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也不是不可解決,向一條鞭法靠攏,鳥銃匠人也收取現銀,能夠解決一部分問題。
但是如此一來,依舊面臨着收購小吏蓄意壓價,還是會把劣質銃拿出來。
當然也可制定嚴格的驗收標準,並且除去在銃上刻制匠人姓名以外,還要登記造冊,若是在規定操作時間之內事故發生,則徹底追究……
歸根到底還是材料問題,在沒有合格槍管用鋼情況下,製造槍筒的鋼鐵都是用十斤生鐵反覆鍛打成一斤槍管用鋼後再加工,費時費力並且效果一般。
材料,迫切需要解決的材料!
“如果鳥銃手每人再攜帶一把腰刀如何?”方書安想到什麼,突然說道。
之前在車營的編制當中,三眼銃射擊完之後,被要求當作錘子掄,解決近戰的兵刃。
但是三眼銃數量減小,鳥銃又不裝備刺刀,只有依靠佩戴腰刀來解決問題。
“以前餘把腰刀不成問題,只是要兵士們多帶幾斤重量。”李應祖點頭到,他也意識到三眼銃缺失後,近戰乏力的兵器。
方書安快把李應祖的隊伍武裝到牙齒了,要說也是大明家底厚,儘管遼餉緊張,但是在國債就位之後,糧草軍餉應有盡有,軍械庫裡的東西堆積如山。
就是這樣都能打敗,能看出來楊鎬是多麼廢物。
不過他仍然覺得缺點什麼,遠距離有大炮,中距離有虎蹲和佛郎機,稍近些則裝備鳥銃,近戰有長矛兵盾牌兵以及腰刀……
還差些什麼?
唏律律~一陣馬鳴傳來,方書安知道他們缺什麼了。
女真都是重甲騎兵,明軍也有騎兵,但李應祖的隊伍是車營,並且車都是炮車,即便能形成車陣,依舊缺乏對步兵的保護。
“從營裡選拔些擲得遠的士兵可行?”
“自是毫無問題,只是,你要他們投什麼?”
李應祖有些納悶,現在有火炮,很少有什麼需要直接投擲的東西。
“鐵蒺藜!”
對抗騎兵用的鐵蒺藜,從戰國時期便有明確記載。
後來用的少便是因爲其不方便使用,之前的使用方法爲在對方必經之路上拋灑,依次延緩敵人的進攻。
但是在戰場上瞬息萬變,不能確定戰時在何時何地發生,不能提前預判敵人來襲的情況下,沒有時間去投放太多的鐵蒺藜。
方書安布放的方法與此前略有不同,既然不曉得騎兵從何處來,索性扔在他們衝鋒的路上。
試想,當敵人衝到十丈距離,腳下都是鐵蒺藜之時,馬匹腳掌刺痛,背上的騎士摔都摔個半死,哪裡還有作戰的能力。
當然,一個個去扔出去不現實,不曉得要扔多少此才能形成鐵蒺藜陣。
放在大明,或許無人想得出,但是攜帶數百年見識的方書安不是問題。
只需要借鑑佈雷車和佈雷彈的理念即可,
將數個鐵蒺藜包進布包或者紙包內,中間放置少量火藥,拋出之前點燃引信,等到爆開之後便成爲散佈的鐵蒺藜。
此法的好處是整個包裹上拴上繩子,投擲手可以依靠旋轉的力量扔出去,不超過六斤重量之下,稍加訓練的投擲手扔出十五丈不成問題。
如此一來,改良版的火藥彈也可生產。
大明黑火藥已經顆粒化,威力基本達到黑火藥柱狀藥之前的巔峰,但是相比黃色炸藥差得太多,裝藥少威力不足,裝藥多又過重,達不到手榴彈輕便的效果。
爲此,做折中方案未嘗不可,使用中等裝藥,裝上鐵釘或者破片,外邊用陶瓷或者鐵殼包裹,最後過上繩網,依靠鏈球技術扔出去,等到靠近再扔普通火藥彈。
事實上,在大明時間線以後的幾十年,西方便開始遍佈擲彈兵兵種。他們在膛線沒有出現的列陣飆槍時代,更能決定戰爭的勝利。
出現專業擲彈兵部隊後,擲彈兵通常選擇最強壯最高大的士兵擔任,屬於精銳士兵。
普魯士軍隊的擲彈兵,在排槍時代的的戰鬥中,通常是被當作攻堅,扭轉戰場局面或擊垮敵人的最重要一擊來用。
當時標準戰術是雙方先互相對射,然後列隊前進,抵達擲彈兵能夠投擲的距離進行投彈。
用手雷擊垮敵人的隊列整形。最後直接全體刺刀衝鋒,敵人在這時常常已經潰散。
防禦上給李應祖的隊伍加上拋灑型鐵蒺藜,再裝備鏈式火藥彈。
方書安覺得,李應祖的隊伍將要靠近火繩槍時代的巔峰。當然,有一支隊伍他也比不得,那就是戚繼光的車營,256門佛郎機,形成的持續性殺傷力太強悍了,只要保證火力輸出,建奴的重騎也近不得身。
剛開始,李應祖還能全部消化方書安提出來的東西,但是到擲彈兵以及鏈式火藥彈之後,他就有些迷茫。
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
李應祖無限鬱悶……每個字都懂,連起來就暈乎了呢?
也是,沒有見過實物只靠一張嘴,如何講也不夠形象。
“你說的可是霹靂火焰彈?那東西威力有限,不再使用。”李應祖納悶道
“不是霹靂彈,霹靂彈裝藥多扔不遠,裝藥少威力有限,守城更好用些。我說的火藥彈或者叫手榴彈,是裝藥更多,雖然重些,但是加上繩索之後,藉助旋轉之力,可扔出三十丈遠。藉助爆炸之威,攜帶鐵釘或者破片,給敵人造成傷害。”
雖然女真騎兵身着重甲,要害部位不會被破片刺穿,但是總有眼睛或者交界等薄弱部位,再有馬匹也不是全甲武裝。
只要暴露在外便會被破片傷到,一兩個釘子算不得什麼,當成片破片擊中之下,哪怕是局部,也能讓人馬喪失戰鬥力!
給李應祖解釋的嘴都幹了,對方仍舊沒有說話,方書安抑鬱了,自己說的如此難以理解?
事實上,他領會錯了,沒一會,李應祖開口,“方老弟,我有一事不明,還請賜教。”
“您莫說得這般客氣。”
“你又沒見過我大明作戰,又不曾見識建奴騎兵,是如何思考的如此周全?像是親自經歷過數十仗戰事一樣,否則,不可能總結的如此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