撲爾蓋和方鴻錦並騎踏在口外的山包上,再往前就是大境門張家口了。
直到現在,撲爾蓋心裡依舊忐忑,他有些不確定,不知道大明高官會怎麼想,便問道,“方掌櫃,您說,我們的話,閣老他會信麼?”
“撲少爺,這話就要問你們自己了,你們認爲是能相信的話,自然老大人就會信。”
方鴻錦的話回答的模棱兩可,撲爾蓋有些想不明白,但是他想想漢人說話的方式,隨即有些心得。
這是話裡有話啊!
“方掌櫃,別人不清楚,您還不清楚我家主人的爲人麼,現在族人們能躺着賺錢,已經是十分高興的事情,怎麼可能會多出什麼亂七八糟的想法呢?”
撲爾蓋儘量解釋下虎墩兔現在是真的喜歡帶着族人們發財,而不是說什麼虛無縹緲的家族榮光。
“你與我說這個沒用,就算是我知道林丹汗的想法,但是不知老大人心裡是否清楚,若是他老人家心裡和明鏡一般,就是再有人從中作梗,也不會有多少影響,所以啊,還是在你們身上。
你們買賣做得好,咱們買賣不差,你們的羊毛混進來,在工坊變成了好東西,再賣出去,人們也喜歡。單就做生意上來說,從上到下沒有不喜歡的。
相比較兵戎相見,這是最好的辦法。”
方鴻錦不懂什麼大道理,但是直觀的改變他還是能夠感受到。
自從開始和林丹汗做買賣之後,整個草原都安靜下來。
此前有互市不假,以及會有人去鬧事,時不時過界撈點什麼。
所以邊境總是一陣緊張,一陣鬆弛。
但是有了羊毛和羊肉等交易以後,很少再去見到搶劫人。
畢竟,雙方的軍隊或者商隊都不是吃素的,落在他們手裡,只有一個死字。
而以前羊肉和羊毛羊奶都沒有人收,所以產生的效益有限。
現在麼,幾種東西都能換成銀子,他們做的,只需要將牛羊養大,後邊的事情就有專門的人去管理,最後等着收錢。
有這樣一條活路,試問誰願意去幹冒奇險的當什麼匪兵?
稍微有些幹勁的人,都能過上不錯的日子,最起碼吃飽飯都不是奢望。
撲爾蓋總算是明白,買賣不止對他們草原重要,對方書安也同樣重要。
思前想後的功夫,車馬進了大境門,從此以後,幾乎就沒有危險,而商隊終於也能換上自己的使節旗幟。
按理說,這樣的使團訪問京城,肯定需要先行和中樞確認。
但是現在乃是非常時期,他們就沒有等候旨意下達,而是就這樣奔着京城去了。
反正從大境門到京城也沒有多少距離。
因爲有方鴻錦傳遞消息,所以方書安很早就知道撲爾蓋全權代表虎墩兔來向老方示好。
這也正是他樂意看見的現象,至少說明,在所謂的夢想和更好的生存條件面前,虎墩兔選擇了更加具有實際價值的那個
……
……
當駱養性拿着情報急匆匆的走到書房時候,方書安還在他房間內的黑板上寫寫畫畫。
看見上邊撲爾蓋的名字,他就知道方書安已經瞭解情況。
“嗨,你看我這腦子,方鴻錦陪着他,你自然是能知道事情的進展。怎麼樣,好需要我分析一番麼?”
方書安回過頭看看,“你請便,分析自然還是要的,我的都是自己猜想,你的纔是真實情報。”
“行吧,那我就說說,根據多方情報顯示,此番絕對不是一股勢力針對閣老,就現有的情況來看,至少有四股勢力摻雜在其中!”
四股勢力?
方書安也有些吃驚,雖然他已經做好思想準備,但是沒想到,一個秀女的事情,會發展成如此大的事情,竟然有如此多的勢力摻雜。
“都有誰呢?”儘管心裡已經有猜測,但是方書安還是問了問,他想看看,是誰如此敬業。
“福王你是知道的,最近的事情,無論哪一件都會與其產生關係。此次照舊,也少不了福王的線索。”
這個朱常洵啊,真是不死心,眼下都已經如此,難道說還要妄想着創造機會自己上位?
駱養性還在繼續,“除去福王外,東林黨人也少不了活動,其中最爲明顯的是王化貞,此子真是了不得,在這邊討好之後還會轉過去往那邊,算是兩邊通吃啊。”
方書安不屑的笑着,“雖然他有不少可取之處,但是兩方都要討好的事情,註定他不是能成大事之人,如果下次有類似的情況出現,還是要求查個清楚,與之交接的是誰。”
“除此之外,消停了不少日子的人,此番出現,可能是財帛有些週轉。晉商羣體,他們參與的程度並不淺。”
晉商?
方書安有些不敢相信,上次的那種情況,換回了將近一年的安生,怎麼,現在是因爲皮癢又要開始想要被打擊?
“第四種勢力現在看不明白,就是等着他們再有些證據,我們就能大致知道是何方神聖。”
“還真都是老朋友啊,哪裡有熱鬧,他們就往哪裡來,這次麼,哼哼,可不能讓他們好過。”
方書安冷笑着,人啊,光記吃不記打,這次有他們好看!
先讓其蹦躂幾天,總有算賬的時候。
不過嘛,最重要的是能夠確認虎墩兔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
只要草原沒有問題,別的能繼續開展工作。
基本原料的事情能保證,其他的都不算是多麼嚴重的問題。
方書安和駱養性討論着熱鬧,不妨青兒出現在門口。
“怎得?”青兒知道輕重,現在是談重要的事情,除非有更加需要方書安出面,不然她決計不會打擾。
“少爺,孫公公來了。”
孫懷忠?
兩人齊齊一驚,上次東廠事發,孫懷忠是少有的幾個沒有被牽連的。
後來東廠重組,依舊是要靠孫懷忠這樣的老人。
他有能力有經驗,雖然在新東廠不見得重用,但是落腳地方總不會缺少。
“他來幹什麼?”駱養性臉色有些不好。
“誰知道呢,或許是有什麼情況通報吧,你也別走了,一起見見。”
他剛相說不合適,轉念一想,東廠能不知道他們的關係麼?就沒再堅持。
孫懷忠還是那副胖胖的樣子,小眼睛一笑,跟彌勒佛似的。
“見過方公子,原來千戶也在,失敬失敬。”
或許是職業的原因,每次方書安見到孫懷忠,總感覺他的笑容裡藏着什麼,是那種皮笑肉不笑的樣子。
“孫公公爲何事而來?”
“還不是爲了您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