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4章 萬星隕雨作天宿
隨着伏衡華當日撂下狠話，右大陸輿情震動，一日亂過一天。
有人羞愧，有些憤怒，也有人惶恐不安。
而隨着赤淵道派開始翻舊賬，徹查與魔道私通案，輿論越發沸騰。
也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伏宣和向赤淵道派求助時，十分順利地得到五位劫仙援手。
“很簡單，我們需要你的復活行動穩定輿情。”單靈慶五人與伏宣和一起向“天都”走去。
赤淵道派裡，南洲出身的弟子不在少數。千五百載的教化，他們有基本的善惡認知。南洲先人的作法，顛覆他們的道德觀。或許原罪牽扯不到他們，但知曉二祖之死，對他們道心仍是一種沉重打擊，有礙未來修行。
而整個右大陸的輿情震動，也急需一副良藥緩和。
伏宣和復活“軒合國女軍”，對右大陸南洲修士而言，是一種贖罪，是一種爲祖先善後的舉動。
“順帶，也讓赤淵更名正言順地的統治右大陸？”
赤淵道派完成這一“復活之舉”，不僅可以安撫右大陸修士，也可更加順理成章的，成爲南閆福洲統治者。
單靈慶幽幽一嘆：“你那弟弟如此折騰，不就是看出我們必定會順其心思嗎？”
這次赤淵嚴陣以待，由單靈慶、九魚上人、德豐真人、曹真人、溫榮組隊，輔助伏宣和的復活儀式。
九魚上人見伏衡華不在，好奇問：“你弟弟呢？他沒來嗎？還有東方仙子？”
“他和東方姑娘稍後再來。你們也知道，他們前段時間收穫不小。”
五人默然。
石語魔君被擒，是近些日子最勁爆的消息。
兩位玄元城主不知從何得到消息，直奔石語魔君藏身地。強行捉拿對方後，更聯手逼退蒲河魔宮的幾次追殺。至今，石語魔君還吊在玄元城門樓上。
消息傳出後，三大陸爲之震動。
“你可知，他倆到底是用什麼辦法，逼得幽玄、赤綾、星羅三方旁觀，從蒲河一方手裡抓走人的？而且據我所知，他們入魔窟，到抓走魔君，似乎只用了不足半個時辰？”
半個時辰！
這纔是最讓人震撼的。
伏衡華、東方芸琪能與劫仙、魔君較量，衆所周知。
可半個時辰，是不是太快了？
“我亦不知。”
伏宣和當時得知這個消息，也十分震驚。
他目前還拿着“乾坤一炁符”，與魔君交手並不難。甚至靠着“落仙真籙”，他有把握一對一降服魔君。只是時間上，至少需要一日來刻畫符籙。
伏衡華二人爲何如此之快？
“從赤嶽下來時，我沒看到宋元、王鶴兩位前輩，莫非……”
“他們去調查了。相信魔道那邊，也很感興趣。”
衡華展現的實力越強，他們心中越沒底。
伏衡華聲稱在第六次伐城展現的魔性，到底會有多強？
……
回光魔窟。
隨着石語魔君被擒，魔窟已是一片廢墟。
宋元將寶瓶打開，光砂飄揚在空氣中，逐步覆蓋全洞窟，一點點還原曾經的戰鬥。
王鶴站在門口望風，防備魔道偷襲。
很快，三個人影在魔窟內凝聚。
一個人影站在正中央，散發魔氣。
另外兩個人影皆是坐姿，身下似有座椅。
宋元再度施法，那倆人影下的座椅隨之顯化。
一座月亮船，懸在洞窟門前。一座九龍拱衛的金椅，在洞窟深處。
二人一前一後圍堵石語魔君。
王鶴見狀，詫異道：“他倆真就是直接硬闖？”
很快，“回溯沙影”開始戰鬥。
“東方芸琪”凝聚月華在手，化作一隻銀白色權杖。
“竟然不是兇月三尊？”
只見她搖動權杖，魔窟上方赫然顯化十二輪明月，同時對中央的“石語魔君”噴射太陰神光。
哪怕魔君以“宙光神水”召喚諸多道影抗衡，也被那無窮無盡的月光摧毀。
“有些不對勁，石語魔君的時光傀儡有這麼弱嗎？而且很多傀儡都不懂閃避？”
因爲是光砂凝聚的幻影，無法真正展現那場戰鬥，宋元只能一點點調試。
很快，他在這些沙傀儡身上看到一條條藤蔓。
那些由造化之力寄生而來的花木藤菌，顯然是另一位“小聖人”的手筆。
王鶴：“伏衡華削弱投影，甚至束縛投影，然後在東方芸琪全力摧毀？”
宋元：“東方芸琪掌太陰法度，如果能共鳴我們天上的太陰星。破壞力自然在伏衡華之上。只是月華轟殺沒有準頭，需要有人幫忙禁錮敵人。”
伏衡華正好扮演了這個角色。甚至在他的咒術削弱下，敵人的護體魔光也好，防禦咒術也罷，都會被全盤瓦解，以無抵抗的狀態暴露在太陰神光的轟擊下。
王鶴：“這兩位的配合……速擒一位魔君，我相信了。”
宋元盯着光砂傀儡，仍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他反覆調整咒術，不斷回溯這場平淡無奇，甚至堪稱完虐的戰鬥。
最終，在第五十次回溯時，他發現異常了。
“石語魔君”在戰鬥中，根本沒有心臟。
“果然，是聖心共鳴！”
宋元臉色難看：“最麻煩的那個可能，那兩位聯手之下，真把石語魔君的心臟給提前爆了。”
“師尊提及過的‘共鳴術？’。他倆怎麼會——伏衡華？”
以自身心臟爲牽引，影響其他人的心臟以同頻率跳動。
這種咒術的原理很簡單，伏衡華動動腦子就能想到。
“讓‘石語’心臟與他二人的心臟同頻跳動。可又因爲他們二人的心跳頻率不同，當心髒協同共鳴時，會受到二人之間的搖擺牽扯。其結果……”
沒有聖心檔次的強度，劫仙也好，魔君也罷。心臟會在兩人的影響中來回牽扯，直至爆炸。
“如果只有一位小聖人，就算我們心臟與其同頻。雖然難受，也還可以忍耐。頂多鬥法時，大道領域受到些許壓制。”
這是聖道先天的壓制。
可兩個小聖人的聯手，意義截然不同。
他二人聯手，只要一個照面，就可以偷襲引爆魔君、劫仙的心臟。
石語魔君就是一個活脫脫的案例。
她是在被二人堵門，心臟活生生引爆後。被十二月輪糊臉，被萬千花木寄生，活生生被二人擒拿抓走。
“這種法子無往而不利，我們就算明白其原理。也無法抗住兩個‘聖心’的共鳴引爆啊？”
更可怕的是，兩位小聖人‘突襲爆心法’根本沒有數量上限。
他倆同時出現在戰場，就可以同時牽引聖心，用兩重截然不同的大道領域共鳴戰場上的所有人。
這也是爲什麼，伏衡華一定要拉着東方芸琪“二聖臨世”的緣由之一。
作爲演法師，早在他倆入聖道時，衡華就已經猜測到可能存在的這一天。
兩個小聖人聯手，不是加倍、乘倍，而是百倍千倍的優勢。
爆心臟，這是他二人的小試牛刀。
擒拿石語的全過程，他倆連真正手段都沒動用。
宋元把光砂收回：“給九魚他們傳個消息，務必全力幫助伏宣和。”
聖心，萬萬不能再來一個了。
這倆小聖人未來會返還東萊，伏宣和可不一定。
提前掐滅苗頭，纔是赤淵福祉。
王鶴雖瞧不上宋元這般算計，可還是迅速給單靈慶等人傳消息。
待會兒那倆“小聖人”到場，可別隨便招惹他們。
……
單靈慶等人來到“白骨廣場”。
伏宣和掏出自己製作的符器，開始在廣場四周佈陣。
其他五人幫忙時，問及爲何選在這一日。
伏宣和掏出一份書信：“不是我選的，是星羅魔帝送來書信，特意告知我們。這一日最爲契合。”
“魔帝的書信？”溫榮蹦起來，“不是，我知道玄元城目前和魔道有一些交流。但你們跟魔帝結盟……這——你們打算幹嘛？”
“不是結盟，只是一些交流。魔帝承諾，如果在今天嘗試復活儀式，他可以幫忙分擔壓力，而且會提高成功率。”對此，伏宣和也很不解。
但伏衡華看過書信後，一口答應下來。
特意推遲“復活時刻”，挑選在星羅魔帝引動流星雨的這一日，即第五次伐城之時。
溫榮快速看過書信，馬上轉給單靈慶等人。
書信上面內容很簡單，就一句話。
“陸沉星崩，還陽人間。我爲爾等提供星崩。”
“幾位前輩，魔帝所指就是東萊傳承的‘還陽習俗’嗎？”
“……”
五位劫仙諱莫如深，不願多做言語。
神州已覆，只待羣星隕落，便可死者還陽。
這是第六文明研究的“證聖”。
但因爲過於禁忌，所以當年東萊分成好幾派，爭吵多年。
邪道之所以能獨立出來，也跟這場爭論有關。
“還是快些佈置吧，再拖下去，隕星就要開始了。”
……
玄元城。
伏衡華坐在書館喝茶。
但與往日不同的，今天的茶是他親自烹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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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長生妙樹作茶，以宙光神水爲泉，再輔以六丁神火，你感覺如何？”
東方芸琪坐在他對面，看着自己泛着玉光的手掌。
“宙光神水果真玄妙，你我以此增長體魄。或許能加速聖體蛻變。”
僅一杯茶，她的一隻手就蛻變完畢。
“石語魔君送了我們一份大禮啊。”
“你要爲她求情？給你當個侍女？或者，也把她的腦袋割下來，給你當收藏？”
“她又沒有多少智慧，我要她的腦袋作甚？我只是感嘆一句，你別那麼大反應。”
呵——
你這廝走一步看十步的主，天知道你背地裡瞞着我都鼓搗了多少玩意。
要不是東方芸琪找伏瑤軫反覆確認過，以目前的命運走向看。伏衡華映照魔性絕無“墮魔”之厄，她纔不會任由伏衡華胡來。
“石語要送入天都，作生祭。”頓了一下，伏衡華道，“雖然有一個祭品，但與正經的邪術原理大不一樣。你不會連這都揪着不放吧？”
“拿她引導天譴，矇蔽天機。我懂，可以。”
東方芸琪也非不講理的人。
伏宣和要乾的事兇險無比，伏瑤軫連那道起死回生符都舍了，就是爲了給哥哥保命。她自然也不會憐惜一個作惡多端的魔君。
“恆壽，聽到了。去把石語魔君接下來，送去天都吧。你三人先去，我倆隨後就來。”
恆壽、嘯魚、玉鸞帶着伏衡華二人的信物，先一步前往天都。
等三人離去，伏衡華擡頭看了一眼天空。
一道赤光劃過天際。
緊隨其後，第二道、第三道。
密集的火石佈滿天空，向玄元城以及右大陸迅疾砸下。
第五波伐城，萬星隕落。
“開始了。”
伏衡華起身，直奔觀星臺。
同時，東方芸琪身形淡去，下一刻出現在城主府，取出第五隻卷軸。
“於前輩、伏先生、東墨陽、洪昌乙，孫隼、孫巖、全訶子、宇文春秋、劉墨、伏蓬明、於小磊、姜小黎。”
于丹青這位轉世的劫仙，伏永寶這位伏家的五叔，外加東墨陽這位天書傳人。
三人領頭，加上一把仙劍，另一位天書傳人和諸多大派門人。
這便是對抗第五次伐城的應劫之人。
“等等……如果是這些人。我們東萊這些人幾乎全部輪了一遍，只剩恆壽他們寥寥幾人吧？第六次伐城，要派遣何人？”
“屆時自有人選，諸位不用擔心。”
安撫後，她也前往觀星臺。
只見伏衡華手持一把“天杖”，正站在臺上勾勒天宿之陣。
月光流轉，東方芸琪手中也多出一把銀色手杖，走上觀星臺。
……
星羅魔宮。
高聳百丈的祭壇上，魔帝仰望天空。
他口中唸唸有詞，玄之又玄的神秘氣息自體內涌出，牽引天空墜落的星火編織成一座星辰之陣。
很快，他察覺到玄元城方向升騰的兩道氣機。
臉上露出微笑，星羅魔帝配合二人一起勾勒天宿之陣。
神妃看着他的行動，手持令旗來到祭壇下方。
星羅、赤綾二魔宮的應劫之人俱在此處。
“爾等行動吧！”
令旗一掃，迷霧裹着衆人，迅速挪移至玄元城西門。
彼時西門大開，于丹青亦率領一衆東萊人士出戰。
宋元、王鶴及時趕回，領赤淵門下與各家族人士出戰。
對於二十八“牌坊家族”，赤淵到底沒有做絕，給他們留下一條生路。
宋元親自擔保，令這二十八家全族出戰，底蘊盡出。以換取每家有三到五個嫡系血脈存活。如此做派，二十八家元氣大傷，千年而不得復原。
而二十八家全力助戰，也可讓赤淵道派減少損耗，救下更多嫡系門徒。
反覆思量後，卜玄應下這個懇求。
於是，纔有宋元、王鶴潛入魔窟探查之事。他們的根本任務，是將這二十八家拿出來當炮灰送死。同時，也將對面兩位魔帝扔出來的炮灰全數擊殺。
兌子。
仙魔雙方私底下的默契交易。
……
西門前的戰事爆發，滾滾煞氣、血氣沖霄而起。一時間，伏衡華等人勾勒的天宿之陣渲染一層猩紅。
魔帝揮揮手，將血氣掃開。一邊依靠“天宿之陣”轟擊大地的同時，一邊藉助萬星之陣推算自己夫婦的未來。
或者說，這纔是他的根本目的。
藉助伏衡華、東方芸琪相助，引動南洲魂海星天之力，以整座星天爲工具，測算自己未來的證道機緣。
在這場浩大的星雨祭祀中，地上的戰鬥僅僅是“微不足道”的祭品罷了。
同一時刻，天宿之陣也發揮矇蔽天機的效果。伏衡華、東方芸琪全力施爲，將地淵中傳出的“復活異象”遮掩。
只是復活的規模過於強大。
很快，天宿之陣崩碎一角。一道白光自地淵勃發，直接撞碎上方几層封印，直衝雲霄。
“麻煩了，看來你爲赤淵道派製作五彩石，計劃要提前了。”
衡華凝眉望着地淵方向，突然將一隻鉢盂扔過去。
“沒事，先撐兩個月再說。”
四海鉢盪漾水光，無數水浪自空中倒卷，重新修復地淵上層的封印。
東方芸琪將仙箸取出，亦投向地淵入口。
叮——
寒光驟起，漫天鵝雪冰封四海水浪，將地淵上方空間全數凍結。
轟隆——
天空，光柱貫通雲霄後，滾滾雷雲遂起。
卻是針對伏宣和等人的天譴到了。
“事不宜遲，你我化身當速往。”