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霜天引瓊華，鳳凰送仙緣（下）
傅玄星御劍飛行，在天空俯瞰冰面。
“一、二、三……”
盯着不動礁上的火光，他數出三十三座不動礁。
“三十三，還真讓伏六哥說對了。”
再看目前伏衡華和劉旭所在的那座不動礁，恰好位於鳳凰心臟。
“所以，這裡真是仙府入口？”
轉了一圈，他又回到衡華、劉旭身邊。
劉旭鑿冰開洞，衡華正以千綰絲凝練繩索，並不斷打入符籙。
“我看了，周圍沒有別人，只有咱們三個——你們還沒弄好？”
劉旭放棄自己鑿冰：“冰太硬，你用離火拳過來幫忙。”
衡華擡頭看了一眼，解釋道：“按照老一輩說法，寒潮是水底怪物吐出來的龍息。一道龍息充斥水面，形成數尺厚的冰層。這冰蘊含龍氣，需要日光照耀七天七夜才能消解。”
最簡單的辦法是太陽寶焰。焰光照耀一時三刻，即可融出冰洞。
可惜伏衡華的玄火扇和傅玄星都是離火路數。伏衡華雖然可以自己凝練寶焰，但他忙着製作“鎖鏈”，所以還是讓傅玄星出手，直接砸開冰層。
劉旭讓出位置，回到衡華邊上。
“你真沒去過仙府探險？”
衡華搖頭：“我出門都少，這次還是第一次碰見前輩的仙府。”
縱然是他，臉上都不禁帶着幾分興奮。
劉旭神情有些擔憂。
自己只跟師兄們轉過幾次，沒有帶隊的經驗。而這倆新手……
“鑿好了——”
傅玄星在那邊招手。
劉旭心一橫：“你先別亂來，我去底下看看。”
往自己身上套了三層法術，他拿着鎖鏈一端跳下去。
過了一會兒，另一端扯動鎖鏈。
伏衡華將鎖鏈綁定不動礁，換上出門時那套水行用的藍色衣裳，和傅玄星先後跳下去。
洛書運轉，兩道碧光罩住自己和傅玄星。
“避水咒？好像是改良過的？”
看到碧光在自己身邊形成氣泡，紅衣少年試着戳了戳。
“你留着法力，萬一碰到敵人，你來對付。”
氣泡頻頻震動，將伏衡華的聲音傳過來。
“明白。”
氣泡也將傅玄星的聲音傳遞給伏衡華。
聽到清晰的聲音，伏衡華滿意點頭。
我改良後的避水咒，兼具對話、隱匿等功效，效果不錯。
兩個氣泡慢悠悠在水下潛行。水中徘徊的水妖繞過氣泡，彷彿根本看不到。
順着不動礁下面的基石，二人很快找到劉旭。
他也在施展避水咒，但卻只有一層淺淡的靈光護體，而且旁邊還有幾頭水妖的屍骸。
洛書升起碧光，衡華也給他套上“避水咒”。
“情況如何？”
劉旭指了指礁岩基盤，在底部某處凸起，散發着靈氣波動。
“是幻術。”
伏衡華出手破開，露出一枚嵌入不動礁靈根的白玉盤。
靈盤。
劉旭立刻看向伏衡華。
伏衡華點頭。
這就是東域修真家族嵌入各礁島靈脈的陣盤。隨着陣盤激活，可以在水上形成一座大陣。
“這位前輩在三十三個不動礁佈下靈盤，專門用來開啓仙府啊。”
“伏道友，這靈盤是你們東域的不傳之秘，爲何……”
“靈盤創立之初，並非修真家族獨有，有一些散修老前輩也會。”
但孤身一人，難如修真家族一樣，佈置橫跨千里規模的靈界之陣。
衡華取出第二條鎖鏈，讓他們綁在靈盤上。
然後，衡華唸誦咒術，鎖鏈另一端重若千鈞，不斷下沉。
等了好一會兒，感到鎖鏈觸底，三人摸索着鎖鏈往下游。
水底，黑暗無光，只有一片荒亂的遺蹟。
傅玄星左右張望，問二人：“這裡就是延龍的水底？你們說，那怪物在哪？”
伏衡華和劉旭對視，通過避水光球的靈輝，看到彼此神情的凝重。
對傅玄星，那只是傳聞中的怪物。
但對伏衡華、劉旭這樣在延龍五域長大的修士，那就是天敵，是要命的威脅。
“那怪物在更下面。放心吧，我們在水底活動，不會驚動他。”
伏衡華說完，觀察腳下的遺蹟。
劉旭困惑：“就這？一絲靈氣波動都沒有。”
伏衡華：“四下找找，應該有機關。正常情況下，三十三不動礁的陣法運轉，會垂下赤光將仙府升起。我們沒有激活陣法，直接潛下來尋找。此時仙府隱匿，所以纔看不到。”
三人分開，在這片區域小心摸索。
傅玄星往北走，打散一片片茂密的水草，裡面竄出一大片黑影。
當機立斷，離火裹着拳頭砸過去。
可惜在水裡，離火拳的效果削弱太多。
他馬上切換兩儀蛇拳，雙臂如靈蛇遊走，兩儀之氣如黑白雙蛇，將魚精們絞殺。
另一邊，劉旭祭起法寶，月光磬在身邊飛舞，灑下淡黃色月輝，護着他在遺蹟西部行動。
最後是衡華來到一處倒塌的大梁前。
“好像是這裡了。如果是祖父提及過的火雲府……”
“甲乙庚申壬午辛，乙已甲乙癸申子。”
衡華口中不斷念着開門暗號，繞着大梁左轉三圈，右轉五圈。
咔嚓——咔嚓——
隨着聲音傳出，大梁內側的迴音盤激活。當衡華的開門暗號通過，隆隆聲音自樑下響起，開啓一道僅供一人鑽入的金色漩渦。
“快過來！”
衡華將二人招呼過來，率先鑽入漩渦。
其他二人跟上，三人眼前先是一片白光，隨後進入遼闊空曠的宮殿。
撤去避水咒，傅玄星喘着氣，呼吸外面的空氣。
伏衡華小心檢查空氣，見沒有異樣毒素和瘴氣後，纔開始呼吸。
劉旭望着仙府的赤玉地磚，再看眼前宛如火雲籠罩的宮殿，口中喃喃自語。
“鳳凰圖，火雲府。難道——難道這裡是……”
“沒錯，這應該就是火鳳道人的火雲府了。祖父教的密咒竟然真能進來。”
“火雲府？”
比起伏衡華和劉旭，傅玄星明顯是一臉懵然。
“火鳳道人是延龍得道的元嬰宗師。論時代……”伏衡華想了想，“據祖父講，火鳳前輩在覆洲時，已有玄胎修爲。之後花了兩百年修行，是延龍第一批以新法結丹的人。又過四百年，他化嬰成功。只不過他和魔教高人鬥法，後來壽命早早枯竭。在六百年前便死了。死前，他把生前所用諸寶整合，將修行仙府改造爲一處試煉秘庫。”
劉旭：“我也聽師尊提及。這處秘庫蹤跡不定，會隨機出現在五域的某個地方。百年一現，供後人試煉。想不到，這次竟然在東域。”
衡華：“秘庫開啓的方法很簡單。當水面三十三座不動礁合攏爲陣法，並正對水底的仙府——”
他恍然大悟：火雲府之所以會在五域隨機移動，絕對是藉助了“雲界大陣”。
仙府出世再封閉時，雲界大陣將仙府傳送到另一處地界。三十三座不動礁沉入水底。再經過百年時光，不動礁一一上浮，然後將仙府拉起。
直到下一次封閉，仙府再度傳送到其他位置，沉底百年。
劉旭見他沉思，沒有多想，對傅玄星道：“火雲府是一處試煉所，對我們這樣的修士危險不大。只要恪守本心，你我這次有福了。”
前人遺留仙府在修行界分爲兩類。
一種是死室，一種是試煉。
仙府這種地界，多是修士自身居住，甚至很多修士在閉關中壽終，死在了自家仙府。
這類成爲“墳墓”的仙府，佈置諸多防禦禁法，以殺敵爲主，根本不打算讓外人靠近。
而另一種，是前輩高人特意留給後輩的試煉之地。
試煉之地的用意多種多樣。
有前輩希望後輩拿到自己的法寶伏魔衛道。
有人希望後輩繼承自己的道統，不至於道法失傳。
還有一部分前輩希望結緣後輩，種下一分證道因果。火鳳道人便是這一類。
如果有人藉助火雲秘庫遺留的機緣證道，那麼此人在證道時，道光回溯過去，會讓火鳳道人得到一次復活的機會。這也是許多高人知曉大限終了，又無法轉世時所準備的手段。
三人繞過空曠的庭院，來到仙府門口。
大門前立着一尊玉像。
伏衡華掏出香燭，分給傅玄星和劉旭。
“跟着我做。”
他恭恭敬敬對前輩玉像行禮祭拜，才往裡走。
其他二人見了，有樣學樣，跟着入仙府。
仙府大門上有“火雲”二字，還有一面八卦鏡。
鏡光對三人照了一會兒，開啓半扇門扉，靈氣迎面而來。
“看來，這是前輩給我們通行的方便。不久之後，這處仙府便要迎向東域各路修士了。不枉我們爲前輩上香祭拜，可以提前進來一次。”
搶先進入仙府，不用跟人爭鬥，劉旭臉上帶着笑意。
自覺擔負隊長責任，劉旭率先進去打頭陣。隨後是衡華，傅玄星殿後。
……
衡華的紙鶴飛回洛龜島。
伏天倉得知火雲秘庫的消息後，頓時一驚。
而就在這時，冰面炸響悶雷，他和一羣伏家子弟走到龜首巖，看到遠方白霧漫天。冰雪在風中飛舞，映出一道道日暈彩虹。
“這是——靈界之陣？”
“伯父，是四回島！”
伏向風急匆匆趕回來：“韋家把靈界之陣打開了。”
以四回島爲中心，韋家所佔據的島嶼靈脈噴出一道道五色氣柱，構造了一處覆蓋千里的遼闊陣法。
千里靈光籠罩範圍，一切外人不得靠近。
在陣法籠罩下，莫說金丹修士，便是元嬰修士進行攻擊，也要糾纏數十日才能破陣。
“他們趁寒潮時機，將靈界之陣展開，避免四家剪除他們的羽翼，殺入四回島。這是給韋師回拖延時間呢。”
伏天倉清楚，縱然四家聯手，想要擊破靈界之陣，沒有兩三個月也辦不到。
當然，韋家張開靈界之陣維持兩三個月，那真是日出鬥金，每天都要揮灑大批大批的明月珠和靈玉。
“開啓一個月，足以消耗百年的儲備。明天就是七月，他們支撐兩個月，怕不是要把兩百年的家底砸下去。”
這時，伏天倉想到火雲秘庫，暗暗感嘆：真是天讓韋師回絕命，縱有通天之力，也救不得啊。
靈界之陣堪稱人間最強陣法，而偏偏火雲秘庫內便有一道剋制手段。
“向風，你帶着幾個子弟去找衡華。如果可以，你們也去試試那份機緣。順帶告訴衡華，把六甲遁天符帶出來。”
……
衡華三人走入仙府。
穿過鹿蹊小徑，松柏翠林，三人來到前殿。
前方有一道彩虹，七色光輝在盡頭分岔，有七道門戶。
從赤光門開始，依次寫道：
斬妖除魔，匡扶正道。
隨性自在，任我逍遙。
獨霸天下，唯我獨尊。
長生不老，青春永駐。
精研仙藝，我心安樂。
道途坎坷，了道求真。
宏願加身，繼往開來。
劉旭笑道：“聽師尊提及，火雲秘庫曾經開啓五次，他有幸去過一次。這座秘庫對每一位進來的修士進行三次試煉。每度過一次，可以拿到一份機緣。法寶、丹藥、功法……”
“不要拿丹藥，六百年過去，除卻靈丹、仙丹外，低層次的丹藥沒那麼久保存期。”伏衡華道，“儘可能挑選靈器吧。對日後修行護身有助。玄星，你如果不缺法寶，可以去看看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有些天材地寶可以留存千年。”
來到這裡，衡華突然冒出一個念頭。
“對了，如果你們找到天月靈蕈、恆火石、玄金參以及六甲遁天符，勞煩幫我拿一下。我回頭可以跟你們換，以伏家的名義。”
劉旭：“前三件我知道，你以前就問過。但第四件，那是什麼？”
“以三十六天罡法的‘六甲奇門’神通所煉，專克天下一應陣法。”
伏衡華咧嘴笑了：“以韋家的做派，恐怕過段時間能用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