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6章 混元主
祖師期待地關注大茅神洲。
象帝道神的三十二隻手臂瘋狂捕捉、吞噬妖仙。
蟾母不再與東方芸琪等人糾纏，倉皇閃躲。黿龍王化作一頭小黿，匆匆逃入地下河。
“吼——”
道神越發兇橫，一身天道原力勾動大茅神洲的自然法則，竟有統合此方天道的趨勢。
祖師喃喃道：“這小子的造物，還是免不了這個麻煩。”
造物失控。
這算是造化一系都無法避免的難題。
在蓮與火的時代，造化古神都幾次三番，差點被自己的造物幹翻車。需仰仗戰力卓越的古神，亦或者自己創造剋制之物。
“但他能造化‘天地神靈’，的確已經觸及造化大道的本質。”
叮鈴鈴——
忽然，雲牀不遠處的風鈴響動。
“二級警報，二級警報。大茅神洲出現滅世危機，滅世危機……”
淡橙色光輝亮起，祖師輕輕一擡手，鈴鐺立刻停止。
作爲一個維繫宇宙三個道紀的守護者，混元祖師自也不是愚笨、蠻幹之輩。
早在第一個道紀時，他就設計一整套維護天道運行的神器。
這隻鈴鐺是警戒宇宙威脅的警報器。將威脅分爲一到九級。
一到三級的威脅，只針對一座神州或一片海洋。
四級之上，就會波及大洋、乃至威脅三界秩序。到那時，便會出現一些天罰神器，亦或者祖師創造的道神傀儡出面解決。
“眼下，還在把握之中。”
祖師幽幽望着大茅神洲。
接連吃掉幾隻天妖，象帝仍不滿足。在腦袋真正於雲霧中具現後，直接彈飛伏衡華的控制，三十二隻大手向三月仙子與日府神君抓去。
四人嚇了一跳，連忙化作日月華光遁走。
東方芸琪、傅玄星匆匆來到伏衡華跟前：“眼下怎麼辦？”
衡華苦笑，雙手運轉造化道力，快速塑造另一件造物。
“先幫我拖着，等會就好。”
象帝三十二隻手各運轉天道神力，一座座天宇被巨掌托起。天宇內有道宮，宮中有天王，天王手持神兵仙寶……
日府神君四人來到伏衡華三人跟前：“這造物麻煩……那三十二天若完全演化，堪比三十二個仙界！若是真正演化完畢，需三十二位真仙合力，才能與其對抗。”
伏衡華沉靜道:“所以，要在其完美演化之前，將其快速鎮壓。眼下動手，咱們還有把握——去把太玄宗那幾位，還有萬妖山的妖仙都拉上。只要那幾個想要救下他們的同伴，就老實出力。”
在危難之際，他隱約感覺到自己的神思無比清晰。
甚至旁邊幾人推算天機，運度元氣似乎也加快了。
伏衡華暗道：說來，每逢天地浩劫之時，總有一些應運之人出世。在危急關頭，他們思緒清晰，能爆發比平時更強大的力量。本以爲是母親提及的宿世星靈之力，亦或者衆志成城的願力加持。但現在看，似乎還有一個可能性。
對抗滅世危機，如何不會得到“守護者”加持？
不用真正顯世，只要一點點的法則傾斜，便可讓遭難消弭於無形。
……
衆人分頭行事，日府神君與太玄四仙聯絡，將諸妖仙釋放。
得知眼下局勢，妖仙們也顧不得和人族修士糾纏，一邊痛罵伏衡華混賬，一邊幫忙牽制“象帝道神”。
青牛、山虎施展法相天地之術，阻攔“象帝道神”挪移身軀，徹底染指大茅神洲。
靈慶、付裕等雖不滿伏衡華行事，但顧不得抱怨，全力配合鯉魚、大鵬等妖仙在空中牽制象帝手臂。
“萬象……萬象……”
洪亮的道音自象帝口中爆發。
他頭頂捲起一道金環。
嗖——
雪蟬仙子手中的寶鏡被金光收走。
她呆了一下，眼見承載清明何童天的巨掌拍下，傅玄星趕緊從一邊將她拉走。
沒等傅玄星開口，他也見金光一閃。
他手中的南離劍鞘也被收走了。
傅玄星嚇了一跳，連忙驅使水火二氣抵抗清明天。
嗖嗖——
又是兩聲，離火、玄水也被象帝腦後的“萬象金環”收走。
其他人瞧出不對勁，下意識避讓“萬象金環”。
可象帝行動更快，在三十二手阻撓衆人時，金環不斷掃射。
東方芸琪的仙瓶、金箸，月府的旗幡、神劍，還有日府之寶，太玄之寶……就連天妖們的本命妖器也統統收走。
“大家小心，”伏衡華的聲音如馬後炮似得，慢悠悠響起，“萬象金環是我爲‘象帝道神’演化的一門神通秘法。能收攝天下一應法寶，陰陽五行元氣。只要在天地萬象內，都可降服。”
一衆仙、妖怒視伏衡華。
這麼重要的問題，不早說！
伏衡華搖動頭頂的三清天冠，謹慎道：“我這邊尚有秘術護身，要不，你們先來躲一躲？”
“不必了！”
大青牛悶哼一聲，身軀更加變化。與旁邊的巨虎一起抱住象帝身軀。
“你們攔住他的手臂，我們先把他推到海里。”
“你們別坑我啊？”黿龍王也坐不住了，領着一衆海軍而來。
嗖嗖——
金光一掃，海軍持有的法寶、兵器統統消失。
黿龍王眼皮跳動，趕緊把自己身上的鎧甲收起。但還是晚了一步，同樣被“萬象金環”裝走。
……
叮叮——叮叮—
急促鈴聲響起，風鈴的色彩由橙色向紅色轉變。
“三級威脅，三級威脅。警報，大茅神洲天道即將污染。預判一個時辰後，升級爲四級威脅。”
祖師面色凝重，喃喃道：“若是此子作‘道祖’。貧道可以預見，下一道紀會如何精彩……那些傢伙該如何抱怨貧道了。”
……
衆道主、神王安樂逍遙，忽有陰風捲起。一尊不知來歷的怪物出現，將所有大能一頓亂奏。緊接着，他們趕去找“造化道祖”求教。
道祖面色爲難，支支吾吾說出此怪物乃他造化實驗的副產物。
衆大能好不容易在道祖指點下，將怪物擊敗，繼續休息幾年。可不久後，又有九地魔神向道祖苦修，獲取道祖賜福。具備橫掃三界的神通後，又把一衆神王、道主暴揍，然後再度尋道主求助。
……
祖師搖搖頭，把腦中遐想掃滅。
雖然，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事，但眼下不是還沒發生嗎？
仙妖合力下，象帝道神被暫時束縛。
伏衡華迅速將手中祭煉的秘藥投入象帝體內。
瞬間，色彩斑斕的光霧在象帝道神體表蔓延，象帝的動靜越來越遲緩，直至停在原地。
“造化三毒。”
祖師關注伏衡華，自然清楚他創造的三種劇毒。
生之毒，崩壞生命。
識之毒，毀滅神智。
命之毒，破滅命運。
象帝道神乃天道命運之體現，自然命之毒最爲剋制。
但此刻，象帝道神也具備神識，具備生物本能。所以，生、識之毒也可奏效。
三毒同時作用，象帝道神的命運已然終結。
死亡、破壞、崩滅……
在命運定數下，象帝道神的身軀快速瓦解。
混元祖師臉上帶着一絲笑意。
“此子雖然喜歡研究一些邪魔外道，可手頭的東西着實好用。唔……這一次也能評個甲等。”名單立刻出現新的評價，但他猶豫了一下，又改成“乙上”。
“混亂無序之力，此子尚不及乃祖。”
姑且記着吧，慢慢再觀看。
祖師隨後又在名單上，給東方芸琪記下新的評價。
沒錯，東方芸琪亦在“道祖候選”之列。
甲等、丁下、丙上、丙上、丁等、甲等、甲等、乙上、乙上。
和伏衡華類似，先天資質都很不錯。
伏衡華是因爲不定性，小時候各種瞎折騰，懵懂間壞了根基，又研究一些有的沒的，讓道祖頗爲不喜。
東方芸琪則是起初入道時，受伏衡華影響過多，又苦苦追求太陰天書，導致道祖對其評價並不高。直到南洲後，東方芸琪彰顯自身聖道理念，願爲南洲衡定善惡，祖師才逐漸對其改觀。
但近些年又去修煉有問題的忘情太陰法，讓祖師有些失望。
想要邁入道主、道祖的層次，一味追求前輩足跡，抹殺自身天性去適應前輩，絕非最佳選擇。
這一點，伏衡華勝其多矣。
只是東方芸琪到底還走在聖道之上。
聖道——這玩意本就是混元祖師暗搓搓推動，引導證道者們弄出來的。
的確是爲對抗天魔。
但這些聖者只要證道了，一個個心性斷然不差。逍遙也好，悲憫也罷，只要不是大奸大惡之輩，祖師都願意傳位。
祖師念頭一動，東方芸琪評價最後，出現一個新的“乙等”。
“且看看。這位妖魔之主，太陰女尊能不能走到那一步。”
伏衡華與東方芸琪有一個讓祖師看重的共性。
伏衡華的命運，在未來必然擊敗昆族，讓木靈一脈成爲新的霸族。
而東方芸琪，她證道後的成就是懾服萬妖，入駐妖盟。將妖族化爲新的人間霸族。萬妖母神，太陰女尊……直接掠奪妖族氣運而成就自身，邁入大道主層次。
“以一杆旗幡統治諸妖，逼迫妖族大聖臣服，尊其爲月主妖帝。的確可以爲道祖……只是……”
妖族有一道紀大興，讓混元祖師略有遲疑。
雖然他時不時會扶持一下妖魔鬼怪，但絕不希望宇宙大亂。
這也是一代代道祖、神帝的默契。
魔皇維繫的宇宙，對其他存在而言，可太難受了。
這也是曾經發生過的。
第六道紀。
九地中的存在設法奪取“神帝天道印”。強行打碎星尊咒術，將“古神方可爲帝”的規則打破。進入宇宙沉寂、衰退的一大道紀。
星辰全部毀滅，九地之外的凡類生靈幾乎滅絕，宇宙回到太初黑暗時代。
那是魔神們的狂歡，卻是九地之外所有存在的噩夢。
比起幽天魔祖統治的十一道紀，第六道紀更讓人諱莫如深。
神王們屢次反抗無果，不得不紛紛沉睡。
最後還是魔皇自己覺得沒意思了。加上古神一方有兩位隱世神王走到超脫者境界，纔將“天道印”讓出來，由其中一位古神作神帝。魔皇和另一位古神超脫離去。
當然，這是古老時代的文案記錄。
具體當年三位大能是怎麼商量的，打沒打，有沒有暗中交易或感情糾紛，旁人不得而知。
但魔皇的確讓出“天道大權”，而魔神、魔主們可以作爲守護者的規則，也是在那之後定下的。
不過那個時代對後世最大，也最惡劣的影響，在於無名天尊隨魔皇直接超脫。
至強者們都不傻，聰明人多的是。
在這件事中，他們找到一條新的規則。
如果多位至強者同時衝擊，且成功了。只要前面人走得快，那麼“守護者”就會傳給最後一個超脫的。
換言之，可以不當守護者，直接跑路！
在那之後，星尊苦心留下，唯有“做作神帝纔可超脫”的傳統被徹底打破。
這是在第五道紀，“如果至強者自行突破超脫，且宇宙彼時不存在守護者時，強制至強者繼任神帝”的規則後，又一條被大家研究出的規則。
同時，也有魔皇摻雜的新規則：“道無正邪，唯分陰陽。魔神，魔主亦可爲守護者。”
也是在那之後，至強者們開始默默壓修爲。
擊鼓傳花，誰走得慢，誰抗雷。
混元祖師當年便是如此。
前任道祖憋了兩個道紀。第一個道紀結束，他去三星天、人族祖庭、本源龍海、起源之地找後繼者。結果一個個閉門不出、推三阻四。
氣得他回去後，自己重開小天地。硬生生在自己的天地內，培養出一位至強者——混元道人。
又將他留在道宮仔細栽培。同時，各至強者小心隱瞞，不暴露道祖潛規則。大家一起積極幫助混元祖師超脫。
那個時代，混元祖師就開始幫老師處理三界內的複雜事務，維繫平穩秩序。
在他順利突破的那一霎，前任道祖突然現身把“大印”塞他手裡，只留下一句：“徒兒，道宮傳給伱，爲師去也！”
沒等他反應，好幾位至強者好友突然現身。
他們口中一個個喊着恭喜，上前快速摸了一下“天道印”。
當他準備回禮時，看到那些人全跑了。
事後一查，三星天跑了一位，人族溜了一位，龍族走了一位，起源之地也走了一位不知來歷的存在。
等他繼承師尊的道宮後，對這一衆沒責任心的傢伙十分無語。然後，他就開始自己漫長的守護生涯。
如今三個道紀過去，有幾位至強者早已具備超脫而去的能力。卻死死憋在天外天不露面，就是在等一個時機。大傢伙一起跑路。跑得快，自然就溜了。跑得慢，那就留下來當道祖。等待下一個倒黴蛋過來接任。
當然，大家最期待的。是某位道德高人，不忍心老前輩在那裡苦苦熬着，自己主動提出作守護者。那樣一來，大家給老前輩辦一個送別宴，再給新人設宴一番。然後一大羣人拍拍屁股全跑路。
但眼下，他們寧可躲起來默默修行。
反正不綁定。
一個道紀啊。
一個道紀的時間長短不一。
全看那一道紀的宇宙結構是什麼。
最長一次的記錄，是某位道祖維繫三百萬個元會。
祖師雖然惱火，卻也只能老老實實培養傳人。
推動天地之戰，是培養一位神帝。
提攜仙道後輩，是培養一位道祖。
至於魔祖……
道祖再想走，也不願把整個宇宙推入火坑。
“東方芸琪……”
祖師思慮起來。
萬妖之主。
你別說，這麼些道紀過去，還沒有一位真正站在“妖”一方的守護者。
很簡單，“妖”就不是一個統一的種族。
也就是在這一道紀，幾個異類出身的證道者提出“妖族”的概念。
但眼下看，祖師並不看好。
“也可以讓她去鼓搗鼓搗。反正——有伏衡華跟她兜底呢。”
妖，只要想活着，想繁衍，就離不開造化大道。
……
不提祖師的糾結與深思。
伏衡華解決象帝后，和一衆仙、妖小心上前。
他們的目光一開始盯着象帝的三十二手臂天宇。但很快，所有仙、妖目光看向象帝的肚子。
那裡，有一股全新的生命氣息。
“六哥，你這道神懷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