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0章 幽玄就是伏衡華（第一更）
靜寂的街道上，四個年輕修士漫步巡邏。
宇文春秋鬱鬱不樂，不理旁邊的東墨陽、孫隼、全訶子，自顧自向前走。
如果書館信息沒錯，照鏡子纔是脫困的唯一手段，可這些傢伙說什麼都不信！
哎，到底是不通造化的人啊！
玉聖閣和造化大道貼近，宇文春秋自認爲自己聽到的啓示沒錯。
東墨陽三人對視，全訶子和孫隼頻頻對他示意。無奈下，東墨陽開口勸說好友：
“宇文，你還是放棄那個念想吧。龍道兄瘋，你怎麼也跟着胡鬧？”
“起初大師兄去掀黑紗，我也以爲他瘋了。直到我聽到‘那個聲音’——大師兄沒錯。鏡子纔是破局關鍵。”
全訶子：“但是照鏡子，我們只會被鏡子拉入天魔幻境，成爲幽玄魔君的傀儡玩物。如何破局？”
玄元城因爲鏡子而遭難的人，不止一個。
進入魔境不久，便有不少居民因爲家中鏡子，被自己的“倒影”拉入幻境。
“伏衡華的聲音做不得假。”
“那有可能是幽玄僞造的。”
“天魔再如何幻化，伏衡華那股造化靈韻也萬萬做不得假。”
“那人可是幽玄，你怎敢確信自己的感知沒錯？”
東墨陽與宇文春秋針鋒相對，再度把他憋回去。
大師兄去掀黑紗，都被鍾離子涵、東墨陽給壓住了。
自己又能怎樣？
孫隼輕咳兩聲，刻意轉移話題：“說起來，伱們覺不覺得，這所謂的‘魔境’和咱們東萊的某個地方很像？”
全訶子明白他心思，也刻意把話題引開：“什麼地方？”
“天玄道臺！”
東墨陽一怔，低頭琢磨起來。
別說，“魔境”映射主世界的手法，和天玄道臺的“陰界投影”的確相通，都是一種陰陽照映的巧妙手法。
“我能不能靠着陰陽之理，翻轉陰陽兩面，重新回到另一界？”東墨陽冒出這個念頭，再也止不住了。
當初伏衡華、周瀟得到“陰界創造術”傳給玄微派。作爲當代首席大師兄，東墨陽自然清楚祖師遺留的“兩界法”。
天罡神通·顛倒陰陽，可以翻轉兩界，把玄元城帶回陽間。
而施展這個術——
自己可以脫身，但拉不走整個城池，頂多把自己送回去。
而且，還要在幽玄少君的阻力之下。
“如果衡華在就好了，他的術法理論，應該可以把守護陣法改造爲一座巨大的‘顛倒陰陽陣’，把整個城池，不，把南洲被困的人全部翻轉回陽間。”
伏衡華出事，除卻伏家人外，玄微派可能是最掛念、擔憂的人。
全訶子對孫隼道：“你這說法有點意思。從原理看，可能的確跟咱們東萊的道法很相近。畢竟他是外來的天魔，許是萬魔洲傳承類似手段吧。”
“他跟咱們東萊相似的手法，可不止這一個。其實我懷疑過，幽玄少君和伏道友之間的關係。”
此言一出，東墨陽和全訶子齊齊一愣。
隨後二人搖頭失笑：“怎麼可能？”
“道友如何有此等想法？”
“他倆能有什麼瓜葛？”宇文春秋也湊過來。
“天魔少君有一門得意道法，名‘帝魔旗’，可操縱衆生依循其意。”
東墨陽頷首：“我領教過，的確難纏。”
“伏道友亦有一門玉皇法，可命令天地萬象。因此，我懷疑他二人實爲一人。”
“就這？”全訶子不住搖頭。雖然知道孫隼是故意賣弄，化解宇文春秋和東墨陽之間的矛盾，可這說法太可笑了。
一仙一魔，雖然都是天級道法，功用相近。但怎麼能說同源呢？
可笑，真是可笑。
宇文春秋當即笑道：“看似相似，實則內裡千差萬別。道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玉皇法雖是號令天地萬象的道術，但實則與五行山法、八卦爐法、三界輪法同出一源。
“五行山定世界之基，八卦爐演乾坤造化，三界輪定三才法度。此三法結合，是一門開闢世界的無上神通。玉皇法不過是依託三法，在創世基礎上更進一步，控制世間的手段。
“這幾門天級道法合在一起，纔是伏衡華真正強大的依仗——創造世界。
“他的感悟認知之所以比我們高明，就是因爲他有一個以造化道種爲核心，自洽循環的世界體系。”
見宇文春秋說得頭頭是道，孫隼忙道：“所以只是我早年一個荒謬念想。如今看來，伏道友和這少君，斷然不是一人，更沒有互相討教，合作聯手。不然，伏道友豈會落得這般？”
“他倆若真有串聯，落得這般地步反而能解釋，”全訶子聽他說法越來越離譜，索性打趣道，“幽玄少君在殺人滅口呢！”
幾人又是一陣鬨笑。
這說法更離譜，伏衡華的性格，難道猜不出對方想要滅口，直接傻乎乎，沒有任何防備被抓了？
“救命，救命啊！”
遠處傳來呼喊，四人連忙趕過去。
只見一個城民趴在地上，正掙扎着遠離水坑。
坑裡，他的倒影探出半身，正死命將他往水坑裡面拉。
“玄靈劍道·百邪辟易！”孫隼當即劈出一劍，魔靈雙臂齊根斬斷，慘叫着逃回水坑。
噗嗤——
宇文春秋射出的神火緊隨而來。火焰在水坑上燃燒，坑內的魔氣轉眼被淨化殆盡。
全訶子上前救人：“道友沒事吧？”
那人驚魂未定，連連感謝四人。待送去安全地界後，四人繼續在城內巡邏。
宇文春秋：“連積水都開始化作通道，那位對玄元城的滲透未免太厲害了。道兄，跟其他小隊打一聲招呼吧。”
東墨陽揮動符籙，將情報傳遞給其他小隊。
很快，遠方飛來一隻紅色紙鶴。
張曦月的聲音急促傳出：“大師兄，不好了，伏星旗出事了！”
伏星旗？
記得他和張師妹一隊巡邏……
東墨陽趕緊帶人過去，卻見大股大股的黑潮在地面蠕動。周邊站着上百道兵，此刻他們神智全無，呆呆圍着黑潮。
武翠峰和巖青過來道：“我們和伏道友一起巡邏。半道上，突然天空墜落黑潮。他直接被打中，然後就……”
“天上？”
東墨陽往天上看，正巧，漆黑夜幕下有一團粘稠的黑色球體墜向玄元城。
“是夜空的那一道魔性？”
追索那團黑色液體，東墨陽來到朱雀大道。
於小磊與姜小黎等人正在這邊巡邏，圍着黑色液體觀察。
“小心，這東西兇險！”東墨陽趕緊施法將黑色球體鎖住。
走進打量，他在魔性中感覺到一絲絲幽玄少君的力量。
“趁着東方姑娘和那股魔性戰鬥，幽玄刻意將逸散的魔性收集，作爲黑潮爆炸的媒介。”
嘭——
黑色球體轟然炸開，層層玄白符索將潮水束縛，一點點向內壓縮。
“收！”
東墨陽手一撈，黑色球體壓縮入一道符籙，被他收入囊中。
“大家接下來巡邏，要更加小心。避免被空中滴落的‘黑球’擊中。”
消息再度傳開，幾處巡邏隊任務加劇。不僅要勘察地面，更要提防天空。而在黑球墜落後，也要設法將其封印。
……
世人皆有魔性，或貪，或癡，或喜，或怨……
一切狂縱情緒被天魔染指，皆可生成“魔靈”。而魔靈奪捨本體，即可生成新的天魔。
只是在人間界，很少有天魔修士有機會、有時間催生“魔靈”。修士在魔性擴張後，大半下場都是道性污染，墮入魔道。
魔靈，根本不會誕生。
然而這座“魔境”不同，幽玄少君以自身領域覆蓋，定義法則。凡魔性化生，必成魔靈。
修士被魔靈們拉入“天魔幻境”，如果不能及時脫身，魔靈便可吞噬本體，成爲新的天魔。
伏星旗被拉入“天魔幻境”後，雙手抱胸，盤膝坐在戰場中央，冷眼看着屍山血海。
兩軍交戰，血流成河。
“這是我的幻境？我不貪不色，不怒不恨，你就算演化萬千次戰役，又與我何干？”
雙方士兵揮砍，死傷越來越多。
當幾顆熟悉的人頭滾落到面前，他眼皮跳動，強忍着情緒，繼續坐視。
直到人頭越來越多……
“夠了！”
旗幡揮動，無量星光把兩側的士兵掀飛。
這場戰鬥所演化的，是韋家和伏家的戰鬥。
左側士兵們的面孔，統統都是伏家人！
看着十幾顆伏玄戈的人頭，二十多個伏七襄的人頭壘起來的京觀。哪怕明知是假的，伏星旗也不願再看。
“我的魔靈，老實出來吧。你要玩兩軍廝殺，那你我就各領一軍，在這戰場之上廝殺。誰贏了，誰出去！”
呼——
陰風吹過，一個面相和伏星旗有七分相似的黑衣魔靈現身。他走到韋家軍隊中央，排兵佈陣。
伏星旗冷冷一笑，回到伏家軍隊中央也開始整備。
……
東墨陽四人忙碌三人，終於回到城主府歇息。
得益於單靈慶二人的到來，玄元城與赤淵道派重新恢復聯絡。這三日間，不少赤淵門人趕來玄元城。其中就是他們的老熟人楊岱。
見東墨陽四人身心疲憊的回來，楊岱拎着一壺酒走過去，遞給他們：“情況如何？”
顧不得禮儀，東墨陽接過來後，大口大口喝着酒水，末了用袖子一抹。
“還好，這幾天沒有城民再度被抓——你們什麼時候來的？”
“昨日。”
楊岱望着空曠的城池。
“我聽說，玄元城的人還剩不少吧？怎麼現在看不到？”
“老方找人幫忙，打算利用混元陣做點什麼，都去幫忙了。”
作爲玄元城元能中樞的“混元一炁陣”，是混元金章傳承的先天陣法，能將一切後天元能提煉爲混元一炁。
“炸了玄元城，打碎魔境？”
“那是最後手段。”
二人簡單交流後，東墨陽領其他三人轉身去琅環書館。
朗朗書聲蘊含玄妙之力，可幫他們緩解精神上的疲憊。
走到書館，他們隨便找了一個地方盤膝打坐。
沒辦法，聚集在書館的人太多了，眼下根本沒有坐着的地方。
單靈慶、滄瀾子、傅玄星、恆壽、嘯魚等人，俱是在大廳打坐，觀察或研究伏衡華留下的線索。
而其餘人，在院子裡面盤膝而坐，體悟“衡華妙音”。
只是伏衡華的“讀書聲”過於邪門，很多人在沉浸於書聲後，恍惚能看到伏衡華曾經的經歷，甚至可以和“伏衡華”進行對話問答。
有些人在這個過程中道行增進，而有一些人則氣血反噬，不得不狼狽逃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