古今未來的偉岸光芒,一股無敵的意志席捲天地,震盪萬古。
這是主宰的意志!
太上天君虛影被那意志一衝擊,直接崩碎開來,化作漫天煙塵。
他就要一把捏死風后道主。
“你敢在我太上九清天總壇動手傷人,找死!億萬星河影動搖!”
一位眉毛如劍,身形挺拔如槍的威嚴中年男子距離風后道主最近,他脊椎似千萬大龍糾纏在一起,身體一發勁,化爲一道恐怖的軌跡出現在楊玄真身後,一拳打出,羣星墜落的異象顯現在空中,要把楊玄真的頭顱一擊打爆。
這又是一招大仙術。
此人雖震撼於楊玄真的強大,但同門遇險,倉促之間也來不及多想,殺死楊玄真,解救風后道主纔是當務之急。
“你才找死。”
楊玄真猛然轉身,如太古神帝君臨天地,同樣一拳對撞了上去。
這一拳不是任何招式神通,只是簡簡單單的一拳,卻大道至簡,如仙界真陽高懸於天,勢不可擋。
嘭!
兩人的拳頭碰撞在一起,那威嚴中年男子反應都來不及,整個人便一下炸開,化爲漫天血霧。
楊玄真周圍浮現出一個個渦旋,把血霧融入了身軀當中。
“啊…!”
一尊面容年輕的道主本已殺至楊玄真身前,只比中年道主慢一步,見到如此慘烈的一幕,心下大駭,想要撤退。
但他明顯是修煉了數十萬年的人物,氣息之中蘊含着遠古的滄桑,心性不俗,轉念便判斷出此刻不能退。
若是退,他會死得更快。
他心中發狠,打出了億萬道浩瀚仙罡,如無盡烈日自蒼穹中墮落,又如宇宙內爆,虛空中頓時燃燒起熊熊火焰,襲向楊玄真。
楊玄真一步踏前,雙指並劍,當空一劈,竟是海皇那失落之劍的劍氣,如上古失落之文明,神秘,浩瀚,磅礴,不動。
劍氣所到之處,火焰紛紛瓦解,仙罡破滅。
咚咚咚。
楊玄真腳步不停,如催命的音符響徹在年輕道主耳中,隨即在他恐懼的眼神中,一巴掌拍在他頭頂,把他拍成了一張肉餅,另外那一隻大手也是一捏,風后道主便被他捏死。
這二人的精氣,法寶,一切的一切,都被他融入了身軀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