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心領神會,退了出去。
此話名義上是轉告駱思恭,其實還不是轉告給朱常洛,就是要告訴他,陰謀最終還是指向這個尚未登基的皇帝。
要是同時將駱思恭和方從哲拉下水,那麼事情可就有的看。
內政和情報部門一把手同時失勢,對於正在過度時期的朱常洛的打擊將會是巨大的。
甚至於,如果有可能,會讓太上皇重新過問朝政,那時候,事情會變得十分玄妙。
東林黨人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不過麼,現在他們自己也面臨這一些問題。
左光斗和王化貞不是一路人,說起來,他和孫承宗更能辦實事一些,一個擅長稅水利,一個擅長修建城堡。
但是,因爲左家兒子的事情,左光斗本能的排斥方書安。
他和楊漣差不多,但是在兒子這件事情上,卻被性格影響,漸漸的靠向另一邊。
而王化貞,毫無疑問,是站在搖旗吶喊第一位,他與方從哲有矛盾,又和熊廷弼有矛盾,可以說現在朝廷當權那一派,都與他不對付。
說起來,打倒兩人,他就是最大的受益人。
可惜了,現在的矛頭只能指向方從哲,卻奈何不得熊廷弼。
若是能一箭雙鵰,將會是十分美妙的事情。
“左大人,還猶豫什麼,現在正是好時機,他方從哲看着像是個大公無私的人物,誰知道私下裡竟然對選秀女的事情下手,此時,無論是誰都不能忍。您就振臂一呼吧,相信滿朝文武必定響應,到時候,看他還怎麼下臺!”
王化貞恨不得下一刻就將方從哲拿下來,但是左光斗知道,那是不現實。
“王大人,你也是經年老吏了,也不像想,就這麼一個無頭無尾的事情,怎麼可能將方從哲拿掉?不說其他,就是案子現在還沒有着落,是不是真相還未可知,如此一來,咱們火力都指向方閣老,等到案情水落石出後,與他沒有關係,那不是朝自己臉上打?”
左光斗的意思,還是要查到確鑿的證據,到時候,就算是案情還上理順不同,也能給方從哲狠狠的打擊。
但是,這個大多數興風作浪的人不同,他們只需要一個名義,就能發動進攻,至於說事情真假幾分,他們纔不管。
“我的左大人,事情是不是真假,哪裡是那麼容易追查到的?如今不管是駱思恭還是刑部,都是他方從哲的人手,再加上他門生故吏遍佈天下。即便是真的,最後說不定也能做成假的。您看,那知府和知縣都是方從哲的人,不管怎麼說,他一個查人不明是跑不掉的。”
王化貞的意思,是咬着查人不明已是不撒嘴,但是麼,一個查人不明,能把方從哲怎麼樣?
“王大人,緊緊靠一個不輕不重的罪名,能讓方閣老下臺?你在癡人說夢?”左光斗到底是比王化貞官職高,而且他向來嘴快,說話也是刀子嘴。
“左大人,行不行,要試試才知道,光說不練,自然是不行。想要看效果,還是需要您帶着啊……”
自從上次東林黨人計劃失敗以後,周嘉謨也回了浙江,不願意跟這些人一起摻和,比起來此前的葉向高們,王化貞、錢謙益、房可壯等人,實在是沒有底限。
作爲老一輩東林黨人的代表,劉一燝和左光斗算是能拿的出手的兩個人。
劉一燝比較起左光斗,更加的與世無爭,他沒有左家公子和方書安的仇恨,也就沒有什麼向方從哲開炮的鬥志。
正因如此,想在下邊搞事情的東林當中人,才聚集到左光斗周圍,眼下,他算是京裡能說得上話之人。
“王大人,就靠這一點,你怎麼說服老夫?難道就指望如此一點小事情?”
左光斗雖然要和方家做對,但是不能沒有槍就往前衝,他是要給兒子出氣,但並非是無腦衝出去。
“這次機會千載難逢,而且,咱們並非是自己一撥人戰鬥,還會有其他人配合!”
王化貞說的咬牙切齒,似乎是不講方從哲徹底搞臭,自己就會死一般。
“那你來說說,對方是誰,又有什麼好主意?好教我等心裡也踏實。”
左光斗對他空手畫餅的大話絲毫不關心,要是沒有什麼實際的行動,他還敢說下一刻就讓方從哲下臺呢。
但是,可能嗎?
要是沒有些實打實的罪名,朱常洛怎麼會同意換內閣?
從山東賑災,再到發行國債,然後是平定遼東,收購蒙古羊毛,任何一項政策,只要趕上一個,都能保證在內閣位子上幾年不動搖。
方從哲是什麼人,一下子使出來數個招數,整個執政手段下來,不但扭轉了從萬曆三大徵後開始緊張的國庫。
更是解決了日益嚴重的邊患。
最了不起的是對於經濟上的改善,由於新式產品的出現,極大的刺激了富裕人羣的消費。
此前許多沒有餘量的農戶,因爲一些列經商手段的實施,竟然變得有閒錢起來。
而他們有了閒錢之後,又參與到新產品的消費當中,無形中,整個大明的商業得到了盤活。
當然,左光斗他們並不能認識到這麼深刻的經濟學道理,但是,直觀的感受是顯而易見的,不說多久遠,也就是這一年多時間,京城裡都不知道刮過幾次風潮,那些大戶人家在如流水般花出去銀子後,還要衝着幾家賬戶說一聲好!
這就是讓人花錢的最高境界,讓人求着花,不花出去都難受的那種!
“左大人,有些事情,現在還真不好說,但是您相信,下官是不會騙您的,畢竟,咱們都是爲搬到方從哲這隻老狐狸。”
王化貞並不想說出來是誰給他的承諾,畢竟事情還每到一定程度,如果對方有變化,他還真不知怎麼給左光斗交代。
其實,現在王化貞就是處在中間一起忽悠的階段。
只要他能夠忽悠雙方當中一方出手,另一方也會跟着。那樣的話,他的計劃纔有可能成功。
當然了,按照王化貞的理解,他也清楚,雙方的合作不過是建立在扳倒方從哲的基礎上,至於下一步,是合作還是要對着幹,還真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