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萬曆四十六年……”
樑小帥經過幾日適應,現已接受眼前事實,他叫方書安,當朝首輔方從哲之孫。
是個紈絝子弟,也是個精壯漢子!
但是此刻,臉色蠟黃,精神也差。
樑小帥……不,是方書安,心裡那一個恨。
好容易穿越成爲二代,吃喝無憂的那種,結果時間不對,到了明末。那不與郭小黑胖子相聲中烏江畔的霸王、馬嵬坡的楊貴人一樣了麼。
不,不能,他還要享受逗鷹遛鳥,帶着狗腿調戲良家婦女的美好生活!
只是麼,樑小帥來的也忒慘。
當時他在幹活,趕產品進度,正在加500mL叔丁基鋰,一種見水炸、見空氣燒的玩意。
偏偏針管堵住,火苗蹭的竄起來,身旁有20公斤低溫用酒精和20公斤易燃溶劑四氫呋喃,冰箱裡還兩公斤賽過TNT的苦味酸。
失去控制之下,嘣!
恐怕是被炸成一坨坨肉沫才穿越過來……
史料記載,過一段時間,他大伯方世鴻即將“名留青史”地坑爹,到時候,爺爺方從哲陷入嚴重的危機當中,累積的權威掉落谷底,更是讓方家前途盡毀。
不管從小家還是大家看,面臨問題十分緊迫。
他能佔據這具身體的原因很簡單,方書安服了些據說能助興延時的“紅丸”,縱慾過度又受到驚嚇,一命嗚呼。要不是樑小帥靈魂附體,說不得已經埋了。
“安公子,您醒了。”
脆生生的聲音響起,充滿哀怨。
丫頭青兒面若寒霜的看着方書安,似乎要將他一口吞掉。“不是說好不去胡混的麼?您說話可以一而再的不算數,但是,吃虧的終究是自己。”
強忍着眼前那雙鋥亮的大燈,他艱難的挪開視線,現在身體發虛,經不起大波動。“還不都是李盡忠那廝,說好只去喝酒,誰知趁我飲的多了,竟然……竟然做出那等事!”
方書安義憤填膺,此刻樑小帥附體,演技爆表,活生生的把逛青樓變成被失足婦女騙走初夜一樣。
青兒何曾見過他這表情,“真不是您?”
方書安悄悄撇她一眼,隨即繼續表演,“天可憐見……”
青兒心中稍軟,表情微變,“若是這般,方纔冤枉了您。不過以後,青兒……恐是伺候不了您,要多加小心纔是。”
說完,表情凝重。
方書安一看,咋個意思?小爺一覺醒來,就有人上門搞事情?
原來,青兒今年一十有八,尋常人家來說,到了出閣年紀。不過他在方府內伺候人,原本不需早早婚嫁。
怪就怪方書安不爭氣,伴讀和伺候大丫頭都被牽累,早就被指名更換。
伴讀換過兩個,要不是青兒有些能耐,也換了兩次。
只是,方書安大伯的狗友早就對青兒那起起伏伏的身材垂涎已久,一直想弄過去做個填房。
“青兒,你放心,我自有辦法,到時候一定能解決!”
“真的?”
“怎會騙你!以前你不都是沒走麼……”
青兒不知哪來的信任,看着方書安堅定的表情,竟然堅定不移的信了!
穩住青兒,方書安心中稍定,“說說,這幾日,家裡有何大事沒有,京城可曾有少爺我的傳說?”
青兒眉頭微蹙,似乎是在篩選,“您的名號這幾日可真是……傳遍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家中長房侄兒百日宴,原本您應當去,不過尚在昏迷,自然是錯過。”
喝醉在青樓發瘋,打人最後乏力被人打暈,還不知對家是誰,讓青樓管事把人送到府上的,他可是獨一份。
方書安越想越奇怪,背後定有蹊蹺!要追查看看誰搗鬼。
長房侄兒的百日宴?方家第四代嫡孫的大日子,盟友和各路神仙妖魔都會出席。
突然,他想到什麼,“大伯現在何處?”
“前幾日盡是宴飲,此刻想必是遠方親朋已走,只餘些親近人吧。”親近兩個字青兒咬的很重,方書安當然知道更多是譏諷之意。
別人不瞭解方家那些事,方書安知道。
前世,他主業化學民工,但副業是網文寫手,月入600的那種。
不讀幾遍明史,可不敢說自己是歷史撲街作者。對於方世鴻那破事,一清二楚。
畢竟,能在史書上記下嫖-娼害老子丟官的,方世鴻獨一份!
百日宴,嫖-娼……親友!!!
“今天什麼日子?”
“八月十八!”青兒回答。
“哎呀,不好!”
方書安一股煙竄起來,絲毫不像病癒之人。
……
長房花廳內,方世鴻正會客,方書安看四周沒有使喚下人,徑直走去,只是聽到對話內容,腳步一輕。
裡邊,相談甚歡。
“方大人,李大人惦記您府上那丫頭,這次可遂了他願啊。哈哈哈哈……”
“那還用說,李大人不知從何處弄來的小騷蹄子,咱們方大人這會,莫說是丫頭,就是個小妾,送出去也無妨,哈哈哈。”
“莫要胡說八道,我是那種亂來的人麼?”方世鴻嘴上說着,臉上卻是一股*****。
當朝首輔大公子,尚寶局丞,別的本事沒有,狎妓可是一等一好手。
幾人正在放浪的笑着,冷不防瞥見窗櫺上人影。
方世鴻一看,便知是誰,喝道,“方書安!胡鬧什麼,滾回去!”
貴爲方家二代當家,方世鴻拿捏方書安就跟搓小雞似的,只是這次,並未湊效。
方書安一步步走到廳中站定,“大伯,青兒多年照顧侄兒,此番不是她,我恐一命嗚呼,看在救了侄兒的分上,能否過幾年再遣回家?侄兒再努力努力,有青兒督促,能使力,也好考取個功名。”
話音剛落,滿座無聲。
隨即便是鬨堂大笑,方世鴻像是看白癡一樣的看着他,“你,還想着功名?你是不是還害着腦熱,抓緊請郎中瞧病纔是,至於青兒,方家的事,輪到你過問?再則,誰讓你聽牆根的!”
說到最後,已經是顏色俱厲!
方書安不會和以前一樣輕易屈服。
眼前這些盡是酒肉之輩,沒個仗義人,更別說指望幫忙。
不過,方書安還沒開口,國子監的沈南雲開口了,只見他笑吟吟的站起來說道,“少年人,夢想還是要有的,萬一實現了呢?”
另一個人也附和着,“可不是,昔日有呂蒙三日不見,書安少爺三日不見,或許也有奇蹟呢?”
“我看不盡然,書安少爺三日不見的話,只怕是又去長夜宮喝醉了!”
哈哈哈……
又是肆無忌憚的笑聲。
呵……
幾個人只會嘲笑的麼?
方書安在心裡狠狠的鄙視了他們一次,自己又不是中二少年,幾句話激怒不了,不過,看樣是要拿出點硬貨!
他心中一橫,唯有亮劍,“大伯,我大明律早有嚴令,官員不得狎妓,倘若有人將娼妓送上門,不知道是要害人,還是要害人呢?”
官員不得狎妓,都是老黃曆,平時民不舉、官不究,大家你幹你的,我幹我的,悄悄進樓,聲張的不要。
但要真有人跳起腳來大聲喊叫,或者引來言官彈劾,還真吃不了兜着走。
方世鴻臉色微變,方書安,一個庶子家的庶子,也敢這般囂張?
“大伯,小侄擔心您被人下套啊,您想,這不是有心讓您上鉤。再則,有人還想把小侄房中貼身大丫鬟搶去做小,換做是您,會當做沒看見麼?”
貼身大丫鬟幹什麼,大家心裡清楚,反倒方書安和青兒是異類,主人不像主人,僕人不像僕人。
若是貼身丫鬟給被人做小,說不得會讓人以爲方書安牀上功夫差勁,或者有何隱疾,再不然就是斷袖之癖,無論哪種,都不是好傳聞。
再則,美若半仙的姑娘送出去,難免種種威逼利用之類的猜測,落的也是方家臉面。
方世鴻差點忽略,真實情況外人不會知曉。
道理說得通,但方書安說得強硬且不給半分面子,那不成,方大爺是個在乎自己臉面的人。
面子不能丟,方書安必須辦!
方世鴻喊道:“來人,將這不肖子……”
話沒說完,李國忠站起來攔住方世鴻,“方大人莫要生氣,令侄少年心性,一時熱血上涌,再議便是。”說着,眼中流露出狡黠的光芒。
“到底是個孩子,不懂事,莫要見怪。侄子並未痊癒,胡言亂語,算不得什麼。”
李國忠有心陰方書安,但是架不住有豬隊友。
沈南雲日常懟人,尤其是二代,自認頗有心得,便道,“坊間傳聞,方閣老家有個混世魔王,先前還以爲是惡語中傷,現在看來,傳言不但不過分,甚至還不夠。我就不明白,堂堂方閣老,怎麼就能出這麼個混賬東西?方大人,看來,令侄的家教很有問題!”
方世鴻見狀,唱起雙簧,“沈兄見諒,我這侄兒平日裡頑劣些而已……只是……”
“只是什麼!我看他爹孃太過嬌慣,長此以往,還不敗壞沈家名聲!”沈南雲厲聲道。
他在國子監供職,訓導監生乃是常事。但是忽略一點,方書安早早喪母,前世也是如此。
方書安強忍心中怒火,站着動也不動,雙拳卻攥得緊。“沈南雲!你這尖酸刻薄的嘴,是爲人師表模樣?”
沈南雲看看四周,“誰,誰在跟我說話,連國子監都進不得之輩,也配叫老夫名字?你爹孃就是這樣教你的?……”
方書安想後退半步,轉移注意力,但是沈南雲並不給他機會,嘴巴不住,還圍着方書安走了兩圈,像是打量牲口一般。
最後捋着山羊鬍喝道。
“多說無益,依我看,關起來餓三天,讓他爹孃教導他做人道理,什麼樣的爹孃能教導出這樣大逆不道的忤逆子!”
方書安紅着眼道:“別牽扯我家人!”
一句話,方世鴻突然想到什麼,趕緊喊道,“沈兄,莫要如此!”
那方書安年幼失護,此事是他逆鱗。
但是,沈南雲什麼樣的監生沒有見過,“牽扯又怎樣?”他輕笑一聲,“老夫什麼樣的學生沒見過,什麼樣的爹孃沒罵過,你又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